霍家老宅深夜来了一个年轻女人,怀着孕,满身狼狈。
她递给轮椅上的霍九爷一张孕检单,声音颤抖:九爷,我是霍承安的妻子思渺。
这孩子是他的,但我想让孩子认您做父亲。
霍九爷轻笑,想起今天侄子霍承安的求婚宴,想起这三年来眼前女人打工养活装穷的侄子。
孩子姓什么
姓霍,但不随他那一支。思渺擦掉眼泪,我要让霍承安知道,他抛弃的不是一个卑微的外卖员妻子。
而是霍氏集团真正的继承人。
霍九爷满意地点头,这场复仇,终于可以开始了。
第一章:血染的祝酒词
我站在霍承安的求婚庆功宴上,身份是霍九爷的人。
水晶灯的光芒刺得我眼睛发痛,周围的衣香鬓影、欢声笑语,都像另一个世界的噪音。而世界的中心,是霍承安,我法律意义上的丈夫,正与秦氏千金秦湘灵举杯,接受众人的祝福。
思渺。
霍承安叫了我的名字,没有一丝温度。他身边的秦湘灵立刻露出一副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担忧。
承安,她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不懂事的下人罢了。霍承安对我命令道,去,给湘灵小姐奉茶。
我端起茶盘,走向他们。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哎呀!
秦湘灵忽然轻轻撞了我一下,我手一抖,滚烫的茶水大半泼在我自己的手背上,瞬间一片灼人的红。只有几滴,溅到了秦湘灵那保养得宜的手指。
思渺,你找死吗霍承安的呵斥如同一记耳光。
秦湘灵连忙拉住他,声音又软又委屈:承安,你别这样,我想她也不是故意的。我的手没事,就是有点烫。
湘灵,你就是太善良了。霍承安看也不看我通红的手背,小心翼翼地捧起秦湘灵的手,抽出纸巾,轻柔地擦拭那根本不存在的水渍。他做完这一切,才转向我。
跪下,给湘灵道歉。
我没动,指甲嵌进掌心,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尊严。
怎么,还要我请你
我屈膝,在他满意又轻蔑的注视下,跪在了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对不起,秦小姐。
这一幕,似乎取悦了霍承安。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空茶杯,然后不小心手滑,杯子在我面前摔得粉碎。
把这些碎片捡起来。
我伸出手,在众人看好戏的目光中,一片一片去捡那些锋利的瓷片。一片瓷器碎片划破了我的掌心,温热的液体立刻涌了出来。
霍承安蹲下身,一把捏住我流血的手腕,将它举到众人面前,他笑了。
看,这就是纠缠不休的代价。
他拉着我站起来,将我的手举到酒瓶前。
现在,用你这只脏手,给我们倒酒。
我被他强迫着,用那只还在滴血的手,倒满了两杯香槟。鲜血混入金黄的酒液,染出一丝诡异的红色。
他将其中一杯递给秦湘灵,自己拿起另一杯,然后将我的手腕推向他们两人之间。
来,祝我们新婚快乐。
我的嘴唇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祝霍总与秦小姐,百年好合。
我闭上眼,一字一句地重复。
祝霍总与秦小姐,百年好合。
宴会结束,我被佣人带到一间偏僻的杂物房。房门被推开,九爷的管家走了进来,他将一个药箱放在桌上,里面是最好的伤药。
九爷说,这只是开始。管家留下了一句话,
你的血,不能白流。
第二章:会融化的凤凰
我在冰冷的房间里坐了一夜,掌心的伤口一阵阵抽痛。
这痛楚,让我想起的不是仇恨,而是一只糖画凤凰。
那年冬天特别冷,我和霍承安挤在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里。他还是个到处送外卖的小霍。那天是我生日,他用身上最后的二十块钱,在寒风里排了一个小时的队,给我买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糖画凤凰。
他笨拙地用大衣护着那只凤凰,哈着白气递给我。
思渺,快吃,不然就化了。
我舍不得吃,他就在一旁看着我笑。
思渺,你以后的人生,就要像这凤凰一样,光芒万丈。
我恍惚地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那只凤凰早就融化了,正如他的承诺,灰飞烟灭。
我一遍遍在心里对自己说,那个人是外卖员小霍,他已经死了。眼前这个,是霍氏集团的总裁,霍承安。
门被猛地推开,霍承安走了进来。
他将一叠纸丢在我脸上,纸张散落一地。那是一份乐谱,是我熬了无数个通宵,为他那个遥不可及的音乐梦想写的歌。
我以为他至少还念着一丝旧情,还留着它。
你还留着我的声音干涩。
留着霍承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留着,是想让你死心。
他蹲下身,捡起一张乐谱,当着我的面,极其缓慢地,将它撕成两半,再撕成四半。
忘了告诉你,湘灵也是音乐学院毕业的,她听过这首曲子。
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欣赏我煞白的脸。
她说,她从没听过这么难听的……噪音。
噪音。
我为之倾注了所有心血和爱意的曲子,是噪音。
他将碎纸屑一把扬起,尽数撒在我的头上、脸上。
思渺,别再用你这些廉价的东西来恶心我。
你,和你的东西,只配待在垃圾堆里。
他转身离去,留下满地狼藉,和我。
精神被彻底摧毁的瞬间,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我捂住肚子,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我惊恐地意识到,我怀孕的身体,在连番打击下开始出现危险的信号。
我不能失去这个孩子,这是我唯一剩下的东西了。
第三章:人血暖玉
霍承安走后,我才敢放任自己蜷缩起来。
腹部的绞痛像一根烧红的铁棍,在我的身体里搅动。我不敢动,甚至不敢大口呼吸,生怕惊扰到腹中那脆弱的生命。这是我的孩子,是我现在唯一真实拥有的东西。
我必须保护他。
房门再次被推开时,我以为又是霍承安。没想到,走进来的是秦湘灵。
她换了一身柔软的居家服,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和担忧。
思渺,我跟承安说过了,他今天太过分了。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到我,我知道你身体不舒服,特地去求了一块安胎的血玉给你。
她打开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里面躺着一块通体温润的血色玉佩。
在昏暗的杂物房里,那抹红色显得格外扎眼。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竟产生了一丝荒谬的动摇。或许,她并不像我想的那么坏
她走到我面前,蹲下身,亲自拿起玉佩,要为我戴上。
承安就是那个脾气,他想彻底跟过去告别,所以才……你别往心里去。
她的指尖冰凉,触碰到我的手腕。就在她为我扣上玉佩的刹那,她凑到我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冰蛇一般的声音说:
你知道吗,这块玉,要用人血养着才更通透。你的血,正好合适。
我浑身一僵。
这时,霍承安走了进来。他看到我手腕上的玉佩,眉头微蹙。
湘灵,你就是太善良了。还给她送东西。
秦湘灵立刻站起来,挽住他的手臂,恢复了那副天真无辜的样子:承安,她毕竟怀着孕,我希望她和孩子都能好好的。
孕霍承安冷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年度笑话,是真是假还不知道。我已经给你安排了医生,现在就去检查。思渺,别再耍花样。
我被两个保镖架着,塞进车里,带到了一家私人医院。
冰冷的仪器,穿着白大褂面无表情的医生。
霍先生吩咐了,为您做个全面检查。医生说着,拿出了抽血的针筒。
针尖刺入我手臂的瞬间,一股异样的刺痛传来,远比普通抽血要疼得多。紧接着,一股冰冷的液体被强行注入我的血管。
你们……给我注射了什么我惊恐地问。
医生没有回答,只是拔出针头,冷漠地在我的胳膊上按了一块棉花。
几乎是同时,我的腹部,那根烧红的铁棍,再次疯狂搅动起来。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是撕裂,是剐蹭,是活生生要将我的骨肉分离开的酷刑。
我惨叫一声,从椅子上滑落在地。
我的肚子……好痛……
一股热流从我身下涌出,白色的裙摆迅速被染红,在洁白的地面上蜿蜒开来。
霍承安就站在不远处,和秦湘灵一起。
他没有看我痛到扭曲的脸,没有看我身下那片刺目的血红。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我手腕上那块玉佩上。
那块玉,被我的鲜血浸染,红得愈发妖艳,仿佛活了过来。
他走过来,在我面前蹲下。我以为他终于要看我一眼了,可他只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解下了那块沾满我鲜血的玉。
他用一方洁白的手帕,将玉佩上的血迹一点一点擦拭干净,举到灯光下,满意地欣赏着。
嗯,颜色是好看了点。
说完,他将一份报告单,轻飘飘地,丢在我被血浸透的裙子上。
闹剧该结束了。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医生说,你根本没怀孕。思渺,你连怀孕都伪造,还有什么是真的
我看着那张伪造的报告单,看着他递给秦湘灵的那块血玉,剧痛和失血让我眼前阵阵发黑。
世界陷入黑暗前,我最后的意识,是他珍重地将那块用我孩子的血养过的玉,放进了秦湘灵的手心。
第四章:妹妹是条狗
我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醒来。
很干净,也很空旷,像一间高级牢房。身体的疼痛已经麻木,只剩下灵魂被抽空的巨大虚无。
孩子没了。
我唯一的希望,没了。
门开了,霍承安走了进来。他看起来心情很好,带着一种胜利者巡视战场的姿态。
他拉开椅子,在我床边坐下。
思渺,我知道你恨我。他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没有反应,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他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总说你为了我,为了我们那个家,付出了多少。但你最引以为傲的,不就是你那个相依为命的妹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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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
这两个字像一根针,刺入我麻木的心脏。
那个患有尿毒症,远在家乡等钱换肾的妹妹,是我这三年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是我在最苦最累的时候,一想到她,就能咬牙撑下去的理由。
霍承安似乎很满意我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你为了她,一个月只花三百块,省下所有的钱汇过去。真是个好姐姐。
他嘴上说着赞扬的话,脸上却是我从未见过的、极致的残忍笑意。
但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他的声音压低,充满了恶意的愉悦。
你根本,没有妹妹。
我猛地抬头,死死盯着他。
你说什么
我说,他一字一顿,享受着我表情的寸寸碎裂,
那个所谓的‘妹妹’,那个需要换肾的谎言,是我和湘灵一起编出来骗你的。为的就是让你心甘情愿,把每一分钱都吐出来。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去,四肢冰冷。
钱……钱去哪了我的声音在发抖。
想知道霍承安像是等着我问这句话,他拿出手机,点开相册,递到我面前。
一张张照片划过。
秦湘灵背着最新款的爱马仕,在巴黎铁塔下微笑。
秦湘灵戴着我从未见过的昂贵珠宝,参加奢华的晚宴。
秦湘灵开着崭新的跑车,在海边兜风。
你看,这些都是你的血汗钱。湘灵买得很开心,她说,很感谢你。
我的呼吸停滞了。我省吃俭用,我舍不得买一件新衣服,我每天吃最便宜的饭菜,我所有的牺牲和付出……都变成了仇人炫耀的资本。
霍承安的手指划过屏幕,停在最后一张照片上。
那是一条通体雪白的宠物狗,脖子上戴着一个镶满碎钻的项圈,姿态高傲。
哦,对了,还有她。霍承安将照片放大,笑容越发残忍。
湘灵给她取名叫‘思思’。
她说,这名字听话,好养活。
思思。
我的名字。
一条狗。
我过去三年的爱,三年的牺牲,三年的亲情,三年的信仰……原来,只是在供养一条狗。
轰的一声,我世界里最后一根支柱,彻底崩塌。
霍承安满意地看着我空洞无神的双眼,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丢下最后一句话。
好了,游戏结束了。
他转身离去,关上了门。
房间里一片死寂。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一具被玩坏后丢弃的尸体。
就在这时,枕头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是我的手机。我以为早就被收走了。是九爷的人……
我用尽全身力气,摸出手机,屏幕亮起。
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
医生是我的人,孩子无恙。
信息下面,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个那么小,那么小的婴儿,正安静地睡在保温箱里。
我的眼球缓慢地转动,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
信息还在继续跳动。
你的‘死亡’,是他们狂欢的开始。而你的重生,将是他们末日的序曲。准备好了吗,凤凰
我僵硬的手指,抚上屏幕里婴儿的脸。
一滴滚烫的液体,从我干涸的眼中落下,砸在屏幕上。
那不是泪。
是淬了火的毒,是燃尽一切的恨。
第五章:涅槃
旧的思渺,死在了那间手术室。
手机屏幕上,那张小小的、安静的脸,是我重生的第一口氧气。我没有哭,身体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水分可以变成眼泪。那滴从眼角滑落的液体,是烧尽了我所有软弱后,凝结出的第一滴毒。
我将手机紧紧贴在胸口,那微弱的电量仿佛是我新的心跳。
嗡——
手机再次震动。
是九爷的人,来接我了。
门被无声地推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的男人走了进来。他面无表情,像一个精密的仪器。
思小姐,九爷让我来接您。他的声音没有温度,从现在起,您的旧身份已经死亡。世界上再没有思渺这个人。
我撑着床沿,试图站起来,双腿却像棉花一样不听使唤。
他没有上前搀扶,只是静静地看着,像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残损程度。
需要帮助吗他问。
不需要。我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终于站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但每一步,也都在远离那个地狱。
他递给我一个盒子。
您的新身份,新生活,以及……新的武器。
盒子里是一套衣服,一部新的手机,和一叠厚厚的文件。最上面的一张,是霍氏集团的内部架构图。
九爷说,恨意是最好的燃料,但光有燃料不够,您还需要学会如何引爆它。男人冷漠地陈述,在您学会之前,您的孩子,会由最专业的团队照顾。他的安全,取决于您的学习进度。
我懂了。
这不是拯救,这是另一场交易。我用我的恨,换我孩子的命。
公平。
我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如鬼,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这就是霍承安爱的,恨的,抛弃的思渺。
今天,我亲手埋葬她。
我脱下那身沾满血污和屈辱的病号服,打开花洒,冰冷的水从头顶浇下,刺得我浑身一颤。我没有开热水,我需要这刺骨的冰冷来让我彻底清醒。
我一遍又一遍地擦洗着自己的身体,仿佛要搓掉一层皮,要将霍承安留下的所有印记,无论是温存还是伤害,全部从我的骨血里剥离出去。
换上那身崭新的、剪裁利落的黑色长裙,我重新看向镜子。
镜中的女人,陌生,而又危险。
我跟着男人走出这间牢房,穿过长长的走廊。外面,天已经亮了。刺眼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一辆黑色的车悄无声息地滑到我们面前。
上车前,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栋白色的建筑。
你们会发布我的‘死讯’我问。
是的。男人回答,心力衰竭。因为您‘伪造怀孕’,受不住打击,悲伤过度而死。霍先生会收到一份完美的死亡证明。
很好。我坐进车里,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很期待他的表情。
车子平稳地驶向未知的远方。我打开那叠文件,第一页,是霍承安的详细资料。从他的童年,到他的商业手段,再到他最深层的心理弱点。
其中一行字,用红笔圈了出来。
【极度憎恶失控,对贫穷的过往有病态的切割欲】
我看着那行字,笑了。
准备好了吗,凤凰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在心里回答。
我准备好了。
从地狱归来,人间,我将再无对手。
第六章:骨血里的空
我在九爷安排的安全屋里待了七天。
这七天,我像一块海绵,疯狂吸收着所有能让我变强的知识。金融、法律、心理学……每一分钟都被填满。身体的伤在顶级医疗团队的照料下迅速恢复,心里的窟窿,则被复仇的火焰填满。
每天晚上,那个代号管家的男人都会准时送来一份报告。
他说,这是课后甜点。
报告的内容只有一个主角——霍承安。有文字记录,有监控截图,甚至有音频。
他今天怎么样我头也不抬地问,视线依然胶着在一份复杂的对赌协议上。
不是很好。管家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霍先生今天在会议上发了很大的火,因为他说会议室里有一股……糖融化了的甜腻味道。
我的指尖一顿。
糖画凤凰。
那个在他贫穷时,许给我最华丽未来的信物。
他让助理把整个楼层的香氛都换了,但没用。管家继续说,他还投诉说,总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哭声,影响他休息。
是我的孩子。不,是霍承安亲手杀死的那个孩子。
那个虚假的死亡,像一根看不见的针,开始刺入他自以为坚不可摧的神经。
管家将一个平板电脑推到我面前,点开一段视频。
是霍承安和秦湘灵的争吵。画质是偷拍的,有些模糊,但声音很清晰。
承安,你怎么了你最近老是走神。秦湘灵的声音带着委屈,思渺那个贱人已经死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啊!我们终于可以真正在一起了!
视频里的霍承安显得异常烦躁。
你能不能别再提她的名字!他低吼道,她死了!干净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秦湘灵被他吼得一愣,我只是看你不开心。承安,你看,我戴着你送我的血玉呢,它现在越来越好看了,你摸摸……
她伸出手,露出手腕上那块被我的血养过的玉。
霍承安的视线落在上面,瞳孔猛地一缩。
拿开!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挥开她的手,别让我看到它!上面……上面有血!
哪有血承安你眼花了吧秦湘灵惊慌地看着自己的手腕,这上面干干净净的啊!
我说有血就有血!霍承安的声音变得尖锐,扔了它!马上给我扔了!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看着屏幕上他失控的脸,内心一片平静。没有快感,没有怜悯,就像在看一个与我无关的小丑,表演着滑稽的独角戏。
他把玉扔了我问。
是的。管家回答,秦小姐哭着捡了回来。霍先生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整晚没出来。哦,对了,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叫您的名字。
管家顿了顿,补充道:第一次,是在那间您住过的杂物房门口。监控录到,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叫了一声‘思渺’。
我终于抬起头,关掉了平板。
他的精神,比我想象的还要脆弱。我冷冷地评价。
因为他要杀死的,不只是您。管家一针见血,他要杀死的是那个爱过您的,贫穷又无能的自己。可惜,人永远杀不死自己的过去。过去,只会变成鬼,缠着他一辈子。
我拿起桌上的另一份文件,是关于霍氏下一个重要竞标项目的资料。
让他慢慢被鬼缠着吧。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我没时间欣赏他的崩溃。
我只想看他一无所有。
第七章:假凤的末日
我递给管家一杯刚泡好的红茶。
时间差不多了。我说。
管家看了一眼腕表,分秒不差:秦小姐的慈善晚宴演讲,还有三十秒开始。
他面前的巨幅屏幕上,秦湘灵正穿着一身高定白色鱼尾裙,站在聚光灯下。她妆容精致,笑容温婉,手腕上那块用我的血养过的玉,在灯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光。
她很喜欢那块玉。我淡淡地陈述。
是的,据说她找大师开过光,说是能为她和霍先生带来好运。管家回答,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笑了笑,没说话。
屏幕里,秦湘灵开始她那套虚伪的演讲,声音甜美而做作: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我一直相信,每一个善良的灵魂,都值得被温柔以待……
我拿起遥控器,按下了那个红色的按钮。
开始吧。
管家点头,在身旁的终端上输入指令。
下一秒,秦湘灵身后那块巨大的LED屏幕,本应播放慈善宣传片,却突然一黑。
现场一片哗然。
秦湘灵的笑容僵在脸上,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慌乱地试图圆场:呵呵,看来我们的设备出了点小问题,不过没关系,爱是不会因为这点小插曲而中断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屏幕骤然亮起。
出现的不是宣传片,而是一张巨大的银行转账截图。汇款人是我,收款账户属于秦湘灵,金额不大,三千五千,但日期密集,持续了整整三年。
紧接着,是一段音频。
是秦湘灵那甜得发腻的声音,带着撒娇的口吻:思思,我的好妹妹,快把姐姐新给你买的钻石项圈戴上看看,这可是你那个傻子姐姐省吃俭用给你换肾的钱哦。
汪!汪汪!
一声清脆的狗叫,通过顶级的音响设备,响彻了整个宴会厅。
全场死寂。
秦湘灵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不……不是的!这是伪造的!她尖叫起来,声音因恐惧而变得尖利刺耳。
但没人理会她。屏幕上的画面开始飞速切换。
是我三年省吃俭用的账目清单,每一笔支出都清晰可见。与之对应的,是秦湘灵在各大奢侈品店的消费记录。
最后,画面定格。
左边,是我那份妹妹患尿毒症的虚假诊断书。
右边,是一条穿着粉色公主裙、戴着钻石项圈的泰迪犬,它被秦湘灵抱在怀里,亲昵地舔着她的脸。照片下方,一行猩红的大字,触目惊心。
【她叫秦湘灵,她的妹妹,是条狗。】
啊——!秦湘灵发出了崩溃的尖叫,她疯了一样冲向后台,关掉!快给我关掉它!
霍承安的脸黑如锅底,他第一时间不是去安抚秦湘灵,而是厉声对助理吼道:切断电源!公关部呢死光了吗!马上封锁消息!
他的第一反应,永远是控制与切割,维护他那可悲的体面。
秦湘灵跌跌撞撞地跑向他,抓住他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承安!是思渺!是那个贱人!她没死!是她回来报复我了!你快帮我,快跟他们解释啊!
霍承安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被拖下水的暴怒和厌恶。
解释他一把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她狼狈地摔在地上,你怎么解释告诉他们你的妹妹真的是一条狗吗秦湘灵,你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在一片闪光灯和宾客的指指点点中,大步离去。
我关掉了屏幕。
管家。
在。
下一个。我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叶。
第八章:你好,死人
城南新区的地标项目竞标会,是霍承安在宠物狗妹妹丑闻后,急需的一场翻身仗。
他需要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洗刷霍氏集团和他本人沾上的污点,来向所有人证明,他霍承安,依旧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商界帝王。
我坐在他对面,作为他最强劲的竞争对手——天启资本的首席代表。
我的新名字,叫思。一个单字,九爷说,够了。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霍承安志在必得。他带来的方案,保守,但稳妥,是他一贯的风格。
轮到我方陈述时,我没有起身。
我只是按下了投影笔,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份截然不同的方案。激进,大胆,直指未来十年的城市发展脉络。
霍总的方案,很好。我开口,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到每个角落,但它只看到了现在。而我们‘天启’,买的是未来。
我逐条分析,将他方案中的每一个潜在风险,每一个过时的理念,都精准地剖开,暴露在所有评委面前。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手术刀,冷静地切割着他的自负。
霍承安的脸色,从最初的轻蔑,到凝重,再到难以置信。
他死死地盯着我,那张熟悉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他无法掌控的慌乱。
他大概是觉得我的声音和行事风格有些熟悉,但那张经过顶级团队微调、妆容凌厉的脸,又让他不敢确认。这种不确定性,让他烦躁,让他失控。
最终的投票结果,没有悬念。
我宣布,本次竞标的获胜方是——天启资本!
掌声雷动。
我站起身,与身旁的九爷握手。
就在这时,霍承安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猛地冲了过来,一把攥住我的手腕。那力道,恨不得将我的骨头捏碎。
思渺他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声音里充满了血丝和疯狂,是你你没死
周围的闪光灯瞬间聚焦于我们。
我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回视他,像在看一个喧哗的陌生人。
先生,你认错人了。我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不可能!他低吼道,情绪彻底失控,你的眼睛,你的声音……你就是思渺!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任由他咆哮,等他说完,才缓缓地,用另一只手,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
我看着他,然后,笑了。
那是我在他面前,第一次真正地笑。不是讨好,不是迎合,而是纯粹的、居高临下的怜悯。
我从不跟死人说话。
说完,我从手包里抽出一块真丝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刚刚被他碰过的手腕,仿佛沾上了什么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
擦完,我松开手。
那块洁白的手帕,轻飘飘地,落在他光亮的皮鞋上。
我转身,在一众错愕的目光中,挽着九爷的手臂,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身后,是霍承安彻底崩溃的、野兽般的嘶吼。
第九章:清算:糖、血与狗
霍氏集团的紧急股东大会,气氛压抑得像一块湿透的铅。
霍承安站在台上,面容憔悴,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他正试图用空洞的承诺稳住摇摇欲坠的股价和人心。
各位,请相信我,霍氏的根基依然稳固……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我挽着九爷的手臂,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走了进来。天启资本,如今是霍氏举足轻重的新股东。
霍承安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我,眼中是血丝、是哀求、是疯狂交织的复杂情绪。
思……思总,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个称呼,您来了。
我没看他,径直走到主位旁属于我的位置坐下,对身后的助理说:开始吧。
你要干什么霍承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终于将视线投向他,甚至还对他露出一个微笑,一个不带任何温度的、公式化的微笑。
霍总,别紧张。我只是想在清算资产前,和各位股东分享一些……霍氏集团的企业文化,或者说,您的个人罗曼史。
我的话音刚落,他身后那块巨大的投影屏幕,亮了。
出现的,不是财务报表,而是一张被撕碎后又被拼凑起来的乐谱的高清扫描图。每一个音符,都曾是我熬夜写下的心血。
紧接着,是霍承安自己的声音,清晰地从音响中传来,带着那股我刻骨铭心的轻蔑:忘了告诉你,湘灵也是音乐学院毕业的,她觉得你写的……是噪音。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关掉!我命令你关掉它!他失控地冲着我的助理嘶吼。
没人理他。画面切换。
是那场庆功宴的监控录像,一个从未公开过的角度。画面里,他捏着我被碎瓷片划破的手,逼我举起酒杯。
镜头给了特写,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坠入金黄色的香槟,染出一圈诡异的涟漪。
祝霍总与秦小姐,百年好合。我当时的声音,空洞得像个回声。
会场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不……不是那样的……霍承安喃喃自语,脚步虚浮地后退,那是个误会……
误会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那么,下一个也是误会吗
屏幕再次切换。
是医院冰冷的走廊。我倒在血泊中,而他,霍承安,这位商界帝王,弯下腰,小心翼翼地从我手腕上解下那块血玉。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而是用一方洁白的手帕,专注地、温柔地,擦拭着玉上沾染的、我的血。
然后,他将那块被我的血养得愈发通透的玉,珍重地递给了旁边的秦湘灵。
整个过程,安静,流畅,没有一丝犹豫。他对一个沾满我鲜血的死物,比对我这个流着血的活人,要珍视百倍。
啊——!一位女性股东发出了短促的尖叫,立刻捂住了嘴。
全场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剐在霍承安的身上。
霍承安。我叫他的名字,一字一顿,这些,是你亲手做过的事。你撕碎的,是我的梦想。你逼我饮下的,是我的血。你漠视的,是我和你孩子的生命。
现在,你告诉我,你想怎么解释
他彻底崩溃了,冲到我面前,双手撑在桌上,死死地盯着我:思渺!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把一切都给你!霍氏给你,我的命也给你!求求你,别再放了……
我看着他癫狂的样子,从手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不是文件,不是证据。
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一个少年笨拙地护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糖画凤凰,对镜头笑得一脸灿烂。
霍承安的哭求声,卡在了喉咙里。他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身体筛糠般地抖动起来。
那是他曾许诺给我的,光芒万丈的未来。
我将照片轻轻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问:
霍承安,你不是说,它化了吗
我抬起眼,看着他血红的眼睛,一字一句,为这场清算画上句点。
可我怎么觉得,它化成的血,把你整个霍家,都淹了呢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地。
第十章:无他,无她
霍承安被股东大会当场罢免了一切职务。
整个过程快得像一场闹剧的收尾。他被保安从会议室里请出去的时候,没有再嘶吼,也没有再挣扎,只是像一个被提线的木偶,目光空洞地盯着地面,嘴里反复念叨着什么。
我听清了。
他在说:凤凰……我的凤凰碎了……
九爷成了霍氏的新任总裁,而我,作为天启资本的代表,手握最大的决策权。我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算霍承安名下所有的私人资产,用以弥补他给公司带来的巨额亏损。
他被净身出户,从云端跌落泥潭,只用了一个下午。
秦湘灵的下场更早。在宠物狗妹妹丑闻发酵的第二天,她就因涉嫌诈骗被立案调查。那些年她从我这里骗走的每一分钱,都成了钉死她的铁证。据说她被带走时,还在尖叫着是霍承安指使她的,是霍承安毁了她。
但我对这些,已经不感兴趣了。
我的世界里,再也没有这两个人的位置。
半年后,一个寒冷的冬夜。
我刚哄睡了孩子,管家走进来,低声汇报:思总,九爷让我转告您,霍承安……好像真的疯了。
哦我随口应了一声,伸手理了理婴儿床上的小被子。
他最近一直在城南那片废弃的商业区游荡。今晚,有人看到他……看到他在跟一个卖糖画的老人纠缠。
我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动作。
他怎么了
他把老人剩下的糖画……几十个凤凰,全都买了下来。然后,就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一样,抱着那一大捧糖画,一边笑一边哭,在街上跑。
管家的声音很平淡,像在复述一段无聊的社会新闻。
后来呢
后来,他被一块石头绊倒了。所有的糖画,全都摔在了地上,碎了。他就跪在那一地黏腻的碎片里,用手去抓,把手划得鲜血淋漓,嘴里一直喊着‘别碎’,谁劝也没用。
我沉默了片刻。
脑海中没有浮现出任何画面,心里也没有一丝波澜。不觉得解气,也不觉得可怜。就像在听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的故事。
那个曾经用二十块钱,在寒风里为我排队买一个糖画凤凰的少年,早就在某个时刻,被后来那个亲手撕碎我乐谱、漠视我流血的霍承安杀死了。
现在的这个人,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永远活在他亲手制造的那场无法挽回的噩梦里。
而我,早已涅槃。
电视里正在播放财经新闻,主持人用清晰的口吻播报着:在天启资本的强势入主下,霍氏集团……现已更名为‘凤凰集团’,今日股价再创新高……
我关掉了电视。
房间里很安静,只剩下我和孩子均匀的呼吸声。
窗外,大雪纷飞,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一片干净的白。
无他,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