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花可以留下,人不必来
几日后。
海城郊外,一家隐匿在山林间的顶级私人疗养院。
这里是狼牙在国内的秘密据点之一,安保级别堪比军事要塞。我被安置在顶楼视野最好的套房里,窗外是无尽的绿意和鸟鸣,将所有尘世的喧嚣,都隔绝在外。
安安就在隔壁的儿童游戏室里,有专业的护工和保镖陪着,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天真笑容。
我的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顾庭琛第一次来的时候,是三天后的一个下午。
他手捧着一大束洁白的、我曾经最喜欢的白玫瑰,开着他那辆高调的阿斯顿马丁,停在了疗养院那道厚重的大门外。他似乎以为,凭着顾氏总裁这张脸,就可以像从前一样,去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但这一次,他被拦住了。
两名穿着黑色制服、身形魁梧的保安,像两尊铁塔,面无表情地挡在了他的车前。
对不起,先生,这里是私人区域,没有预约,禁止入内。
顾庭琛摇下车窗,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我是顾庭琛,我来找我的妻子,蒋洛惜。
抱歉,顾先生,保安的语气依旧没有任何波澜,我们没有接到任何关于您来访的通知。
顾庭琛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疗养院负责人的电话,语气里带着惯有的、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是顾庭琛,让你的保安把门打开,我要进去。
电话那头,传来负责人礼貌而疏离的声音：抱歉,顾总。我们疗养院有规定,必须得到住户本人的同意,我们才能放行。蒋小姐......她吩咐过,不见任何人。
我是她丈夫！顾庭琛的火气上来了。
很抱歉,这是蒋小姐本人的意愿。
电话被挂断了。
顾庭琛坐在车里,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他看着那扇紧闭的、仿佛能隔绝一切的大门,生平第一次,尝到了什么是无能为力。
他没有离开。
他就那么坐在车里,从下午,一直坐到黄昏。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就像一尊固执的望妻石,沉默地、卑微地,等待着。
我坐在三楼的监控室里,轮椅停在巨大的屏幕前,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猴子叔叔就站在我身后,见我一直不说话,便开口问道：少主,需要我去把他赶走吗
我摇了摇头。
赶走他太便宜他了。
我要让他知道,从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走进我世界的资格。
直到天色彻底黑透,疗养院外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我才对身边的护士,面无表情地吩咐了一句。
告诉他,花可以留下,人不必再来。
护士通过内部通讯,将我的话,原封不动地传达给了门口的保安。
保安走到顾庭琛的车前,敲了敲车窗。
顾先生,蒋小姐说,‘花可以留下,人不必再来’。
我看到屏幕里的顾庭琛,身体猛地一震。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我所在的方向,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不敢置信。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打开车门,将那束几乎和他一起在夕阳下枯萎的白玫瑰,放在了疗养院门口的石狮子旁。
然后,他驱车,消失在了夜色中。
猴子叔叔看着屏幕,冷哼一声：算他识相。
我没有说话,只是转动轮椅,离开了监控室。
顾庭琛,这只是开始。
你的火葬场,才刚刚点燃第一根柴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