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看,你从前最爱这池荷花,如今开得真是极美呢。”
陆伯韬目光呆滞,陆明风看向陶芙,面上关怀,眼底闪着算计的光芒,
“昨夜圆房,陶小娘受了不少苦吧?”
陶芙抿唇带笑,语气不卑不亢,
“奴婢应该的。”
陆明风走近,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探询的说道,
“你当真不在乎和一个疯子同床共枕?虽是我二哥,光是想想,我都觉得瘆人呢。”
说完讽笑起来。
陶芙一脸惊讶,扬声道,
“大小姐,你怎么会这样想?二郎只是病了,不是疯子。”
陆明风像听到笑话般,哼笑的睨她一眼,
“你倒挺会自我安慰。二哥的癔症连宫里最好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冲喜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真以为就凭你一个野丫头就能医好二哥的病?”
说着,又走近几步,语气恶毒的调侃,
“就算二哥好了,他岂会看得上你这种货色,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影子,看你配不配。”
陆明风也不装了,索性撕开了伪装,一脸狞笑,根本没注意到距离陶芙不远处的假山后面墨绿色的衣角。
正当她洋洋得意时,一道威严愤怒的声音刺破耳膜。
“放肆!”
陆明风脑中一声炸雷,惊恐的望去。
只见陆夫人怒气冲冲走来,绕过陶芙和陆伯韬,直接来到陆明风面前,“啪”地一声甩去一个巴掌,
“贱人,原来你竟在看二郎的笑话。”
陆明风被打得脑袋嗡嗡响,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痛,双腿直直跪下去,眼神闪烁还在辩解,
“母亲,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你这个毒妇,枉我费尽心思与各府夫人周旋,为你谋一门好亲事,没想到你表面关心二郎,背地里竟是这副嘴脸。”
陆明风一直以来,疏远自己的生母,处处迎合伪装成陆夫人喜欢的样子,为的就是图一门好亲事,讨一份丰厚的嫁妆。否则,以她的身份,只能和她的生母一样,为人妾室,一辈子低人一等。
她忍了十二年,也装了十二年,如今眼看竹篮打水一场空,脸上血色褪尽,仍在作垂死挣扎,痛哭流涕大打感情牌,
“母亲,我断没有看不起二哥的意思。您还记得二哥上山游玩摔断腿,是我背了数十里路将他送到医馆,我一向敬重二哥,怎么会嘲笑二哥。”
眼光一闪,撇到陶芙眼神中的嘲弄,立刻指着陶芙尖声道,
“都是这个贱婢,她故意激怒我,想要挑拨我和母亲的关系。”
陆夫人不为所动,冷声质问,
“她才来一日,为何针对你,挑拨你我关系对她又有何益处?”
陆明风眼神躲闪,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今后你好自为之吧!”
陆夫人显然气得不轻,狠狠的甩下话,转身对陶芙厉声叮嘱,
“带二郎回屋去,好生伺候,他若有个什么好歹,你也不会好过!”
陶芙欠身,扶着二郎离开。
陆夫人也朝另一方向走了,只剩陆明风颓然跪倒在地上。
她百思不解,明明陆夫人每日这个时辰必定是在打八段锦,今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陶芙回去的路上,脚步轻快了许多。
今日离开时,她特意将二郎的玉佩落下,估摸着时间走到荷花池边,原以为追来的是方嚒嚒,不想来的是陆夫人。
正好看穿陆明风的真面目。
陶芙回到房中,手上捏着那根红宝石雕凤头钗,回想陆明风脸上不甘愤怒的表情,眼神笃定又寒冷。
陆明风不会善罢甘休的,但她不再是前世那个只会忍让,任人欺负的可怜虫。
夜晚,陶芙和陆伯韬躺在一张床上,轻拍,像哄小孩一样将他哄睡。
待到深夜,万籁俱寂。
床上的人喃喃。
她坐起来屏息静听,陆伯韬梦中似被什么困扰,双手在空中乱抓,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推开了她。
她猝不及防的从床上摔到地上,惊愣的看着陆伯韬冲她走来,一脚踢在她柔软的腹部上。
陶芙脸色煞白,勉强撑着身去够他的手,试图让他安静下来。
陆伯韬显然神志不清,力气大得吓人,弯腰扯起她散落的长发,往门外拖去。陶芙两手往回拉着头发,减轻疼痛,嘴里不自觉流出痛苦的叫声。
院子大亮,下人们打着灯笼簇拥着各位主子纷纷出现。
没有主子吩咐,谁也不敢上前阻拦。
陆伯韬一路将她拖到了荷花池边,将她的头摁在水里,她越挣扎,陆伯韬就越兴奋。
同样兴奋的还有站在岸边的陆家姐妹。
陶芙水下挣扎着想要抬起头,出于本能求生,她肩膀用力一挣,陆伯韬没站稳,滑入了水里,陶芙顺势一起栽了下去。
周围围观的人才着急起来,几个会水的小厮七手八脚将两人捞了上去,有婆子立马拿着被褥将如梦初醒呆愣住的陆伯韬包裹住。
陶芙虚软的瘫坐在地上,湿透的里衣紧贴着身体滴答答往下淌着水,她双手环抱住前胸。
陆明雪恶毒的眼睛从上到下狠狠刮着她,对陆夫人说,
“二哥早上还好端端的,怎会突然发病,莫不是她对二哥动了什么手脚?”
陆夫人疼切的眼神随着陆伯韬远去,看陶芙时恢复一片冷色,全然不复白日的和善,厉声道,
“叫二郎房中的人来!”
人群中,松枝和黄桃走出来。
陶芙头低低垂着,看不出神色。
当夜值守的松枝惊慌地看了一眼,又急急撇开与陆明风对了个眼色,开口道,
“奴婢在碧纱橱中,隐约听到里面有声音,就出去看了一眼,陶小娘,她,她……”
陆夫人沉声一吼,
“她怎么了!”
“公子醒来吵得厉害,陶小娘用手帕塞住了公子的嘴,还用衣服将公子的手缚住。”
松枝一面偷看陆夫人的神色,一面说。
陆夫人大儿子早夭,所有的希望和宠爱都倾注在次子身上,一听儿子沦落至此遭人虐待,心中顿时燃起涛涛怒火,恨不得当场将陶芙丢进荷花池。
众目睽睽下,陶芙屈膝跪着身子,面上一片冰冷。
“夫人,奴婢知道说什么,您都不会信,您要打要罚,奴婢毫无怨言,但松枝的片面之词,未必就是真话,若让搬弄是非之人留在二郎身边,徒留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