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罪恶尽头:影中雪 > 第7章
一股寒气“噌”地从脚底板直冲后脑勺!不好!我暗叫一声,抄起手机就拨阿莲的号,听筒里的忙音像催命符一样响。顾不上了!我猛地起身,拔腿就往女厕方向跑。
这破商场的厕所规划真他娘的见了鬼!奶茶店在二楼东头,女厕在西头,中间隔着整个中庭椭圆形的巨大天井,感觉跑了个四百米冲刺!跑得我肺管子都快炸了!等老子呼哧带喘赶到地儿,只见女厕所门口炸开了锅,一群女同志围着唾沫横飞地怒骂着什么。
人群中央,阿莲狼狈不堪地如同惊涛骇浪里的小破船,仓惶地从女厕大门里“冲”了出来。他手里那块警察证倒是成了金字招牌,像劈波斩浪的利剑,硬生生把包围圈冲开了一道口子。他那张脸涨得通红,额头上全是汗,头发都跑乱了,活像刚从盘丝洞里逃出来的唐僧。
顾不上解释,我俩眼神一对,信息瞬间勾兑:
“有人盯梢!”我压低嗓子,语速快得像扫机关枪。
“那祖宗进去后就没影了!”阿莲脸都绿了,比划着,“老子他妈以为她掉坑里了!硬着头皮进去挨个砸门!差点被当成变态打死!有个大姐差点把高跟鞋脱下来砸我!”
没时间磨叽了!我俩立刻分头:阿莲在附近找!老子直奔保安室查监控!
保安室里,俩看监控的老哥们儿一听是查案子抓人,那精神头儿,比喝了半斤红牛都足。俩大爷撸袖子挽胳膊,A大爷一声吆喝“好嘞!同志!盯紧了!”,B大爷手指头在键盘上按得跟抽风似的,屏幕画面刷地飞快切换,简直赶上阅兵式方阵报数。俩老头儿兴奋得满面红光,仿佛焕发了人生“第二春”,嘴里还喊着:“抓坏人咯!抓坏人咯!”不到五分钟,一个声音陡然拔高,跟发电报似的:
“负二!负二!负二!E区!E区!E区!快!那丫头片子!还有个穿黑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把这消息甩给阿莲的同时,自己早已像离弦的箭,一头扎进消防通道就往地下冲。
这商场地下一层是普通车库,负二新开了片新能源区,车少地方偏。等我气喘吁吁跑到负二,顺着指示牌狂奔了大半圈儿,总算远远瞥见了“E区”那俩大字。
就在这节骨眼上!“砰——”
一个人影炮弹似的跟我迎头撞了个满怀!差点把我这副骨头架子当场撞散黄!定睛一看,阿莲!这小子脸白得跟刚从石灰堆里爬出来似的,嘴唇哆嗦着,眼神发直,浑身抖得像筛糠。苦练多年的刑警素养,瞬间被惊得灰飞烟灭,活像被雷劈了的傻狍子。
“我操……他奶奶的……血……”阿莲喉咙里咯咯作响,气儿都快倒不上来了,最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仨字儿,“……都是血……”
我心里“咯噔”一下!冲到阿莲指的位置——一辆骚红色的保时捷911规规矩矩停在连排车位的正中央,可它那副惨状,看得人后脊梁发凉。前挡风玻璃碎成了巨大的蜘蛛网,驾驶位前方,赫然插着一把鲜红色的消防斧!斧刃深深嵌在玻璃裂痕里!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挡风玻璃内侧,呈喷溅状糊着大量暗红色的血迹,浓烈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难怪阿莲这种刀头舔过血的汉子也被惊成了鹌鹑!这凶案现场,太他娘的冲击了!跟屠宰场现场直播似的!那血腥味儿还新鲜刺鼻,摆明了事情刚发生不久。
我头皮发紧,不敢大意,一把将还没回魂的阿莲摁低身子,拖到主驾门边,一边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立柱和车辆间的暗影,一边飞快地朝车里瞟了一眼——驾驶座上仰躺着一个年轻男人,胸口正插着那柄消防斧,人已经凉透了!根本就不是陆曼!
“电话!摇人!”我冲着还懵着的阿莲低吼。
“你…”他嗫嚅着,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手机都差点拿不稳。
“我去追!守住这里!”话音未落,我人已经弹出去,像猎狗一样在偌大的、光线昏暗的E区狂奔搜寻。空气里只剩下轮胎摩擦的淡淡焦糊味和我自己粗重的喘息。
一无所获!
就在我心中窝火得像压了块千斤巨石时,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尹伟明带着大队人马风风火火冲了进来。警灯闪烁,警戒线拉起,各个出口瞬间被封锁得水泄不通。
作为第一发现人,我和阿莲自然逃不过盘问,把事情经过像竹筒倒豆子般交代清楚。
“陆曼?”听到“药妖”的真名,尹伟明浓眉一拧,露出狐疑之色。我赶紧补充说明陆曼很可能面临危险,希望队里能协查。尹伟明这回没怎么犹豫就点了头。随即,他那根粗壮的手指头就跟指挥交响乐似的,在空气中“哒、哒、哒”地点将:
“小陈!带人!监控室!细查车辆出口和可疑人物轨迹!”
“老张!带一队!地上各个出口!严查!”
“技术队!固定现场!快!”
不得不承认,尹伟明这厮平日油滑,但临场调度指挥的本事绝对是祖师爷赏饭吃,干净利落,滴水不漏。我和阿莲被分派到地下室东出口再往前一个重要的十字路口设卡盘查。
等我们赶到那路口,离了大谱!整条路堵得跟便秘三天似的,乌压压一片车屁股灯,红得晃眼。在这破山城非节假日的点儿,除了发生大案,真想不出还能有这“盛况”。
排查程序简单粗暴:一辆一辆车摇下车窗看脸,查后备箱,没情况赶紧放行。为了提高效率,我和阿莲一人管一条车道,像俩泥鳅似的在车流缝隙里往前钻,敲窗盘问,机械重复。阿莲这傻狍子,每次敲窗都紧张兮兮,对着车主敬礼,一本正经地喊:“警察查车!请配合!”像个刚上岗的保安,逗得我差点儿笑场。
直到一辆黑色新款奥迪A8L缓缓滑到我面前。车窗玻璃是深色隐私膜。主驾驶位的车窗无声降下半截。一张脸露了出来——板寸头,打理得一丝不苟,皮肤是那种长年不见阳光的冷白,一副硕大的雷朋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嘴角嚼着口香糖,慢悠悠地鼓起一个泡泡。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干净利落”的冷冽味儿。
对方根本没看我,手搭在方向盘上,似乎在听车里放的什么玩意儿,鼓点震得我脚下的地都在发颤,这洋人的音乐我不在行,大概是首带劲的嘻哈。
“警察查车!把车窗都降下来!”我敲了敲车顶,例行公事。
那墨镜男终于缓缓侧过头,那张没啥表情的嘴微微一扯,露出个有点邪气的浅笑:“你确定?”
这他娘的是赤裸裸的挑衅!一股无名火“噌”地就拱上我心头!差点控制不住手指关节,想拉开车门给他现场表演一套“擒敌拳+警棍术”组合套餐。
就在我怒火攻心的瞬间——
咔哒!
后车窗降下来了。
一张我再熟悉不过、刻进骨子里的侧脸,猝不及惮地撞进了我的视野!
师父!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行政夹克,比我印象中更清瘦了些,岁月刻刀在他眼角和额头犁出了更深的沟壑,皮肤失去了往日那种古铜色的神采,变得有些灰暗松弛。但最扎眼的,是他原本乌黑浓密的头发,竟已如深秋寒霜打过的荒草,一片银白!比山涧里冲刷过的鹅卵石还要冷寂,刺得我眼睛生疼!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尊凝固的雕塑,只有搭在膝上那只布满茧子和细小疤痕的手,表明他还活着。
在他旁边,紧贴着车窗坐着的,正是被精心“改造”过的陆曼。头上扣着顶与她“药妖”气质格格不入的黑色长假发套,但那假发质量估计也够呛,根本盖不住底下那几缕如同染坏了的枯草似的、色彩斑斓的叛逆发丝!她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
“周警官,”师父的声线传来,那声音还和十年前一样低沉,吐字清晰,语调平稳,但不知为何,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子扎进我心窝里,透着一股刺骨的陌生感。“人不是我杀的。能否行个方便?”
人不是你杀的?哪个人?是辉盛广场被你抛尸的人?还是刚才停车场里那个被斧头开瓢的倒霉蛋富二代?脑子里无数个念头像被惊起的马蜂群,“嗡”地一声炸开了锅!可没等我组织好任何一个问题冲出口——
“啪!”
那个墨镜男打了个清脆又带着戏谑的响指!仿佛一个无形的指令——
嗡!
后排车窗像断电的卷闸门,迅疾无声地升了上去,将师父那张霜冷的脸和陆曼那惶恐不安的剪影,瞬间隔绝在那片深色的车窗后面,如同棺材缓缓合上了盖子。
黑色奥迪没有丝毫停顿,汇入前方车流,径直朝封锁线外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