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开局一铁片,坟头蹦个迪
林苟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手里这杯从便利店抢购的临期酸奶——稀碎,还透着一股子酸味儿。
苟啊,方案改好了没客户明天一早要！
油腻腻的组长王胖子那张脸,隔着磨砂玻璃都能感觉到唾沫星子在飞溅。
快了快了,王总,就差最后亿点点了！
林苟头都没抬,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心里却在疯狂刷屏：*快你大爷！昨天才给的需求,今天就要成品,你当我是八爪鱼成精还是打印机成仙加班费呵,梦里啥都有,梦里老板还会说人话呢！*
他,林苟,一个名字自带苟且偷生BUFF的底层社畜。人生信条：能躺绝不坐,能怂绝不刚,工资到账笑嘻嘻,月底花呗MMP。梦想是当一条无忧无虑的咸鱼,现实却是被按在砧板上反复摩擦的咸鱼干。
终于熬到下班——指理论上可以走人的时间,实际工作带回家。林苟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像个被吸干了阳气的游魂,飘荡在夜色里。路过公交站牌,眼睁睁看着末班车喷着尾气扬长而去。
淦！十块钱打车费！够老子买两桶泡面加肠了！
贫穷使人勇敢（且愚蠢）。林苟一咬牙,一头扎进了旁边那条据说能省二十分钟、但白天都没几个人敢走的捷径——一片刚拆完、还没来得及清理干净的乱葬岗旧址。
夜风呜咽,吹得破塑料布哗啦啦响,像谁在坟头扯裹尸布。几簇幽幽的磷火在断壁残垣间飘荡,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坟场氛围灯。林苟缩着脖子,嘴里念念有词：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妖魔鬼怪快离开…我肉酸不好吃…穷鬼一个没油水…
脚下深一脚浅一脚,感觉踩的不是瓦砾,而是哪位先人的天灵盖。
哎哟我去！
一个趔趄,林苟以一个标准的狗啃泥姿势扑街,下巴结结实实磕在一块硬物上,疼得他眼冒金星（物理意义上暂时没看到别的星）。
谁这么缺德！拆迁还留暗器！
他骂骂咧咧地撑起身,借着惨淡月光一看,手里多了块玩意儿。
黑黢黢,沉甸甸,巴掌大,形状不规则,像是从什么大件上崩下来的碎片。一面刻着个模糊不清、笔画歪扭的古老篆字——差。
啥玩意儿废铁古董外星人驾驶证
林苟掂量两下,本着贼不走空、捡到就是赚到的朴素价值观,顺手就揣进了那件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兜里。蚊子腿也是肉,卖废铁也能换俩包子。
刚揣好,一阵阴风打着旋儿吹过,卷起地上的纸钱灰,糊了他一脸。
咳咳…呸呸呸！
林苟揉着眼睛,再睁开时,世界…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刚才还只是荒凉破败的拆迁现场,现在却多了一层…热闹。
一个穿着清朝官服、顶戴花翎都歪了的老爷子,正背对着他,在一堵半塌的墙根底下,慢悠悠地…原地踏步嘴里还嘟囔着：老夫的顶戴呢…顶戴呢…
不远处,一个穿着红裙子、长发遮脸的小姐姐,蹲在一个土坑旁,肩膀一耸一耸,像是在哭,但没声儿。她脚边散落着几块碎砖,拼起来隐约像个…墓碑基座
最绝的是前方路口,一个穿着八十年代喇叭裤、爆炸头的小青年,正对着空气疯狂摇摆,动作僵直,活像劣质提线木偶在蹦迪。
林苟：……
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嗷——！
疼！真疼！
不是梦！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林苟感觉自己的头发根根都在试图离家出走。大脑CPU瞬间过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跑！用最快的速度跑！跑出这片该死的鬼地方！
肾上腺素飙升,林苟爆发出堪比博尔特的潜力（想象中）,转身就要冲刺。结果脚下一滑,踩中一块圆溜溜的石头,整个人再次失去平衡,以一个极其不雅观的姿势,重重摔在了一个微微隆起的土包上。
噗通！
尘土飞扬。
更要命的是,他摔倒的动静,成功吸引了附近所有人的注意力。
原地踏步的老爷子停住了,缓缓转过身,青灰色的脸上,一双空洞的眼睛看了过来。
蹲着哭的红裙小姐姐抬起了头,长发缝隙里,似乎有两点幽幽的红光。
路口蹦迪的爆炸头小哥,脖子发出咔吧一声脆响,脑袋直接转了180度,对着林苟露出了一个极其惊悚的、嘴角咧到耳根的笑容。
林苟：！！！
他感觉自己像一块掉进了饿狼群的五花肉。心脏在胸腔里玩命蹦迪,频率比那爆炸头鬼还快。恐惧像冰水浇头,但社畜多年磨炼出的求生欲（和嘴贱本能）在绝境中爆发了！
各位…大哥大姐…叔叔阿姨…爷爷奶奶！
林苟的声音带着哭腔,但语速飞快,小弟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扰了各位清修实在罪该万死！我这就滚！麻溜地滚！保证滚得圆润丝滑不留痕迹！
他手脚并用想爬起来,却发现腿软得像面条。
那三个鬼,带着阴森森的气息,慢悠悠地、呈品字形飘了过来。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带着一股子陈年棺材板的霉味儿。
别…别过来啊！再过来…再过来我喊人了！
林苟色厉内荏。
鬼们不为所动。
我…我报警了！
他掏出手机,屏幕一片雪花。
鬼们更近了。
绝望之际,林苟的手无意中摸到了裤兜里那块冰冷的铁片。指尖触碰到那个差字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点蛮横不讲理的感觉,突然从铁片涌出,顺着指尖直冲脑门。
电光火石间,一个荒诞到极点的念头,伴随着巨大的恐惧和破罐破摔的勇气,猛地蹿了出来！
妈的！拼了！
林苟心一横,眼一闭,几乎是吼了出来,同时用尽全身力气,把裤兜里的铁片朝着那个蹦迪爆炸头鬼的方向狠狠一掏——动作幅度之大,活像在坟头表演掏心掏肺：
喂！那个穿喇叭裤蹦迪的！对,就你！别晃了！过来——扶老子一把！！！
声音在寂静的坟场里回荡,带着几分悲壮,几分沙雕,还有百分百的豁出去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苟感觉兜里的铁片猛地一烫！
紧接着,他清晰地看到,那个爆炸头鬼的动作,骤然僵住。
第二章：祖宗,您扶的是我的脸！
时间仿佛凝固了。
林苟保持着那个半跪半趴、一手撑地、一手在裤兜位置做掏心状的尴尬姿势,心脏在嗓子眼玩命蹦极,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和对面那三位祖宗打个招呼。
兜里的铁片烫得像刚从太上老君炉子里扒拉出来的火炭,灼烧感顺着大腿根一路往上窜,烧得他脑门子都冒汗（也可能是吓的）。
最惊悚的是,那个脑袋转了180度、咧着恐怖笑容的爆炸头蹦迪鬼,在听到林苟那句破音的扶老子一把后,真的僵住了！他脸上那惊悚的笑容像是卡了壳的录像带,一帧一帧地……慢慢收了回去空洞的眼神似乎聚焦了一下,落在了林苟身上。
有…有戏
林苟心头刚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火苗。
下一秒,火苗就被一脚踩灭了。
只见那爆炸头鬼猛地一甩他那标志性的、硬得能当凶器的爆炸头,动作幅度之大,带起一阵阴风。然后,他以一种极其诡异、完全不符合物理定律的姿势——上半身纹丝不动,下半身像装了滑轮一样——呲溜一下,瞬间滑到了林苟面前！距离近得林苟能看清他喇叭裤上脱线的线头,还有那张青白脸上残留的、仿佛被熨斗熨平了一半的僵硬笑容。
扶…你
一个干涩、带着电流杂音般的声音,直接从林苟脑子里响起,震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对对对！扶我！扶我起来！
林苟忙不迭点头,感觉自己的颈椎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就是…就是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懂吗拉起来！
他努力地、用最直白的语言解释着,生怕这位祖宗理解出什么幺蛾子。同时,眼角的余光惊恐地瞥见,那个找顶戴的清朝官鬼和哭坟的红裙女鬼,也停下了逼近的动作,歪着头,用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极其瘆人的好奇表情,围观着这边。
爆炸头鬼空洞的眼眶盯着林苟,似乎在努力理解指令。几秒钟后,他那双干枯、青灰色的手,缓缓抬了起来。
林苟松了口气,心里默念：谢天谢地谢祖宗,总算听懂了…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他就感觉那两只冰凉刺骨、仿佛刚从冷库里捞出来的爪子,结结实实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一左一右,精准地——糊在了他的脸上！
啪叽！
力道之大,差点把林苟刚松下去的那口气又给拍了回去！他感觉自己的颧骨在哀嚎,鼻梁在抗议,整个脑袋被那双鬼手固定住,像个被钳子夹住的核桃。
诶！祖宗！错了！错了！
林苟被糊得口齿不清,眼冒金星（这次是真星星了）,是扶胳膊！扶胳膊啊！或者拽衣服也行！您糊我脸干嘛！
爆炸头鬼的声音再次在他脑中响起,带着一种完成任务后的、诡异的满足感：扶…脸。扶…稳了。
他似乎觉得自己理解得无比正确——扶住,不就是固定住不让动吗扶脸,没毛病！他还很贴心地调整了一下力道,确保林苟的脑袋纹丝不动,充分体现了扶稳了的精髓。
林苟：……
我特么谢谢你全家啊！合着您生前是搞脸部按摩的还是专门负责帮人固定头颅的！
他像个被捏住后颈皮的猫,四肢徒劳地在地上扑腾,试图挣脱这贴心的扶脸服务。可那鬼手的力气大得惊人,冰冷的气息直往他鼻孔里钻,带着一股陈年灰尘和劣质发胶混合的诡异味道,熏得他直翻白眼。
旁边围观的两个鬼,似乎也理解了。清朝官鬼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他的顶戴依旧歪着）,点了点头,用仿佛生锈齿轮摩擦般的声音慢悠悠道：唔…此子…所求甚明,扶脸…亦是扶也…
红裙女鬼也停止了啜泣（虽然没声）,肩膀耸动,像是在……憋笑
林苟内心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明你个头啊！你们仨组团来玩我呢是吧！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扶脸服务憋死,或者被鬼手的寒气冻僵的时候,兜里那块铁片的灼热感突然减弱了一丝。与此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弱感猛地袭来,像是熬夜三天三夜没合眼,又像是刚跑完马拉松,整个人瞬间被掏空了一大截,眼前阵阵发黑。
代价！
林苟脑子里警铃大作,想起了无数小说里能力反噬的桥段,这破玩意儿还带吸阳气的！
强烈的求生欲再次压倒恐惧（和吐槽欲）。他不敢再让这祖宗继续扶下去了,天知道再扶一会儿,自己会不会直接变成人干！
停！停停停！
林苟用尽最后的力气,在鬼手的温柔固定下艰难地吼出声,行了！扶得…很好！非常好！祖宗您可以…松手了！对,松手！放开我的脸！
指令…完成
爆炸头鬼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似乎觉得这扶脸服务时长有点短,不够尽兴。但他还是忠实地执行了指令,那双冰凉的爪子,恋恋不舍（）地从林苟脸上移开了。
脸上骤然一松,冰冷的触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火辣辣的疼痛和被捏变形的麻木感。林苟顾不得这些,连滚带爬地往后挪了好几米,大口喘着粗气,感觉肺里都带着那股陈年发胶味儿。
虚弱感还在,但至少摆脱了物理控制。他看着眼前三个虎视眈眈（或者说是兴致勃勃围观）的鬼,心知肚明：跑是跑不掉了,这破铁片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虽然这稻草看起来能把他勒死。
冷静…冷静…林苟,你行的！社畜的智慧是无穷的！
他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飞快地转动被吓僵的脑子。能力似乎有用,但指令必须超级明确！而且要避免肢体接触！这扶脸祖宗太吓人了！
他的目光扫过三个鬼,最终落在了那个一直在原地踏步、嘴里嘟囔顶戴呢的清朝官鬼身上。这位看起来…似乎执念比较单一而且没有直接物理攻击性
赌一把！
林苟心一横,再次掏出裤兜里依旧温热的铁片,这次没敢再做大动作,只是紧紧攥在手里,像握着个迷你暖手宝。他指着清朝官鬼,尽量用清晰、平稳（虽然带着颤音）的声音喊道：
喂！那位…穿官服的大人！对,就是您！别再原地踏步了！您的顶戴花翎…在您脚后跟左边三步…那堆碎瓦片下面压着呢！快去捡起来吧！
指令发出,铁片再次传来一阵明显的灼热感,比刚才更烫了些,同时那种被掏空的虚弱感也加深了一分。林苟感觉眼前又是一黑,差点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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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一直在原地踏步、对周围一切漠不关心的清朝官鬼,猛地停下了脚步！他那双空洞的眼睛,瞬间爆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近乎实质的渴望光芒,直勾勾地射向林苟所指的方向！
顶…顶戴！
他干涩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整个鬼都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他甚至没再看林苟一眼,以一种与他老迈腐朽形象完全不符的、饿虎扑食般的敏捷速度,嗖地一下扑向了那堆碎瓦片！
枯瘦的鬼手疯狂地扒拉着,瓦砾碎石乱飞。几秒钟后,伴随着一声仿佛老旧风箱拉动的、满足的叹息,他颤巍巍地从瓦砾下举起了一样东西——一顶沾满泥土、翎毛歪斜、但结构还算完整的清朝官帽！
找到了！老夫的顶戴！哈哈哈！
虽然笑声干涩难听,但那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喜悦,连林苟都能清晰感受到。
老鬼小心翼翼地把帽子戴回头上,仔细扶正了歪斜的翎毛。他整个鬼的气质都变了,从迷茫焦虑变得庄重肃穆（至少他自己这么觉得）。他转过身,对着林苟的方向,非常正式地、像模像样地拱了拱手,动作虽然僵硬,但仪式感十足：
小友…指点之恩,老夫…铭感五内！
说完,他那有些虚幻的身影,竟然在月光下开始慢慢变淡,脸上带着一种心愿已了的安详（或者说呆滞）表情,最终像一缕青烟般,彻底消散在空气里。
林苟：……
这就…走了心愿达成,原地升天这服务…还挺到位
他还没从这戏剧性的一幕中回过神,就感觉两道更加火热的目光锁定了自己。
是那个蹦迪爆炸头鬼和红裙女鬼！
爆炸头鬼依旧咧着那半死不活的笑容,但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期待仿佛在说：老板,还有活吗扶脸也行啊！
而那个一直哭坟的红裙女鬼,不知何时已经飘到了离林苟更近的地方,虽然长发依旧遮着脸,但林苟能感觉到,那缝隙后面,两束幽幽的红光正死死地盯着他！一股强烈的、悲伤又带着某种迫切渴望的情绪,如同实质般涌向林苟。
林苟被盯得头皮发麻,尤其是那红裙女鬼散发出的怨念气息,让他浑身发冷,比爆炸头鬼的爪子还难受。兜里的铁片还在发烫,身体越来越虚,他知道自己绝对撑不住再来一次精准指令了。
糟了！捅马蜂窝了！
林苟心里哀嚎。一个鬼满足了走了,剩下俩更来劲了！这红裙姐姐看起来怨气不小啊,给她找东西万一她要找的是仇人的脑袋呢！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趁这俩祖宗还没扑上来提要求！
那什么…两位！
林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边说一边极其缓慢地、像放慢动作一样往后挪,天色…啊不,鬼色不早了！小弟…小弟还有急事！改日！改日一定登门拜访,帮二位排忧解难！告辞！
说完,他猛地转身,爆发出毕生最强的求生潜能（尽管身体被掏空）,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像个被狗撵的兔子,朝着拆迁区外有路灯的方向亡命狂奔！身后,似乎还隐约传来爆炸头鬼那干涩的老板…等等…和红裙女鬼若有若无的、更加凄婉的啜泣声（幻听）。
林苟头都不敢回,一口气冲出废墟,直到冲上人来人往（虽然凌晨人不多）的大马路,看到24小时便利店的灯光,才像条死狗一样瘫坐在路边,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像是要炸开。
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还没涌上来,一阵强烈的眩晕和难以忍受的饥饿感瞬间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外加三头猪！
妈的…这能力…太坑爹了…
林苟看着手里那块已经恢复冰凉、毫不起眼的差字铁片,欲哭无泪,使唤鬼…代价是差点被吸干这哪是金手指…这特么是卖命贷啊！
他虚弱地扶着路灯杆站起来,双腿还在打颤。当务之急是找吃的！便利店！必须立刻马上补充能量！
就在他跌跌撞撞冲向便利店门口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便利店旁边那条漆黑的小巷口,一个穿着油腻厨师服、肚子奇大无比、脸色却异常苍白浮肿的身影,正对着便利店玻璃窗里展示的关东煮和烤肠,不停地、贪婪地……吸着鼻子口水（如果鬼有的话）都快流到地上了。
那身影似乎感觉到了林苟的目光,缓缓转过头,一双因为极度渴望而几乎凸出来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林苟——手里的铁片,以及……林苟本人
林苟脚步一顿,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天灵盖。
不是吧…刚出狼窝…又入饿鬼道！
他看着那个对着关东煮望眼欲穿的胖子鬼,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和咕咕叫的肚子,一个极其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
这使唤鬼的日子,好像才刚刚开始而且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第三章：祖宗,这电脑不能吃！
林苟瘫在便利店冰冷的玻璃门外,像一条被晒干在沙滩上的咸鱼。胃袋疯狂蠕动,发出雷鸣般的抗议,每一寸肌肉都在诉说着被掏空的酸软。更糟的是,那个穿着油腻厨师服、肚子大得像怀了八胞胎、脸色苍白浮肿的胖子鬼,正杵在巷子口,一双凸出的、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黏在他身上——或者说,黏在他裤兜里那块该死的铁片,以及……便利店货架上油光锃亮的烤肠上
那眼神,林苟太熟悉了！像极了月底发薪日冲进自助餐厅的自己！只不过这位祖宗的目光里,除了对食物的极致渴望,还混杂着一种……对林苟本身能量的贪婪看得他后脖颈子凉飕飕的。
妈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林苟心里哀嚎。他兜里那点钢镚儿,买根最便宜的淀粉肠都得掂量掂量,哪够填这位饿死鬼投胎的肚子可身体这状况,再不补充点热量,他怀疑自己会成为第一个被自家金手指（）吸干而饿晕在便利店门口的穿越者（误）！
便利店店员是个打着哈欠的小哥,隔着玻璃门,眼神空洞地刷着手机,完全没注意到门外一人一鬼的深情对望。
拼了！
林苟一咬牙,扶着玻璃门艰难地站起来,双腿还在筛糠似的抖。他深吸一口气（带着点巷子口的阴风和烤肠的香气）,鼓起毕生演技,对着巷子口那个望眼欲穿的胖子鬼,尽量挤出一个友好和善的笑容,同时攥紧了兜里的铁片。
那…那位大哥！
林苟压低声音,生怕惊动店员,看您…挺饿的哈巧了,我也饿！要不…您先‘请’
他做了个您先进的手势,心里盘算着：等这饿死鬼冲进去对着食物吸溜引起混乱,自己再趁机溜进去抢根肠就跑！完美！
胖子鬼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凸出的眼球艰难地聚焦在林苟脸上。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仿佛破风箱般的声音,口水（或者说某种类似口水的阴冷粘液）真的从他嘴角淌了下来,滴落在肮脏的地面上,瞬间蒸发成一缕淡淡的黑气。
饿…饿啊…
一个沉闷、带着无尽痛苦和贪婪的声音,直接在林苟脑海里炸响,震得他本就晕乎的脑袋嗡嗡作响。胖子鬼猛地向前飘了一步,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陈年油烟和腐烂食物混合的、令人作呕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等…等等！
林苟吓得差点原地蹦起来（虽然腿软没蹦动）,慌忙掏出铁片,像举着个护身符,大哥！冷静！冲动是魔鬼！咱们…咱们讲道理！您这样冲进去,会吓坏店员的！到时候别说吃的,警察来了咱俩都玩完！
胖子鬼的动作顿住了,那双凸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惑,似乎在理解警察和玩完的意思。但他对食物的渴望显然压倒了一切,喉咙里的嗬嗬声更响了,身体又往前倾了几分。
林苟感觉那股阴冷的气息几乎要把他冻僵,兜里的铁片也开始微微发热。他知道不能再拖了！社畜的急智（和求生欲）在高压下爆棚！
这样！
林苟猛地一指便利店的玻璃窗,里面保温柜的关东煮正咕嘟咕嘟冒着诱人的热气,大哥！看见那个没有萝卜！魔芋丝！福袋！全是您的！您…您先‘请吃’！对,‘请吃’！用您的方式,尽情地…享用它们！别客气！就当小弟孝敬您的！
他特意加重了请吃两个字,心里疯狂祈祷：祖宗,求您了,对着食物吸溜吸溜能量就得了,千万别真啃玻璃啊！
指令发出！铁片骤然发烫！熟悉的、仿佛身体被抽走一大管血的虚弱感再次袭来,林苟眼前一黑,差点直接跪了。
胖子鬼浑浊的眼睛瞬间爆发出堪比探照灯的绿光！他发出一声低沉、满足的咆哮（无声,但林苟脑子里听得清清楚楚）,庞大的身躯像一辆失控的、隐形的肉弹战车,猛地撞向——便利店那扇擦得锃亮的玻璃门！
卧槽！不是吃关东煮吗！您啃门干嘛！
林苟魂飞魄散！
千钧一发之际！胖子鬼那油乎乎、半透明的身体,竟然毫无阻碍地、像穿过一层水膜一样,直接融进了玻璃门里！
林苟：……
忘了这茬！鬼能穿墙！
他赶紧扒着玻璃门往里看。只见胖子鬼飘到了关东煮保温柜前,贪婪地、近乎虔诚地俯下他那巨大的身躯,对着热气腾腾的汤汁和翻滚的食材,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呼——！
林苟发誓,他仿佛看到保温柜上方,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食物精华香气和热量的淡金色气流,打着旋儿被胖子鬼吸进了鼻孔里！保温柜里的汤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停止翻滚了连温度指示灯都暗了一下！
店员小哥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疑惑地抬头看了看保温柜,嘀咕了一句：咦电压不稳
又低头继续刷手机。
胖子鬼闭着眼睛,一脸迷醉,仿佛吸的不是关东煮的气,而是琼浆玉液。他那苍白浮肿的脸上,甚至泛起了一丝诡异的、满足的红晕（虽然还是青白打底）。吸完一口,他意犹未尽,又把目标转向了旁边烤肠机里滋滋冒油的烤肠……
林苟看得目瞪口呆,同时也感觉自己的饥饿感似乎……减轻了一丢丢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至少不眼冒金星了。
难道…让他‘吃’东西,还能给我回点血
林苟看着兜里依旧温热的铁片,感觉这破玩意儿好像也不是完全没良心但这回血效率也太低了吧！塞牙缝都不够！
趁着胖子鬼沉迷吸食,林苟赶紧拉开玻璃门溜了进去。刺骨的阴冷瞬间包裹了他,便利店里仿佛开了强力冷气。他直奔最便宜的泡面区,抄起一袋红烧牛肉面（临期打折款）,又忍痛拿了根最细的鸡肉肠,冲到收银台。
嘀！一共七块五。
店员小哥头也不抬。
林苟哆嗦着摸出几个钢镚儿,付钱的手都在抖。他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不用回头也知道,胖子鬼那双凸出的眼睛,肯定已经从烤肠机转移到了他手里的泡面和肠上！那目光,简直要把包装袋都烧穿！
大哥…这个…真不能‘请’您…
林苟哭丧着脸,抱着来之不易的口粮,像抱着救命稻草,跌跌撞撞冲出便利店,头也不回地往他那鸽子笼出租屋的方向跑。
身后,那股阴冷的气息如影随形。
好不容易爬上六楼,打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防盗门,林苟几乎是扑进屋里,反手锁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屋里没开灯,只有窗外城市霓虹透进来的微弱光线。
安全了…暂时…
他刚松半口气。
嗬…嗬…好…香…
一个沉闷、贪婪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股浓郁的关东煮汤底味和烤肠的油脂香！
林苟头皮瞬间炸开！猛地转身！
只见那个穿着油腻厨师服的胖子鬼,赫然就站在他面前！距离近得能数清他厨师服上的油点子！他凸出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林苟手里那袋泡面和那根鸡肉肠,口水（阴冷粘液）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蒸发成黑气。
你…你怎么进来的！
林苟声音都变调了。门锁了！墙也穿了！
胖子鬼根本没回答,或者说,他的脑子已经被食物的香气完全占据。他伸出那只青灰色、沾着不明油腻的鬼手,直直地抓向林苟怀里的泡面！
住手！
林苟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把泡面死死护在胸前,另一只手再次掏出铁片,大哥！冷静！这个真不能给你‘吸’！这是生的！得泡！
泡
胖子鬼的动作停住了,空洞的眼神里充满困惑。他似乎只理解吃这个动作。
对！泡！用水泡开！煮熟！
林苟像抓住救命稻草,语速飞快地解释,你等着！我这就泡！泡好了…泡好了分你一点‘气’！
他赶紧补充承诺。现在保命（和保口粮）要紧！
胖子鬼歪着巨大的脑袋,似乎在艰难地理解泡和分气的概念。最终,对气的渴望压倒了对生面的好奇,他缓缓收回了鬼手,但那双凸眼依旧死死锁定着林苟手里的泡面袋,像监工一样。
林苟松了口气,感觉后背都湿透了。他拖着快散架的身体,走到狭小的厨房区域,拿出唯一的搪瓷碗,撕开泡面包装,把面饼放进去,又拆开调料包——等等！
他动作猛地僵住！
调料包呢！他明明记得买了一袋完整的泡面！
低头一看,手里只有个空瘪瘪的塑料袋,面饼孤零零躺在碗里。调料包…不翼而飞！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他缓缓转头。
只见那个胖子鬼,不知何时飘到了他身后。他那只油乎乎的鬼手里,正攥着那袋红油油的粉状调料包！在昏暗的光线下,他正把调料包凑到自己巨大的鼻子前,深深、深深地吸着气！脸上露出无比陶醉的神情！
我的调料！！！
林苟的心在滴血！没有调料包的泡面,那还叫泡面吗！那是酷刑！
他刚想发飙,胖子鬼却像完成了什么神圣仪式,心满意足地吸完了调料包的精华（大概）,然后随手一扔——那包调料穿过他的鬼手,吧嗒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粉末撒了一小半。
林苟：……
杀鬼犯法吗在线等,挺急的！
他强忍着掐死这个饿死鬼的冲动（主要怕打不过）,默默捡起幸存的半包调料,含泪倒进碗里,又撕开那根救命的鸡肉肠,切成可怜巴巴的几段放进去。当他拿起热水壶准备烧水时,手指无意中碰到了兜里的铁片。
一个极其大胆（且作死）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这饿死鬼看起来智商不高,但执行力（或者说破坏力）似乎很强而且对吃相关指令有超强执念刚才让他请吃关东煮,他真就只吃气,没啃实物（虽然差点啃门）…如果…如果能稍微控制一下…
林苟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那台嗡嗡作响、屏幕一片蓝光的破旧笔记本电脑上——那是他吃饭的家伙,也是此刻唯一能给他提供一丝安全感的贵重物品。就在刚才逃跑时,好像磕了一下,彻底罢工了！明天还要交方案！
一个疯狂的、带着社畜绝望气息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对着依旧死死盯着泡面碗的胖子鬼,晃了晃手里的铁片。
大哥…商量个事儿
林苟指着那台死机的电脑,您看,小弟这吃饭的家伙,它…它饿了！对,饿了！所以它罢工了！您能不能…行行好,帮它‘充充电’让它…精神精神等它好了,小弟立马泡面！泡好了,香气都是您的！管够！
他特意强调了充电和精神,避免使用修这个可能引发歧义的字眼。
胖子鬼的注意力终于从泡面碗移开了一点,凸出的眼球转向那台蓝屏的电脑。他似乎对饿和吃这两个字特别敏感。
饿…了
他沉闷的声音带着疑惑,充电…吃电
对对对！
林苟忙不迭点头,感觉铁片又开始发烫,就是…就是请您过去,‘请吃’一下它里面那些…嗯…让它不舒服的‘气’！让它精神起来！很简单！您就对着它…吸溜一下！像刚才吸调料那样！
胖子鬼看着电脑屏幕幽幽的蓝光,又看看林苟手里热乎的泡面（还没泡）,巨大的肚子似乎咕噜了一声（幻听）。最终,对吃的终极渴望压倒了对未知电子产品的迷惑。
他缓缓飘到电脑桌前,俯下他那庞大的身躯,对着嗡嗡作响的机箱散热口,张开了他那张黑洞洞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嘴……
林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手护着泡面碗,一手攥紧铁片,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屏幕。是见证奇迹,还是见证灾难
呼——！
一股比刚才在便利店吸关东煮更强劲的吸力产生！林苟甚至感觉房间里的光线都暗了一下！电脑机箱发出不堪重负的、更加剧烈的嗡嗡声,风扇狂转！
屏幕上的蓝光……开始疯狂闪烁！像接触不良的灯泡！
几秒钟后。
噗！
一声轻响,机箱里的风扇声……停了。
屏幕……彻底黑了。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窗外霓虹的光透进来。
胖子鬼直起身,满足地打了个无声的饱嗝（林苟脑子里听到了）,青白的脸上露出一丝酒足饭饱的红晕。他飘回林苟身边,凸出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泡面碗,意思很明显：该你了。
林苟僵在原地,看着那台彻底死透、连电源灯都灭了的电脑,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死了。
我…我他妈让你‘充电’…没让你把它‘吸干’啊祖宗！！！
一声悲愤欲绝、带着哭腔的哀嚎,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回荡。
完了！方案！工作！明天的饭！全完了！
就在林苟绝望地抱着脑袋,感觉人生一片灰暗,连泡面都索然无味的时候……
滋滋…滋…
那台漆黑的电脑屏幕,突然毫无征兆地、极其微弱地闪了一下！不是蓝光,而是一种……极其诡异的、幽幽的、仿佛浸了水的暗红色！
屏幕中央,缓缓浮现出一个模糊的、扭曲的……穿着红裙子的轮廓长发披散,看不真切面容,但一股熟悉的、冰冷怨毒的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林苟浑身汗毛倒竖！这感觉…是那个拆迁区的红裙女鬼！她怎么…跑到电脑里去了！
与此同时,他放在桌上的泡面碗里,那半包幸存的红烧牛肉调料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种诡异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黑红色！
胖子鬼看着那变色的调料粉,凸出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