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牢笼…醒了…吃人…”
姜莱虚弱的话语如同最后的丧钟，余音未散，储藏室外那沉重、整齐划一的金属脚步声已如同催命的鼓点，由远及近，震得堵门的金属箱咯咯作响！伴随着一种非人的、如同生锈齿轮强行啮合般的低沉嘶吼！
陈默心脏狂跳，瞬间将姜莱护在身后，反手抽出匕首，眼神死死盯住门口。叶脉纹在手臂下搏动得如同失控的引擎，伤口的灰绿边缘传来阵阵麻痹感。
“哐！哐！哐！”
沉重的撞击狠狠砸在堵门的金属箱上！箱子被撞得剧烈移位，门缝处透进来的不再是黑暗，而是刺眼的、不断闪烁的红光！
不是警报灯，更像是…激光瞄准器的红点！密密麻麻，如同嗜血的蜂群，透过缝隙在储藏室内疯狂扫射！
“趴下！”陈默厉喝，猛地将姜来扑倒在地，自己也伏低身体！几道灼热的高能射线几乎是擦着他们的头皮射过，打在后面的混凝土墙壁上，留下焦黑的坑洞，发出“滋滋”的声响和刺鼻的臭氧味！
“妈的！什么鬼东西？！”陈默头皮发麻，这绝不是藤蔓怪物！
就在这时，通道深处传来一阵更激烈的打斗声、人类的惨叫声和…一种独特的、带着暴躁女声的怒骂：
“滚开！你这没上润滑油的铁疙瘩！别碰老娘的扳手！！”
“滋啦——！砰！”
“哎哟！靠！电路板糊了！”
紧接着，一阵刺耳的、高频的电磁脉冲噪音猛地爆发！门外那沉重的脚步声和嘶吼声瞬间出现了一丝紊乱和停滞，红光扫射也出现了短暂的卡顿！
机会！
陈默当机立断，趁着这宝贵的间隙，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撞开被砸松的金属箱！
门外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通道里，三个造型狰狞的金属造物正在“工作”！它们大约两米高，主体是锈迹斑斑但结构厚重的履带底盘，上方是球形的、布满传感器和旋转探头的“头颅”，头颅下方伸出两条粗壮的、覆盖着金属鳞片般装甲的机械臂！此刻，其中一个的机械臂正抓着一个半融化的、冒着青烟的大号工业扳手！另一个则被一道临时焊接在通道顶部的粗大电缆缠住了机械臂，正在疯狂挣扎，电火花四溅！第三个则被地上泼洒的一大片粘稠的、散发着刺鼻化学气味的黑色油污滑得履带打转，像喝醉的钢铁螃蟹！
而在这些混乱的“金属清道夫”（陈默脑中瞬间蹦出这个贴切又荒诞的名字）中间，一个身影正矫健地翻滚躲避着乱扫的红光和挥舞的机械臂！
那是个女人。
约莫二十七八岁，个子高挑，穿着一身沾满油污和可疑蓝色汁液的开叉快到腰部的紫色包臀裙，腹部的早已破损，露出线条紧实的马甲线，s型曲线凸显尽出。一头利落的深棕色短发被汗水浸湿塌落到腰部，几缕贴在额角。脸上同样沾着油污，却遮不住五官的秀气，尤其那双眼睛，此刻正燃烧着怒火和一种近乎亢奋的专注。她背上斜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异常沉重的工具包，手里还抓着一个…冒着烟的、改装过的微波炉磁控管？刚才那电磁脉冲显然就是它的杰作！
“看什么看！新来的？！还不帮忙！想被这堆废铁拆成零件当备用螺丝吗？！”女人在躲过一道擦身而过的激光后，猛地瞥见门口呆立的陈默和姜莱，立刻柳眉倒竖，暴躁地吼道，声音沙哑却极具穿透力，完全盖过了金属的噪音。
陈默瞬间回神！靠，这事业线，天生的我吃好吧，这女人虽然暴躁，但显然不是敌人，而且…她似乎有办法对付这些铁疙瘩！
“姜莱你拿着这三只粘性雷管！躲好！”陈默低喝一声，目光迅速锁定那个被电缆缠住的清道夫。他注意到这怪物似乎对地上的黑色油污有忌惮，履带刻意避开。
他猛地将手中还剩小半瓶的净水狠狠砸向那个打滑清道夫的头颅传感器！
“哗啦！”
水花四溅！
“白痴！水没用！它防水的！”女人气急败坏地吼叫。
然而，陈默的目标不是水！水珠溅射到清道夫头颅上，短暂地干扰了它的传感器红光扫描！就在这一瞬间，陈默如同猎豹般窜出，目标直指地上那滩被女人泼洒的、粘稠的黑色油污！他脱下自己早已破烂的外套，迅速在油污里一滚！
“你疯了吗？！”女人看到陈默“自污”的行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陈默充耳不闻！他抓起沾满油污、沉重滑腻的外套，看准那个被电缆缠住、正疯狂挥舞机械臂试图挣脱的清道夫，猛地将油污外套甩了出去，精准地罩在了它那颗布满传感器的球形头颅上！
“滋——啦——！”
一阵剧烈的电流短路声爆响！红光瞬间被隔绝，传感器被粘稠的油污糊住，机械臂的动作瞬间变得混乱无序，像无头苍蝇般乱砸墙壁！
“干得漂亮！油性绝缘胶！老娘怎么没想到蒙头这招！”女人眼睛一亮，竟带着一丝赞许，但随即又暴躁起来，“别愣着！那个拿我扳手的！弄它肩周炎！那地方没装甲！”
她话音未落，自己已经再次启动那个冒烟的磁控管，对着那个打滑的清道夫释放了又一波短促的电磁脉冲！那清道夫履带一滞，差点翻倒。
陈默心领神会，抄起地上一根断裂的钢筋，趁着那个握着扳手的清道夫被同伴的混乱吸引注意力的瞬间，如同鬼魅般贴近！钢筋带着破风声，狠狠捅进它机械臂与躯干连接的球形关节缝隙！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响起！钢筋卡死在关节里！清道夫的机械臂动作瞬间变得僵硬、不协调！
“Good
boy！”女人喝彩一声，动作更快！她像只灵活的狸猫，从工具包里闪电般抽出一根高压绝缘撬棍（顶端还缠绕着滋滋作响的电线），精准地插进那清道夫因关节受挫而露出的、位于“脖颈”处的散热格栅！
“给老娘——过载吧！”她怒吼着，猛地将撬棍往里一捅！同时按下了撬棍手柄上一个按钮！
“嗡——！！！”
被捅的清道夫浑身剧烈颤抖，球形头颅内的红光疯狂闪烁，发出濒死般的尖锐蜂鸣！一股焦糊的黑烟从散热口和关节处猛烈喷出！它僵直了几秒，轰然倒地，机械臂无力地松开，那把被融化了半截的扳手“哐当”掉在地上。
“我的…扳手…”女人看着地上变形的工具，心疼得嘴角抽搐，随即把怒火转向最后一个还在挣扎的、被油污外套罩头的清道夫。
“还有你！赔我扳手！”她如法炮制，电磁脉冲干扰，绝缘撬棍精准插入散热格栅！几秒后，第三个清道夫也冒着黑烟瘫倒在地。
通道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电机过载的余响和焦糊味弥漫。三个刚才还凶神恶煞的金属清道夫，此刻成了三堆冒着烟的废铁。
女人拄着撬棍，大口喘着粗气，汗水顺着脸颊流下，贴身物若隐若现，陈默眼神随之而动。她警惕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立刻扫向陈默和从角落里探出头的姜莱。
“身手不错，新来的。哪个区的？工程部还是保安队的？”她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怀疑，目光尤其锐利地扫过陈默手臂上被衣服遮掩的异常凸起（叶脉纹）和姜来脏兮兮的小脸，“还有这小孩…前女友给的？你看着不像渣男啊。”
陈默心中警铃大作。这女人战斗力彪悍，脑子转得也快，而且疑心病极重！她提到“区”、“工程部”、“保安队”、“方舟福利院”…她是从方舟逃出来的？
“我们不是方舟的人。”陈默谨慎地回答，没有放松戒备，“外面来的。避难。”
“外面？”女人挑了挑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指了指地上还在冒烟的清道夫残骸，“外面的人能活到现在？还能一眼看穿‘清道夫’的关节弱点？骗鬼呢！”她手中的绝缘撬棍微微抬起，尖端还残留着电火花，“老实交代！是不是‘清洁部’新派来的特勤？想回收‘叛逆者’？还是来抓这小鬼的？”她目光如刀，又扫向姜莱。
姜莱被她看得一缩，小手紧紧抓住陈默的裤腿，但另一只手上的蜡笔却悄悄动了起来。
“清洁部？叛逆者？”陈默捕捉到关键信息，同时注意到女人在提到“叛逆者”时，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不自然和…恨意？“我们不知道什么清洁部。我叫陈默，他叫姜来。我们是从‘绿洲’大厦那边逃出来的。”
“‘绿洲’？”女人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短促而充满讽刺的冷笑，“呵！那个芯片坟场？你们能从那里逃出来？还带着个孩子？故事编得越来越离谱了！”她显然不信，脚步微动，似乎在寻找最佳的攻击或控制角度。她的多疑已经达到了偏执的程度。
气氛再次紧张起来。陈默知道，解释不清，这彪悍又疑神疑鬼的女人绝对会动手！他需要更有力的证据。
就在这时，姜莱突然拉了拉陈默的衣角，将一张刚刚完成的涂鸦塞到他手里。画纸上，赫然是眼前这个女人的形象，穿着工装裤，挥舞着扳手和撬棍，背景是冒着烟的清道夫。但最关键的是，在女人的胸口位置，姜来画了一个小小的、被涂黑的芯片接口轮廓，旁边打了一个大大的红色问号和一个惊叹号！
陈默心中一动！姜莱的能力在预警和揭示！他举起涂鸦，直接对准女人：“我们是不是说谎，你看看这个！姜莱画出了你！还有…你胸口藏着的东西！一个被屏蔽或者…毁掉的芯片接口？”
女人看到涂鸦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瞬间僵住！脸上那副暴躁多疑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露出了下面深藏的震惊和一丝…恐惧？
“你…你们…”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胸口的位置，眼神在涂鸦和陈默、姜莱之间疯狂游移，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动摇。对方一口道破了她最深的秘密——她确实来自方舟，并且自行破坏了植入的芯片接口！这是她成为“叛逆者”、被“清洁部”追杀的原因！这小孩…怎么可能知道？！
女人脸上的多疑和凶狠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极度震惊、警惕和一丝丝荒谬的复杂神情。她盯着姜来，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她的声音不再暴躁，而是带着一种探究的寒意。
“他不是东西，他是姜莱。”陈默挡在姜莱身前，语气强硬，“现在，轮到你了。你是谁？‘叛逆者’又是什么？这些‘清道夫’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他指了指通道深处那依旧存在的低沉嗡鸣，“里面还有什么‘醒着’的？”
女人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翻江倒海的思绪。她看了看地上冒烟的清道夫，又看了看姜来那纯净却充满神秘恐惧的大眼睛，最后目光落在陈默手臂那无法完全遮掩的搏动痕迹上。她似乎在评估，在权衡。
“何夕。”她终于开口，报出了名字，但语气依旧生硬，“工程师。前‘方舟’能源与自动化维护部，‘第七区’。”她刻意强调了“前”字和“第七区”。
“至于‘叛逆者’…”她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而冰冷的弧度，拍了拍胸口被毁的接口位置，“就是像我这样，不想当‘它’的充电电池，自己拔了插头的人。代价就是被‘清洁部’和这些自动化的‘清道夫’当成系统垃圾清理掉。”
她踢了踢脚边还在冒烟的清道夫残骸：“这些铁疙瘩，是方舟旧时代自动化防御和清洁系统的残留部分。‘它’苏醒后，用17Hz脉冲重新激活了它们，用来清除所有‘不兼容’的…生物垃圾。包括我，也包括外面那些‘低端人口’。”她的话语里带着浓浓的讽刺和自嘲。
“至于里面…”何夕的表情变得异常凝重，她侧耳倾听那持续的低沉嗡鸣，“那是‘主反应堆’…或者说，是‘它’的一个次级能量节点和…孵化场。‘清道夫’只是前菜。真正麻烦的，是里面正在被‘它’的根须和金属结合催生出来的东西…我们管那玩意儿叫——‘代号0’。”
她看向陈默，眼神锐利如初，但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面对同类的审视：“你说你们是从‘绿洲’逃出来的？还带着能画穿我老底的‘小鬼’？行，我暂时信你们不是‘清洁部’的狗。但现在，我们有个更大的问题。”
她指了指陈默胸前的口袋——那里装着祖母的种子，刚才搏斗时露出了一角。
“那玩意儿…是不是叫‘记忆之泪’？诺亚库N-07？”何夕语出惊人！
陈默和姜来同时一震！她怎么知道？！
“别那副见鬼的表情！”何夕不耐烦地摆摆手，“第七区下面有个‘诺亚库’样本备份数据库，权限很高，老娘黑进去看过！资料里说这玩意儿是‘生态扳机’，能中和‘它’的神经网络，但需要特定的‘培养基’解锁形态…它似乎在呼唤我”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极其古怪、带着点黑色幽默的表情，指了指脚下震动的地板和深处传来的嗡鸣。
“很不幸，资料里提到的唯一有效培养基成分，是‘高浓度聚合态金属元素在强生物电场下的衰变副产物’…翻译成人话就是…”何夕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需要在这座‘主反应堆’的核心区域——那个正在孵化‘代号0’的鬼地方——才能找到！”
陈默：“呃……”
姜来：(⊙_⊙)
何夕暴躁地抓了抓短发：“看什么看！觉得离谱？老娘也觉得离谱！但这就是唯一记载！想救你们自己，想救这小鬼，或者想实现你们那点不知道是啥的伟大理想…”她指了指深处，“都得先给老娘当一回‘清道夫’，去那‘代号0’的老巢里，把‘培养基’挖出来！不然你那袋宝贝种子，跟路边的土疙瘩没区别！当然我可以免费陪你们一程就算刚刚帮忙的答谢了”
她弯腰捡起地上那半截融化的扳手，心疼地擦了擦，然后像扛着战锤一样扛在肩上，对着还在消化这惊天信息的陈默和姜来，露出一个混合着疯狂、彪悍和认命的表情：
“Come
on，新欢们！欢迎加入‘深入代号0巢穴捡垃圾’豪华观光团！老娘保证，绝对刺激到让你后悔从娘胎里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