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名下最后一套房产变卖,给丈夫江逾白的初创公司注入了三百万救急资金。
我以为这是我们爱情的试金石,是我们共渡难关的见证。
转头,我就在慈善晚宴上,看到他口中那个需要资助才能完成学业的贫困生林湘君。
她正戴着我母亲的遗物——那条独一无二、价值三百万的星河项链。
江逾白亲密地搂着她的腰,意气风发地对满堂宾客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妻,湘君。
他看到角落里的我,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皱起眉,径直走来,将一张银行卡扔在我脚边。
这里面有十万,够你生活了,别再来纠缠湘君。
他说我母亲的遗物,戴在林湘君纯洁的身上,才算物尽其用。
他说我满身铜臭,根本配不上他干净炙热的爱情。
我曾为他的这些话心如刀绞,恨不得死去。
可现在,我只是低头,平静地看了一眼手机。
屏幕上亮着我刚刚收到的短信:大小姐,老爷留给您的三百亿遗产已于今日解冻,请问是否现在接收
1.
我和江逾白相识于微时。
那时,我是家道中落的沈家大小姐,沈听晚。
父亲的公司破产,一夜之间高楼倾塌,他也在不久后郁郁而终。
临终前,他只留给我一套市中心的房子,和一封内容奇怪的遗嘱。
遗嘱说,家族信托里的三百亿遗产,要在我婚后三年,或是三十岁生日那天,才能解冻。
他说,他希望我能找到一个不因金钱而爱我的人。
我信了。
于是我守着那套房子,过着最普通的生活。
就在那时,我遇到了江逾白。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站在大学的演讲台上,眼睛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野心和憧憬。
他说,他要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所有人都笑他痴人说梦,只有我觉得,他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
我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为了支持他的梦想,我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
我们挤在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吃着最便宜的泡面,却规划着最宏伟的蓝图。
他总是一脸歉疚地抱着我:听晚,委屈你了。等我成功了,一定给你办一场全世界最盛大的婚礼。
我笑着摇头:我不委屈,陪你一起奋斗,是我最幸福的事。
一年前,我们领了证。
没有戒指,没有婚礼,甚至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说,他不想让别人觉得他一个大男人,还要靠老婆。
他的自尊心,我懂,也愿意去维护。
直到半个月前,他的公司遭遇了创立以来最大的危机,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
他整夜整夜地失眠,头发大把大把地掉,眼里的光也渐渐熄灭了。
我心疼得无以复加。
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卖掉父亲留给我的,那套我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
那是我们沈家最后的体面,也是我对我父母最后的念想。
中介签合同的时候,手都在抖,反复问我:沈小姐,您真的想好了吗这房子地段好,以后升值空间不可估量啊。
我想起了江逾白憔悴的脸。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三百万,一分不少,我全部打进了江逾白的个人账户。
他抱着我,激动得热泪盈眶:听晚,你就是我的神,我的救世主!等公司缓过来,我第一件事就是把房子给你买回来,不,买个更大更好的!
我靠在他怀里,觉得一切都值了。
可我没想到,这三百万,没有成为我们爱情的基石,反而成了我的催命符。
公司危机解除的第二天,江逾白说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慈善晚宴,拓展人脉。
他说那种场合不适合我,让我乖乖在家等他。
我信了。
直到我的闺蜜给我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江逾白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一个女孩,亲手为她戴上一条项链。
那条项链,我死都不会认错。
是我母亲亲自设计,取名为星河的遗物。
当年拍卖行估价,就值三百万。
那是父亲送给母亲的结婚纪念日礼物,也是我十八岁生日时,父亲交到我手上的。
他说,想妈妈的时候,就看看它。
我如遭雷击,疯了一样地赶往晚宴现场。
然后,我就看到了导语里那一幕。
满室的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聚光灯下,江逾白将林湘君拥在怀中,那个我从他口中听过无数次的名字。
他说她是他在大学时就资助的贫困生,善良、坚韧、纯洁如白纸。
如今,白纸成了他身边的未婚妻。
而我,这个陪他啃了五年泡面,卖了房子救他公司的妻子,却成了他口中的纠缠者。
周围的人对我指指点点。
这不就是那个沈家的落魄千金吗听说现在穷得叮当响,居然还有脸来这种地方。
是啊,你看她穿的,地摊货吧跟江总身边的林小姐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听说她一直缠着江总,想靠着以前那点情分要钱呢。
林湘君靠在江逾白怀里,怯生生地看着我,眼眶微红,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逾白,别这样对听晚姐……她也不是故意的,可能只是……太缺钱了。
她的话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捅进我的心脏。
江逾白听了,更是心疼地将她搂紧,看向我的眼神愈发冰冷厌恶。
沈听晚,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卡,扔在地上,拿着这十万块,立刻从我眼前消失。以后别再出现在我和湘君面前,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旧情
我们之间,还有旧情可念吗
我看着地上那张薄薄的卡片,觉得无比讽刺。
我的三百万,换来了十万块的遣散费。
我母亲的遗物,成了他讨好新欢的工具。
他甚至说:星河这么美好的东西,只有湘君这样干净纯粹的人才配得上。在你身上,只会被你的铜臭味玷污。
铜臭味……
我为了他,从一个不识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学会了砍价,学会了省钱,学会了精打细算。
现在,他却说我满身铜臭。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到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麻木地掏出来。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大小姐,沈氏家族信托已于今日解冻,您名下三百亿遗产及沈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已可动用。请问是否现在接收落款人,魏忠贤。
魏叔,是父亲最信任的助理。
我看着那串长长的零,有一瞬间的恍惚。
然后,我笑了。
眼泪流了出来,我却在笑。
我抬起头,迎上江逾白和林湘君错愕的目光。
我没有去捡那张卡,也没有再看那条刺眼的星河。
我只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手机,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同意接收这三百亿。另外,魏叔,帮我做一件事。
我要江逾白的公司,三天之内,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2.
整个宴会厅,死一般地寂静。
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
江逾白的脸色更是精彩纷呈,从错愕到震惊,最后化为浓浓的嘲讽。
沈听晚,你疯了演戏演上瘾了
他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还三百亿还让我的公司消失你是穷疯了开始说胡话了就凭你
林湘君也捂着嘴,故作惊讶地说道:听晚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也不能这样说胡话呀。逾白的公司刚刚走上正轨,你怎么能咒他呢
我懒得再跟他们废话。
我挺直了背脊,那是属于沈家大小姐的骄傲,是我这几年为了江逾白,早已丢掉的东西。
如今,我把它一点一点捡了回来。
江逾白,我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们拭目以待。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身后传来江逾白气急败败的吼声:沈听晚,你给我站住!你把话说清楚!
我没有回头。
走出酒店大门,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早已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对我恭敬地鞠躬。
大小姐,好久不见,老奴来迟了。
是魏叔。
我点点头,坐进车里。
柔软的真皮座椅,和我这几年坐过的公交车、地铁,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东西。
我闭上眼,轻声说:魏叔,回老宅吧。
是,大小姐。
第二天,江逾白和他的未婚妻林湘君,以及我这个恶毒前妻的故事,就成了整个圈子的笑柄。
所有人都说我穷疯了,被刺激得精神失常,才会说出那种大话。
江逾白更是春风得意,他公司的股价因为那笔三百万的注资,不降反升。
他在接受财经记者采访时,意有所指地说道:感谢那位在我危难之际伸出援手的朋友,同样也感谢某些人的离开,让我看清了谁才是真正值得珍惜的人。
他还高调宣布,下个月就要和林湘君举行订婚典礼。
林湘君也在社交媒体上晒出了星河项链的照片,配文是:谢谢你,我的逾白,这是我收到过最珍贵的礼物,我会用一生去守护它。
下面一堆人祝福他们是神仙爱情,顺便把我拉出来鞭尸。
前妻发疯实录
的词条甚至上了本地热搜。
我看着这些,内心毫无波澜。
我只是坐在沈家老宅那间巨大的书房里,听着魏叔汇报这三年来沈氏集团的发展情况。
大小D姐,老爷深谋远虑,您不在的这些年,集团由职业经理人团队打理,发展稳健,目前市值已经突破千亿。
您现在是集团最大的股东,拥有绝对的决策权。
我点点头,端起面前的顶级蓝山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真苦。
就像我这五年的生活。
魏叔,我放下杯子,江逾白的公司,叫‘启航科技’,对吧
是的,大小姐。一家做人工智能的小公司,技术上有些亮点,但管理和市场上漏洞百出,根本不堪一击。魏叔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屑。
很好。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要启航科技所有的核心技术人员,三天之内,全部跳槽到我们沈氏旗下新成立的AI实验室。
薪资,开三倍。不,五倍。
另外,把他最大的客户,那个叫‘宏图集团’的,给我抢过来。告诉他们,沈氏可以给他们低三个点的合作价。
最后,我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联系最好的律师团队,告启航科技侵犯商业机密。
当年江逾白创业的核心代码,有三分之一,是我熬了三个通宵,根据我大学的毕业设计帮他修改完善的。我的毕业设计,申请过专利。
魏叔的眼睛亮了:大小姐,高!实在是高!釜底抽薪,断其粮草,再给他致命一击!
我这就去办!
效率是惊人的。
沈氏这台庞大的商业机器一旦开动,碾碎一只小小的蚂蚁,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第一天,启航科技的技术团队集体辞职。
江逾白慌了,连夜打电话给那些技术骨干,得到的回复却是冷冰冰的人往高处走。
第二天,宏图集团单方面宣布和启航科技解约,转而和沈氏集团达成了战略合作。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直接让启航科技的股价瞬间跌停。
江逾白焦头烂额,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却处处碰壁。
那些曾经对他笑脸相迎的合作伙伴,如今都对他避之不及。
第三天早上,他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沈氏集团以侵犯商业机密为由,正式起诉启航科技,并申请冻结其公司所有资产。
三连击下来,启航科技这艘刚刚启航的小破船,还没来得及驶向远方,就直接被巨浪拍得粉碎,沉入了海底。
江逾白彻底懵了。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商业巨头,要用这种雷霆手段,置他于死地。
直到他在新闻发布会上,看到了我。
沈氏集团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成立听晚AI实验室,并正式介绍集团的新任董事长。
我穿着一身高定西装,画着精致的妆容,在无数闪光灯的簇拥下,走上演讲台。
大家好,我是沈听晚,沈氏集团现任董事长。
那一刻,通过直播屏幕看到我的江逾白,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摔得四分五裂。
他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发布会结束后,我的手机响了。
是江逾白的号码。
我划开接听,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沉寂,只能听到他粗重而混乱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他才用一种嘶哑到极致的声音,艰难地开口:沈听晚……是你……真的是你
是我。我语气平淡。
为什么……他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就因为我说了那几句话就因为我爱上了湘君
我笑了,笑声里充满了凉意。
江逾白,你到现在还觉得,你只是‘说错了话’吗
你偷走了我母亲的遗物,去讨好你的小三。
你用我卖房子的三百万,去给她买所谓的‘爱情的见证’。
你把我五年的青春和付出,当成垃圾一样踩在脚下。
你当着所有人的面,侮辱我的人格,践踏我的尊严。
现在,你问我为什么
我的声音陡然变冷:因为,你该死。
电话那头的江逾白,被我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开始慌了,彻底地慌了。
他终于意识到,我不是在开玩笑,我真的有能力让他一无所有。
听晚……听晚你听我解释……他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和湘君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是一时糊涂!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星河……星河我马上就给你拿回来!我马上让林湘君还给你!
还有那三百万……不,我给你五百万,一千万!求你了,听晚,放过我这一次,我们是夫妻啊!
夫妻
真是天大的笑话。
江逾白,在你把林湘君介绍为大家的未婚妻时,我们之间,就什么都不是了。
至于星河,我冷笑一声,不必了,我已经报警了。偷窃价值三百万的珠宝,我想,足够林小姐在里面待上几年了。
还有,离婚协议书,我的律师会尽快送到你手上。你,净身出户。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拉黑了他的号码。
世界,终于清静了。
但事情还没完。
对江逾白的报复,只是第一步。
那个戴着我母亲遗物,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林湘君,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警方很快就找到了林湘君。
当警察出现在她和江逾白租住的高档公寓时,她正开着直播,哭哭啼啼地向粉丝诉说自己和江逾白的爱情受到了恶毒前妻的打压。
我不知道听晚姐为什么这么恨我……我真的没有想过要破坏他们的感情……
逾白说他和听晚姐早就没有爱了,他爱的是我……
这条项链,是逾白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就算她再有钱,也不能这么仗势欺人,把它抢走啊……
直播间的弹幕里,一堆人骂我恶毒,心疼善良的湘君妹妹。
就在这时,警察破门而入。
林湘君小姐是吗我们接到报案,你涉嫌盗窃巨额财物,请跟我们走一趟。
冰冷的手铐,直接铐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上。
林湘君的脸瞬间惨白,直播手机也掉在了地上。
直播间的几万观众,目睹了这戏剧性的一幕,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什么情况盗窃
不是说是定情信物吗怎么成盗窃了
价值三百万的项链……如果真是偷的,这得判多少年啊
林湘君的清纯白莲花人设,在这一刻,碎得连渣都不剩。
3.
林湘君被带走后,江逾白彻底疯了。
他失去了公司,失去了金钱,现在连他所谓的真爱也要保不住了。
他开始不分白天黑夜地给我打电话,换了无数个号码。
我一个都没接。
他跑来沈氏集团楼下堵我,被保安拦在外面,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在楼下大喊我的名字。
沈听晚!你出来!你把话说清楚!
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毁了我的一切!
我从一百层的董事长办公室落地窗前,冷漠地看着楼下那个渺小如蝼蚁的身影,内心毫无波澜。
毁了他的一切
不,我只是拿回了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顺便,让他也尝尝我曾经尝过的,那种一无所有的滋味。
几天后,是林湘君盗窃案开庭的日子。
我没有去。
但魏叔把庭审的全过程都告诉了我。
法庭上,林湘君的辩护律师坚称星河是江逾白赠予的礼物,林湘君并不知情其来历,不构成盗窃。
江逾白也作为证人出庭,声泪俱下地表示项链是他送的,所有责任他一力承担。
他试图上演一出为爱顶罪的深情戏码。
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我的律师团队直接甩出了铁证。
第一,是星河项链的专属鉴定证书和保险单,所有人明确写着我母亲的名字。
第二,是我母亲的设计手稿,上面详细记录了星河的设计理念和制作过程,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那个隐藏的刻字。
我的律师当庭要求检验项链。
在法官和所有人的注视下,鉴定人员用放大镜展示了项链搭扣背面的那行小字——吾爱听晚,一生顺遂。
铁证如山。
这根本不是什么无主的礼物,而是一件有着明确归属和特殊意义的遗物。
江逾白的谎言不攻自破。
他的脸色变得和死人一样难看。
而林湘君,在看到那行字的时候,彻底崩溃了。
她尖叫着,指着江逾白大骂:江逾白!你这个骗子!你害死我了!
你不是说这是你特意为我买的吗你不是说沈听晚根本不配拥有它吗
你毁了我的人生!我恨你!
一场深情大戏,瞬间变成了狗咬狗的闹剧。
最终,法庭宣判。
林湘君盗窃罪名成立,涉案金额巨大,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江逾白作为共犯,并提供伪证,虽然因为我的律师没有追究到底而免于牢狱之灾,但也被记录在案,声名狼藉。
这个结果,比杀了他们还让他们难受。
我以为,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可我低估了江逾白的疯狂。
他失去了一切,变得一无所有,也变得无所畏惧。
那天晚上,我参加完一个商业酒会,准备回家。
车子刚驶出地下车库,就被一辆破旧的面包车疯狂地撞了上来。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整个人都向前扑去。
安全气囊瞬间弹出,救了我一命。
我头晕目眩地抬起头,看到驾驶座上的魏叔已经满头是血,昏了过去。
而那辆面包车的驾驶座上,坐着一个我化成灰都认识的人。
江逾白。
他双眼赤红,面目狰狞,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他下了车,摇摇晃晃地向我走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刀。
沈听晚……
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你毁了我,毁了湘君……你也别想好过!
我们一起死吧!
他嘶吼着,拉开车门,举起了手中的刀,狠狠地向我刺来。
我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想要躲闪。
但我的身体被卡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刀,离我的心脏越来越近。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我。
我以为我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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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猛地扑了过来,挡在了我的面前。
是魏叔。
他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用自己年迈的身体,为我筑起了一道血肉之墙。
那把刀,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后心。
噗——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我一脸。
温热的,黏腻的。
魏……魏叔……我颤抖着,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魏叔回过头,冲我虚弱地笑了笑。
大小姐……快……快跑……
老奴……终于……没有辜负……老爷的嘱托……
说完,他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倒在了我的怀里。
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江逾白也被这一幕吓傻了。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刀,又看看倒在血泊里的魏叔,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扔下刀,转身就跑。
我抱着魏叔渐渐冰冷的身体,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血红色。
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失去了父母,失去了爱情,现在,连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真心待我好的人,也为了保护我而死去了。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
一股滔天的恨意和绝望,从心底里喷涌而出,几乎要将我吞噬。
啊——!!!
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响彻了整个寂静的夜空。
江逾白。
我不会让你跑掉的。
我发誓。
我要你,血债血偿。
4.
我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的VIP病房里。
闺蜜周晴守在床边,眼睛又红又肿。
看到我醒来,她一把抱住我:晚晚!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我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魏叔倒在我怀里的那一幕。
魏叔呢我沙哑地开口。
周晴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别过头,不敢看我。
我明白了。
心,像是被挖空了一块,疼得麻木了。
沉默了很久,我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晚晚,你要去哪医生说你需要静养!周晴急忙拦住我。
去找江逾白。我平静地说,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你疯了!那个疯子差点杀了你!现在警察全城都在通缉他!
我要亲手抓住他。我推开她的手,目光坚定得可怕,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江逾白跑不掉。
在沈氏无孔不入的情报网和警方的天罗地网之下,他只逃了不到二十四小时。
他被抓到的时候,正躲在一个废弃的工地上,浑身脏污,精神恍惚,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人……
我动用了所有的关系,确保了能在他被正式收押前,见他一面。
见面的地点,在警察局的审讯室。
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我看到了那个我曾深爱过的男人。
他穿着囚服,戴着手铐,形容枯槁,眼神呆滞,哪里还有半分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的模样。
看到我进来,他像是受了惊的兔子,猛地缩到角落里。
别过来……你别过来……
我拿起桌上的对讲机,声音冷得像冰。
江逾白。
他浑身一抖,惊恐地看着我。
还记得魏叔吗我问。
他开始发抖,疯狂地摇头:不记得……我不认识……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最亲的人。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一下一下地敲在他的心上。
你杀了他。
我没有!他尖叫起来,我没想杀他!我只是想……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你!是他自己撞上来的!不关我的事!
哦我挑了挑眉,吓唬我用一把三十厘米长的西瓜刀吓唬我
江逾白,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
我站起身,走到玻璃前,俯下身,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知道吗在你逃亡的这二十四个小时里,我查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江逾白的瞳孔猛地一缩。
我查到,当年你所谓的‘贫困生’身份,是伪造的。你家境虽然不算富裕,但也绝不贫困。你只是为了骗取学校的助学金,和林湘君这种真正的贫困生,上演了一出‘互帮互助’的戏码。
我还查到,你一边心安理得地花着我的钱,一边用那些钱,给你远在老家的父母和弟弟,买车买房。
甚至,在你公司最困难的时候,你宁愿让我去卖掉我父母唯一的遗物,也不愿意动用你给你家人买的那套价值百万的房子。
江逾白,我一字一顿地问,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他彻底呆住了,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所有的不堪和龌龊,都暴露无遗。
他开始后悔了。
不是后悔爱错了人,不是后悔背叛了我。
而是后悔,他没有早点发现,我身后那座巨大的金山。
如果他早知道我有三百亿,他怎么会为了一个林湘君,为了那区区三百万,就抛弃我
他会像条狗一样,跪舔我,讨好我,把我捧在手心里。
巨大的悔恨和不甘,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听晚……他终于崩溃了,扑到玻璃上,用戴着手铐的手,疯狂地拍打着。
我错了!听晚!我真的错了!
我不是人!我是畜生!你原谅我!求求你原谅我!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把所有东西都还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我爱你啊听晚!我一直爱的都是你!林湘君只是我一时糊涂犯下的错!
他哭得涕泗横流,狼狈不堪。
这就是所谓的火葬场吗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快意。
我的心,早已随着魏叔的死,一同死去了。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与我无关的陌生人。
江逾白,晚了。
从你把星河戴在林湘君脖子上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晚了。
现在,你就在这里,好好地忏悔吧。
用你的余生,去向魏叔的在天之灵,赎罪。
我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被我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沈听晚!你不能这么对我!沈听晚!
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啊!
爱
多么可笑的字眼。
从他嘴里说出来,只让我觉得恶心。
江逾白的最终判决下来了。
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消息传来那天,我正在为魏叔举办葬礼。
我穿着一身黑色的丧服,亲手将魏叔的骨灰盒,安放在了我父母墓碑的旁边。
我对他说:魏叔,害你的人,已经付出了代价。你放心吧,以后,我会带着你和爸妈的那一份,好好地活下去。
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是为这位忠诚了一生的老人,献上的哀乐。
葬礼结束后,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的电话。
是江逾白的母亲。
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哭骂声。
沈听晚!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儿子!
我们家逾白那么爱你,为了你连公司都不要了,你居然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你还我儿子!
我静静地听着她撒泼,没有说话。
等她骂累了,我才淡淡地开口:江夫人,你儿子是杀人犯,死刑,是他罪有应得。
你放屁!我儿子那么善良,他怎么可能杀人!都是你逼的!是你这个贱人逼他的!
善良我冷笑一声,是啊,他很善良。善良到用我卖房子的钱,给你们全家买车买房;善良到为了小三,把捅向我的刀,插进了一个无辜老人的心脏。
江夫人,有空在这里骂我,不如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小儿子。我听说,他最近在澳门,输了不少钱呢。
电话那头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我慢悠悠地说,我还知道,借给他钱的那个赌场,是沈氏旗下的产业。
江母彻底慌了:你……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只是想提醒你,子债母偿。你儿子欠下的那笔钱,我希望,你能尽快还上。
否则,后果自负。
我挂了电话,想象着电话那头江母那张惊恐绝望的脸,心中没有半分怜悯。
有些人,永远不值得同情。
5.
江逾白的故事,彻底落下了帷幕。
他和他那情比金坚的家人,最终都为自己的贪婪和愚蠢,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至于林湘君,十年牢狱,足够磨掉她所有的青春和美貌。
等她出来时,外面的世界,早已没有了她的位置。
而我,沈听晚,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我不再是那个躲在象牙塔里,一心只向往爱情的小女孩。
我成了沈氏集团说一不二的铁腕董事长。
我用了一年的时间,将沈氏的商业版图,扩张了一倍。
我成立了以魏叔名字命名的慈善基金会,专门帮助那些像他一样忠诚善良,却生活困顿的人。
我把星河项链,锁进了银行最深处的保险柜里。
它是我母亲留给我最后的温柔,也是我人生中最惨痛的教训。
它提醒着我,永远不要再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卑微到尘埃里。
我的生活,忙碌而充实。
身边也不乏追求者。
有年少有为的商界新贵,有温文尔雅的大学教授,也有对我一见钟情的海外贵族。
但我都一一拒绝了。
周晴替我着急:晚晚,你不能因为江逾白一个人渣,就对所有男人都失去信心啊!
我笑了笑:我不是失去信心,我只是觉得,现在的我,不需要爱情。
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精彩。
直到我遇到了顾言之。
他是我在一次商业谈判上的对手。
顾氏集团的继承人,冷静,睿智,手腕强硬,是业界公认的最难啃的骨头。
那场谈判,我们唇枪舌剑,互不相让,从早上九点,一直僵持到深夜。
最后,谁也没能占到便宜,只能暂时休战。
他主动伸出手,对我笑了笑:沈董,果然名不虚传。今天,受教了。
他的笑容很干净,像冬日里的暖阳,没有丝毫杂质。
不知道为什么,我鬼使神差地,也伸出了手。
顾总,过奖了。
那是我第一次,在工作之外,对一个男人产生好奇。
后来的接触中,我发现顾言之和江逾白,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他从不给我画大饼,也从不说那些虚无缥缈的甜言蜜语。
他只会默默地记住我的喜好,在我加班到深夜时,送来一杯热好的牛奶;在我因为一个企划案焦头烂额时,条理清晰地为我分析利弊。
他欣赏我的能力,尊重我的想法,支持我的每一个决定。
在他面前,我不需要伪装,不需要逞强。
我可以是最强大的沈董,也可以是会累会哭的沈听晚。
有一次,我们一起参加一个酒会。
有人不知死活地提起江逾白,言语间带着一丝探究和八卦。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顾言之就端着酒杯,挡在了我面前。
他目光微冷地看着那人,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李总,过去的事,就没必要再提了。
沈董的现在和未来,都与那个人无关。
我想,我们还是聊点生意上的事,比较合适。
那人被他堵得面红耳赤,讪讪地走了。
顾言之回过头,担忧地看着我:没事吧
我摇摇头,心里却流过一阵暖流。
被人坚定地保护和选择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那天晚上,顾言之送我回家。
在沈家老宅门口,他突然开口。
晚晚,他很少这么叫我,我知道你过去的经历,也知道你心里的那道坎。
我不会逼你,也不会催你。
我只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沈氏的董事长,只是因为你是沈听晚。
我愿意等,等到你愿意向我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说完,他留下一个温柔的眼神,转身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第一次,感觉到了心动。
或许,我应该再勇敢一次。
人生还很长,不能因为掉进过一个泥坑,就放弃了整片星空。
半年后,在沈氏集团的周年庆典上,我挽着顾言之的手,出现在了所有媒体面前。
我无名指上的钻戒,在闪光灯下熠熠生辉。
我看着台下那些或惊讶,或祝福的目光,拿起了话筒。
感谢各位来宾,今天,除了庆祝集团的生日,我还有一件私事,想和大家分享。
我转过头,看着身边的顾言之,眼中是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我身边这位,是顾言之先生,我的……未婚夫。
往后余生,请多指教。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看到顾言之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他握紧我的手,低声在我耳边说:得成所愿,三生有幸。
庆典结束后,我收到了江逾白从监狱里寄来的一封信。
信纸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看得出写信人当时的心情,有多么不平静。
信里,他反反复复地回忆着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
从大学初遇到出租屋里的泡面,从我的默默支持到他所谓的成功。
他说他后悔了,说他直到失去后,才明白我对他有多重要。
他说他每天都在做噩梦,梦到我决绝离开的背影,梦到魏叔倒在他面前的场景。
信的最后,他说:听晚,如果有来生,换我来爱你,好不好
我看完,面无表情地将信纸扔进了壁炉里。
火焰升腾,将那些廉价的忏悔,烧成了灰烬。
来生
江逾白,你这样的人,不配有来生。
而我,沈听晚,早已在灰烬之上,获得了新生。
我的幸福,与你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