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一双宝眼,能勘破万物灵气。
一块废料市场的破石头,在我眼中是价值连城的古玉。
一幅不起眼的旧画,内里却藏着失落王陵的藏宝图。
凭这双眼,我本可轻易救回病重的弟弟,彻底逃离祁家的掌控。
可我的疯批未婚夫祁昀琛,却偏要将我当成他的掌中之物。
他毁我古玉,夺我地图,囚我于高阁。
剜掉我的宝眼,打断我手指,绝我所有生路,只为逼我低头臣服。
可他不懂,能看穿万物灵气的人,本身就是最大的宝藏。
又怎会甘愿一辈子,做他的笼中雀
我趁守卫松懈之际,从顶楼一跃而下。
再睁眼,我回到父母与祁家商讨婚事那天。
这一次,我不会再做任人摆布的傀儡。
我要亲手斩断这段孽缘,让所有伤害我的人付出代价。
1
祁昀琛走进客厅,他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身形挺拔,脸上挂着虚伪的笑。
他将一份文件推到我父母面前。
这是姜九安最新治疗方案的缴费单,伯父伯母,你们看
我父母的笑容瞬间僵硬。
我弟弟的命,就是他拿捏我的弱点。
他转向我,眼神里的温和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的控制欲。
笙笙,你知道该怎么选。
我站起身,直视着他,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不嫁。
满室寂静。
祁昀琛的脸色第一次在我面前沉了下来。
我没有给他发作的机会,继续说道。
你的白月光苏荷还在医院躺着,你转头就来逼我联姻。
祁昀琛,你就不怕她知道你有多恶心吗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攥紧的拳头泄露了他的失态,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完美的面具出现裂痕。
就在气氛僵持到冰点时,一阵平稳的轮椅滚动声传来。
祁昀琛的小叔祁明渊,出现在门口。
他脸色苍白,神情淡漠,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小辈胡闹,散了吧,就化解了祁昀琛的戾气。
我的目光被他手上捻动的一块墨玉吸引。
下意识动用宝眼,一道刺目的帝王紫气瞬间映入眼帘。
我心中一震。
此人有帝王之相,或许是我破开死局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但弟弟高昂的医药费,是压在我心口的一块巨石。
我只能寄希望于前世的记忆和这双能看穿宝光的眼睛。
城南的旧货市场人声鼎沸,空气里混杂着尘土和旧木头的味道。
我在无数摊位间穿行,目光扫过一件件蒙尘的器物。
最终,在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我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枚战国古玉,外表灰扑扑的,毫不起眼,打眼一看像是上周的。
在我的视野中,它内部却有一股温润厚重的能量在缓缓流淌。
我用身上最后几百块钱,将它买了下来。
玉石入手微凉,我紧紧攥在手心,心脏因为激动而剧烈跳动。
这是弟弟的救命钱,是我脱离祁家控制的唯一机会。
我匆匆赶回医院,还没来得及高兴,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一声巨响,门板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回音。
祁昀琛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
他的视线落在我紧握的拳头上,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
就凭这种地摊货,也想翻身
姜九笙,你真是天真得可怜。
2
他甚至懒得自己动手,只是朝保镖递了个眼色。
那两人立刻上前,左右架住了我的胳膊。
我拼命挣扎,但我的力气在他们面前不值一提。
其中一人用力掰开我的手指,剧痛传来,古玉从我掌心掉落。
另一人迅速将玉捡起,恭敬地交到祁昀琛手中。
还给我!
我眼睛都红了,用尽全身力气挣脱钳制,朝他扑了过去。
那是我弟弟的命!
他只是随意地一推,我就站立不稳,后腰重重撞在病床的铁栏上。
我痛得闷哼一声,眼前一阵阵发黑。
祁昀琛把玩着那块玉,缓步走到墙角的热水壶旁。
他的脸上挂着残忍的笑意,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故意放慢。
他当着我的面,松开了手。
古玉落入盛满滚水的暖壶中。
我听到了水被灼热物体激起的滋滋声。
紧接着,是一声清脆的迸裂声响。
我眼睁睁看着那股温润的能量瞬间溃散,彻底熄灭。
希望碎裂的声音,原来是这样的。
我浑身发冷,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祁昀琛走到我面前,慢慢蹲下。
他伸出两根手指,粗暴地捏住我的下颌,强迫我抬起头。
祁昀琛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记住了。
你的一切,包括你弟弟的命,都攥在我的手里。
没有我的允许,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我的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苏荷走了进来,时机恰到好处。
她一眼看到地上的碎玉,脸上立刻露出惊恐的表情。
她快步走到祁昀琛身边,身体紧紧依偎着他。
昀琛,幸好你把它毁了。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一丝后怕。
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她的眼神越过祁昀琛的肩膀看向我,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丝隐秘的得意。
她的话很有效,成功转移了祁昀琛的怒火。
他不再纠结于玉的真假,而是被引向了一个更恶毒的猜测。
昀琛,你不知道。
苏荷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种玉,在古书上叫血玉,它会吸食佩戴者身边至亲的阳气。
她抓着祁昀琛的胳膊,身体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
我最近总是生病住院,就是因为它……
她猛地指向我,声音变得尖利。
九笙她一定是早就知道了,她故意找来这个,是想诅咒我,想让我病死!
你胡说八道!
我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
我挣扎着想要上前,去撕烂她那张颠倒黑白的嘴。
祁昀琛却抢先一步,一把攥住了我的头发。
他用力将我的头,狠狠撞向后面的墙壁。
咚的一声闷响,我额角一麻,随即有温热的液体滑落。
血顺着我的脸颊流下,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
他眼中满是厌恶与暴戾。
毒妇!
我竟不知道你恶毒到了这种地步,连诅咒这种下作的手段都用得出来!
在他因暴怒而分神的瞬间,我找到了机会。
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偏过头,一口咬在他攥着我头发的手腕上。
牙齿深深陷入他的皮肉,我尝到了他血液的腥甜。
我能感受到他手腕上的动脉在我的齿间搏动。
他剧痛之下肌肉猛然绷紧,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我终于得以喘息,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我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看着他手腕上清晰的牙印。
我冷笑起来。
祁昀琛,你真是个被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废物!
3
后来,我被关在祁家老宅的书房。
这里是祁昀琛禁足我的地方,四面都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连扇窗户都没有,空气沉闷。
额头上的伤口,还在一下下地跳痛。
我的心却很平静,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被关进来的第二天夜里,看守我的保镖在门外打起了瞌睡。
我百无聊赖,下意识地催动了宝眼的能力。
一道道微弱的能量流在房间里浮动,来自那些价值不菲的古董字画。
忽然,我的视线定格在墙上一幅山水古画上。
那幅画的能量流动很奇怪,画的内部,似乎还有另一层能量在涌动。
夹层。
我心头一跳,趁着外面鼾声正响,悄悄搬来椅子,站上去小心取下那幅画。
画轴很沉,我费了些力气才在画卷的背面找到一条细微的缝隙。
我用指甲撬开封口,从里面抽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
展开羊皮纸,上面用朱砂绘制着复杂的山川河流,标注着各种看不懂的符号。
在地图的右下角,有三个清晰的古篆字。
靖安王。
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这竟然是传说中失落的靖安王宝藏图。
看着这张地图,我心里忽然燃起一个计划。
一个比单纯逃离这里要疯狂得多的计划。
祁家能有今天的地位,就是因为百年前祖上偶然得到了宝藏中的一小部分。
祁昀琛能成为祁家最热门的继承人。
也是因为他对外宣称自己掌握了寻找完整宝藏的线索。
我要的,不仅仅是自由了。
也不仅仅是救我那个还在医院里昏迷的弟弟。
我要夺走他最引以为傲的继承权。
我要毁掉他赖以生存的根基,让他也尝尝从云端跌落,一无所有的滋味。
我将地图上的每一个细节,每一条线路都死死记在脑子里。
它的价值,远比自由更重要。
我正盘算着,怎么把这份地图的消息传递给祁昀琛的死对头祁明渊时,
书房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人,是我那满面红光的父母。
小晚,好消息!
我妈一脸喜气,手里还拎着崭新的礼盒。
祁家同意了,你弟弟所有的手术费和后续康复费用,他们全包了。
我爸跟着点头,语气里是压不住的得意。
昀琛那孩子还是看重你的,他说,只要你安分点,婚礼提前到下周举行,以后你就是祁家的少奶奶了。
他们带来的,不是我期盼的自由。
而是一道用亲情和金钱打造的,更加坚固的枷锁。
4
我看着他们脸上真切的笑容,只觉得浑身发冷。
从这一刻起,我被彻底软禁,再也没有机会踏出这里一步。
当天夜里,我被带离了老宅。
一辆黑色的车把我送到了郊区的一栋别墅,这里的安保比老宅严密十倍。
我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收走了。
包括那张我用生命记住,却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羊皮地图。
手机,电脑,一切能和外界联系的工具都被清理干净。
我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窗外是通着高压电的铁丝网。
门口,院墙外,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逻的黑衣保镖。
我像一只刚长出翅膀,就被人硬生生折断双翼的鸟。
在即将飞向天空的前一刻,被再次狠狠摔进了深渊里。
苏荷拿着那张从我这里搜走的羊皮地图,来到了别墅。
她在我的面前展开地图,炫耀着她的胜利。
姜九笙,你看,你所有的指望,现在都在我手里。
我靠在床头,身体的虚弱感很真实,但这不妨碍我看着她,露出一抹笑。
我的眼神很平静,像在看一个早已被我看穿的傻子。
你真以为他会跟你分享宝藏
他留着这张图,不过是想找到宝藏后。
有资本去娶一个家世比你更好、能给他带来更大助力的女人。
苏荷,你和我一样,都只是他的跳板而已。
我的话,句句都敲在苏荷的心上。
嫉妒与恐惧,是能让一个女人失去所有理智的东西。
她漂亮的脸蛋因为愤怒和不安开始扭曲。
她死死地瞪着我,又低头看看手里的地图,眼神里的清明迅速被疯狂所替代。
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休想得到!
她突然转身,反锁了房门。
咔哒一声,隔绝了外面保镖的视线。
苏荷从她名贵的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金属打火机,当着我的面,按下了开关。
一簇橙红色的火苗窜了出来。
火苗触碰到了泛黄的羊皮地图一角。
古老的羊皮瞬间蜷曲、变黑,火焰迅速蔓延开来,吞噬着上面记载的山川与符号。
很快,那张价值连城的地图就化为了一缕青烟和几片飘落的黑色灰烬。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气味。
苏荷看着这一切,发出了尖锐又快意的笑声。
她以为自己亲手毁掉了我最后的依仗,毁掉了我的全部希望。
她不知道,地图上的每一个山川走向、每一个标记符号。
都早已被我用宝眼的能力,深深地刻在了脑子里。
她更不知道,在我面前亲手点燃的这把火。
也为祁昀琛未来的失败,添上了最旺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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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祁昀琛得知地图被毁后,怒不可遏地冲了进来。
他一脚踹开房门,看着地上的灰烬,双眼瞬间变得赤红。
他冲到苏荷面前,扬起手。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整个房间。
他狠狠一巴掌甩在苏荷脸上,将她打翻在地。
祁昀琛走后。
那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掰着手指关节,一步步向我逼近。
就在他们伸出手,准备抓住我胳膊的瞬间,别墅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几个穿着同样制服,但行动更加迅捷的人影冲了进来。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两三下就将祁家的保镖制服在地,动弹不得。
为首的人对我微微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跟着他们上了一辆毫不起眼的车,车子平稳地驶离了这片富人区。
车内的电视正播放着财经新闻,祁昀琛那张意气风发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
他高调宣布,已经掌握了传说中传国玉玺的线索。
这枚玉玺正是开启祁家宝藏的唯一钥匙。
他说得信誓旦旦,仿佛胜利已经唾手可得。
主持人都被他的自信感染,预祝他即将成为祁家新一任的掌权人。
几天后,祁家继承权拍卖会在本市最豪华的酒店宴会厅举行。
祁昀琛站在高台之上,享受着数百道汇集在他身上的目光。
他大手一挥,让人呈上一个沉重的锦盒。
锦盒打开,一枚散发着温润光泽的古玉玺静静躺在其中。
台下的祁家元老们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激动和贪婪。
这就是传国玉玺!
祁昀琛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
有了它,我们祁家……
他的话没能说完。
宴会厅厚重的双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声音转了过去。
我穿着一条简单的黑色长裙,走在最前面。
在我身后,是坐在轮椅上的祁明渊,他的脸色虽然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祁昀琛看到我们,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然后转为铁青。
我没有看他,径直走上高台,从他手中拿过话筒。
在确定继承人之前,不如先请国家级的鉴定专家。
来鉴定一下这枚‘传国玉玺’的真伪
我的声音很平静。
话音刚落,一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老者从祁明渊身后走了出来。
他手里提着一个专业的工具箱。
老专家戴上白手套,拿起那枚玉玺,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着每一个细节。
他时而用小锤轻轻敲击,时而用专业的药剂擦拭边角,整个过程一丝不苟。
几分钟后,老专家放下了玉玺。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宣布了结论。
这枚玉玺,是民国时期的高仿品。
一句话,让整个会场瞬间炸开了锅。
祁昀琛面如死灰,身体晃了一下,他抓住讲台的边缘,嘴里喃喃自语。
不可能……这不可能……地图上明明就是……
我冷冷地看着他,打断了他的话。
运气,不会永远站在愚蠢的人那边。
我转向台下那些已经乱成一团的祁家元老,清晰地公布了我的王牌。
真正的宝藏线索,我这里也有一份。
那不是什么藏着几箱金条的小金库。
而是一整座从未被发现、保存完好的地下西汉王陵!
6
祁家元老会的一名长者,将手里的鉴定报告摔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祁昀琛,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欺瞒家族,虚报国宝,你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从今天起,你祁昀琛,不再是祁家继承权的候选人。
他所有的光环和权力,在这句话落下的瞬间,彻底粉碎。
祁昀琛的脸色从铁青变为惨白,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
一直依偎在他身边的苏荷,看到他失势,反应极快。
她眼眶瞬间变红,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指着祁昀琛开始哭诉。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他,都是他骗我的!我也是受害者!
她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在我看来,只有说不出的滑稽。
祁昀琛在四面八方投来的鄙夷目光中,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没有理会哭泣的苏荷,也没有看那些曾经敬畏他的长辈,而是突然快步冲到我面前。
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哀求。
笙笙,之前都是我对你的考验。
我们才是一家人,只要你帮我,我们一起拿到宝藏,平分。
我看着他这张虚伪到极点的脸,胃里一阵翻搅。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伸手拿过旁边司仪台上的话筒,打开了开关。
清晰的电流声后,我把话筒对准了他,也对准了我自己。
考验
我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会场,让他的悄悄话无所遁形。
祁大少爷的考验,就是找人撞断我弟弟的腿,吞掉他的救命钱
还是把我打到头破血流,然后关进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我的父母此时也冲了上来,我母亲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子上。
你这个不孝女!为了外人,连自家人都害!你对得起我们吗
我父亲也跟着附和,痛心疾首地控诉我的罪行。
我冷漠地看着他们,看着这两张因为愤怒和心虚而扭曲的脸。
我朝不远处的祁明渊看了一眼,他会意,将一个文件袋递给了我。
我从里面抽出一份早已泛黄的协议书,径直走向投影仪,将它放在了投射板上。
大屏幕上瞬间出现了清晰的文字。
那是一份转让协议,他们为了公司的资金周转。
将我卖给了祁家的协议,白纸黑字,签名和红色的手印刺眼夺目。
会场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窃窃私语和不加掩饰的唾弃声。
我的父母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脸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祁明渊适时地走上台,平静地宣布了最后的结果。
王陵的位置图,我已经代表祁家上报国家文物部门。
很快就会有专业考古队进驻,进行保护性发掘。
这座宝藏不属于任何个人或家族,它属于国家。
这句话,是压垮祁昀琛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意味着,他所有的妄想和挣扎,都成了笑话。
我赢了。
我彻底从这场肮脏的旋涡中脱身。
我没有再看任何人,转身朝着会场大门走去。
在我身后,祁昀琛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那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姜九笙,我绝不会就此罢休!
你等着!
7
我拿着祁明渊资助的那笔钱,开了一间自己的文物修复工作室。
工作室的定位很明确,只接那些别人搞不定、难度极高、近乎残骸的修复项目。
祁昀琛在被祁家彻底放弃后,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病态的疯狂。
他变卖了所有个人资产,像个幽灵一样潜伏在各种黑市渠道里。
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计成本地狙击我。
我的项目需要一批罕见的西域矿物颜料,他就在黑市抬价三倍全部买走。
我需要一张特定的古法宣纸,他便买断了那位老师傅未来三年的所有产出。
他宁愿让那些珍贵的材料在仓库里堆到腐烂,也不让我得到分毫。
我的工作室因此数次停摆,项目进度被严重拖累。
这天深夜,我刚锁上工作室的门,一个人影就从巷口的阴影里闪了出来,拦住我的去路。
是祁昀琛。
他身上那件昂贵的外套皱得像抹布,头发油腻地贴在额前,眼球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曾经那个风度翩翩的祁家大少,如今只剩下满身的落魄与颓败。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每个字都带着一股绝望。
我受不了你站在别的男人身边,更受不了你用那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我!
九笙,回到我身边。
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发誓!
他的表演堪称完美,神情痛苦,语气真挚,足以让任何不明真相的人为之动容。
可惜,他面对的是我。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目光没有丝毫波动。
我的宝眼早已穿透了他的伪装,在他藏于袖口的衣料之下,一个微型录音设备正在无声地运行,闪烁着微弱的能量光点。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手腕上传来一阵刺痛。
演得真不错。
我开口,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是想录下我的话,回去剪辑一番,然后拿去陷害祁明渊,说他才是幕后主使,让你有机会拿着这个筹码滚回祁家吗
祁昀琛,你永远都这么卑劣。
他脸上的深情和痛苦瞬间凝固,然后寸寸碎裂。
阴谋被当众戳穿,那最后一丝伪装也消失了,只剩下毫不掩饰的怨毒和仇恨。
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我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提出了最后的赌局。
我们之间,也该做个了断了。
就以那座汉代王陵最核心的主墓室为赌注。
谁能先一步破解所有机关走进去,谁就赢得一切。
输的人,永生永世,不得再踏入古玩界半步。
巷子里死一般寂静,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他看着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
8
赌局的前一天晚上,祁昀琛找到了我住的酒店。
他看起来精神很好,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手里捏着一个羊皮卷,像是握着全世界的权杖。
他将那份图纸在我面前的桌上展开。
上面用朱砂绘制着复杂的线条和符号,指向一个结构繁复的机关核心。
这是王陵主墓室的机关破解图。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得意。
我花光了最后所有的钱,从一个参与过早期勘探的机关大师手里买来的。
他用手指点了点图纸上的一个位置。
姜九笙,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他抬起下巴,用一种施舍的眼神看着我。
只要你跪下来求我,我可以考虑让你在我身边当个助手。
他以为,自己已经赢定了。
我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图纸,然后把视线移回到他那张写满傲慢的脸上。
我没有说话,直接站起身,为他拉开了房门。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转为恼怒。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卷起图纸,转身离开了我的房间。
第二天,我们按照约定时间抵达了王陵。
国家考古队的专家和安保人员已经等候在现场,气氛严肃而凝重。
我们之间的赌局,在官方的监督下,更像是一场技术资格的最终审判。
墓道阴冷,空气里混合着泥土和石头的味道。
我们一路深入,最终停在了一扇巨大的石壁前。
这就是最后一关,阴阳锁。
石壁上布满了各种形状的石盘、机括和按钮,看起来毫无规律。
祁昀琛在众人的注视下,信心十足地走了上去。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那份他视若珍宝的图纸,仔细比对后,开始动手。
他先是转动了左侧一个刻着兽纹的石盘,石壁深处传来沉闷的齿轮咬合声。
接着,他扳动了右下方一根不起眼的石柱。
他每完成一步,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一分,带着即将大功告成的快意。
考古队的专家们在一旁紧张地记录着,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终于,他走到了图纸上标记的最后一步。
那是一枚嵌在墙壁中心的圆形石钮。
他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全是挑衅和轻蔑。
然后,他带着胜利的微笑,用力按下了那枚石钮。
没有预想中石门开启的声音。
只有一声刺耳的巨响,他脚下的整块石板毫无征兆地向下翻转。
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瞬间出现,黑洞洞的,带着死亡的气息。
与此同时,我们两侧的墙壁上,数百个小孔洞开,无数淬了剧毒的短箭密集射出。
祁昀琛的笑容凝固成了惊恐。
他触发了错误的、致命的机关。
考古队的安保人员立刻举起防爆盾,将专家们护在身后。
祁昀琛因为离得最近,一条腿已经悬在陷阱边缘,脸上血色尽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发动了宝眼。
在我眼中,石壁不再是冰冷的石头,而是布满了能量的流向网络。
那些能量的线条清晰地告诉我,祁昀琛手中的图纸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它记录的每一步,都是在引导操作者走向死亡。
真正的生门,需要完全相反的操作。
这才是机关设计者留下阴阳扣的真正含义,一生一死,一正一反。
我迅速冲到另一侧的墙壁前。
那里也有一套对应的机关,只是更加隐蔽。
我按照宝眼看到的能量流向,用最快的速度,以与祁昀琛完全相反的顺序,按下了那些对应的按钮和机括。
我的动作果断而准确,没有一丝犹豫。
随着我按下最后一处机关,整个墓室猛地一震。
那翻开的石板瞬间合拢,从墙壁射出的毒箭也全部收了回去。
致命的陷阱停止了。
在我们面前,那扇坚固的石壁发出了低沉的轰鸣,缓缓向内打开,露出通往主墓室的通道。
我赢了。
祁昀琛瘫软在地上,被安保人员架了起来。
考古队的负责人,脸色铁青地走到他面前。
祁昀琛,因违规操作、蓄意破坏并触发致命机关,你被永久禁止进入任何考古现场。
这个判决,宣判了他职业生涯的死刑。
接下来的几天,事情发酵得很快。
祁昀琛触发致命机关的事情被公之于众,他在古玩界彻底身败名裂。
他欠下的巨额债务也随之爆发,所有资产被查封,一夜之间从云端跌入泥潭。
他变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骗子。
我拿着当初那份协议的复印件,和父母在律师的见证下,签了断绝关系的法律文书。
我没有去见他们,只是将一笔足够他们安度晚年的钱,打到了指定的账户上。
做完这一切,我带着已经彻底康复的弟弟,买了两张单程票。
我们离开了这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走向一个全新的开始。
9
我和弟弟刚在新城市租下房子,窗外的阳光很好,一切都是新的。
就在我以为所有过往都已被彻底翻篇时,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电话接通,那头是祁昀琛嘶哑又扭曲的声音。
我在王陵入口等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
我为你准备了一场盛大的献祭,你必须来亲眼看着。否则,我就把这里彻底炸了,让所有东西都消失。
他威胁我,用他最后剩下的东西作为赌注。
我挂断电话,没有报警。
我知道,这是我和他之间必须了结的最后一道程序。
我独自回到了那座熟悉的王陵。
入口处,风沙依旧,石壁在日光下显得格外冰冷。
祁昀琛站在那里,头发凌乱,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气息。
在他的脚下,苏荷被绳子捆着,嘴里塞着布,身体在地上不住地颤抖。
看到我出现,祁昀琛的面部肌肉剧烈抽动起来。
他指着地上的苏荷,冲我嘶吼。
都是她!
都是这个女人的错!
如果不是她当初贪心,撒谎说那是什么血玉!如果不是她烧掉了地图!我怎么会输给你!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入口前回荡,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他将所有的失败和不堪,都推到了一个早已被他抛弃的女人身上。
然后,他血红的眼睛又转向我。
还有你!是你这个贱人,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我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的愤怒和咆哮对我而言,只是最后的噪音。
他见我毫无反应,突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
笑声尖锐,让人耳膜刺痛。
他没有再靠近苏荷,也没有再看我,而是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撞向身后石壁上一个不起眼的凸起。
那不是王陵原有的机关,是他私下布置的东西。
随着一声沉闷的机括声响,我们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
苏荷身下的那片区域,坚实的土地突然塌陷,黄沙从四周的暗槽里疯狂涌出。
一个流沙陷阱。
他要用最残忍的方式,在我的眼前,活埋一个曾与他亲密无间的人。
他想用这个画面,在我心里刻下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苏荷嘴里的布团被挣扎着吐了出来,她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她在迅速下陷的沙土中拼命挣扎,手臂胡乱挥舞,但身体却陷落得更快。
黄沙很快没过了她的腰,她的呼救变成了含混不清的呜咽。
祁昀琛站在陷阱边缘,放声狂笑,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看到了吗!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我会让你一辈子都记得今天!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他笑得太过投入,没有注意到自己站得太近了。
流沙的吸力范围超出了他的预料,他的一条腿突然被卷了进去。
狂笑声戛然而止,变成了惊恐的尖叫。
不!不!
他拼命想把腿拔出来,但那流沙的吸力巨大,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苏荷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沙面之下,只有几个气泡冒出,然后彻底平息。
现在轮到祁昀琛了。
救我!快救我!
他向我伸出手,脸上满是恐惧和哀求。
但很快,这哀求又变成了恶毒的诅咒。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诅咒你……
他的诅咒声,被涌入喉咙的沙土打断。
最终,他的手和那张扭曲的脸,也一同沉入了黄沙之中。
沙土缓缓恢复了平寂,一切都结束了。
我看着那片平整的地面,为他们念了一句往生咒。
然后,我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向了身后的万丈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