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瞪大眼睛，像是从来没碰到过这样会扭曲她好意的人：“我才没有这个意思！”脸颊气鼓鼓的，说着还微微一挺胸，像只炸毛的小公鸡，软绵绵地维护自已的尊严。
沈砚看着她的模样，原本的不忿也被按压下去，忍不住轻笑一声。
声音极轻，但在寂静的屋子里听得分外清楚。
苏晚愣住了。
她从进门到现在，还是头一次听见他笑——虽然很快就被他自已收了回去。
“沈砚。”她鼓起勇气，悄悄抬起眼眸看向他，“我们既然已经结婚了，那我……今天是留在这里，不搬出去吗？”刚刚她说让他一个人他也拒绝了，那能和他住一起自然是要更好一点。反正她也不想住沈大太太安排的房间，总觉得对方不安好心。
“不是为了你，”看对方没什么反应，她赶紧补充，生怕他又误会什么，胡乱找了个借口扯一下“我只是……我一个人住会怕。”
沈砚指尖微动，低声反问：“你不怕和我住？”
“你有什么好怕的？”苏晚说完就后悔了，觉得那话有歧义，连忙捂住嘴，“不是不是，我是说……你不像那种会欺负人的人。”
沈砚静静地看着她。
少女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睛却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带着一丝不安的期盼。
良久，他才回答：“想留下就留下。”
苏晚愣了愣，随即眼睛亮了：“你通意啦？”
他嗯了一声，语气平淡：“但你要记住，我不需要一个‘夫人’。”
“……哦。”苏晚低头，小声应着，“那我就当是租房子，住在你这儿吧。”
她脑子里忽然蹦出“室友”两个字，莫名也有些好笑。
系统在她脑海里疯狂蹦跶：【宿主你太有出息了！我们这是成功迈出了第一步！啊啊啊宿主你怎么这么厉害！】
“你在笑什么？”
沈砚看着原本怯怯的女孩突然笑起来，圆溜溜的大眼微微眯起，看起来格外好看，目光忍不住斜过去多看两眼。
“啊？”苏晚怔住。
“嘴角都翘到耳根了。”
她赶紧抿唇，像只偷吃被抓现行的小猫：“我、我就是觉得……你人其实也没有那么坏。”
莫名被发了好人卡的沈砚挑了挑眉，没接话，只是低下头，重新翻开书册。
烛火轻晃，他的声音在沉寂中轻轻传来：
“早点睡吧。”
苏晚“哦”了一声，爬上床之前小心翼翼丢掉之前掉在被褥上的蜜枣。
她把头埋进被子里，小声跟系统聊天：“你说……他是不是，其实有点温柔？”
系统：【我更关心的是，你还剩几颗蜜枣没吃？】
“……没有了。”
【那你今晚饿了怎么办。】
被子里女孩的粉唇微微嘟起，有些不记。
“我哪有那么馋啊！”
沈砚在帷帐后轻轻翻了一页书，目光落在字句上，注意力却早已没入了另一场静悄悄的波澜。
屋外风声细细，偶有细碎的虫鸣透进来，混着药香与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淡淡桂花气，像一场不知名的梦，悄悄在这间婚房中酝酿。
苏晚一开始还是规规矩矩地躺着，像根小木棍，生怕自已翻个身就踩了沈砚的底线把自已赶了出去。可过了会儿，被子暖了，呼吸也慢了下来，脑袋里开始冒出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
“系统，你说他会不会是因为什么才生病的？”她声音像羽毛轻轻扫过，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沈砚生病的原因，只能看着沈砚一天天喝药最后衰败的。
系统沉默了一下：【宿主，我们不是医生，不敢乱说……不过，你可以治愈他的心嘛！】
苏晚翻了个身，整张脸埋进软软的枕头里，小声嘀咕：“我才没有那么厉害。”
系统理直气壮：【你有，真的有！你可是拥有“天然治愈系”BUFF的任务者欸。】
她“扑哧”笑了一声，又赶紧憋住，耳尖泛红地往帷帐方向看了一眼。
“……他应该没听见吧？”
她悄悄撑起身L看过去。
纱帐后一动未动，灯光微微晃动，只照见沈砚低垂的眼帘和淡淡的眉眼弧线，像一幅水墨画，寂静无声。
苏晚盯着那影子出神。
“他明明看起来好凶，结果人其实还挺……”她没敢说完，怕乌鸦嘴，又悄悄咬住了被角。
直到快要睡着的时侯，她才迷迷糊糊地想：要是每天晚上都能这样也不错。
夜深，帘后的沈砚合上书，缓缓靠回枕上。
他原以为今晚不过是忍耐一阵无聊的时间，却没想到，会听见一个女孩在被窝里小声讲梦话。
他说不清那种感觉，像是本来风平浪静的湖水里，有人悄悄丢了一颗石子——不是搅乱，而是悄无声息地，溶进了夜色。
他闭上眼，唇角轻轻一动。
“苏晚。”
隔着薄帐，他低声唤了一句，像是确认，又像是在回应她方才的试探。
可床上的人已经睡了过去，不知梦到了什么，轻轻嗯了一声。
天还未大亮，窗外的薄雾带着一丝微凉，像白纱轻轻笼着整座沈府。
苏晚是被一阵低低的鸟鸣吵醒的。
她睁开眼时还有些迷糊，发丝蓬乱地垂在脸颊边，睡衣的领口也有些歪，一只手还紧紧攥着被角，整个人都摆成一个“大”字。
“……几点了？”她一边打哈欠一边翻身，结果“咚”一声从床沿滚下来，直接整个人摔进床边的软毯里。
【宿主你又摔啦！】系统哀嚎，【你昨晚睡傻啦？】
“唔~”苏晚小声呜咽一声，“我才没有！”
苏晚揉着脑袋，委屈地坐在地上，“我还以为回到基站了呢。”想念自已的大床。
【……那绝对是梦。】
苏晚嘟着嘴站起身，刚想重新爬上床，却看见帷帐后已经空了。
沈砚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她眨了眨眼，忽然有点慌。
他、他是不是觉得她太赖床了？毕竟这是人家家里，她一个“租客”，要是破坏了什么规矩就糟了。
她匆匆洗漱完毕，一路踮着脚往外走，怕发出什么声响惊到人，还在心里默默背了昨晚“室友守则”：不多话、不多事、不乱看、不乱动……
结果刚出门没几步，就碰见了个记脸震惊的小丫鬟。
“少、少夫人？”小丫鬟手里的托盘差点没拿稳。
苏晚眨眨眼：“早上好。”
小丫鬟的目光落在她那还有些歪的发髻、软塌塌的睡袍和脚边快踩掉的绣花鞋上，嘴巴张了张：“……您、您是要去哪儿？”
“找点吃的。”苏晚理直气壮地道，“我饿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已现在的样子有多不妥。
“……”
“要不你告诉我厨房在哪儿，我自已去拿点？悄悄的。”
小丫鬟哆嗦了一下：“不、不用……奴婢这就去请厨房重新准备早膳……少爷说了，若是您醒了，就让您在屋里用。”
“他说的？”苏晚眼睛亮了亮，声音不自觉轻快了一点。
“是……是的。”小丫鬟偷偷看了她一眼，心里却嘀咕着：少爷这是头一次让人在屋里伺侯早饭，以前可是连老夫人都劝不动……
苏晚倒是没多想，只觉得心里软软的。
她回身时还边走边跟系统说：“他其实很挺好的吧？就是冷冰冰的。”
系统：【不，你就是想吃早饭。】
“……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