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我拿着高考成绩单的手在发抖。
680分。
超过清华北大分数线足足30分。
可是坐在客厅里的一家三口,没有一个人为我的成绩感到高兴。
晚星,你听妈妈的话,填报北医的临床医学专业。养母林霞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妈,我不想学医。我轻声说道。
你不想学医养父林建国猛地拍桌子站起来,我们家供你读书十八年,你现在跟我说不想学医
爸,我的分数可以上清华的计算机专业,我从小就——
够了！林霞打断我,晚星,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要不是我们好心收养你,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我愣住了。
十八年来,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提起收养这两个字。
妈妈,我不是故意的。我急忙解释,我只是觉得——
你觉得什么坐在沙发上的林诗雅突然开口,她是林家的亲生女儿,比我小一岁,晚星姐姐,你应该感恩才对。
我看着这个从小到大都被全家人宠爱的妹妹,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苦涩。
诗雅说得对。林霞点头,晚星,你要知道感恩。学医多好,以后当医生多体面。
可是诗雅不是要填报中央美术学院吗我忍不住问。
空气瞬间凝固了。
林诗雅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而林霞和林建国对视了一眼。
诗雅有艺术天赋,她从小就学画画,当然要发挥特长。林霞说话的语气明显有些心虚,而且她的文化课成绩……
我明白了。
林诗雅的高考成绩只有480分,连普通一本都上不了。
而我,680分,却被要求去学一个我完全不喜欢的专业。
我需要考虑一下。我站起身,准备回房间。
考虑什么林建国冷笑一声,晚星,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养你十八年,你现在就是要听我们的安排。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回到房间,我看着桌上那张志愿填报表,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为什么同样是他们的女儿,林诗雅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而我却必须按照他们的意愿去生活
手机突然响了。
是我的好朋友苏小暖。
晚星,考得怎么样她兴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680分。我擦干眼泪。
天哪！你太厉害了！清华北大随便挑！你打算填什么专业
我沉默了几秒,我家里希望我学医。
学医苏小暖明显愣了一下,可是你不是最喜欢计算机吗高中三年你不是一直说要考清华的计算机系吗
是啊。我苦笑,可是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什么叫没有选择的权利这是你的人生！苏小暖的声音提高了,晚星,你不能这样委屈自己。
挂了电话,我坐在床边发呆。
外面传来林诗雅和林霞的对话声。
妈妈,我的画具还需要买一套新的,央美的老师说入学前要准备很多东西。
好,妈妈明天就带你去买。
还有,我想换一部新手机,苹果最新款的。
没问题,我们家诗雅马上就是央美的学生了,当然要用最好的。
我透过门缝看到林霞温柔地摸着林诗雅的头,那种疼爱的眼神,我从来没有在她看我时见过。
原来,差别真的这么大。
夜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海里反复回想着今天的一切。
林霞说我应该感恩。
可是,感恩就意味着要放弃自己的梦想吗
感恩就意味着要过一种我不喜欢的生活吗
我想起小时候第一次接触电脑时的兴奋,想起高中时参加编程比赛获奖时的喜悦,想起无数个夜晚我对着电脑屏幕研究代码的专注。
那是我真正热爱的东西。
可是现在,我却要为了所谓的感恩而放弃它。
凌晨两点,我起床打开电脑,开始查找北医临床医学专业的相关信息。
看着屏幕上的介绍,我感到一阵窒息。
八年本硕连读,实习,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主治医师考试……
这条路,一走就是一辈子。
而我,真的愿意为了这个我完全不感兴趣的专业付出自己的一生吗
第二章
第二天早上,我拿着志愿填报表下楼吃早餐。
餐桌上,林霞正在给林诗雅盛粥。
诗雅,多喝点粥,养胃。
妈妈,我昨天晚上想了想,我觉得除了央美,我还想填报几个保底的艺术类院校。林诗雅撒娇地说。
好好好,妈妈陪你一起研究。林霞满脸宠溺。
我在餐桌旁坐下,默默地吃着白粥配咸菜。
晚星,你的志愿填好了吗林建国问。
我看了一眼志愿填报表,上面还是空白的。
我还在考虑。
有什么好考虑的林建国皱眉,北医第一志愿,然后再填几个其他医学院保底。
爸,我真的不想学医。我鼓起勇气再次说道。
你不想学医林诗雅突然插话,姐姐,你知道现在医生有多赚钱吗而且社会地位多高
我知道医生是很好的职业,但是我对医学没有兴趣。我耐心解释,我从小就喜欢计算机,高中三年我的理科成绩一直很好,我觉得我更适合——
适合什么林霞冷笑,程序员天天对着电脑,像个男人一样
妈妈,计算机专业不是只有程序员这一条路,人工智能、大数据、网络安全……
够了！林建国一拍桌子,我不管什么人工智能大数据,我只知道医生是铁饭碗！
可是爸爸,清华的计算机专业毕业生就业前景也很好,而且——
你还想跟我讨价还价林建国的声音越来越大,林晚星,你别忘了你是怎么来的！
我的心一阵刺痛。
建国,你别这样说孩子。林霞假装制止,但是语气里没有丝毫真心,晚星,你要理解爸爸妈妈的苦心。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是啊,姐姐。林诗雅也在一旁附和,而且你学医以后,还可以照顾我们呢。
我看着这一家三口,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悲哀。
十八年来,我一直努力地想要融入这个家庭。
我学习成绩优异,从不让他们操心。
我帮忙做家务,从不抱怨。
我对林诗雅也是无微不至的关怀,从小到大都让着她。
可是到头来,我在这个家里的地位,竟然还不如一个宠物。
我需要再想想。我放下筷子,准备回房间。
想什么想林建国站起来,今天就把志愿填了！
我说了我需要时间！我也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你吼什么吼林霞立刻护住林诗雅,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林诗雅躲在林霞怀里,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妈妈,我好害怕。
诗雅别怕,姐姐只是心情不好。林霞拍着林诗雅的后背安慰,然后抬头看着我,晚星,你看看你把诗雅吓成什么样子了。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一阵巨大的讽刺感。
明明是他们在逼迫我,可是现在却成了我的错。
对不起。我机械地道歉,然后回到房间。
坐在书桌前,我拿起那张志愿填报表,手在发抖。
我到底该怎么办
如果我坚持填报计算机专业,他们会怎么对我
如果我妥协填报医学专业,我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正在纠结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
林诗雅走了进来。
姐姐,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收起志愿填报表。
姐姐,你不要生爸爸妈妈的气。林诗雅坐在我床边,他们也是为了你好。
诗雅。我看着她,你觉得我应该放弃自己的梦想吗
梦想林诗雅笑了,姐姐,你不觉得你的要求有点过分吗
过分
姐姐,你想想,爸爸妈妈养你十八年,花了多少钱现在你考上大学了,他们希望你学个好专业,将来能够报答他们,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我愣住了。
而且姐姐,你要知道,你和我不一样。林诗雅的声音很轻,但是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刺进我的心里,我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我有任性的资本。但是你……
她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有什么资格任性
我只是一个被收养的孩子而已。
姐姐,你别多想。林诗雅站起来,我去跟爸爸妈妈说,让他们对你温柔一点。
她走到门口,回头对我说：姐姐,你要记住,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一家人。
房门关上,我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眼泪止不住地流。
一家人
真的是一家人吗
如果真的是一家人,为什么我的梦想就不值得被尊重
如果真的是一家人,为什么我必须要用我的一生来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我拿起手机,想要给苏小暖打电话,但是拨号拨到一半又停了。
我能跟她说什么
说我发现自己在这个家里只是一个外人吗
说我发现十八年来的亲情都是假的吗
手机忽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请问是林晚星同学吗
是的。
我是清华大学计算机系的招生老师,我们看到了你的高考成绩,想邀请你参加我们的专业介绍会。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
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两点,在市里的君悦酒店。
挂了电话,我握着手机发呆。
也许,这是上天给我的一个机会。
第三章
第二天下午,我偷偷跑到了君悦酒店。
会议室里坐着十几个学生和家长,清华的老师正在台上介绍计算机专业的情况。
我们清华的计算机专业在全国排名第一,毕业生就业率100%,平均起薪在同类专业中也是最高的。
听着老师的介绍,我的眼睛越来越亮。
这就是我梦想中的专业。
这就是我想要的人生。
有同学有什么问题吗老师问。
我举起手：老师,我想问一下,如果我现在还没有填报志愿,是不是还来得及
当然来得及。老师笑着说,志愿填报截止时间是后天晚上12点。
那我现在确定要报考你们学校,需要什么手续吗
你把联系方式留给我,我们会有专门的老师跟你联系。
走出酒店,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要为自己的人生做一次决定。
哪怕全世界都反对我,我也要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
回到家,客厅里传来林诗雅的笑声。
妈妈,我今天去央美的贴吧看了,好多学长学姐都在分享校园生活,看起来好有趣。
我们诗雅肯定能在央美过得很开心。林霞宠溺地说。
我经过客厅的时候,林建国叫住了我。
晚星,你去哪里了
出去走走。
走走林建国皱眉,你不会又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吧
我没有想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说。
那志愿填报表呢
我会填的。
什么时候
明天。
林建国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怀疑。
晚星,你别想着耍什么花招。
我不会耍花招。
回到房间,我坐在书桌前,开始认真地填写志愿填报表。
第一志愿：清华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
第二志愿：北京理工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
第三志愿：北京邮电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
填完之后,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做决定。
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后悔。
晚上吃饭的时候,林霞问我：晚星,你的志愿填好了吗
填好了。我点头。
都填的什么
医学专业。我撒了个谎。
哪个学校
北医第一志愿。
林霞和林建国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就对了嘛。林建国说,我就说晚星是个懂事的孩子。
是啊,我们晚星最乖了。林霞也笑了。
我低着头吃饭,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讽刺感。
只有当我完全按照他们的意愿做事时,他们才会说我乖。
姐姐,你做出正确的选择了。林诗雅也在一旁附和。
我没有说话。
我知道,当他们发现我填报的真正志愿时,这种虚假的和谐就会彻底破裂。
但是我已经不在乎了。
十八年来,我一直在努力地讨好他们,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认可。
但是我现在明白了,有些东西是永远得不到的。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
夜里,我躺在床上,想着明天志愿填报截止后会发生什么。
他们会愤怒,会指责,会说我不知道感恩。
但是我已经想清楚了。
我愿意承担这一切后果。
因为这是我的人生,我有权利为自己做决定。
凌晨时分,我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林诗雅和林霞的对话声。
妈妈,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我担心晚星姐姐会不会真的填报医学专业。
她不敢。林霞的声音很冷,她如果敢违背我们的意愿,我们就不认这个女儿了。
可是万一她真的……
没有万一。林建国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林晚星如果敢背叛我们,我们就让她净身出户。
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原来,在他们心里,我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就是背叛。
原来,在他们心里,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可是越是这样,我就越要反抗。
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林晚星不是他们的附属品。
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我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梦想。
天亮了,我早早起床,准备去学校办理最后的志愿确认手续。
林霞在厨房里做早饭,看到我说：晚星,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去学校确认志愿。
哦,那你路上小心点。
我点点头,拿起书包准备出门。
晚星。林霞叫住我,你要记住,你能有今天的成绩,都是因为我们的培养。
我知道。我说。
知道就好。林霞笑了,去吧,早点回来。
我走出家门,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以女儿的身份走出这个家门。
但是我不后悔。
有些选择,必须要付出代价。
而我,已经准备好了。
第四章
我在学校门口遇到了班主任王老师。
晚星,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呢。王老师笑着说。
王老师,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昨天清华的招生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参加了他们的专业介绍会。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
老师,我……
别紧张。王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觉得这是好事。清华的计算机专业确实很好,以你的成绩完全可以考上。
可是我家里希望我学医。
你自己呢你希望学什么
这是十八年来第一次有人问我自己的想法。
我希望学计算机。我坚定地说。
那就勇敢地选择吧。王老师说,你是我教过最优秀的学生,我不希望看到你为了别人的期待而放弃自己的梦想。
可是我家里……
你的人生,最终要由你自己负责。王老师说,不管你的家人怎么想,你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谢谢您,王老师。
去吧,勇敢地做自己。
我走进学校的电脑房,最后一次确认了我的志愿。
清华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
这是我的梦想,也是我的选择。
提交志愿的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都已经为自己的人生做出了决定。
走出学校,我的手机响了。
是林霞打来的。
晚星,你在哪里
刚从学校出来。
志愿确认了吗
确认了。
那快点回家,我们今天去给诗雅买画具。
我愣了一下。
我也要去吗
当然要去,你是姐姐,应该陪妹妹。
我苦笑了一下。
现在还叫我姐姐,等他们发现我的真实志愿时,不知道还会不会认我这个女儿。
我马上回来。
回到家,林诗雅正在试新买的裙子。
妈妈,这条裙子好看吗
好看,我们诗雅穿什么都好看。林霞满脸宠溺。
姐姐,你觉得呢林诗雅转向我。
很好看。我说。
那我们走吧。林霞拿起包,晚星,你也换件衣服。
我们一家四口来到市里最大的美术用品店。
林诗雅在店里挑选画具,林霞和林建国在一旁陪着。
这套水彩怎么样
这个比较好,进口的。
那就要这个。
还需要什么
画架、画板、各种笔……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为林诗雅的梦想而忙碌。
心里涌起一阵巨大的讽刺感。
同样是女儿,同样有梦想,为什么待遇差这么多
晚星,你怎么了林霞注意到我的异常。
没什么。我说。
那你也帮忙看看,诗雅还需要什么。
我走过去,看着琳琅满目的画具。
这些都很贵吧。我说。
贵什么贵,为了诗雅的梦想,花多少钱都值得。林建国大手一挥。
为了诗雅的梦想,花多少钱都值得。
可是我的梦想呢
我的梦想就不值得被支持吗
姐姐,你看这个颜料盒,是不是很漂亮林诗雅拿着一个精美的颜料盒给我看。
很漂亮。我说。
姐姐,等我上了央美,我画一幅画送给你。
好。
画什么呢
随便你。
林诗雅歪着头想了想：我画一幅全家福吧,把我们一家四口都画进去。
一家四口。
听到这个词,我的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复杂感情。
我真的是这个家庭的一员吗
还是说,我只是一个寄居者
好了,东西都买齐了。林霞清点着购物清单,画具、颜料、画纸……
一共多少钱林建国问。
三万八千。
不贵,为了诗雅的未来,这点钱算什么。
三万八千。
我想起自己从小到大想要买一台电脑,他们总是说太贵了,不实用。
我想起自己想要参加编程培训班,他们说没必要,浪费钱。
我想起自己想要买一本计算机相关的书,他们说有那钱不如买点补品。
可是现在,为了林诗雅的梦想,他们一次性花了三万八千。
姐姐,你不开心吗林诗雅注意到我的沉默。
没有,我很为你高兴。我勉强笑了笑。
姐姐,你放心,等我成了著名画家,我会报答爸爸妈妈的。林诗雅认真地说,也会报答你的。
报答
我不需要报答。
我只需要公平。
同样的爱,同样的支持,同样的理解。
可是这些,我都没有。
回到家,林诗雅迫不及待地打开新买的画具。
妈妈,我现在就想画一幅画。
好,你画吧,妈妈在一旁看着。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发呆。
明天,录取结果就会出来。
到那时,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我拿起手机,想给苏小暖发个消息,告诉她我的决定。
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发。
有些事情,只能自己承担。
夜里,我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林诗雅和林霞的对话声。
妈妈,我今天看到晚星姐姐好像不太开心。
她能有什么不开心的
我觉得她好像有点羡慕我。
羡慕你什么
羡慕我能追求自己的梦想。
她有什么好羡慕的林霞的声音很冷,她应该知道感恩。
妈妈,万一晚星姐姐真的不想学医怎么办
她不敢。
可是……
没有可是。林建国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林晚星如果敢违背我们的意愿,我们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后果。
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后果
什么后果
不认我这个女儿吗
让我净身出户吗
我已经不在乎了。
十八年来,我一直在努力地讨好他们,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认可。
但是我现在明白了,有些东西是永远得不到的。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
第五章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晚星！晚星！林霞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我看了一眼时间,才早上六点。
怎么了我打开门。
林霞手里拿着手机,脸色铁青。
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她把手机屏幕对准我,上面显示着一条短信。
恭喜林晚星同学被清华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录取。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
我……
你什么你林建国也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林晚星,你敢骗我们
我没有骗你们。我努力保持镇定。
没有骗我们林霞的声音越来越大,你明明说填报的是医学专业！
我是说我会好好考虑医学专业,但是我没有说一定要填报。
你！林建国气得脸色发紫,你这个白眼狼！
爸爸,你别这样说姐姐。林诗雅也被吵醒了,她走过来拉住林建国的手臂,也许姐姐有她的想法。
什么想法林霞冷笑,忘恩负义的想法
妈妈,我只是想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我试图解释。
你喜欢的专业林建国冷笑,你有什么资格喜欢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我终于忍不住了,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我有选择的权利！
选择的权利林霞嗤笑,你忘了你是怎么来的
我没有忘记。我说,但是这不意味着我要用我的一生来报答你们。
什么叫报答林建国的声音提高了,我们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学十八年,你现在跟我说这不叫报答
我很感谢你们的养育之恩,但是这不意味着我要按照你们的意愿过一辈子。
那你想怎么样林霞问。
我想选择自己的专业,选择自己的人生。
选择自己的人生林建国冷笑,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林晚星。我说,我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人。
你是林晚星林霞的声音变得更加冷酷,你不是林晚星,你只是一个被我们收养的孩子。
就算我是被收养的,我也是一个人,我也有人权。
人权林建国嗤笑,你跟我谈人权
妈妈,爸爸,你们别这样。林诗雅在一旁劝说,姐姐也许真的有她的想法。
诗雅,你别为她说话。林霞说,她现在翅膀硬了,不需要我们了。
我从来没有说过不需要你们。我说,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尊重我的选择。
尊重你的选择林建国冷笑,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尊重
我有。我坚定地说,因为我是一个人,每个人都有被尊重的权利。
你是一个人林霞的声音变得更加刻薄,你是什么人你是一个弃婴！
弃婴。
这个词像一把刀子一样刺进我的心里。
没错,我是弃婴。我说,但是这不意味着我就低人一等。
不低人一等林建国冷笑,你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要你,你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不低人一等
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十八年来,我一直在努力地证明自己配得上这个家庭的爱。
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在他们心里,我永远都是一个低人一等的弃婴。
好。我擦干眼泪,既然你们觉得我低人一等,既然你们觉得我不配住在这个家里,那我走。
你走林霞冷笑,你走到哪里去
我去清华。我说,我会靠自己的努力活下去。
靠自己的努力林建国嗤笑,你拿什么靠自己的努力
我有手有脚,我会努力学习,我会找兼职,我会申请助学贷款。
你以为上大学不需要钱林霞问,你以为生活费学费都是天上掉下来的
我会想办法。我说。
想办法林建国冷笑,你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能想什么办法
总比在这里受屈辱强。我说。
受屈辱林霞的声音变得更加尖锐,我们让你受屈辱了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你们从来没有把我当作真正的女儿,你们只是把我当作一个工具,一个报答你们的工具。
工具林建国气得浑身发抖,你说我们把你当工具
难道不是吗我说,你们希望我学医,不是因为我适合学医,而是因为你们觉得医生能赚钱,将来能给你们养老。
那又怎么样林霞冷笑,我们养你十八年,你给我们养老不是应该的吗
养老我可以。我说,但是我不能为了给你们养老而放弃自己的人生。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林建国问。
我的意思是,我要去清华读书,我要学我喜欢的专业,我要过我自己的人生。我说,但是我不会忘记你们的养育之恩,将来我会尽我的能力孝敬你们。
尽你的能力林霞冷笑,你一个学计算机的,能有什么能力
计算机专业的就业前景很好,毕业后收入也不低。我说。
不低林建国嗤笑,能有医生赚得多吗
我不知道。我说,但是我知道,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比做自己不喜欢的工作更有意义。
意义林霞冷笑,你跟我谈意义
是的。我说,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人生意义的权利。
好,很好。林建国鼓掌,林晚星,你真的长大了,翅膀硬了。
我没有翅膀硬。我说,我只是想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林霞冷笑,那你就完全为自己负责吧。
什么意思我问。
意思就是,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们的女儿。林建国说,你的学费、生活费、所有的一切,都跟我们没有关系。
我的心一沉。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真的听到他们说出这些话,我还是感到一阵巨大的痛苦。
好。我努力保持镇定,我接受。
你接受林霞冷笑,你以为你能坚持多久
我会坚持到底。我说。
到底林建国嗤笑,等你在外面吃苦的时候,你就知道这个家有多好了。
不会的。我说,我宁愿在外面吃苦,也不愿意在这里做一个没有自由的人。
没有自由林霞的声音变得更加刻薄,你觉得我们束缚了你的自由
是的。我说,你们不允许我选择自己的专业,不允许我有自己的想法,这就是束缚。
好,很好。林建国站起来,既然你觉得我们束缚了你的自由,那你就去追求你的自由吧。
我会的。我说。
但是记住。林霞冷冷地说,你既然选择了离开这个家,就永远不要回来。
我不会回来的。我说。
你确定林建国问。
确定。我说。
好。林霞站起来,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现在我愣了一下。
是的,现在。林建国说,我们不欢迎忘恩负义的人。
我看着他们,心里涌起一阵巨大的悲哀。
十八年的感情,就这样结束了。
好。我说,我这就走。
第六章
我回到房间,开始收拾行李。
十八年的生活,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是真正属于我的。
几件衣服,一些书,还有一台旧电脑。
就这些了。
姐姐。林诗雅站在门口,眼中含着泪水。
怎么了我问。
你真的要走吗
是的。
为什么她问,为什么你不能学医
因为我不喜欢医学。我说,我喜欢计算机。
可是爸爸妈妈说医生比程序员好。
在他们心里也许是这样。我说,但是在我心里不是。
姐姐,你能不能为了这个家再考虑一下林诗雅哭着说,我们真的是一家人。
一家人我苦笑,诗雅,你听到你爸爸妈妈刚才说的话了吗
他们只是太生气了。
不。我摇头,那些话是他们的真心话。
姐姐……
诗雅,你要记住。我看着她,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你可以选择画画,因为你有一个支持你的家庭。而我,也应该有选择计算机的权利。
可是爸爸妈妈不支持你。
是的。我说,所以我要自己支持自己。
可是你一个人怎么生活
我会想办法。我说,我会申请助学贷款,我会做兼职,我会努力学习拿奖学金。
可是这样会很辛苦。
再辛苦也比做一个没有自由的人好。我说。
姐姐,你真的不后悔吗
不后悔。我说,这是我的选择,我要为它负责。
我收拾完行李,拖着行李箱走出房间。
客厅里,林霞和林建国坐在沙发上,脸色依然很难看。
我走了。我说。
走吧。林建国头也不抬。
晚星。林霞突然叫住我,你最好想清楚,你一旦走出这个门,就再也不是我们的女儿了。
我想清楚了。我说。
你确定
确定。
好。林霞站起来,那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愿意学医吗
真的不愿意。我说。
那你就走吧。林霞挥了挥手,我们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我拖着行李箱走向门口。
姐姐！林诗雅突然跑过来抱住我,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的。我拍了拍她的背,诗雅,你要好好画画,实现你的梦想。
姐姐,你也要好好学习,实现你的梦想。
我会的。
我推开门,拖着行李箱走了出去。
身后,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站在门外,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心里涌起一阵巨大的空虚感。
但是很快,这种空虚感就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感取代了。
我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我拿出手机,给苏小暖打了个电话。
小暖,我可以去你家住几天吗
当然可以。苏小暖没有问为什么,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在家门口。
好,我马上来。
半个小时后,苏小暖开着她妈妈的车来接我。
发生什么事了她问。
我离家出走了。我说。
什么苏小暖愣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我填报了清华的计算机专业。
这是好事啊。苏小暖说,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因为我家里希望我学医。
然后呢
然后我拒绝了,他们就不要我了。
不要你了苏小暖的声音提高了,他们怎么能这样
因为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我说,我是被收养的。
什么苏小暖震惊了,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我以前不知道。我说,直到最近才知道。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要去清华读书。我说,我要靠自己的努力生活。
可是你有钱吗
没有。我说,但是我会申请助学贷款,我会做兼职。
晚星,你想好了吗苏小暖担心地问,这样会很辛苦。
我想好了。我说,我不想再过那种没有自由的生活。
好。苏小暖点头,那我支持你。
谢谢。我说。
不用谢。苏小暖说,我们是朋友,朋友就应该互相支持。
来到苏小暖家,她妈妈听说了我的情况,立刻表示我可以在她家住到开学。
晚星,你是个好孩子。苏小暖的妈妈说,追求自己的梦想没有错。
谢谢阿姨。我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别哭。苏小暖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切都会好的。
晚上,我躺在苏小暖家的客房里,看着天花板发呆。
虽然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是我知道,我做了正确的选择。
我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我要实现自己的梦想。
不管多么困难,我都会坚持下去。
第七章
在苏小暖家住了几天后,我开始准备上大学的事情。
首先是助学贷款的申请。
我拿着相关材料来到银行,工作人员告诉我需要家长签字。
我的家长……我犹豫了一下,我的家长不在了。
那需要监护人签字。
我没有监护人。
那你是孤儿
算是吧。我说。
工作人员看了我一眼,然后给我了一份特殊情况的申请表。
你需要到民政局开一个证明。
我拿着申请表来到民政局,工作人员听了我的情况后,摇了摇头。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需要你的养父母放弃对你的监护权。
他们已经不要我了。我说。
那他们有正式放弃监护权吗
没有。
那就比较麻烦了。工作人员说,你需要先和你的养父母沟通,让他们正式放弃监护权,或者同意你的贷款申请。
我心里一沉。
难道我还要回去求他们吗
有没有其他办法我问。
暂时没有。工作人员说,或者你可以找一个愿意做你监护人的成年人。
我想到了王老师。
也许她愿意帮我。
我给王老师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晚星,你现在在哪里王老师问。
在朋友家。
我马上过来。
半个小时后,王老师来到苏小暖家。
孩子,你受苦了。王老师抱了抱我,你的选择是对的。
王老师,我想申请助学贷款,但是需要监护人签字。
我可以做你的监护人。王老师说,虽然手续可能比较复杂,但是我愿意帮你。
我感动得哭了。
谢谢您,王老师。
不用谢。王老师说,每个孩子都有追求自己梦想的权利。
接下来的几天,王老师帮我跑了很多部门,办了很多手续。
终于,我的助学贷款申请通过了。
晚星,贷款的事情解决了。王老师说,但是你的生活费怎么办
我会找兼职。我说。
现在暑假,不太好找。王老师说,要不然我先借你一些钱,等你找到兼职再还。
不用了,王老师。我说,您已经帮我很多了。
孩子,别跟我客气。王老师说,我是真心想帮你。
最终,我接受了王老师的帮助。
她借给我五千块钱,作为我的生活费。
这些钱你先用着。王老师说,到了学校,你可以申请勤工助学,或者找一些兼职。
我会尽快还您的。我说。
不急。王老师说,你先把学习搞好。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安排妥当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请问是林晚星吗
是的。
我是华城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我姓张。
您好,张律师。
是这样的,我们接到了一个委托,关于你的身世。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
我的身世
是的。张律师说,有人委托我们寻找一个十八年前丢失的女孩。
十八年前
是的。张律师说,你方便见面详谈吗
可以。
那我们约个时间地点。
我们约在了一家咖啡厅。
张律师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很和善。
林晚星,你知道你的身世吗张律师问。
我知道我是被收养的。我说。
那你知道你的亲生父母吗
不知道。我摇头,我的养父母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那你想知道吗
我沉默了一会。
我想知道。我说。
好。张律师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你的出生证明。
我接过文件,看到上面写着：
姓名：陈晚星
父亲：陈建华
母亲：李梅
出生日期：2005年6月15日
我姓陈我愣了一下。
是的。张律师说,你的亲生父母姓陈。
他们……他们在哪里
你的母亲在你出生不久后就去世了。张律师说,你的父亲……
他也去世了吗
没有。张律师说,他一直在寻找你。
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他为什么要寻找我我问,当年是他抛弃了我。
不是抛弃。张律师说,是意外走失。
什么意思
你的母亲难产去世,你的父亲当时还很年轻,不知道怎么照顾婴儿。张律师说,他把你交给了他的姐姐,也就是你的姑姑。
姑姑
是的。张律师说,但是你的姑姑因为一些原因,没有把你交给你的父亲,而是把你送给了别人。
送给了林家
是的。张律师说,你的父亲这十八年来一直在寻找你。
我的心情复杂极了。
他……他想见我吗
当然。张律师说,他一直在等这一天。
我……我也想见见他。
那我安排你们见面。
好。
第八章
第二天下午,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那是一家安静的茶馆。
张律师已经在那里等我了,旁边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他看起来很普通,但是眼神很温和。
晚星,这是你的父亲,陈建华。张律师介绍。
我看着这个男人,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你好。我说。
你好。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晚星,我是你爸爸。
听到爸爸这个词,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对不起。他说,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不是你的错。我说,是我姑姑……
是我的错。他说,我应该亲自照顾你的。
我们相对而坐,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他问。
还好。我说。
听说你考上了清华
是的。
太好了。他的眼睛里闪着光,我就知道我的女儿一定很优秀。
其实……我犹豫了一下,我现在遇到了一些困难。
什么困难他立刻紧张起来。
我的养父母不同意我的专业选择,我已经离开了他们家。
什么他的脸色变了,他们怎么能这样
因为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我说,所以他们觉得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胡说！他愤怒地说,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所以我现在要靠自己上大学。我说,我申请了助学贷款,准备做兼职。
不用。他说,我来承担你的学费和生活费。
不,我不能让你承担。我说,我们才刚刚认识。
你是我的女儿。他说,我有责任照顾你。
可是……
没有可是。他坚决地说,这些年我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现在我要补偿你。
我看着他,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谢谢。我说。
不用谢。他说,我们是父女。
那我的学费……
我来承担。他说,不只是学费,还有生活费,还有你需要的一切。
您的经济条件……
我开了一家小公司,经济条件还可以。他说,足够供你上大学。
我感动得哭了。
十八年来,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父亲的关爱。
爸爸。我叫了一声。
哎。他应了一声,眼泪也流了下来。
我想知道我妈妈的事情。我说。
你妈妈是个很好的人。他说,她很聪明,很善良。
她是怎么去世的
难产。他说,医生说是羊水栓塞,抢救不及时。
那时候你们很年轻吧
是的,我们都是二十出头。他说,我们刚刚大学毕业,什么都不懂。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大学同学。他说,她学的是计算机。
计算机我惊讶了。
是的。他说,她很喜欢编程,梦想是成为一个优秀的软件工程师。
那我对计算机的兴趣……
可能是遗传的吧。他笑了,你妈妈一定很高兴看到你选择了她喜欢的专业。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巨大的感动。
原来,我对计算机的热爱,是来自我的母亲。
爸爸,我想看看妈妈的照片。
好。他拿出手机,找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孩,正在对着镜头笑。
她真漂亮。我说。
是的。他说,而且你很像她。
我仔细看着照片,确实觉得我们有些相似。
她叫什么名字
李梅。他说,她说如果我们有女儿,就叫晚星。
为什么叫晚星
因为她说,星星在夜晚最亮,她希望我们的女儿能够在任何困难的时候都能发光。
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妈妈。我在心里默默地叫了一声。
晚星,你愿意跟我回家吗爸爸问。
回家
是的。他说,我有一个家,虽然不大,但是很温暖。
您没有再婚吗
没有。他说,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巨大的感动。
十八年来,他一直在等我。
我愿意。我说。
太好了。他高兴地说,我马上去给你收拾房间。
不用太麻烦。我说。
不麻烦。他说,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八年。
下午,我跟着爸爸来到了他的家。
那是一个不大的公寓,但是收拾得很整洁。
这是你的房间。他带我来到一个房间,我一直为你保留着。
房间里有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还有一台电脑。
这台电脑是给你准备的。他说,我想你学计算机肯定需要一台好电脑。
谢谢爸爸。我说。
不用谢。他说,你是我的女儿。
晚上,我们一起吃晚饭。
这些年,你在林家过得怎么样爸爸问。
还好。我说,他们对我还算不错。
那为什么你要离开
因为我想选择自己的人生。我说,他们希望我按照他们的意愿生活,但是我想要有自己的选择。
你做得对。爸爸说,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可是他们说我应该感恩。
感恩是应该的。爸爸说,但是感恩不意味着要放弃自己的梦想。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说。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想成为一个优秀的程序员。我说,我想开发出有用的软件,帮助更多的人。
很好的梦想。爸爸说,我支持你。
谢谢爸爸。
不用谢。他说,我们是父女,父女之间不需要说谢谢。
那天晚上,我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心里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我终于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我终于有了一个真正爱我的父亲。
我终于可以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了。
第九章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爸爸一起为我上大学做准备。
他陪我买了很多东西：笔记本电脑、衣服、书籍,还有各种生活用品。
爸爸,您买得太多了。我说。
不多。他说,我欠你的太多了。
您不欠我什么。我说。
我欠你十八年的父爱。他说,这些东西算什么。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爸爸,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您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他沉默了一会。
很艰难。他说,失去了你妈妈,又失去了你,我一度想要放弃。
那您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因为我相信总有一天能找到你。他说,这个信念支撑着我活下去。
您有没有想过,也许我已经……
没有。他打断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你和你妈妈一样坚强。他说,我相信你能够好好活着。
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爸爸,我很抱歉让您担心了这么多年。
不是你的错。他说,是我的错。
不,不是您的错。我说,是我姑姑的错。
她也有她的苦衷。爸爸说,我已经原谅她了。
您见过她吗
见过。他说,她现在很后悔。
那她为什么当年要那样做
因为她觉得我太年轻了,照顾不好你。他说,她想给你找一个更好的家庭。
可是她为什么不告诉您
因为她怕我不同意。他说,她以为这样对你更好。
可是她错了。我说。
是的,她错了。他说,但是她的出发点是好的。
我沉默了一会。
爸爸,我想见见她。
你确定吗
确定。我说,我想知道更多关于那时候的事情。
好。他说,我安排你们见面。
第二天,我见到了我的姑姑。
她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很憔悴。
晚星,我是你姑姑。她说,眼中含着泪水。
你好。我说。
对不起。她说,都是我的错。
为什么我问,为什么你要那样做
因为我觉得你爸爸还太年轻。她说,他刚刚失去了你妈妈,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所以你就擅自把我送给了别人
我以为林家会对你很好。她说,林建国是我的同事,我知道他们想要个孩子。
可是您为什么不告诉我爸爸
我怕他不同意。她说,而且我想等他情绪稳定了再告诉他。
那后来呢
后来我想告诉他,但是我怕他恨我。她说,时间越长,我越不敢说。
所以您就让我爸爸痛苦了十八年
我知道我错了。她哭了,我真的知道我错了。
我看着她,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姑姑,您的初衷是好的。我说,但是您的方法错了。
是的,我的方法错了。她说,我伤害了你,也伤害了你爸爸。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团聚了。
你能原谅我吗她问。
我原谅您。我说,但是我希望您能够向我爸爸道歉。
我已经道歉了。她说,我向他道歉了无数次。
那就好。我说。
晚星,你现在过得好吗她问。
很好。我说,我有了一个真正爱我的爸爸。
那林家……
我已经离开了。我说。
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价值观不同。我说,他们希望我按照他们的意愿生活,但是我想要有自己的选择。
你做得对。她说,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您也这样认为吗
是的。她说,我现在明白了。
那就好。我说。
离开姑姑家后,我和爸爸一起回家。
你怎么看这件事爸爸问。
我觉得姑姑虽然做错了,但是她的出发点是好的。我说。
你不恨她吗
不恨。我说,恨只会让人痛苦。
你真的很像你妈妈。爸爸说,她也是这样善良。
我希望自己能够像妈妈一样优秀。我说。
你已经很优秀了。爸爸说。
谢谢爸爸。
不用谢。他说,我们是父女。
晚上,我坐在电脑前,开始准备开学的事情。
我查看了清华大学的课程安排,开始制定自己的学习计划。
我要好好学习,不辜负妈妈的期望,也不辜负爸爸的支持。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林诗雅打来的。
姐姐,你好吗
我很好。我说。
我很想你。她说。
我也想你。
姐姐,爸爸妈妈很后悔。她说。
是吗
是的。她说,他们现在知道错了。
那他们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因为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说。
诗雅,我现在很好。我说,我找到了我的亲生父亲。
什么她惊讶了。
是的。我说,我有了一个真正爱我的家。
那……那你还会回来吗
不会。我说,但是我们还是朋友。
好。她说,姐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我说,你也要好好学习。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的夜空。
星星在夜晚最亮。
妈妈说得对。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要发光。
我要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
我要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第十章
开学的日子终于到了。
爸爸开车送我到清华大学。
晚星,你要好好学习。爸爸说。
我会的。我说。
有什么困难就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
还有,别太省钱,该花的钱就花。
我知道。
还有……
爸爸。我打断他,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好。他说,我相信你。
我拿着行李走进宿舍。
我的室友是一个叫小雨的女孩,看起来很活泼。
你好,我叫林晚星。我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陈小雨。她说,我们是同专业的。
太好了。我说。
你是哪里人
本地人。我说。
那你为什么住宿舍
因为我想体验一下大学生活。我说。
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学习。她说。
好。我说。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了大学生活。
上课、学习、参加社团活动。
我很快就适应了大学的节奏。
而且,我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计算机专业。
每一门课程我都听得很认真,每一个编程练习我都做得很仔细。
晚星,你学得真好。小雨说,我都快跟不上了。
我从高中就开始自学编程。我说,所以有一些基础。
那你教教我吧。她说。
好。我说。
就这样,我开始了新的生活。
虽然偶尔会想起林家,但是我已经不后悔我的选择。
我有了一个真正爱我的父亲。
我有了自己喜欢的专业。
我有了为之努力的梦想。
这就够了。
一个月后,我接到了王老师的电话。
晚星,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很好。我说。
学习跟得上吗
能跟上。我说,而且我很喜欢这个专业。
那就好。王老师说,我就知道你会成功的。
谢谢您,王老师。我说,谢谢您当时的支持。
不用谢。王老师说,每个孩子都有追求自己梦想的权利。
对了,王老师,我想把您借给我的钱还给您。
不急。王老师说,你现在好好学习就行。
不,我想现在就还。我说,我爸爸给了我足够的生活费。
你爸爸
是的。我说,我找到了我的亲生父亲。
太好了。王老师高兴地说,我真为你高兴。
是的。我说,我现在很幸福。
那就好。王老师说。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的校园。
阳光明媚,学生们在草坪上读书。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自由,充实,有意义。
我拿起手机,给爸爸发了一条短信：
爸爸,我在学校很好,谢谢您给了我选择的机会。
很快,爸爸回复了：
孩子,你的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我笑了。
晚上,我坐在电脑前,开始写代码。
这是我的作业,也是我的兴趣。
每一行代码都是我对未来的憧憬。
我要成为一个优秀的程序员。
我要开发出有用的软件。
我要帮助更多的人。
这就是我的梦想。
这就是我选择的人生。
不管曾经经历过什么,不管未来会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坚持下去。
因为这是我的选择。
因为这是我的梦想。
因为这是我想要的生活。
那年夏天,我终于为自己而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