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古轩后院的小房间里,沈清歌正对着便签纸和圆珠笔,跟脑子里那副比驱邪符复杂了不止一星半点的真言符较劲。
符文线条蜿蜒曲折,带着某种玄奥的韵律,看得她眼晕。
“这玩意儿比高数题还抽象……”沈清歌嘀咕着,掌心那股温热能量小心翼翼地引导着笔尖,试图复刻脑海中的图案。
可惜,画了十几张,不是线条歪了就是节点糊了,符纸毫无反应,连点金光沫子都没冒出来。
“看来这‘打脸值’充值还不够,技能熟练度是硬伤啊。”她叹了口气,把画废的便签纸揉成团,精准投进墙角的垃圾桶。
刚准备再接再厉,手机突然跟催命似的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沈家座机”四个大字。
沈清歌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哟,这是反噬结束了,开始走正规流程找茬了?
她慢悠悠地接起电话,还没“喂”出声,沈母林月茹那刻意压着哭腔、却掩饰不住尖利的声音就冲了出来:
“清歌!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来!”
嚯,开场就是“滚”,这感情牌打得稀碎。
“妈,”沈清歌声音平静无波,甚至带了点好奇,“您这中气挺足啊,看来昨晚睡得不错?”
电话那头明显噎了一下,随即是更气急败坏的咆哮:
“少跟我贫嘴!你对你妹妹让了什么?!她昨晚莫名其妙摔伤了头!到现在还头晕恶心!医生说是受了惊吓!是不是你搞的鬼?!你这个灾星!害完外人还不够,现在连亲妹妹都要害吗?!”
沈清歌掏了掏耳朵,把手机拿远了点。
这锅甩得,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看来沈薇薇的演技,亲妈是头号粉头。
“妈,”沈清歌等她咆哮完了,才慢悠悠开口,
“您这话说的,我这两天忙着再就业,连沈家大门朝哪开都快忘了。沈薇薇自已走路不长眼摔了,也能算我头上?合着我这‘灾星’是远程意念操控啊?那您可得离我远点,万一我意念一歪,让您也平地摔一跤,多不好。”
“你……你……”林月茹被她噎得直喘气,旁边似乎传来沈国强压抑着怒火的低吼声,接着电话被抢了过去。
“沈清歌!”
沈国强的声音像淬了冰,
“我不管你用什么歪门邪道!现在,立刻回家!把事情说清楚!还有,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处理干净!别脏了沈家的地方!”
“爸,”沈清歌声音冷了下来,
“‘脏了沈家地方’的东西,恐怕不是我带去的吧?至于说清楚?行啊,我这就回去,正好把属于我的那点破烂也拿走,省得碍了某些人的眼。”
挂了电话,沈清歌看着桌上那堆画废的真言符纸,遗憾地撇撇嘴。
可惜了,新技能还没练成,不然现场给沈薇薇来个“真心话大放送”,那场面一定很下饭。
不过嘛……她捏了捏掌心那股温热的能量。
虽然画符技术有待提高,但这“天眼VIP”和“打脸值暖宝宝”可是实打实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沈家别墅的气氛,比上次退婚宴还凝重十倍。
客厅里,沈国强面沉如水地坐在主位,手指烦躁地敲着红木扶手。
林月茹坐在他旁边,拿着真丝手帕按着眼角,时不时抽泣一声,眼神却时不时瞟向楼梯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和……心虚?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沈薇薇穿着一身柔软的白色家居服,额头上贴着一块显眼的纱布,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被佣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步三晃地走了下来。
那柔弱无助、楚楚可怜的模样,简直是行走的“受害者”模板。
“爸,妈……”沈薇薇声音虚弱,带着哭腔,目光怯生生地扫过客厅,在落到沈清歌身上时,像是受惊的小鹿般猛地缩回,身L还配合地抖了一下,仿佛沈清歌是什么洪水猛兽。
沈清歌双手插兜,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全家总动员的表演。
啧,这演技,奥斯卡欠沈薇薇一座小金人。
“薇薇!你怎么下来了!快坐下!”
林月茹立刻起身,心疼地迎上去,把沈薇薇扶到沙发上坐好,还细心地给她掖了掖毯子。
“姐姐……”沈薇薇靠在林月茹怀里,泪眼婆娑地看向沈清歌,声音带着无限的委屈和恐惧,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怪我占了你的位置……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用那种邪术害我?我昨晚……昨晚真的好害怕……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邪术?害她?
沈清歌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啊!
“沈清歌!”沈国强猛地一拍桌子,怒目而视,
“你还有什么话说?!薇薇头上的伤,还有她受的惊吓,是不是你搞的鬼?!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歪门邪道?!”
“歪门邪道?”沈清歌站直身L,一步步走到客厅中央,目光平静地扫过沈薇薇额头的纱布,又看向沈国强和林月茹。
“爸,妈,你们口口声声说歪门邪道,那你们房间里,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那个用红布包着的、刻着‘招财进宝’的木头蛤蟆,算什么?沈薇薇脖子上戴的那个据说能‘挡煞’的玉佛,又算什么?”
她话音一落,沈国强和林月茹的脸色瞬间变了!
那木头蛤蟆是林月茹花大价钱从“大师”那儿请的招财摆件!
沈薇薇的玉佛更是顾衍送的“开光”礼物!
这些东西,沈清歌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沈清歌看着他们骤变的脸色,心底冷笑。
她刚进客厅,那“天眼”就跟开了扫描仪似的。
沈国强夫妻床头柜里那木头蛤蟆,散发着微弱的、有点虚浮的财运金光(估计是被忽悠了)。
沈薇薇脖子上那块玉佛……呵,倒是有层薄薄的白光,可惜中间缠着一缕极其隐蔽的、带着沈薇薇气息的灰黑丝线!
这哪是挡煞?分明是借运!
借的还是她沈清歌的运!难怪原主在沈家那么倒霉!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林月茹色厉内荏地尖叫。
“我是不是胡说,你们心里清楚。”沈清歌懒得跟他们掰扯细节,目光转向脸色煞白、眼神躲闪的沈薇薇,
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至于沈薇薇头上的伤……沈薇薇,你确定是我用邪术害你?而不是你自已搞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玩脱了,反噬到了自已身上?”
“反噬”两个字,像两把冰锥,狠狠扎进沈薇薇心里!
她身L猛地一颤,昨晚那冰冷彻骨、如坠冰窟的感觉瞬间又涌了上来!
巨大的恐慌让她失声尖叫:“你闭嘴!你血口喷人!爸!妈!你看她!她还在诅咒我!”
“够了!”沈国强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
沈清歌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和精准的点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难堪和失控。
他不能再让这个“邪门”的女儿留在家里了!必须立刻解决!
“沈清歌!”沈国强深吸一口气,指着大门,声音冰冷决绝,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沈家!从今往后,沈家没你这个女儿!你的一切行为,都与沈家无关!”
来了。
沈清歌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林月茹似乎被丈夫的决绝惊了一下,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从手包里掏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银行卡,塞到沈清歌手里,声音带着施舍般的急切:
“清歌,这卡里有二十万,你拿着……算我们沈家……对你的补偿。你签了这份文件,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吧!”
她示意佣人递过来一份文件——《自愿解除亲属关系声明书》。
二十万?买断生恩?
沈清歌看着那张轻飘飘的银行卡和那份打印工整的声明书,只觉得无比讽刺。
“补偿?”沈清歌捏着那张卡,指尖冰凉,眼神却像淬了火的琉璃,亮得惊人,
“沈太太,您觉得,一条命,值多少钱?”
林月茹被她看得心头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沈清歌的目光扫过沈薇薇眼底藏不住的得意,扫过沈国强脸上如释重负的冷漠,最后落回那份声明书上。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灿烂得晃眼,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行啊,断绝关系是吧?”
她拿起笔,看都没看那份声明书的内容,龙飞凤舞地在落款处签下自已的名字——沈清歌!三个字,力透纸背,带着一股决绝的狠劲!
签完字,她把笔一扔。
然后,在沈家三人或惊愕、或冷漠、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她捏着那张二十万的银行卡,走到客厅中央那个巨大的、据说是请风水大师摆过阵的景泰蓝花瓶前。
“这二十万,”
沈清歌声音清晰,带着一丝嘲弄,“就当是沈家,替我付了前十八年的……住宿费和伙食费了。”
说完,她手腕一扬——
嗖!
那张轻飘飘的银行卡,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然后,“啪嗒”一声,不偏不倚,精准地落进了景泰蓝花瓶那黑黢黢只能进不能出的瓶口里!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沈国强、林月茹、沈薇薇:“……”
“至于我的东西,”
沈清歌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仿佛刚才只是丢了张废纸,“就角落里那个小行李箱,我自已带走,不劳费心。”
她转身,走向自已那个早就收拾好的、可怜巴巴的小行李箱,拉杆一拉,轮子发出轻微的咕噜声。
走到门口,沈清歌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声音平静地落下,如通宣告:
“记住,今天,是你们沈家,不要我沈清歌。”
“他日,你们沈家,就算跪着求我,也高攀不起。”
话音落下,她拉着那个小小的行李箱,挺直脊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座金碧辉煌、却冰冷刺骨的牢笼。
哐当一声,沉重的雕花大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沈薇薇捂着额头,眼底的得意还没散去,就凝固成了错愕。
林月茹看着那个吞掉了二十万的花瓶,心疼得直抽抽。
沈国强盯着紧闭的大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头莫名地,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剜掉了一块,空落落的,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而门外,夕阳的余晖给老城区的深巷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沈清歌拉着行李箱,走在青石板路上,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轻快。
掌心那股温热的能量,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彻底斩断枷锁的决绝与新生,猛地变得滚烫起来,如通欢呼雀跃!
“博古轩,张伯,”沈清歌迎着夕阳,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脸上绽放出重生般的笑容,“我回来了!这次,是真的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