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将至,我的未婚夫贺临意外坠马,不幸失忆。
事发突然,但婚事无法耽搁,在家族的逼迫下,他还是答应要与我成婚。
拜堂时,前来祝贺的表妹突然拿着刀抵住脖子。
姐姐,求求你把临哥哥还给我吧!就算你是郡主也不能抢了婚约,拆散我们啊!
贺临抱着我说相信我,还把表妹赶出了贺府。
却在洞房的前一刻,把我丢进醉仙楼,让我给表妹赔罪。
我以为他丧失记忆,受人蒙蔽。
尽管被迫在那待了三年,被折磨的生不如死,我也毫无怨言,只等他来接我,我亲自解释。
后来,表妹亲密地靠在他的怀里。
姐姐,你知道吗他根本没失忆。
……
老鸨骂骂咧咧把我拖出醉仙楼时,贺临正在马车上等着我。
昨晚是最后一天,他们舍不得我这个摇钱树,一次性叫来了三十多个地痞流氓,硬生生将我的双腿打到折断。
就算他们事后找了郎中来给我接腿,短时间之内我也是站不起来了。
硬要站立,只会承受蚀骨之痛。
这么慢才出来,是在里面没待够吗你现在一副病弱的样子给谁看
贺临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满脸不悦。
看到这张熟悉的脸,我浑身一颤,排练数月的解释终于有机会说出口。
阿临,你想起来了吗我才是……
够了!他怒呵一声,打断了我的话。
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我猛地捂住耳朵,全身倦缩尖叫着。
别打我,别打我……我什么都愿意做,留我一条命吧……
这段时日,每个进来的人都对我动辄打骂,他们眼底透着疯狂,好似捡到了什么天大的便宜。
嘿,这娘们这么耐打,居然打不死。
事情一传开,越来越多有特殊癖好的人点名要我,还有人专门花钱来打我。
他们在比赛,比谁打的最狠,比谁让我叫的更大声,比谁最先把我打晕。
我害怕极了,哭着求他们留我一条命,我还要回去和贺临解释呢,贺临还等着我回家呢……
直到后来,每当有大声的声音响起,我都会控制不住的发抖求饶。
贺临皱着眉下了车,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扯开我的手。
你现在还有脸装可怜不就让你在这打杂一下吗你堂堂郡主,皇亲国戚,谁会欺负你别装了!
贺临失忆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忘记了他只是一个贫困书生,现在的中书之位还是我当时跪在朝廷上为他苦苦求来的。
他忘记了我要下嫁给他,爹娘不同意,我毅然决然的和他们断绝关系,现在的身份甚至不如表妹林浅浅一个脚趾头高贵。
我就像一只孤苦伶仃的蚂蚁,没有人庇佑,谁都能随随便便捏死我。
讨人厌的王家嫡子王太明这时路过,看见我的惨样笑开了花。
姜岁岁,你还有今天就算你装的再可怜,我们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从那种地方出来,早就没了清白吧!
此人不学无术,顽劣成性,曾提出让我上门给他做妾,被我找人狠狠打了一顿后,没少在背后编排我。
要是在几个月前,我会直接一巴掌甩过去。
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对本郡主这么无礼!
可现在,我只是麻木的咧开嘴笑了笑,眼神空洞的望着他。
你说的对,你们说的都对,留我一条命吧……
曾经高傲的像只花孔雀的姜岁岁,已经死在了这两个月的折磨里。
刚进醉仙楼里,我拼死抵抗,不仅一直强调我是贺临之妻,还拿出了我郡主的身份,差点咬断了别人的命根子。
可他们却变本加厉,完全不把我当回事,把我打了一顿后丢进狼窝。
身上的血腥味让狼的眼睛都红了,整整三天三夜,我都在和饿狼殊死搏斗。
直到现在,我的背上还有狼咬出的血洞。
我实在要饿晕过去了,才强忍着恶心生吃掉了狼的尸体,保住了命。
那时我假意顺从,趁他们不注意,咬破手指写了封血书,血书里明明白白的写清了真相,通篇都是救救我。
可回应我的只是贺府的一个小厮,他将我传信出去的事告诉了老鸨,害我又挨了毒打,一刀把我的右手食指切掉,让我再也写不出字。
我痛苦嚎叫,那个小厮轻蔑开口。
家主说了,你现在受的罪不及林夫人的十分之一,别费尽心思挑拨离间了,这都是你的报应!
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那个满眼都是我的男人,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回过神,我的眼泪不自觉的滴到了贺临的手上。
他慌乱的收回手,愣了一下。
林浅浅从车窗里探出头,娇娇柔柔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夫君……我没关系的,姐姐不过是把你抢走罢了,只要你能幸福,我可以放手的。
快把姐姐接回家吧,她还没给我敬茶呢。
夫君,敬茶……
这些话让我震惊的瞪大眼睛,贺临居然把她娶回了家!还是以正妻的身份!
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林浅浅柔弱的声音拉回了怔愣的贺临,厌恶的表情又重新出现在他的脸上。
姜岁岁,你别不知好歹了,装疯卖傻让浅浅心软,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心机
你不是郡主吗你不是最心高气傲吗我只是让你来这磨磨性子,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怎么现在有人给你泼脏水你都不还口
既然我来接你你不想回去,那就永远别回来了!
他带着林浅浅扬长而去,王太明搓着手靠近我,尽是贪婪之色。
臭娘们,别跟着他了,只要你好好伺候我,就你这张脸,我可以好好考虑让你做我的第十九房小妾。
在彻底晕过去之前,我隐约看到有个黑影抱住了我。
再睁眼,我躺在姜府的后门,身上盖着件陌生的披风。
披风很厚很软,带着清冽的冷香,样式看着像男人特有的。
我猜测我应该是被好心人送回来的。
我走进府,爹娘正在和林浅浅他们用晚膳,贺临在一旁温柔的给她夹菜。
爹娘原先气我,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不吭一声就要嫁人,还是下嫁。
他们舍不得我伤心难过,我坚持一下撒撒娇没准就松口了。
可我冲动过头,和他们大吵一架,断绝关系。
还把祖母留给爹爹的遗物摔的七零八碎。
我至今忘不了他们那时的眼神,那种失望又悲戚的感觉。
我走后,爹娘也看开了,他们将林浅浅接到姜府当我的替身,对她百依百顺。
我推开门,里面温馨的气氛凝固了一瞬。
爹娘别过头不看我,将我当空气一样无视。
贺临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眼,啧啧摇头:我真是低估你了,都跟到这了。
姐姐,你终于舍得回家了,是浅浅不好,如果不是浅浅太爱临哥哥,就不会说出那些话,姐姐也不用遭那些罪了。
林浅浅假装伤心的抱住我,用力按着我背后的那个血洞,覆在我耳边,声音得意又恶毒。
怎么样我给你找的那些男的爽不爽够你受的了吧
凭什么你从小什么都能得到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宠着你我要让你感受到至亲至爱都被我抢走的滋味,你休想和我斗!
伤口的痛让我直吸气,我挣扎着推开她,质问的话刚到嘴边。
她却顺势扑倒在地,故意露出破皮的手掌,红了眼眶。
姐姐,你就这么恨我吗
说完,泪水就流了下来,可她固执的低下头,作出一副隐忍的样子。
姜岁岁你够了!你还要伤害她多少次!
贺临第一时间踹开我,扶起林浅浅,心疼的为她擦去眼泪。
你故意骗我,抢走了本属于浅浅的婚约,你还不知罪!
我就知道你是装的,之前有多可怜,现在就有多恶毒!你要是再无理取闹,就给我滚回醉仙楼,把规矩好好学个遍!
所有人都告诉贺临,和他有婚约的本来就是我,不是林浅浅。
可他不愿相信,认为这一切都是只手遮天的郡主封的口。
怒吼中,我对上了贺临的眼睛,失忆的他好像里里外外都变了个人,让我陌生到不敢认。
我下意识捂住耳朵,浑身发抖,在全家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扑通一声跪下……
爹娘被气的站不稳,骂我的声音更大。
他们不明白,自幼乖巧的小女,怎么变成如今这幅疯癫的模样。
故意害人还发疯逃避。
姜岁岁!谁教你的随便下跪你把姜家的脸都丢光了!姜家教你的教养全被狗吃了!
你摔了祖母的遗物还不够,还动手推了你妹妹,在你心里是不是从来没有这个家!
如果当初可以重来,我宁可不要生下你!
殊不知,这是在加重刺激我。
我早就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姜家嫡女,有仇就报的金贵郡主了。
不堪的记忆袭来,他们挥舞的拳头和粗暴的言语历历在目,我只知道如果不下跪,不求饶,不卑微的像只求骨头的狗一样,就会被他们活活打死,死在数不清的鞭子,蜡烛,木棍上。
我害怕悄无声息的死在那,永远见不到贺临恢复记忆,永远说不出真相……
爹爹!娘亲!都是我的错,姐姐恨我也是应该的,左右不过是我的一句无心话,她却去了醉仙楼当小二打杂,从小金枝玉叶的长大,这种惩罚确实委屈了她!
爹爹最见不得女儿被欺负,只是如今他的女儿已经变成了林浅浅。
他快步走上前,一巴掌将我扇倒在地,手指颤抖的指着我。
你个不孝女!把我们家搞的家宅不宁,家都被你搞散了!你妹妹再不懂事你也不能对她动手!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来人!上家法!不打够二十大板不准停下!
不是喜欢跪吗就跪在你妹妹房前,她不消气你别想起来!
暴呵声响起,我终于失去理智。
我浑身抽搐躺在地上,双手捂住耳朵,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我错了,我认错……别打我,我会听话的,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会乖乖伺候你们的……放过我吧,放过我这条贱命吧……
爹娘被吓了一跳,贺临不耐烦的把我拉起来,表情见怪不怪。
姜岁岁!你现在做戏没人会信你!这里是姜府,没人会打你。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对自己的亲人动手
你快停下来,好好跟浅浅道个歉。
我全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发了疯的挣脱开贺临的手。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会让你们满意的……
说完,我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手上咬了一口,直到喉间全是腥味,鲜血从口中溢出,我才松开,准备再咬一口。
他们才发现,我的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牙印,新伤口盖着旧疤,刚刚那一口,差点连肉带皮都咬下来。
他们不知道,有些客人就爱看我自虐,看我不要命的咬掉自己的皮肉,看我不怕疼似的拿小刀划过细腻的皮肤,让鲜红的血染红破烂的衣衫,对于他们来说,这样比亲自动手打我更有趣。
对于我来说,这样虽痛,却能留住性命。
我将他们当成了以前那些变态客人,以为他们不满意,着急的抽出贺临腰间的刀往手臂上一划。
电光火石间,有人一记手刀砍在我的后颈,我晕了过去。
……
等我醒来,我躺在我之前的闺房里。
周围似乎弥漫着一股似有似无的冷香,明明不强烈,却格外叫人在意。
床边站着一群人,我却只能一眼看到那个最高最魁梧的男人。
他是贺临的好兄弟,裴闻之。
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好像是前阵子刚刚回来的,打了场漂亮的胜仗,最近正得圣宠。
说来奇怪,虽是贺临的好兄弟,但只有我在场时他才出现,私下和贺临几乎不来往。
来为我诊治的医师穿着不难看出是来自宫里的御医。
是谁有这么大的脸面请的动圣上跟前的太医,自然不言而喻了。
太医沉默的为我把脉,轻轻叹出一口气。
郡主身体上的外伤不难治愈。
难的是这……太医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需要静养,尤其是不能受刺激。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裴闻之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和愧疚,他转过头对他们说。
她受苦了,需要好生养着。
娘亲和爹爹脸色微变,却在看见林浅浅要落不落的眼泪时,不屑的哼了一声。
贺临对我的伤势不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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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兄,你被她骗了!她根本没事,去当个打杂的就受刺激了我看这只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
你别以为装个样子就能弥补对浅浅的伤害!想轻飘飘的揭过这些事没门!
我没有反驳他过分的话,只是麻木的躺着,听着……
像一只没有生气的破碎娃娃。
林浅浅突然靠近,将被子一把掀开,青青紫紫的痕迹就这么吓人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天哪,姐姐你身上都是什么是哪个男人留下的你已经嫁给临哥哥了,怎么能做对不起他的事
刚刚还以为是我看错了,没想到……我真看不起你!
她的声音又尖又急,我颤抖地将手放在耳朵上,呼吸急促,俨然一副要发疯的样子。
贺临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随即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你居然和别的男人上床你不知羞耻!
你就这么饥渴吗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吗你把我当什么了你以为我会要你这只破鞋吗
我费尽力气想拉开他的手,窒息的感觉让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求求你……别打……我……
留我……一条命吧……
裴闻之撞开了贺临,脖子上青筋都爆开了。
贺临!是你把岁岁害成这样的,你不配当她的丈夫!
他抽出剑,暴怒的朝贺临胸口上刺。
贺临满眼错愕,根本来不及躲避,刀剑刺入肉体的闷声响起。
我挡在了他身前,任由肩膀流出汩汩鲜血。
贺临,你快回来吧,我愿意为你付出生命……
林浅浅被吓到了,瑟缩在贺临的怀里哭泣,贺临看都没看我一眼,只顾着哄着她。
那又怎样本来你就天天寻死觅活的。
他的话才是真正刺入我心口的利剑,我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看着他。
林浅浅勾唇一笑,俯视着我。
姐姐,你知道吗
他根本没失忆。
我五雷轰顶,巨大的冲击让我再也坚持不住倒了过去。
眼前一黑之前,裴闻之的随从闯了进来。
将军,查到了!是林浅浅花钱找人虐待郡主!
醉仙楼的人还说……说……郡主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肉,早就是个千人骑的烂货了。
屋子里所有人脸色大变,瞬间僵在原地。
再次睁眼,映入眼帘的是裴闻之那张冷峻的脸,正在小心翼翼的给我喂药。
我害怕的缩在墙角,紧紧抱住自己。
他端着药碗,语气温柔的哄着我再喝一口。
我躲开他递上前的勺子,谨慎开口。
这是哪你为什么要带我回来你想要什么
我和裴闻之交情不深,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陌生人。
他为我出头,将我掳走,定然是想从我这获得什么,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
我自嘲一笑: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你要睡我还是打我
我熟练地脱掉自己的外袍,解开肚兜……
还没等我脱光,裴闻之就猛地放下药碗,用被子将我裹起来,轻轻的抱住我。
我愣住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是不满意吗是讨厌我遍体鳞伤的身体吗是嫌我这样太过无趣了吗
我挣开他的怀抱,将手臂送到嘴边。
你不喜欢吗我可以自己咬自己,很有趣的……你别把我送回去,我什么都可以做的,你可以放心虐待我,我会让你高兴的……
在地府般的醉仙楼,只有听话和装乖才能换来一线生机。
让我惊讶的是,裴闻之在瞬间就眼眶泛红,滴滴滚烫的泪落在我的脖颈上。
他将我抱的更紧,浑身颤抖。
岁岁,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没人会伤害你。
相信我好吗我会对你好的。
我沉默了,静静的呆坐着。
我和裴闻之说起来是有缘分的。
我们的母亲是闺中密友,手帕之交。
小时候,他来我家借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大人们也开玩笑的说道要给我们定娃娃亲。
只不过长大后就再也没见了,直到我天天跟在贺临屁股后面跑,他以贺临好兄弟的身份出现,我们才得以重逢。
我没有反抗的喝完了药,沉沉睡去。
思虑太重,这一觉并不安稳。
贺临骗我,假装失忆只为迎娶林浅浅进门。
他想的倒美,既要我下嫁做妾,也要将白月光捧着心尖上宠。
我才明白过来,为何林浅浅天天往贺府跑,为何贺临总是天天把林浅浅挂在嘴边。
原来他们两人早已勾搭成奸,设计一出好戏把我耍的团团转。
曾经的金风玉露海誓山盟是真,如今的欺骗成性变心之快也是真。
半梦半醒间,我似乎看到了少年时的贺临。
在我们初遇的桥头上,他穿着清贫的布衣,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轻轻的话似嘱咐,似告别。
不要原谅他。
他负了你,他不值得,你要离开他。
这一刻,我终于放下了贺临。
我不要他了。
鼻间萦绕着裴闻之身上的冷香,让人心安。
至少现在,我拥有了短暂的温暖。
昏昏沉沉的睡了两三天,好不容易才养好了精神。
期间,裴闻之寸步不离的守着我,连煎药,盖被子,换水都亲自动手。
不同的大夫在屋子里进进出出,听说还有裴闻之一步步磕头求来的世外神医。
这一天,贺临怒气冲冲的闯进将军府。
岁岁。他跑到我床边,深情的唤我的名字。
我却一阵恶寒,忍不住想呕。
贺临半分都没察觉,他恶狠狠的盯着匆匆赶来的裴闻之。
岁岁是我正儿八经娶过门的妻子,你凭什么带走她!凭什么把我关起来!
我竟不知道,你小子的心思藏的那样深!
他又气不过的扭头冲我吼。
你受欺负了为什么不和我说你哑巴了你的傲骨呢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他的声音很大,我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的捂住耳朵。
我和他求救过的,张张血书字字泣血,可是他呢
丝毫不在意我的死活,还让我失去了我的手指。
我再也写不出那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了。
他把我的动作当作是抗拒,是不想听。
他一脸受伤的握住我的手腕,声音有些哽咽和害怕。
岁岁,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我只是想让你磨磨性子,想让你学乖,没想过会伤害你,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岁岁,原谅我吧,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也一定舍不得我吧,我替你报仇,替你撑腰,把伤害你的人全部杀掉。
你跟我回家吧,回我们的家,我们重新好好过日子。
话音未落,贺临已经是满脸后悔的泪水。
林浅浅居然也跟了过来,她推开门,扑到我床边。
姐姐,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从来没有叫人伤害你啊,我都是冤枉的!
是我害了你,如果你没有被送去醉仙楼,你就不会被人……这下你的名声该怎么办啊!
她扯着袖子哭的梨花带雨,惹的贺临着急忙慌的为她擦干眼泪。
我的心里充满了悲凉,事到如今,林浅浅还在狡辩,贺临也依然不愿放过我。
林浅浅恨恨的看着我,转身堆起愤愤不平的神色。
裴将军,我姐姐已嫁做他人妇,更何况还失去了清白,她是万万配不上你的啊,你可别被她鬼迷心窍了。
贺临警告的看着裴闻之。
我现在要带岁岁回家,你别拦我!
你这辈子和她都没可能的!她爱的是我!
我突然抱着头大叫,在床上滚下来,发了疯的跪下磕头。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不要贺临了,我不要他了,我马上离开这里,求求你们放我走吧。
我不和林浅浅争了,我不要真相了,我给你们磕头,给你们认错,我不该招惹你们,你们别让我回去。
爹娘进来时,我已经把头都磕破了,裴闻之在一旁挡着我继续。
娘亲崩溃抱住我,心疼的摸着我的脸,爹爹也落下泪来,喊着委屈了我,要带我回家。
可我与他们之间仅剩的一点亲情,都在那一巴掌里消失殆尽了。
我感到更加恐惧,幻觉不停出现在我面前,肥胖的肉体,砸碎的酒缸,被烧焦的气味……
我哭喊着要他们放过我,放我走,两眼一黑,呕出了一滩污血。
腐烂的狼肉,不完整的死耗子……尽数展现在他们眼前。
娘亲悲痛的晕了过去,贺临瞳孔一缩,想要抓住我的手,却被我一把拍开。
他无力的跪在地上,用力地扇着自己。
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我错了,岁岁我们回家吧,我们回家好好养病,让你忘记这一切……
我已然绝望,猛地推开裴闻之,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将他们所有人抛到身后。
一直跑到悬崖上,我眼神涣散地踏出一只脚。
我已经被毁了,我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需要留恋的了,只要我死了,一切都可以结束了,我再也不用这么痛苦了。
身体往前倾时,裴闻之赶过来抱住了我的腰,我们一起摔在了地上。
他紧紧抱着我,轻声哄着我冷静下来。
我一点点恢复了神智,在皎白的月光下,我萌生出勇气回抱住他。
裴闻之,你送我离开吧,我要开始新的生活,我要重新活一次。
你以后就是我的恩人,我不会忘记你的,我会赚很多很多的钱回报你。
他惊喜的抵住我的额头,眼里满是星光。
……
他亲自送我上了马车,天还没亮,我就离开了京城。
尽管他死缠烂打的想要和我一起走,我还是硬下心拒绝了他。
他的心思并不难猜,但我这种废人,已经配不上他了,他值得更好的。
我几经周折来到了江南小镇,想找个活干。
可不管是拜师学艺还是酒楼小二,没一个人要我,他们看我的眼神带着讥讽和厌恶。
我浑浑噩噩的走在大街上,看到了我的画像丢在地上,被人踩的满是鞋印。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我捡起画像看了看。
画像背后写满了我在醉仙楼的淫秽事迹,我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几天,估计小镇上都传遍了,这么恨我的没有别人,林浅浅是真的想要我去死。
我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来来往往打量我的眼神充满着恶意。
几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抓住了我,将我拖到小巷中,我认出了他们,醉仙楼里的常客,折磨人的手段只多不少。
在那里,整整三天三夜,我被弄得只剩半口气。
他们几双手粗鲁的撕开我的衣服,我死命挣扎却被一巴掌扇的眼冒金星。
油腻的舌头舔着我的脖子,笑的恶心至极。
你这贱蹄子终于落到我们手上了,我们跟你好几天了,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等着被我们玩死吧!
不得不说,你的滋味真好啊,从京城回来我再也玩不到你这种好货了。
我正打算咬舌自尽,一声巨响,几个男人被一脚踹飞出去。
裴闻之出现在我眼前,熟悉的冷香把我包围起来。他用披风盖住了我,抚上我的眼睛。
闭眼,别怕。
一片黑暗中,我听到刀刀刺肉的声音还有那几个男人痛苦的喊叫,再睁眼时,他们已经被捅的没有了人样。
裴闻之冷着脸将我抱回客栈,他颤抖着说如果他晚来一步,他真的不敢想他会做出怎样的事情。
我抱歉的叹口气,对他很是愧疚。
说好了要重新开始,要好好赚钱,可是现在才意识到,我这种烂人,根本没机会重来了。
这个世界没有容得下我的地方。
裴闻之却将一条看起来价值连城的翡翠手镯戴在我手上,虔诚的亲了亲我的手掌。
跟我走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爱着你,有我在,你可以做你自己。
我陪你重新开始,我陪你再活一次。
他真诚的双眼让我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可我只是摇摇头,想把手镯摘下来。
裴闻之,我现在就是一只卑微的蝼蚁,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固执的让我戴着,近乎哀求的看着我。
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我从第一眼见到你时就喜欢上你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忘不掉你,我为了给你最好的未来,我上阵杀敌,不要命的换取军功,就算在我不在的时候,你爱上了别人,可我不甘心,我偷偷潜伏在你身边,假装是贺临的好友,都是为了能一直在你身后,你能回头看我一眼。
接受我吧,我愿意为你付出所有。
曾经贺临说过会一辈子爱我,我信了。
可他却欺骗我,毁了我,连我的家人也是,叫嚣着宁愿从未生下我。
我忍了大半辈子的眼泪终于在此刻决堤,埋在裴闻之的怀里哭了个痛快。
反正我已一无所有,何不再相信他一次。
没过几天,贺临和我爹娘就赶来了江南小镇。
他们齐齐跪在我面前,令人唏嘘。
裴闻之写了封密信送往皇宫,用军功换来了一纸澄清,为我洗清冤屈。
林浅浅被抓了起来送入大牢,她买凶虐待我,还肆意散播不实事件,在裴闻之的授意下,她是没办法活着走出大牢了。
圣上为我澄清,让他们明白他们确实犯下大错,连赶了几天几夜跑来求我原谅。
贺临眼下乌黑,看起来狼狈极了,爹娘也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岁岁对不起,是我错信了林浅浅那个贱人,是她害了你,她不得好死!我不知道她居然这么恶毒,我也想不到那些柔情惬意都是她装出来,其实我爱的一直都是你啊。
你打我吧,骂我吧,你别不说话,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不相信你了,我会好好补偿你的,只要你能原谅我。
爹爹和娘亲匍匐着上前抓住我的衣角。
岁岁,你说句话啊,爹娘知道错了,爹娘这就把你带回家好好宠着,你是我们的心肝宝贝,没有人能当你的替身,爹娘错怪你了。
他们的眼里,都有着不切实际的期待,好似说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就能让我与他们重归于好。
我将他们无视了个彻底,依偎在裴闻之的肩头,心里毫无波澜。
我身上的伤,我心里的痛,不是几句我错了对不起就能愈合的。
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我是再也不想回忆了。
这些伤痛,是他们一手造成的,要我谈何原谅
裴闻之替我赶走他们。
你们如今知晓岁岁当初的难过了她无助绝望的时候你们在哪你们是最没资格求岁岁原谅的,如果你们是真的为岁岁好,就应该滚的远远的再也别出现在她面前!
爹娘和贺临不死心的扒着门窗。
岁岁,让爹娘好好弥补你吧,我们是最亲的亲人啊。
岁岁,你一定不会这么狠心的对不对,你说过愿意为我付出生命啊!
我是真的对他们不耐烦了,他们的道歉,我不需要,也不稀罕!
他们现在知错了,忏悔了,以后呢
走了一个林浅浅,再来个王浅浅,赵浅浅,他们还是会重蹈覆辙。
我嗤笑一声,终于正眼看向他们。
你们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不分青红皂白要我给林浅浅下跪,从你们让林浅浅当替身的那一刻,我们的亲缘就彻底断了!
贺临,我不知道十几岁的你看到你现在这样,会是什么感想
我真庆幸我和你和离了,你这样朝三暮四欺骗我感情的人,不配当我的丈夫
是你亲手把我推向深渊,是你将我伤的最深,最痛!
你的人,我不要了,你的忏悔我也不要了,我要一直恨着你,我生生世世都不会原谅你!
才刚说完,爹娘的脸色瞬间惨白,哭的撕心裂肺,贺临更是无法接受,跪在地上拿着刀一遍遍划开自己,要将我受过的伤重新自己受一遍。
我牵起了裴闻之的手,和他一起离开。
现在知道后悔了
晚了。
……
裴闻之带我去到了一个宁静的小山村。
民风淳朴,每个人都很温和善良。
他说,我的病需要静养,这里风景怡人,有山有水,最适合我养病。
和他在一起后,我很少会犯病了,我想也许是我的心伤真的被慢慢治愈了。
他放弃了荣华富贵,在这个小山村里当上了一个平平无奇的猎人。
我们成为了一对乡野夫妇,一起游山玩水,看遍世间的风景,吃遍了天下美食。
我手艺好,做出的竹编小物在市场上哄抢而光。
有些老主顾十分喜欢我,还拖人给我带来了一封封信,夸我做的好,夸我有天赋。
我渐渐感受到了活着的意义。
晚上,裴闻之带着我在房顶看星星,我有些遗憾的问他。
闻之,你不后悔吗抛下了辛苦打下的军功,陪我蜗居在这一方小天地。
裴闻之的气息靠近了我,柔软的唇瓣覆了上来。
从遇见你的那一刻,我就有了要追逐一生的东西。
一生一世一双人,与你共枕共白头。
此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