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诊癌症那天,吴明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
别怕,倾家荡产也给你治!他红着眼发誓。
婆婆主动搬来照顾:静啊,妈就是你的亲妈!
直到我撞见婆婆把我的抗癌药倒进马桶冲走。
胸腔里那股熟悉的、带着铁锈味的闷痛又一次毫无预兆地袭来,像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我的心脏,挤压着所剩无几的空气。我猛地蜷缩起来,剧烈的咳嗽撕扯着喉咙,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薄薄的病号服。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碎玻璃。
药…我的药…
我艰难地喘息着,手指颤抖着伸向床头柜。指尖触到的却是冰凉的桌面。
空的那只装着淡黄色药丸、印着复杂英文名的棕色小药瓶,不见了。
恐慌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没顶。培唑帕尼,我的续命药,医生千叮万嘱必须按时按量服用的靶向药!昨天明明还有大半瓶!
妈吴明我提高声音喊,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慌。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婆婆王秀琴那张堆满关切的脸探了进来。静静,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她快步走到床边,手里还拿着块抹布,一副刚刚在忙碌的样子。
妈,我的药呢培唑帕尼,放床头柜那个瓶子!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浑浊的慈爱后面找出蛛丝马迹。
药王秀琴愣了一下,随即一拍大腿,脸上露出懊恼又自责的表情,哎哟!你看我这记性!老了就是不中用!早上打扫卫生,怕灰落到药瓶上,给你收到抽屉里了!怪我怪我!她一边说一边拉开床头柜抽屉,果然,那只棕色小瓶安安稳稳地躺在里面。
她拿出来,拧开盖子,倒出两粒递给我,又端来温水:快,快吃了!你这孩子,不舒服了才想起来找药,可急死妈了!她嗔怪着,眼神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我接过药和水杯,指尖冰凉。药瓶在抽屉里可我昨晚睡前明明就放在床头柜上,为了方便半夜难受时拿取。而且…瓶子的位置…我敏感地察觉到一丝异样。瓶盖似乎比我记忆里拧得更紧了些心里的疑云像墨滴入水,迅速扩散开。喉咙里那股铁锈味更浓了。
静静,药吃了吗丈夫吴明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刚下班,西装革履,带着一身室外的微凉气息。看到我苍白的脸色,他立刻皱紧了眉头,快步走到床边,自然地接过王秀琴手里的水杯,坐在床沿,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
还有点低烧。他的眉头锁得更深,声音低沉,充满了忧虑,今天感觉怎么样胸口还疼得厉害吗他温热的手掌覆上我冰凉的手背,那份熟悉的、属于丈夫的体温和关切,像一道微弱的光,试图穿透我心底厚重的疑云。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和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想起他为了我的病四处奔波求医、深夜陪护的身影,我的心又软了一下。也许…真的是我多疑了
好多了,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不想让他担心,药刚吃了。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俯身在我汗湿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带着怜惜和疲惫,别怕,有我在。医生说这个药效果很好,我们坚持吃,一定会好起来的。他的眼神那么真诚,语气那么笃定,仿佛在向我,也向他自己许下一个沉重的诺言。
王秀琴在一旁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哽咽:是啊静静,你得打起精神来!明子为了你,工作都快顾不上了,天天熬得跟什么似的…你可得好好的,别辜负了明子这片心啊…
这话听着是心疼儿子,可字字句句都像针,扎在我这个拖累的心上。
妈,您说这些干什么。吴明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随即又温声对我说,静静,别多想,养病要紧。我去给你热碗汤。
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走出卧室的背影,那份刻意营造的、无微不至的关怀,此刻却像一层油腻的薄膜,紧紧裹住我,让我窒息。我低头看着掌心里那两粒淡黄色的药丸,小小的,却承载着我生的希望。真的…只是放错了地方吗为什么心里那份强烈的不安,像冰冷的藤蔓,越缠越紧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剧烈的咳嗽再次把我从昏沉的睡眠中拽醒。喉咙火烧火燎,渴得厉害。我挣扎着想起身倒水,却发现水杯是空的。客厅隐约传来压低的说话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妈,您小声点!别吵醒她!是吴明的声音,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焦躁和不耐烦。
怕什么!她睡得跟死猪似的!这药劲儿多大你不知道王秀琴的声音透着刻毒的轻松,倒了省心!一瓶大几万呢!扔水里还能听个响,给她吃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倒药几万块一瓶的药…倒了!
巨大的恐慌和冰冷的愤怒攫住了我,我屏住呼吸,赤着脚,像一缕幽魂,悄无声息地挪到虚掩的卧室门边。
昏黄的夜灯勾勒出客厅里两个人的轮廓。王秀琴背对着我,正站在卫生间门口。她手里拿着那只熟悉的棕色药瓶!瓶口倾斜,淡黄色的药丸像断线的珠子,簌簌地落入马桶的水涡里!水声哗啦,像死亡的丧钟,一声声敲在我心上!
哗——冲水按钮被狠狠按下,水流咆哮着卷走了我活下去的希望!
吴明就站在旁边,靠着墙,双手插在裤兜里。他低着头,我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他没有阻止!他甚至…默认了!
妈!您这…也太明显了!吴明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扭曲的烦躁,万一她发现了…
发现个屁!王秀琴把空药瓶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动作干脆利落得刺眼,她都快烧糊涂了!能发现啥再说,发现了又能怎样一个快死的人了,还能翻天她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算计和得意,凑近吴明,声音却清晰地钻进我冰冷的耳朵里:
儿子,妈这都是为你好!这药多金贵省下来都是你的!等她没了,这房子,存款,不都是你的你想想,你才三十出头,大好前程,难道真要被她这个病秧子拖累一辈子听妈的,没错!
吴明沉默着,没有反驳。他抬起头,望向卧室的方向,眼神在昏暗中晦暗不明,里面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情绪,是挣扎是愧疚还是…一种终于卸下伪装的麻木他没有反驳!他甚至…默认了!
等她没了,房子存款都是你的…
一个快死的人了…
省下来都是你的…
这些冰冷的字眼,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膜,刺穿我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幻想!原来,那些深夜的守护,那些红着眼眶的誓言,那些疲惫却温柔的吻…全都是精心编织的谎言!是裹着蜜糖的砒霜!他们,一个是我深爱的丈夫,一个是我曾真心唤作妈的人,他们竟然…在合谋等待我的死亡!算计着我的骨头渣子!
巨大的眩晕感袭来,我死死抠住冰凉的门框,指甲几乎要断裂,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不是因为冷,而是从灵魂深处涌出的、灭顶的恐惧和蚀骨的恨意!他们不是盼我好,他们是盼我死!盼我快点死!
我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悄无声息地退回到床上,用被子死死蒙住头。黑暗中,我睁大着眼睛,泪水汹涌而出,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冰冷的绝望和燃烧的恨意,像两条毒蛇,在身体里疯狂撕咬、绞缠。
哭哭给谁看哭给那两个盼我死的豺狼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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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声音在心底炸响:沈静,你想死吗你想如他们所愿,悄无声息地烂在床上,然后被他们榨干最后一点价值吗
不!绝不!
求生的本能和复仇的火焰,在绝望的灰烬中轰然燃起!烧掉了所有的软弱和恐惧。我要活下去!我要撕下他们伪善的画皮!我要让他们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百倍的代价!
第二天,当吴明带着一脸关切的疲惫走进卧室时,我正虚弱地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一副被病痛彻底击垮、心灰意冷的模样。
静静,今天感觉怎么样他坐到床边,习惯性地想握住我的手。
我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瑟缩了一下,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汹涌的恨意,声音细弱游丝,带着浓重的绝望:…还能怎么样…这药…吃了也没什么用…咳…咳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吴明的手僵在半空,眼神闪烁了一下,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随即又被更深的担忧覆盖。别胡说!医生说了要坚持!药…药我让妈按时给你拿的。他避开了我的目光。
嗯…我闭上眼睛,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胸口剧烈的起伏证明我还活着。明…我昨晚…做了个噩梦…我断断续续地说,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梦见…梦见我爸妈…他们…他们在我小时候…好像…好像给我买过一份保险…很大额的保险…说…说万一我有什么事…能…能留点钱给他们养老…
我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成了气音,带着濒死般的虚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就好了…至少…至少不会拖累你…
说完,我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头一歪,昏睡过去(假装)。
眼角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吴明在听到很大额的保险和留点钱时,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他猛地转过头看向我,眼神里有什么东西瞬间被点燃了,那绝不是担忧,而是一种…被巨大利益骤然砸中的、混合着震惊和狂热的贪婪光芒!虽然他掩饰得极快,但那一闪而逝的亮光,像淬毒的匕首,彻底捅碎了我对他最后一丝幻想!
他果然知道!他果然在乎这个!他们盼我死,就是为了钱!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的气氛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王秀琴依旧尽心尽力地照顾我,端茶倒水,嘘寒问暖。但她的眼神变了,不再仅仅是刻毒,还多了一种隐秘的、急切的期待。她甚至开始有意无意地打听我父母的情况,旁敲侧击那份保险的细节。那份虚伪的关怀,此刻显得如此拙劣和令人作呕。
吴明则变得更加温柔和体贴。他回家的时间早了,陪我的时间长了,喂我吃药的动作更加轻柔,眼神里的心疼几乎要化为实质。他甚至开始笨拙地给我讲一些公司里无关紧要的趣事,试图逗我开心。然而,这份突如其来的、近乎刻意的深情,像一层油腻的脂粉,涂抹在腐烂的伤口上,只让我感到阵阵恶寒和刺骨的冰冷。他在演戏!他在加速!他在等我死!
我像一个最高明的演员,配合着他们的关怀。我表现得更加虚弱、更加认命,眼神空洞,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我甚至不小心让吴明看到我手机里一张模糊的、像是老旧保险单的照片一角(是我让闺蜜PS的),并在他追问时,虚弱地摇头说记不清了,可能是小时候的东西。看着他眼中压抑不住的兴奋光芒,我的心在冷笑。
同时,我变成了一个幽灵,一个潜伏在黑暗中的猎手。我借口怕光,让吴明拉上了卧室厚重的窗帘。在绝对的黑暗中,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伪装成充电头的微型摄像头,颤抖着双手,将它牢牢固定在正对着床头柜和卧室门口缝隙的隐秘角落。红色的指示灯在黑暗中微弱地亮了一下,随即熄灭,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
我等待着,耐心地、焦灼地等待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病痛的神经。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终于,在又一次虚弱昏睡的午后,猎物再次出洞了。
熟悉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停在门外。门把手被极慢极慢地拧开,发出细微的咔哒声。一个臃肿的身影(王秀琴)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反手轻轻关上门。她先是警惕地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我,确认我毫无动静后,才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头柜边。
她熟练地拉开抽屉,拿出那只新的棕色药瓶。拔开瓶盖,她甚至没有一丝犹豫,径直走向卧室自带的卫生间!昏暗中,摄像头清晰地记录下她佝偻的背影,记录下她毫不犹豫地将整瓶淡黄色的药丸全部倒入马桶!然后,她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冲水按钮!哗啦啦的水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如此刺耳和罪恶!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完成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家务,把空药瓶随手扔回抽屉,甚至还用抹布擦了擦抽屉把手(毁灭指纹),然后才若无其事地、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门关上了。
黑暗中,我猛地睁开眼!泪水汹涌而出,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一种近乎毁灭的快意!我成功了!我录下了!录下了这个老虔婆谋杀我的铁证!我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才没有让自己失控地尖叫出来!吴明,你的好母亲,又给你省了好几万呢!你们是不是很开心!
我颤抖着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另一部旧手机,将摄像头录下的视频文件,连同之前录下的他们讨论我遗产的音频,一起加密打包,发送给了秦律师(我早已秘密联系好的、专攻刑事案件的铁血女律师),并附上两个字:【动手】。
做完这一切,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肺部火烧火燎地疼,但胸腔里却燃烧着一团复仇的烈焰!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他们的耐心已经耗尽,我的虚弱和那份虚构的巨额保险,像诱饵一样吊着他们,让他们迫不及待想看到结局。
果然,两天后的一个深夜,那熟悉的、带着铁锈味的剧痛以百倍的凶猛袭来!像无数把烧红的钢刀在我胸腔里疯狂搅动!我眼前一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整个人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冷汗瞬间浸透了床单!这一次的发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猛烈、都致命!
呃…嗬…
我痛苦地呻吟着,意识开始模糊。
静静!静静你怎么了!吴明惊慌失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充满了焦急的颤抖。他用力摇晃着我,妈!妈快来!静静不行了!
王秀琴也冲了进来,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夸大的哭腔和一种诡异的兴奋:天哪!怎么会这样!快!快打120啊明子!快啊!她扑到床边,动作粗鲁地拍着我的脸,静静!静静你挺住啊!救护车马上来了!你可不能有事啊!
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痛苦扭曲的脸,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悲痛,只有一种即将解脱的狂喜和贪婪的期待!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我被抬上担架,剧烈的颠簸加剧了痛苦,意识在剧痛和黑暗的边缘沉浮。耳边是吴明和王秀琴一声高过一声、真假难辨的哭喊和催促:医生!快救救我老婆!开快点啊!我女儿不行了!
他们的声音像魔音灌耳,冰冷地提醒着我他们此刻内心的真实渴望——快!再快点!让她死!
冰冷的抢救室灯光刺得我眼皮生疼。氧气面罩扣在脸上,各种监测仪器的导线缠绕着身体,发出单调而急促的滴滴声。医生和护士急促的脚步声、严肃的指令声在耳边嗡嗡作响。
血压持续下降!
血氧饱和度掉到85%了!
准备强心针!快!
家属呢病危通知!快签字!
我努力维持着一丝清明,透过氧气面罩模糊的视野,看到抢救室门口玻璃窗外,吴明和王秀琴两张焦急万分的脸。吴明正抖着手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王秀琴则死死扒着玻璃窗,伸长脖子往里看,那眼神…像屠夫在等待宰杀牲畜的最后一刻!
时机…到了!
就在医生拿着针剂靠近我,护士准备调整仪器时,我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抬起没有被束缚的右手,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指向我病号服的口袋!
口…袋…
我的声音被氧气面罩和虚弱阻隔,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离我最近的护士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病人好像要口袋里的东西!她迅速伸手,从我口袋里摸出了我的手机!
给我…
我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眼神死死盯着她。
护士犹豫了一下,看向主治医生。主治医生看着我异常坚持的眼神,又看了看监护仪上岌岌可危的数据,眉头紧锁,但还是点了点头。
手机被递到了我颤抖的手中。冰凉的触感让我精神一振。我艰难地解锁屏幕,指尖因为脱力而颤抖,好几次才点开那个早已准备好的音频文件。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扯掉了脸上的氧气面罩!
呃…
骤然失去氧气的支撑,剧烈的窒息感和胸痛让我眼前发黑,身体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病人!快戴上!护士惊呼。
但我没有!就在这混乱的一瞬间,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被我扯掉面罩的动作吸引时,我颤抖的拇指,重重地按下了播放键!并将手机音量调到了最大!
下一秒,王秀琴那尖利刻薄、充满了恶毒算计的声音,如同地狱的丧钟,在充斥着死亡气息的抢救室里轰然炸响!盖过了所有仪器的鸣叫!
【倒了省心!一瓶大几万呢!扔水里还能听个响,给她吃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等她没了,这房子,存款,不都是你的…听妈的,没错!】
紧接着,是吴明那带着扭曲烦躁的默认:
【妈!您这…也太明显了!万一她发现了…】
最后,是王秀琴那彻底撕下伪装的狞笑:
【发现个屁!她都快烧糊涂了!能发现啥再说,发现了又能怎样一个快死的人了,还能翻天】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抢救室里所有的声音——仪器的滴答、医生的指令、护士的惊呼——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了!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每一个医生,每一个护士,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在原地,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和愤怒!他们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巨大的同情和骇然!
啊——!!!
一声凄厉到非人的尖叫划破了死寂!抢救室的门被猛地撞开!王秀琴像一头彻底疯狂的母兽,双目赤红,面目狰狞扭曲到了极点,张牙舞爪地朝着病床上的我扑了过来!
沈静!你这个贱人!毒妇!你诈死!你害我们!我杀了你!!她嘶吼着,枯瘦的手指弯曲成爪,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直直抓向我的脸!
拦住她!主治医生最先反应过来,厉声喝道!
几个男护士眼疾手快,在王秀琴扑到病床前死死架住了她!她疯狂地挣扎、踢打、嘶吼,口水四溅,像一头发狂的疯狗: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撕烂她的嘴!她伪造录音!她陷害我们!她不得好死啊!!
吴明也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金纸,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他看着病床上脸色惨白却眼神冰冷锐利的我,看着被护士死死按住、状若疯魔的母亲,看着周围医生护士那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愤怒的眼神…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将他吞噬!他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濒死般的抽气声。
就在这混乱到极点的时刻,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护士的搀扶下,竟然缓缓地、异常坚定地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虽然摇摇欲坠,虽然脸色惨白如鬼,但我的脊背挺得笔直,眼神像淬了寒冰的利刃,直直射向那对惊骇欲绝的母子!
我无视王秀琴的疯狂谩骂,无视吴明绝望的眼神,颤抖的手伸向病号服另一个口袋。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我掏出了两份文件。
一份,是离婚协议书。男方签名处,空白。
另一份,是鲜红的报警回执单!上面清晰地印着涉嫌故意杀人(未遂)的字样!
我高高举起这两份文件,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嘈杂、响彻整个抢救室的冰冷力量,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吴明和王秀琴的心上,也砸在所有见证者的灵魂深处:
我的命,我自己挣。
我的目光扫过王秀琴那张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扫过吴明彻底崩溃瘫软在地的身影,最后定格在门口闻讯赶来的医院保安和穿着制服的警察身上。
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也畅快到极致的弧度,吐出最后一句判决:
你们的牢饭,自己挣。
话音落下的瞬间,巨大的疲惫和剧痛终于彻底席卷了我。眼前一黑,我软软地向后倒去,耳边最后传来的是王秀琴歇斯底里的哭嚎、吴明崩溃的哀鸣、警察威严的呵斥,以及周围人群愤怒的议论声浪。但这些噪音,此刻听来,竟如同胜利的号角。
黑暗吞噬意识的前一秒,我仿佛看到闺蜜林薇挤开人群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泪水和坚定。我知道,这一次,我不会再倒下了。
醒来是在三天后。消毒水的味道依旧刺鼻,但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在床单上,暖洋洋的。身体依旧虚弱,每一次呼吸胸腔深处都带着隐痛,但那股如影随形的、带着铁锈味的窒息感减轻了许多。
你醒了林薇沙哑而惊喜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她双眼红肿,显然熬了很久,但看到我睁眼,立刻扑到床边,紧紧握住我的手,静静!你吓死我了!
水…
我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林薇连忙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了温水润湿我干裂的嘴唇,又用小勺一点点喂我喝了几口。慢点…医生说你这回真是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不过还好,送医及时,加上你之前偷偷减了那老虔婆倒掉的部分药量,身体底子没被彻底拖垮…新换的药起效了!她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是后怕,也是庆幸。
他们呢我声音依旧嘶哑,眼神却异常清明锐利。
林薇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快意:抓了!都抓了!警察当场就从你家马桶下水道提取到了没冲干净的药丸残留,跟你提供的视频对上了!吴明和他那个恶毒的妈,涉嫌故意杀人未遂和遗弃,证据确凿!现在都在看守所里啃窝窝头呢!吴明那混蛋还想狡辩,说是他妈一个人的主意,他不知情!呸!录音里他那句‘万一她发现了’就是铁证!想撇清门儿都没有!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解恨:还有更劲爆的!警察顺着查,发现那老虔婆早就偷偷转移了你和吴明的部分婚内存款,还伪造了你的签名想提前退掉你那份养老保险!就等着你咽气好独占财产呢!这下好了,数罪并罚,够他们喝一壶的!律师说,十年起步!
十年…我闭上眼,心中一片冰凉的平静,没有波澜。这个结果,是他们应得的。
哦对了,林薇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秦律师送来的,离婚协议。吴明在看守所里签了,净身出户,还主动放弃了所有婚内财产分割权,大概是怕你继续追究,想少判几年吧。她鄙夷地撇撇嘴,孬种!
我接过那份协议,看着末尾吴明那仓皇潦草的签名,仿佛能透过纸张看到他签字时那副丧家之犬的狼狈模样。曾经的山盟海誓,曾经的温柔呵护,最终都化作了这纸冰冷的、带着耻辱的终结。我拿起笔,在女方签名处,一笔一划,坚定而用力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沈静。
这个名字,从此只属于我自己。
出院那天,阳光格外明媚。林薇开车来接我。车子驶离医院,汇入城市的车流。我没有回头看那栋白色的大楼一眼。过去的一切,连同那场差点夺走我性命的病痛和阴谋,都被我决绝地甩在了身后。
接下来什么打算林薇问,语气轻松。
我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充满生机的城市街景,高楼林立,行人匆匆。阳光透过车窗,暖洋洋地洒在身上,驱散了骨髓深处的最后一丝寒意。胸腔里虽然还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但每一次呼吸,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力量。
打算我微微勾起唇角,眼神投向远方,那里有无限可能。
先找个地方,晒晒太阳。
然后,好好活着。用我自己挣来的命,活出百倍的精彩。
车子汇入金色的阳光里,驶向崭新的、只属于沈静的未来。
(全文完)
本故事纯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