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承枭发现三岁儿子血型不对,暗中做了亲子鉴定。
报告显示孩子与他毫无血缘关系,妻子柳如烟出轨对象是她的初恋陆子谦。
靳承枭压下滔天怒火,精心策划一场报复。
他伪造儿子患上罕见血液病的假病历,诱导陆子谦抽骨髓配型。
配型成功当天,靳承枭将陆子谦绑进手术室强行抽取过量骨髓。
陆子谦彻底成为废人,柳如烟崩溃下跪求饶。
第一章
傍晚六点,靳承枭的黑色库里南碾过靳宅前精心养护的草坪边缘,悄无声息地滑进车库。引擎熄灭后,车内陷入一片昂贵的死寂。他抬手捏了捏高挺鼻梁,驱散最后一丝会议带来的疲惫。车窗外,巨大的落地窗透出暖黄灯光,勾勒出客厅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柳如烟正半跪在厚实的羊毛地毯上,手里举着一只色彩鲜艳的塑料小鸭子,对着面前的小人儿发出夸张的嘎嘎声。三岁的靳念安,穿着柔软的小熊连体衣,被逗得咯咯直笑,挥舞着肉乎乎的小胳膊去抓。
安安,看妈妈!小鸭子游水啦!柳如烟的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那张在顶级保养品滋养下毫无瑕疵的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表演的、完美的母性光辉。
靳承枭推开车门,昂贵的皮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管家陈伯早已候在门口,恭敬地接过他脱下的深灰色羊绒大衣。先生回来了。
嗯。靳承枭应了一声,目光穿过玄关,落在那幅母子情深的画面上。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冷意,飞快地掠过他深邃的眼眸,随即被惯常的平静覆盖。
爸爸!靳念安听到动静,扭过头,看见靳承枭,立刻丢开小鸭子,手脚并用地朝他爬过来,小脸上绽开毫无保留的灿烂笑容。
靳承枭的嘴角习惯性地向上弯起一个无可挑剔的弧度。他俯身,单手将儿子轻松抱起。小家伙身上带着奶香和沐浴露的甜味,温软的小身体依赖地贴在他昂贵的西装上。
安安今天乖不乖他声音低沉温和,指腹蹭过儿子细嫩的脸颊。
乖!靳念安响亮地回答,搂住他的脖子。
柳如烟也站起身,理了理身上那件真丝家居裙的裙摆,款款走来。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妻子的温柔笑意:承枭,今天累了吧晚餐快好了,有你喜欢的松露鹅肝。
她伸手,动作自然又亲昵地替他整理了一下领带。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喉结。靳承枭不动声色地侧了侧头,避开了那点多余的触碰,目光在她精心修饰过的眉眼间短暂停留。
还好。他抱着儿子往餐厅走,安安今天检查结果怎么样
哦,幼儿园的常规体检报告拿回来了。柳如烟转身从客厅的茶几上拿起一个浅蓝色的文件夹,递给他,语气轻松,一切正常,就是医生说安安有点挑食,微量元素稍微缺一点点铁,让我们注意饮食搭配。
靳承枭抱着儿子坐下,将安安放在旁边的儿童餐椅里,这才接过文件夹。他翻看着那些打印出来的数据,目光像最精密的扫描仪,一行行扫过。血常规、尿常规……一切数值都在标准范围内跳跃。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血型那一栏。
【靳念安:血型
O
型】
靳承枭拿着报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纸张的边缘在他指腹下发出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摩擦声。他抬起眼,看向正弯腰给儿子系餐巾的柳如烟。她低垂的脖颈纤细优美,像天鹅的颈项。
如烟,他的声音平稳如常,听不出任何波澜,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的血型是A型
柳如烟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她抬起头,脸上是纯然的疑惑,甚至带着点被打断的不解:是啊,A型。怎么了她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报告,恍然大悟般,哦,你说安安的血型报告上写的是O型啊。这有什么问题吗小孩子血型跟父母不一样也有的吧她语气轻松,甚至还带着点对丈夫少见多怪的嗔怪,你呀,工作太忙都糊涂了遗传学上,父母是A型和AB型,孩子有可能是A型、B型或者AB型,但绝不可能出现O型。这是基本常识。靳承枭的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起伏,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餐厅顶部巨大的水晶吊灯投下璀璨的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一半明亮,一半沉入阴影。
柳如烟系餐巾的手指,第一次,僵住了。
那点轻松的笑意像是骤然冻结在她脸上,随即又如潮水般褪去,留下一片僵硬的空白。她直起身,看向靳承枭,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慌乱,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AB型她下意识地重复,声音有些发紧,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飞快地扯出一个笑容,带着点刻意的嗔怪,哎呀,你看我这记性!真是忙晕头了。对,你是AB型,我是A型……可能……可能是我记错了安安的血型或者医院搞错了现在这些小医院,有时候就是马虎……她语速加快,试图用抱怨掩盖那一瞬间的失态,伸手就要去拿靳承枭手里的报告,我看看,肯定是他们弄错了!
靳承枭的手腕微抬,避开了她的手。那份浅蓝色的报告被他随意地搁在铺着雪白餐布的桌面上,像一片落下的阴影。
是吗他看着柳如烟,目光平静无波,像深不见底的寒潭,幼儿园体检,用的是市里最好的私立儿童医院,以严谨著称。他拿起旁边温热的湿毛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动作优雅从容,明天,我带安安去瑞康再做一次详细的检查。那里的实验室,是国际标准。
瑞康柳如烟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点,又立刻被她压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不用了吧太麻烦了,安安上次体检才没多久,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靳承枭抬眼,目光如实质的冰锥,精准地刺向她眼底深处竭力隐藏的慌乱。
而且……小孩子抽血多可怜啊……柳如烟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虚弱的恳求,她避开他的目光,转而看向正用小勺笨拙戳着碗里米糊的儿子,你看安安,多健康活泼,肯定没事的,承枭,我们别折腾孩子了,好不好
靳承枭没有再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餐厅里只剩下安安用小勺敲击碗沿发出的轻微叮当声,还有水晶吊灯那过分明亮的光线流淌的声音。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无声地挤压着每一个角落。
柳如烟感觉自己的后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黏腻地贴在真丝睡裙上。她不敢再看靳承枭的眼睛,那平静的表面下,翻涌着她无法理解也无力承受的暗流。她低下头,机械地拿起勺子,想去喂安安,手却抖得厉害,勺里的米糊洒了一些在光洁的桌面上。
妈妈笨笨!安安指着洒落的米糊,奶声奶气地笑起来。
这童稚的笑声,在死寂的餐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靳承枭的目光终于从柳如烟惨白的脸上移开,落在了儿子天真无邪的笑脸上。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掉安安嘴角沾着的一点米糊,动作温柔得近乎怜惜。
好,听安安的。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却让柳如烟的心猛地一沉,不折腾安安。明天,我让人送安安的血样去瑞康就好。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却彻底封死了柳如烟所有的退路。
柳如烟拿着勺子的手,彻底僵在了半空。她感觉自己像被抽掉了骨头,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靳承枭拿起餐巾,优雅地按了按嘴角,然后起身。
你们先吃。他丢下这句话,高大的身影离开餐桌,走向通往二楼书房那铺着厚重地毯的旋转楼梯。脚步声被厚厚的地毯吸走,无声无息,却每一步都像踩在柳如烟紧绷到极致的心弦上。
直到书房那扇厚重的红木门轻轻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哒轻响,柳如烟才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晃,失魂落魄地跌坐回椅子上。她盯着桌面上那份浅蓝色的报告,上面O型那两个字,此刻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她的眼底。
她猛地抓起桌上的手机,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屏幕解锁时都带着抖。她找到一个没有存名字的号码,飞快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只有三个字,却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出事了。】
发送。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眼底是无法掩饰的、巨大的恐惧。
第二章
书房厚重的红木门隔绝了楼下餐厅那虚假的温馨和弥漫的恐慌。靳承枭没有开顶灯,巨大的空间只亮着书桌上那盏线条冷硬的Bocci台灯。昏黄的光晕如同聚光灯,将他笼罩在孤岛般的光圈里。空气里弥漫着雪茄醇厚而冷冽的余味,混合着顶级皮革和旧书纸张特有的干燥气息。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靳宅精心设计、在夜色中依旧轮廓分明的庭院景观,远处城市璀璨的灯火如同坠落的星河。然而,这一切繁华盛景都未能映入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他的视线没有焦点,仿佛穿透了玻璃,穿透了夜色,落在某个虚无又沉重的点上。
那份浅蓝色的幼儿园体检报告,此刻正静静躺在冰冷的红木桌面上,像一块无法忽视的污迹。那行O型的字样,在他脑中反复灼烧。
A型血的母亲,AB型血的父亲,生出O型血的孩子
靳承枭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笑,是冰层裂开的一道缝隙,露出底下翻滚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熔岩。荒谬。这简直是把他靳承枭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的荒谬!
柳如烟那瞬间的慌乱和苍白,那些拙劣到可笑的借口——记错了、医院搞错了、别折腾孩子——每一句,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此刻都在他脑海里被无限放大、慢放、剖析,清晰得如同显微镜下的切片。那分明是猎物被逼入绝境时最本能的恐惧和垂死挣扎。
他靳承枭纵横商场,从尸山血海中杀出一条血路,亲手缔造了庞大的靳氏帝国,靠的从来不是运气。他见过太多谎言,也亲手粉碎过太多伪装。柳如烟那点道行,在他面前,简直像蹒跚学步的婴儿般幼稚可笑。
孩子……靳念安……
靳承枭转过身,目光沉沉地落在书桌一角。那里摆放着一个银质的相框,里面嵌着一张抓拍的照片。是去年夏天在海边别墅,他抱着刚学会走路的安安,小家伙穿着背带裤和小凉鞋,正咧着没长齐牙的小嘴,努力地试图去抓他衬衫上的纽扣。阳光洒在父子俩身上,画面温暖得如同虚幻的梦境。
一股尖锐的、几乎要将胸腔撕裂的剧痛毫无预兆地袭来。靳承枭猛地闭上眼,下颌线绷紧如刀锋。他放在身侧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出轻微的咔声。不是他的孩子那个他抱在怀里,软软地叫他爸爸,会因为他下班而开心地扑过来,会在他疲惫时用小手笨拙地摸他脸的小家伙……身体里流淌的,竟然是别的男人的血
愤怒。一种从未有过的、纯粹的、冰冷的愤怒,像剧毒的藤蔓,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这愤怒并非针对懵懂无知的孩子,而是针对那个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将他视为傻瓜,用最恶毒的欺骗玷污了他血脉和尊严的女人!
他猛地睁开眼,眼底再无一丝波澜,只剩下冻结万年的寒冰和冰层下疯狂涌动的毁灭之火。他需要证据,铁一般的、不容辩驳的证据。瑞康医院不,那太慢了,也太容易被人做手脚。柳如烟既然敢撒这个弥天大谎,必然有所准备。
靳承枭走到书桌前,拿起镶嵌在厚重底座上的内线电话,按下一个快捷键。几秒后,电话被接通。
先生。一个毫无情绪起伏、如同精密仪器发出的男声传来,是他的私人特助,林森。林森的存在感很低,却像靳承枭的影子,无处不在,处理着所有阳光照不到的事务。
林森,靳承枭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锋,立刻安排。我要两份样本做最权威的亲子鉴定。一份,我的头发。另一份,靳念安的,必须是绝对新鲜的血液或口腔黏膜样本,在靳宅内,由你亲自完成采样,确保过程零污染、零差错。样本采集后,你亲自密封,用最快、最隐秘的渠道,送去港城的‘海德实验室’。告诉他们,用最快速度,加急处理,我要最准确的结果,钱不是问题。记住,这件事,除了你我,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尤其是太太。
明白,先生。林森的声音没有丝毫迟疑,血液样本最稳妥,我半小时内准备好设备,在儿童房进行,确保小少爷在睡眠中无感完成。结果出来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很好。靳承枭挂断电话。
他坐回宽大的高背皮椅里,身体陷入一片阴影。书房里死寂一片,只有他沉稳到近乎冷酷的呼吸声。他点燃一支雪茄,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映着他雕塑般冷硬的侧脸轮廓。
报复
这个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冰冷地浮现在他脑中。不再是模糊的愤怒,而是具象化的、带着血腥味的蓝图。他靳承枭的字典里,从没有忍气吞声四个字。背叛,必须付出代价。而且是十倍、百倍、足以让背叛者灵魂都为之颤抖的代价!
柳如烟……还有那个藏在她背后的男人。
他会找到他。然后,他会让他们知道,触怒一头沉睡的雄狮,会是怎样一种万劫不复的体验。他会用最精准、最冷酷的方式,把他们珍视的一切,连同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一寸寸、一点点地碾碎在他们面前。他要看着他们从云端跌落泥泞,在绝望中挣扎哀嚎,却找不到一丝救赎的光。
靳承枭缓缓吐出一口青白色的烟雾。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扭曲升腾,如同地狱里逸出的鬼魂。他冰冷的眸子里,映着那跳跃的火光,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毁灭的形状。那冰层下的熔岩,正无声地沸腾,等待着冲破禁锢、焚毁一切的那一刻。
第三章
靳宅的夜晚,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下暗流汹涌。
二楼儿童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林森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入。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光线极其柔和的壁灯,温暖的光晕笼罩着那张铺着蓝色星空被套的儿童床。靳念安睡得很沉,小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呼吸均匀绵长,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
林森的动作快、轻、准。他戴着无菌手套,手中是特制的、几乎无感的采血针。他轻轻执起安安肉乎乎的小胳膊,找准位置,针尖极其轻微地刺入。睡梦中的小家伙只是无意识地咂了咂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几滴鲜红的血液迅速被吸入特制的微型真空采血管。整个过程不过几秒,快得如同错觉。
采血管被迅速封入一个恒温的微型保险箱。林森没有多看一眼床上熟睡的孩子,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厚重的房门合拢,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儿童房内,依旧是一片甜美的宁静。
而一楼的主卧里,则是另一番景象。
巨大的双人床上,柳如烟背对着靳承枭躺在一侧,身体僵硬地绷着,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冰。她紧紧闭着眼睛,睫毛却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黑暗中,她的听觉被无限放大。她能清晰地听到身后男人平稳深长的呼吸,仿佛早已熟睡。可这平静的呼吸声,却像重锤,一下下砸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晚餐时靳承枭那洞悉一切的眼神,那句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明天送血样去瑞康,如同跗骨之蛆,在她脑子里反复盘旋。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不敢动,甚至不敢大口呼吸,生怕惊动了身后那头看似沉睡的猛兽。
手机被她死死攥在手里,藏在枕头底下,屏幕早已熄灭。她发给陆子谦的那条【出事了】,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这种未知的等待,更让她如坐针毡。他会怎么想他会怎么做他会不会……已经暴露了
无数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翻腾。她甚至开始后悔,后悔当初不该鬼迷心窍……可一切都晚了。靳承枭的眼神告诉她,他已经知道了!或者至少,他怀疑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以他的性格和能力,挖出真相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柳如烟被自己的恐惧折磨得几乎窒息时,身后一直熟睡的靳承枭,却缓缓睁开了眼睛。黑暗中,他的眸光锐利如鹰隼,哪有半分睡意
他清晰地感知着身边女人身体每一寸的僵硬和细微的颤抖,听着她刻意压抑却依旧紊乱的呼吸。这恐惧取悦了他,像在欣赏一场精心设计的默剧。但这远远不够。他要的是彻底的崩溃,是灵魂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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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更多的蛛丝,来编织那张足以勒死猎物的网。柳如烟的手机,无疑是最好的突破口。
靳承枭保持着均匀的呼吸,身体纹丝不动。他放在被子下的手,极其缓慢、极其轻微地移动着。指尖触碰到柳如烟放在枕边、靠近他这一侧的手腕。她的皮肤冰凉,带着湿冷的汗意。
他耐心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在极度紧张和疲惫的双重煎熬下,柳如烟的呼吸似乎稍微放缓了一些,身体那种刻意的紧绷也松懈了一丝丝。她似乎快要支撑不住,滑向昏睡的深渊。
就在这一刻!
靳承枭的手指如同最灵巧的蛇,无声无息地滑入枕头底下。他的动作快到极致,又轻到极致。指尖精准地触碰到那个冰凉的金属外壳。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手机已经被他夹在指间,轻轻抽出,迅速滑入自己睡袍宽大的袖口之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发生在不到两秒钟的黑暗里。柳如烟毫无察觉,她只是无意识地往枕头深处埋了埋脸,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靳承枭依旧维持着平躺的姿势,呼吸平稳。他闭上眼睛,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袖中的手机,像一块滚烫的烙铁,又像一把开启地狱之门的钥匙。
几分钟后,他像是被轻微的尿意唤醒,自然地翻身坐起,动作带着刚醒的慵懒。他下床,穿上拖鞋,没有看床上依旧背对着他的柳如烟一眼,径直走向与主卧相连的浴室。
咔哒。浴室门被轻轻关上,锁舌弹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门一关上,靳承枭脸上所有的慵懒瞬间褪尽,只剩下冰冷的锐利。他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拿出袖中的手机。柳如烟的密码他略一沉吟,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不是生日,不是纪念日,不是安安的生日……他尝试了安安第一次叫妈妈的日期——成功解锁。
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映着他毫无表情的脸。他直接点开短信收件箱。目光快速扫过。很快,他的视线定格在一个没有存储名字、只有一串数字的号码上。最新的那条信息,发送时间就在晚餐后不久。
【出事了。】
只有三个字,却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足以惊起滔天巨浪。靳承枭盯着那串号码,眼神阴鸷得能滴出墨来。他记下号码,然后手指如飞,在屏幕上操作起来。很快,一个极其微小的、透明的追踪程序被无声无息地植入手机底层。
做完这一切,他将短信记录彻底删除,清除掉操作痕迹,将手机恢复原状。然后,他按下冲水键,哗啦的水声在浴室里响起。
他打开门,重新走回床边。柳如烟似乎睡得更沉了一些,身体放松了不少。靳承枭面无表情地将手机轻轻塞回她枕下原来的位置,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片羽毛。
他重新躺下,盖好被子。黑暗中,他的唇角无声地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
蛛丝已经布下。那个藏在阴影里的男人,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游戏,才刚刚开始。他闭上眼,这一次,是真的准备休息。养精蓄锐,等待猎物的出现。
第四章
三天后,靳承枭位于市中心擎天大厦顶层的办公室。
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摩天楼群,以及远处蜿蜒如带的江景。阳光毫无阻碍地照射进来,将整个空间镀上一层冷硬的金辉。空气里弥漫着顶级咖啡的醇香和一丝淡淡的、属于文件纸张的油墨味。这里安静得只有中央空调系统送风的细微声响,以及靳承枭偶尔翻动文件的沙沙声。
林森如同一个没有影子的存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前,将一份薄薄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牛皮纸文件袋放在光洁的桌面上。
先生,海德实验室的结果。加急处理,全程保密。林森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靳承枭翻动文件的手指停顿了一瞬。他没有立刻去碰那个文件袋,目光依旧停留在面前摊开的季度财报上,仿佛那冰冷的数字比即将揭晓的真相更为重要。几秒钟后,他才缓缓抬起头,视线落在那个不起眼的牛皮纸袋上。
那眼神,平静得可怕。没有急切,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专注,像是在评估一件无关紧要的待处理事项。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拿起文件袋。指尖触碰到纸张的质感,干燥而冰冷。他撕开封口处的贴纸,动作不疾不徐。抽出里面那份同样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冰冷数据的报告。
报告内容简洁到残酷。他的目光直接越过前面冗长的分析说明,精准地落在最后一行结论上:
【根据DNA分析结果,排除靳承枭(样本A)与靳念安(样本B)之间存在生物学父子关系。】
白纸黑字。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印,狠狠烙在视网膜上。
办公室里死寂一片。窗外的阳光依旧灿烂,远处江面上轮船拉响的汽笛声隐约传来,却仿佛隔着另一个世界。靳承枭维持着拿着报告的姿势,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凝固了。
林森垂手肃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如同最精密的机器人,等待着主人的下一个指令。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有几分钟。靳承枭终于有了动作。他极其缓慢地将那份报告折好,重新塞回牛皮纸袋里,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对待一份价值亿万的商业合同。然后,他将文件袋随手放进了办公桌最底层一个带密码锁的抽屉里。
咔哒。锁舌扣上的声音,清脆而冰冷。
做完这一切,靳承枭才抬起头,看向林森。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连眼神都未曾改变分毫,只有那深潭般的眸底,似乎比之前更加幽暗,更加深不见底。
那个号码。靳承枭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仿佛刚才看的只是一份普通的天气报告,查到了
是,先生。林森立刻回答,向前一步,将手中的平板电脑恭敬地放在靳承枭面前。屏幕上显示着一份详细的资料,附着一张清晰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大约三十出头,面容俊朗,带着几分艺术家的儒雅气质,眼神却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野心和浮躁。资料显示:陆子谦,32岁,自由画家(尚未成名),毕业于国内知名美术学院,曾在国外游学数年,家境中落,半年前回国。名下无显著资产,社交圈主要围绕艺术圈和一些……富太太圈层。
陆子谦。靳承枭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目光在那张照片上停留了几秒,像在审视一件物品的成色,柳如烟的初恋,大学时期的恋人。他语气平淡地补充,这些信息早已在他庞大的信息网中无所遁形。
是的,先生。林森继续汇报,根据植入太太手机的程序追踪显示,在您要求送血样去瑞康的第二天,陆子谦曾频繁联系过太太。最后一次联系,是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通话时长四分二十八秒。之后,陆子谦似乎变得非常谨慎,暂时没有再主动联系。
靳承枭的指尖在冰凉的平板边缘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极轻微的一声嗒。他嘴角那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再次浮现。
谨慎他像是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他以为躲起来就安全了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他最近在做什么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林森显然做足了功课:他回国后一直试图打入高端艺术市场,渴望得到知名画廊的代理和收藏家的认可。最近三个月,他频繁接触‘云巅画廊’的负责人,似乎想争取一个年底的重量级群展名额。为此,他投入了几乎所有积蓄,完成了一幅自认为能一鸣惊人的作品,名为《破茧》。
《破茧》靳承枭玩味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名字倒是不错。可惜,他的‘茧’,注定要被碾碎。他身体向后,靠在高背椅里,姿态放松,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先生,需要对他采取直接措施吗林森询问。
靳承枭抬起手,轻轻摆了摆。他深邃的目光投向窗外那片繁华的钢铁森林,眼底翻涌着冷酷而精密的算计。
不,直接碾死一只蚂蚁,太无趣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残忍优雅,我要让他自己,一步步走进我为他准备好的绞索。让他抱着最大的希望,然后在最高点,摔得粉身碎骨。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至于柳如烟……她最在乎什么
林森立刻会意:小少爷。
靳承枭缓缓地点了点头,一丝极其冷酷的笑意终于在他唇边彻底绽开,如同冰原上骤然裂开的罅隙,透出森森寒气。
很好。他吐出两个字,如同最终的审判,那就让他们的‘宝贝’,成为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去准备一份‘病历’,要足够罕见,足够……绝望。我要让陆子谦,心甘情愿地,献出他最珍贵的东西。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屏幕上陆子谦那张充满野心的脸上,如同看着一只即将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
游戏开始了,陆先生。希望你喜欢我为你准备的……见面礼。
第五章
一周后,靳宅的清晨被一种刻意营造的紧张气氛笼罩。
家庭医生周医生提着药箱匆匆赶来,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凝重。柳如烟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眼圈红肿,显然是哭过,此刻正焦躁地在客厅里踱步。靳承枭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印着瑞康国际医疗中心抬头的报告,周身散发着低气压。
周医生,你快看看!瑞康的最终报告出来了!柳如烟看到周医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说……说安安可能……可能是一种罕见的血液病!叫什么……什么‘范科尼贫血’这……这怎么可能她扑到靳承枭身边,试图去抓那份报告,承枭,报告给我看看!一定是弄错了!安安他平时那么健康!
靳承枭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手,将报告递给周医生,声音沉重:周医生,你是安安的保健医生,你看看吧。瑞康的权威性……你应该清楚。
周医生推了推眼镜,接过报告,快速而仔细地翻阅起来。报告做得极其逼真,详细描述了靳念安血液检查中发现的异常指标,指向一种极其罕见、预后不佳的先天性血液疾病——范科尼贫血。报告措辞严谨,诊断结论触目惊心。
周医生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反复看了几遍关键数据,又抬头看了看坐在儿童餐椅上,正懵懂地用小勺挖着水果泥吃的靳念安。小家伙脸色红润,精神头十足,怎么看也不像重病缠身的样子。
靳先生,靳太太,周医生的语气带着职业的谨慎和一丝难以置信,从这份报告的数据来看……确实指向范科尼贫血的可能性很高。这种病……非常罕见,初期症状确实可能很不明显,但一旦发作……他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但未尽之意已然明了。
不!不可能!柳如烟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跌坐在沙发上,掩面痛哭起来,我的安安……怎么会……他才三岁啊!医生,求求你,救救他!一定还有办法的,对不对
靳承枭站起身,走到柳如烟身边,手搭在她颤抖的肩膀上。他的动作看似安慰,掌心传来的温度却冰冷异常。他看着周医生,沉声问道:周医生,瑞康的专家建议,最有效的治疗手段是什么骨髓移植
周医生沉重地点点头:是。对于范科尼贫血,尤其是幼儿患者,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是目前唯一可能根治的希望。而且……越快越好。需要尽快寻找配型成功的供者,直系亲属优先配型成功率最高。
直系亲属……靳承枭低声重复,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瘫软在沙发上的柳如烟,我和如烟,自然义不容辞。但……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希望。他看向周医生,语气带着一种沉重的决断,麻烦周医生尽快安排我们全家,尤其是安安,做全面的HLA配型检测。费用不是问题,我要最快出结果。
好,我立刻联系瑞康那边安排加急!周医生连忙应下。
柳如烟听到直系亲属、配型这些词,身体猛地一颤,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向靳承枭。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绝望,有恐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慌乱和心虚。
承枭……我们……她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
别怕,靳承枭打断她,放在她肩上的手微微用力,那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倾家荡产,我也会治好安安。他是我们的儿子。
他刻意加重了我们的儿子几个字,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柳如烟脆弱的伪装,直刺她心底最肮脏的秘密。
柳如烟被他看得心胆俱裂,慌忙低下头,肩膀抖得更厉害了。巨大的恐慌和一种莫名的、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她。安安的病……骨髓移植……配型……靳承枭……还有……陆子谦!这几个词在她混乱的脑子里疯狂旋转碰撞。
靳承枭将她的恐惧尽收眼底,心中只有冰冷的嘲讽。他收回手,对周医生吩咐道:尽快安排,今天就做。另外,安安的病情,严格保密。我不希望外界有任何不必要的猜测和打扰。
明白,靳先生请放心。周医生郑重保证。
当天下午,在瑞康医院顶层的VIP特需诊疗区,气氛肃穆。靳承枭、柳如烟,还有懵懂不知、被护士用玩具哄着的靳念安,分别被采集了血样。抽血时,柳如烟看着护士手中那细长的针头刺入安安细小的胳膊,看着鲜红的血液流入采血管,脸色白得像纸,身体摇摇欲坠。她不敢去看靳承枭,更不敢去想那个远方的男人。
血样被迅速送入实验室。加急处理的红灯亮起。
靳承枭坐在VIP休息室宽大舒适的沙发上,闭目养神,仿佛胸有成竹。柳如烟则坐立不安,手指死死绞着衣角,眼神空洞地望着紧闭的实验室大门,仿佛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她知道,配型结果出来的那一刻,也许就是她世界彻底崩塌的开始。而那个她深藏的秘密,那个她以为可以永远瞒天过海的男人——陆子谦,此刻却成了她唯一不敢触碰、却又不得不去触碰的……救命稻草还是催命符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脖颈,越收越紧。她甚至没有注意到,闭目养神的靳承枭,嘴角那抹冰冷而笃定的笑意,越来越深。网,已经收紧。猎物,正在一步步走向陷阱的中心。
第六章
三天,如同在油锅里煎熬了三个世纪。
柳如烟彻底垮了。她把自己关在主卧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拒绝见任何人,包括靳承枭。佣人送进去的食物几乎原封不动地端出来。她像一朵迅速枯萎的花,曾经精心保养的容颜失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憔悴和深重的黑眼圈。巨大的恐惧和对儿子病情的担忧,日夜啃噬着她的神经。靳承枭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就在她濒临崩溃的边缘,那个沉寂了许久的、没有名字的号码,终于再次在她的秘密手机上跳动起来。是陆子谦发来的短信,只有一个简短的时间和地点:【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小心。】
这短短一行字,像黑暗中骤然亮起的一线微光,瞬间点燃了柳如烟濒死的希望!她几乎是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回复:【好!等我!】
第二天下午两点五十分,城西一家极其僻静、会员制的高端咖啡馆包厢里。
柳如烟戴着足以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和宽檐帽,如同惊弓之鸟般闪身而入。包厢里光线幽暗,陆子谦已经等在那里,同样神色紧张,眼窝深陷,显然这几天也不好过。
如烟!门一关上,陆子谦就急切地迎上来,抓住她的胳膊,到底怎么回事你短信里说出事了,是不是靳承枭他……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恐惧。
安安……安安病了!柳如烟摘下墨镜,露出红肿不堪的双眼,泪水瞬间决堤,很严重的病!范科尼贫血!医生说……说需要骨髓移植才有希望!她语无伦次,紧紧抓住陆子谦的手臂,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子谦!救救安安!他是你的儿子!只有你能救他了!
什么!陆子谦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沙发上,脸色瞬间惨白,我的……儿子他……他需要骨髓移植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和沉重,让他一时难以消化,巨大的震惊之后,一种本能的、属于父亲的担忧和恐惧也迅速涌了上来。
是!只有你能救他!柳如烟哭得肝肠寸断,扑到他身前,苦苦哀求,承枭他……他好像已经怀疑了!他逼着我和他一起做了配型,结果马上就出来了!如果……如果配不上,他一定会彻查到底!到时候我们就全完了!子谦,求求你!为了安安,也为了我们!你去配型!求你了!只有你的骨髓能救安安的命!她将那份伪造的、无比逼真的瑞康报告复印件塞到陆子谦手里。
陆子谦颤抖着手接过那份报告。上面那些冰冷的医学术语、触目惊心的诊断结论,还有靳念安小小的照片,像一把把重锤砸在他的心上。恐惧、担忧、一丝初为人父的责任感,还有……被靳承枭发现的巨大恐慌,瞬间交织在一起,将他淹没。
他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柳如烟,再看看报告上那个有着他血脉的孩子照片,一股混杂着保护欲和野心的复杂情绪冲上脑门。
好!我去!陆子谦猛地一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疯狂,为了安安!我去配型!而且,我一定会配上!他用力抓住柳如烟的肩膀,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如烟,等安安好了,等靳承枭发现真相……到时候,靳家的一切,就都是我们和安安的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柳如烟被他眼中那陌生的疯狂惊得愣了一下,但此刻巨大的恐惧和渺茫的希望让她顾不了那么多,她只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拼命点头:好!好!子谦,你一定要配上!一定要救安安!
两人如同末日逃亡的亡命鸳鸯,在昏暗的包厢里紧紧相拥,互相汲取着那一点虚幻的勇气和希望,也编织着那个注定破碎的、关于未来的贪婪美梦。他们丝毫未曾察觉,包厢角落一个极其隐蔽的微型摄像头,正无声地记录下这一切。
而此刻,擎天大厦顶层办公室。
靳承枭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清晰地分割着两个画面。一个是咖啡馆包厢里柳如烟和陆子谦拥抱的实时监控录像。另一个,是瑞康医院实验室的实时数据流。
他的目光冰冷地扫过监控画面里那对沉浸在悲壮与希望中的男女,嘴角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当看到陆子谦眼中那毫不掩饰的野心和贪婪时,他眼底的杀意更是浓烈到了极致。
他的视线转向另一个屏幕。上面,代表陆子谦HLA基因位点的数据流正在飞速滚动、比对。突然,所有的数据流停止,一个醒目的绿色MATCH(匹配)标志,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系统提示音,跳了出来!
配型成功!
靳承枭的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屏幕上那个刺眼的绿色MATCH,眼神如同盯住猎物咽喉的猛兽,闪烁着冰冷而嗜血的光芒。
他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决断:
林森,手术室准备好。猎物,可以收网了。记住,我要活的,但……要足够‘量’。
电话那头传来林森毫无波澜的回应:明白,先生。一切就绪。
靳承枭挂断电话,缓缓靠回椅背。他拿起桌上冰冷的金属打火机,啪地一声打开盖子,幽蓝的火苗蹿起,映着他深不见底的瞳孔。火苗跳跃着,如同地狱之门洞开的缝隙。
他轻轻吹熄了火焰。
陆子谦,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低声自语,声音里是淬了毒的温柔,恭喜你,中奖了。这份‘大礼’,希望你喜欢。
第七章
三天后,傍晚。
陆子谦独自一人开车驶入瑞康医院地下停车场。手机屏幕上,是柳如烟刚刚发来的信息:【一切安排妥当,VIP通道,周医生助理在B2电梯口接你。别怕,为了安安,也为了我们的将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紧张和一种莫名的不安。为了儿子,也为了那唾手可得的泼天富贵!他停好车,拉低帽檐,快步走向约定的电梯口。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年轻男医生果然等在那里,胸牌上写着实习医师
王。
陆先生年轻医生声音透过口罩有些模糊。
是我。陆子谦点头,声音有些发紧。
跟我来,这边走VIP通道,直接去无菌准备区,周医生在等您。王医生言简意赅,转身带路。
通道异常安静,灯光惨白。陆子谦跟在后面,皮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他忍不住开口:周医生他……
周医生临时有个紧急会诊,马上就到,您先做术前准备。王医生打断他,脚步不停。他们七拐八绕,似乎越走越深,周围的标识也越来越少。陆子谦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等等,这好像不是去……他停下脚步,警惕地看向四周。这里安静得过分,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刺鼻。
就是这里。王医生在一扇没有任何标识的厚重金属门前停下,按响了门铃。门上的红灯亮起。
陆子谦的心猛地一沉!不对!这绝不是常规的手术准备区!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我不做了!我要离开!
恐怕,由不得你了,陆先生。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陆子谦骇然回头!只见两个穿着深色西装、身材异常高大的男人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堵住了他的退路,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件物品。与此同时,面前那扇厚重的金属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门内,并非想象中的无菌手术室前厅,而是一个极其空旷、冰冷、充满金属质感的巨大空间。惨白的无影灯将中央一张孤零零的手术台照得纤毫毕现。手术台旁边,矗立着几台闪烁着冰冷指示灯的庞大仪器,粗大的管线如同怪物的触手,蜿蜒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和一种……淡淡的铁锈味几个穿着全套深绿色无菌手术服、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的人影静默地立在阴影里,如同等待行刑的刽子手。
最让陆子谦魂飞魄散的是,手术台旁边站着一个人。他没有穿无菌服,只是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与这冰冷的环境格格不入。他背对着门口,身姿挺拔如松,仿佛只是来巡视自己的领地。
听到动静,那人缓缓转过身。
是靳承枭!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门口面无人色的陆子谦,如同神祇俯视着脚边的蝼蚁。
靳……靳承枭!陆子谦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彻底扭曲变调,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巨大的绝望如同冰水,瞬间将他从头浇到脚!完了!一切都完了!
看来,陆先生认得我。靳承枭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冰冷的空气,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也好,省去了自我介绍的麻烦。他微微抬手,指向那张冰冷的手术台,语气平淡得像在邀请客人入座,请吧,陆先生。你的‘骨髓’,我的‘儿子’,正等着呢。
不!你不能这样!这是犯法的!救命!救……陆子谦爆发出凄厉的尖叫,转身就想往外冲。堵在他身后的两个保镖如同铁塔,纹丝不动。其中一人闪电般出手,一记精准的手刀砍在他颈侧。
叫声戛然而止。陆子谦双眼翻白,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被另一个保镖像拖麻袋一样,毫不费力地拖向那张冰冷的手术台。
犯法靳承枭看着陆子谦被粗暴地按在手术台上,四肢被特制的束缚带牢牢固定住,他缓步上前,停在手术台边,微微俯身,凑近陆子谦因恐惧和窒息而扭曲的脸,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锥,在这里,我就是法。
他直起身,对着阴影里那些如同雕塑般的医生挥了挥手,语气淡漠得没有一丝波澜:开始吧。按计划,‘量’要足。
穿着无菌服的身影无声地围拢过来。冰冷的器械碰撞声响起。粗大的针头在无影灯下闪烁着骇人的寒光。麻醉面罩被强行扣在了陆子谦惊恐万分的脸上。
唔……唔唔……陆子谦徒劳地挣扎着,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哀求和对即将到来厄运的绝望。麻醉气体迅速生效,他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最终,那双曾充满野心和欲望的眼睛,彻底失去了焦距,只剩下空洞和死灰。
靳承枭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手术。他退后几步,站在阴影里,点燃了一支雪茄。猩红的火点在幽暗的空间里明明灭灭,映着他冰冷无情的侧脸。
粗大的骨髓穿刺针,在医生精准而冷酷的操作下,刺破了皮肉,深入骨髓腔。连接着仪器的粗大软管开始工作,发出低沉的嗡鸣。仪器屏幕上,代表采集量的数字开始冰冷地跳动、攀升,远超正常治疗所需的安全阈值……
时间,在这间冰冷的地狱手术室里,缓慢而残酷地流逝。每一秒,都在无情地剥夺着陆子谦的生命力,碾碎他所有的野心和妄想。
第八章
瑞康医院顶层,真正的VIP病房区走廊,此刻却成了柳如烟一个人的地狱。
距离陆子谦被接走已经过去了漫长的几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对柳如烟来说都是凌迟般的煎熬。她像个游魂一样在铺着厚地毯的走廊里来回踱步,手指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手机被她攥得滚烫,却再也不敢拨出那个号码。她无数次望向电梯口,希望看到周医生或者那个助理王医生的身影,希望听到一点点关于配型的消息。
就在她的神经绷紧到即将断裂的极限时,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柳如烟猛地抬头,心脏几乎跳出喉咙!然而,走出来的不是医生,而是靳承枭。
他依旧是那身挺括的黑色西装,步伐沉稳,如同巡视领地的君王。他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他径直朝着柳如烟走来。
承枭柳如烟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哭腔和极度的不安,你……你怎么来了配型……配型结果出来了吗子谦他……他怎么样了情急之下,那个名字脱口而出。
靳承枭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他看着她布满血丝、写满惊惶的眼睛,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手。
啪!
一声清脆响亮到刺耳的耳光,狠狠扇在柳如烟的脸上!
力道之大,让她整个人都趔趄着撞到了冰冷的墙壁上,半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火辣辣的剧痛伴随着强烈的耳鸣。
子谦靳承枭的声音冰冷彻骨,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叫得真亲热。
柳如烟被打懵了,耳朵嗡嗡作响,脸颊剧痛,心底那点仅存的侥幸被这一巴掌彻底扇得粉碎!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顾不上脸上的疼痛,连滚带爬地扑倒在靳承枭脚边,双手死死抓住他昂贵的西装裤腿,涕泪横流,声音破碎不堪:
承枭!承枭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安安……安安他是无辜的!他需要骨髓救命啊!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安安!看在我们夫妻多年的情分上!求你了!她卑微地磕着头,额头重重撞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靳承枭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这个涕泪交流、狼狈不堪的女人,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冰冷的厌恶和毁灭的快意。他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腿哭求,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别人的故事:
救安安当然要救。他晃了晃手中的牛皮纸文件袋,多亏了你那位情深义重的‘子谦’,他的‘骨髓’,很慷慨。
柳如烟猛地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丝难以置信的希望光芒:配……配上了他……他捐了安安有救了巨大的惊喜让她暂时忘记了恐惧。
靳承枭看着她眼中那点可悲的希望,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残忍到极致的笑容。他弯下腰,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手中那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狠狠地、用尽全身力气,摔在了柳如烟泪痕交错、布满惊惶的脸上!
啪!文件袋砸在皮肉上的声音,比刚才的耳光更沉闷,也更羞辱。
柳如烟被砸得眼前一黑,文件袋滑落在地,里面的纸张散落出来。
看看清楚。靳承枭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寒风,你的‘宝贝儿子’,他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柳如烟颤抖着,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散落在昂贵地毯上的纸张。最上面那一页,赫然是港城海德实验室的亲子鉴定报告!结论处那行加粗的黑体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烙进她的瞳孔:
【根据DNA分析结果,排除靳承枭(样本A)与靳念安(样本B)之间存在生物学父子关系。】
不——!!!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划破了VIP病房区的死寂!柳如烟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心脏,猛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眼睛瞪大到极致,瞳孔里是彻底崩溃的、世界末日般的绝望!她所有的伪装,所有的谎言,在这一纸报告面前,被撕得粉碎!她一直拼命想要隐藏的肮脏秘密,就这样血淋淋地被甩在了脸上!
靳念安靳承枭看着地上崩溃如烂泥的女人,语气里充满了冰冷的嘲讽,这个名字,真是一种讽刺。念着谁念着你的奸夫吗他不再看她,目光转向走廊尽头那间紧闭的病房门。
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负责照顾靳念安的保姆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走了出来。小家伙似乎刚睡醒,揉着惺忪的大眼睛,小脸粉扑扑的,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靳承枭脸上的冰霜在看到孩子的瞬间,奇异地融化了一点点。他大步走过去,动作自然地、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从保姆怀里接过了靳念安。
爸爸!安安软软地叫了一声,依赖地用小胳膊搂住靳承枭的脖子,小脸贴在他颈窝里蹭了蹭。
嗯。靳承枭低沉地应了一声,稳稳地抱着他。他抱着孩子,转身,目光再次落在瘫软在地、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柳如烟身上。
柳如烟抬起空洞绝望的眼睛,看着那个被靳承枭抱在怀里、曾经被她视作维系婚姻工具的孩子。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和陆子谦的儿子!可现在……她最后的指望,陆子谦……骨髓……
一个更恐怖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她混乱的脑子!她惊恐地看着靳承枭,声音嘶哑破碎:子谦……子谦他……你把他怎么了!我的安安……安安他到底……
靳承枭抱着安安,一步步走到柳如烟面前,居高临下。他俯视着她,如同俯视着尘埃里的蛆虫。他微微侧头,在安安柔软的发顶轻轻落下一吻,动作温柔。然后,他抬眼,看向柳如烟,嘴角缓缓勾起一个近乎完美的、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微笑。
那笑容,让柳如烟如坠冰窟,血液瞬间冻结!
你的安安,很好。靳承枭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钻进柳如烟的耳朵里,带着一种残忍的温柔,至于陆子谦……他为你儿子献出了‘骨髓’,很多,非常多。多到……他下半辈子,大概只能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靠机器维持他那点可怜的生命了。
轰——!
柳如烟的大脑一片空白!最后一丝支撑彻底崩塌!陆子谦废了为了救安安被靳承枭……活活抽废了!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像海啸般将她彻底吞没!
靳承枭看着她彻底崩溃、眼神涣散、如同被彻底玩坏的人偶般瘫在地上的样子,心中那股压抑了太久的滔天怒火和屈辱,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种前所未有的、纯粹而冰冷的快意,如同电流般瞬间席卷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复仇的甘美!
他抱着懵懂的安安,不再看地上那摊烂泥一眼,转身,大步朝着电梯走去。锃亮的皮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无声无息,却带着掌控一切、碾碎一切的冷酷力量。
走到电梯口,电梯门无声滑开。靳承枭抱着孩子走进去,在门即将合拢的瞬间,他冰冷的目光最后一次投向走廊尽头那个蜷缩在地、彻底崩溃的身影。
薄唇轻启,冰冷的话语清晰地吐出,如同最终的审判,回荡在空旷死寂的走廊里:
游戏结束,柳如烟。但你们的痛苦,才刚开始。
电梯门缓缓合拢,将那地狱般的景象彻底隔绝。光滑如镜的金属门映出靳承枭抱着孩子的身影。他低下头,看着怀里依旧天真懵懂、依赖地搂着他脖子的安安,眼底深处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最终归于一片深沉的冰冷。
爸爸安安似乎感觉到气氛不对,小声地、带着点不安地唤了一声。
靳承枭收紧了手臂,将孩子更稳地抱在怀里。他没有回应安安的呼唤,只是抬起眼,看着电梯不断下降的数字。冰冷的金属轿厢里,只有父子两人沉默的倒影。
第九章
擎天大厦顶层,靳承枭的私人领域。
这里没有医院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没有歇斯底里的哭嚎,只有顶级雪茄醇厚的香气在巨大的空间里静静流淌。脚下是整座城市匍匐的璀璨夜景,万家灯火如同散落的星河,无声地衬托着此地的孤高与……掌控。
靳承枭没有开主灯。宽大的办公桌后,只有一盏孤零零的Bocci台灯亮着,在光滑如镜的深色桌面上投下一圈温暖的光晕。光晕之外,是沉沉的黑暗,将他大半个身影都笼罩在阴影里。
他靠在高背椅中,身体放松,姿态却依旧挺拔如标枪。指间夹着一支已经燃烧过半的雪茄,袅袅的青烟升腾,模糊了他深邃的眉眼,却遮不住那双眼中冰冷而锐利的光芒。
他面前的桌面上,并排摆放着三样东西。
左边,是一份摊开的文件——港城海德实验室出具的亲子鉴定报告。那行排除生物学父子关系的结论,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中间,是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亮着,分割成几个监控画面。其中一个画面,是城西某高档公寓的主卧。画面里,柳如烟像个失去灵魂的破布娃娃,蜷缩在昂贵的地毯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脸上泪痕早已干涸,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她的世界,已然彻底崩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靳承枭最后那句如同诅咒的宣判。另一个画面,是郊区一家顶级私立疗养院的特护病房。病床上,陆子谦浑身插满管子,脸色灰败如同死人,只有旁边仪器上微弱跳动的线条证明他还活着。曾经充满野心和欲望的眼睛,如今只剩下空洞和麻木,连转动一下都显得无比费力。他成了一个彻底的废人,余生只能在病床上苟延残喘,咀嚼着自己被碾碎的野心和那场噩梦般的手术。
右边,是一份打印出来的股权转让协议和几份资产冻结通知书。上面,柳如烟的名字签得歪歪扭扭,带着崩溃后的麻木。靳承枭没有给她留一丝余地。她名下所有的股份、房产、珠宝、存款……所有靳家给予她的、象征着豪门阔太身份的一切,都被他以雷霆手段,合法而冷酷地剥离、冻结、收回。她彻底被打回原形,不,比原形更惨——声名狼藉,身无分文,还有一个成为废人的情夫和一个……血缘上属于她、但命运已完全掌控在靳承枭手中的儿子。
靳承枭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三样东西。每看一样,他胸腔中那股冰冷、纯粹、带着毁灭气息的快意就汹涌一分。柳如烟的崩溃,陆子谦的废掉,财富和身份的剥夺……这些画面,这些结果,像最醇厚的美酒,滑过喉咙,点燃血液,带来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他拿起那份亲子报告,指尖划过那冰冷的结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愉悦的弧度。背叛欺骗多么可笑。在他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伎俩脆弱得不堪一击。他不仅粉碎了他们的谎言,更将他们珍视的一切——健康、财富、名誉、希望——都亲手碾成了齑粉!看着他们在他编织的网里挣扎、崩溃、最终堕入深渊,这种掌控全局、生杀予夺的感觉,比任何商业并购的胜利都要来得酣畅淋漓!
他深深吸了一口雪茄,让那辛辣而醇厚的烟雾在肺叶里盘旋,再缓缓吐出。青烟缭绕中,他眼底的光芒锐利如出鞘的绝世名刀。
空虚不,一丝一毫都没有。只有一种站在废墟之上,俯瞰脚下蝼蚁挣扎的、近乎神性的平静与满足。他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力量感,这种掌控感,这种将一切背叛者踩在脚下、看着他们万劫不复的快意!
桌上的内线电话发出低沉的蜂鸣。
靳承枭按下接听键。
先生。林森的声音传来,小少爷已经安全送回靳宅,由陈伯和保姆照看,情绪稳定。另外,柳女士的公寓钥匙已经收回,安保系统已将她列入黑名单。疗养院那边也加强了监控,确保陆子谦无法与外界有任何接触。
很好。靳承枭的声音平静无波,继续盯着。我不希望他们再掀起任何一丝风浪。
明白。
挂断电话,靳承枭将燃尽的雪茄按熄在水晶烟灰缸里。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整座城市的繁华盛景匍匐在他脚下,灯火辉煌,车流如织。这喧嚣的人间烟火,此刻却仿佛离他无比遥远。他像一个站在世界之巅的孤独王者,脚下是臣服的疆土,身后是冰冷的王座。
玻璃窗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挺拔,冷峻,眉眼间是经历过极致毁灭后淬炼出的、冰封般的平静。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胜利后的狂喜,也没有复仇后的空虚,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掌控一切的幽暗。如同深海中蛰伏的顶级掠食者,在血腥的盛宴之后,慵懒地巡视着自己不容侵犯的领地。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冰冷的玻璃。指尖下,是万家灯火的温暖光芒,却无法传递一丝温度给他。
痛苦,才刚开始……他低声重复着自己最后的宣判,声音消散在寂静而空旷的巨大空间里,带着一种冷酷的余韵。
玻璃窗上,他的倒影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冰冷而完美的弧度。那不是笑,而是属于胜利者、属于掌控者、属于将背叛者彻底碾碎后,站在废墟之上,俯瞰深渊的——终极愉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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