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书中必死的替身白月光怎么办
云汐看着铜镜里与女主七分像的脸,捏碎了药碗。
原主被魔尊错认当替身,最后被正主挫骨扬灰。
跑!必须跑!不仅要跑,还要卷走魔尊最珍贵的东西当护身符。
五年后,魔宫大殿。
墨临渊盯着阶下酷似自己的小团子,杀气震碎琉璃盏:本尊的…什么
萌宝张开小短手,奶音破开死寂:爹爹,抱!
第1章:这届白月光高危职业
冰冷的窒息感像毒蛇缠绕脖颈。
云汐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玄色织金帐顶,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龙涎香。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扼在她咽喉处,力道足以捏碎山岩。
视线顺着那只手往上移。
墨临渊。
魔界至尊,书里偏执狠戾、杀妻证道的终极反派。
此刻,他猩红的眸子里翻涌着暴戾的暗光,薄唇吐出的字淬着冰渣:谁给你的胆子,碰本尊的赤阳玉
濒死的恐惧瞬间攫住云汐的心脏。
不是梦。
她真的穿成了《仙途》里那个下场凄惨的替身白月光——柳如烟的替死鬼炮灰!
按照原著剧情,原主因为偷摸了一下魔尊为真白月光准备的定情信物,三秒后就会被拧断脖子。
强烈的求生欲在脑子里炸开。
电光火石间,云汐用尽全身力气挤出破碎的声音:尊…尊上…息怒…妾身…是怕它沾了尘…
掐着她脖子的手纹丝不动。
墨临渊眼底的杀意凝成实质。
完了。
原著里这位疯批反派根本不会听任何解释。
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下来。
就在她眼前开始发黑的刹那。
嗡——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嗡鸣自墨临渊腰间响起。
是那块赤阳玉!
墨临渊动作一顿,赤红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就是现在!
云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藏在袖中的手指狠狠掐破一枚黑色骨针。
一股无形无味的烟雾瞬间弥漫。
墨临渊猛地甩开她,捂住口鼻,厉喝:找死!
喉间骤然一松,云汐瘫软在地,大口喘气,肺部火辣辣地疼。
她赌对了!
原著提过一笔,赤阳玉遇污秽之气会示警。
她提前藏在指甲里的引秽散,成了救命稻草。
墨临渊周身魔气狂涌,殿内温度骤降。
他盯着瘫在地上狼狈咳嗽的女人,眼神阴鸷。
不是柳如烟。
只是一个赝品。
赝品怎么敢……
云汐撑着手肘往后挪,后背抵住冰冷的雕花柱,退无可退。
她清晰地看到墨临渊眼中杀意未消,只是被赤阳玉的异动暂时打断。
跑!
必须立刻离开这座魔窟!
但墨临渊修为通天,硬闯就是送死。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成型。
想要活命,需要一张真正的护身符。
一张能让这个疯批魔尊投鼠忌器的王牌!
视线掠过墨临渊因压制引秽散而微微敞开的领口。
那里,一抹极淡的紫金色光芒在冷白皮肤下一闪而逝。
心头精血!
魔尊本源,蕴含恐怖力量,更是血脉传承的源头!
拼了!
云汐猛地抬头,眼中瞬间蓄满泪水,声音凄楚破碎:尊上…饶命…妾身只是…只是太想您了…柳姐姐的东西…妾身碰都不敢碰…
她挣扎着爬向墨临渊,姿态卑微又痴迷。
墨临渊厌恶地皱眉,杀意更盛。
就是现在!
云汐不小心被自己裙摆绊倒,直直扑向墨临渊脚边。
同时,一直紧握在袖中的左手,指尖夹着一根细如牛毛、淬了剧毒的噬魂针。
这针伤不了墨临渊分毫,但能让他瞬间分神。
她赌他此刻大部分力量在压制引秽散!
针尖快如闪电,刺向墨临渊脚踝。
蝼蚁!墨临渊果然被激怒,抬脚便踹。
就是现在!
云汐眼中精光爆射,扑倒的动作骤然变向,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如剑,指尖凝聚着最后一丝微弱的灵力,狠狠点向墨临渊因盛怒而剧烈起伏的心口!
目标——那抹紫金光晕!
指尖触到冰冷肌肤的瞬间。
一股狂暴到足以撕裂天地的威压轰然爆发!
墨临渊瞳孔骤缩。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卑微的替身竟敢直取他心脉要害!
虽然那点灵力如同蚍蜉撼树。
但侮辱性极强!
震怒之下,他护体魔罡本能地反击。
噗!
云汐如遭重锤,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倒飞出去。
剧痛席卷全身,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但她的右手食指指尖,却诡异地沾上了一滴比米粒还小的、凝而不散的紫金色血珠!
成了!
云汐借着倒飞的力道,狠狠撞向身后巨大的琉璃窗!
哗啦!
脆响震耳。
碎片四溅。
在墨临渊惊怒交加、难以置信的目光中。
云汐的身影如断线风筝般,坠向魔宫外翻涌的、足以湮灭神魂的九幽冥雾!
狂风灌耳。
死亡的气息近在咫尺。
云汐却用尽最后力气,将沾着那滴紫金精血的指尖,死死按在自己小腹丹田处!
同时捏碎了一枚早已准备好的破界符!
刺目的白光瞬间吞没了她。
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瞬。
她仿佛穿透了冥雾,看到了高踞殿内窗边、脸色铁青、魔气滔天、死死盯着她消失方向的墨临渊。
以及他眼中翻腾的、足以焚毁三界的暴怒。
墨临渊死死盯着那女人消失的虚空裂缝,周身魔气翻涌如沸海。
竟敢……窃取他的本源精血!
一个卑贱的替身!
滔天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整个魔宫的琉璃瓦都在震颤。
他掌心凝聚起足以毁天灭地的魔光,就要朝着裂缝消失处轰去。
尊上!
一道焦急又柔婉的女声自身后响起。
白衣胜雪,仙姿缥缈的柳如烟匆匆赶来,看到殿内狼藉和墨临渊恐怖的神情,美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喜,随即化作浓浓的担忧。
您没事吧那个贱婢……
墨临渊的动作顿住。
他缓缓回头,猩红的眸子落在柳如烟那张与逃走的替身有几分相似,却更加清丽绝俗的脸上。
暴戾的气息微微一顿。
柳如烟适时地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柔声道:都是如烟不好,若非我闭关,也不会让那等心思歹毒的贱婢有机会接近尊上,还惊扰了您为如烟准备的……
她目光含羞带怯地瞥向案几上那块温润的赤阳玉。
墨临渊眼底的赤红稍褪,但那股被冒犯、被窃取的滔天怒意并未消散,反而沉淀得更加危险。
他盯着柳如烟,声音冰冷刺骨:她碰了你的东西。
柳如烟心中得意,面上却惶恐:一块玉而已,怎及尊上安危重要那贱婢死不足惜,只是……她窃取了尊上精血,恐生祸端,必须尽快……
斩草除根!
这四个字她没说出口,但意思昭然若揭。
墨临渊沉默。
九幽冥雾之下是万古禁地,空间乱流狂暴,连他都不敢轻易涉足。
一个筑基期的替身,身中他魔罡反噬,坠入其中,十死无生。
但……
那滴被强行引出的心头精血……
一丝极其细微、难以言喻的躁动在他血脉深处一闪而逝,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
他烦躁地挥袖。
轰!
整扇破碎的琉璃窗连同半面墙壁瞬间化为齑粉。
传令幽冥卫,封锁幽冥涧出口,活要见人……他声音森寒,一字一顿,死,要见尸!
柳如烟垂首应是,眼底却掠过一丝阴冷的笃定。
坠入幽冥涧
呵,尸骨无存!
五年后。
魔界边陲,混乱之城。
狭小的院落里,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小褂子的糯米团子,正吭哧吭哧地给院子角落一株焉了吧唧的魔灵草浇水。
小团子约莫三四岁,粉雕玉琢,尤其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澄澈得能映出人影。
只是那眉眼轮廓,若是让魔宫旧人看见,定会惊得魂飞魄散。
简直和那位高踞九重魔殿的至尊,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缩小版!
小宝,吃饭了。温柔的女声从简陋的厨房传来。
云汐端着两碗清可见底的米粥走出来,眉眼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但看向儿子时,只剩下暖意。
五年了。
那日坠入幽冥涧,她靠着破界符和那滴意外融入腹中的魔尊精血,侥幸活了下来。
精血蕴含的力量太过霸道,几乎撑爆她的经脉,却也阴差阳错地护住了她腹中悄然孕育的小生命。
当她九死一生爬出禁地,躲到这混乱之城时,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一个拥有魔尊血脉的孩子。
是催命符,也是她唯一的生机和软肋。
娘亲!小宝放下小木瓢,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过来,抱住云汐的腿,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问,今天有肉肉吗
云汐心尖一酸,蹲下身,将儿子柔软的小身子搂进怀里,蹭了蹭他带着奶香的脸蛋,柔声道:等娘亲明天多织几匹布,就给小宝买肉肉吃,好不好
好!小宝用力点头,大眼睛弯成月牙,伸出小拇指,拉钩钩!
看着儿子天真无邪的笑脸,云汐心中却沉甸甸的。
混乱之城鱼龙混杂,她靠着一点微末的织补手艺和东躲西藏,勉强拉扯孩子到这么大。
但小宝一天天长大,那张脸……越来越藏不住了。
最近城里巡逻的魔兵明显增多,似乎在找什么人。
风声越来越紧。
不能再待下去了。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在她心中成型。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要带着小宝,回魔都!
灯下黑!
更重要的是,她需要魔都的化形草,彻底掩盖小宝身上那日益明显的魔尊血脉气息。
入夜。
小宝蜷在云汐怀里,睡得香甜。
云汐却毫无睡意,指尖轻轻拂过儿子酷似墨临渊的眉眼,眼神复杂。
五年了。
那个男人,恐怕早已认定她尸骨无存了吧
带着他的儿子回去……
是自投罗网
还是……一线生机
她低头,在儿子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声音低不可闻:宝宝别怕,娘亲会保护你。
无论如何,她必须赌一把。
为了小宝能活下去。
半月后,魔都,万魔朝圣日。
巍峨肃杀的玄冥魔宫前,巨大的广场上,万魔俯首,鸦雀无声。
高耸的祭坛之上,墨临渊身着玄底金纹魔尊衮服,负手而立。
五年时光并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反而沉淀下更加深不可测的威仪,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比以往更加冰冷,仿佛万年不化的玄冰。
他身侧,站着盛装打扮、宛若神女的柳如烟。
她微微侧首,看向墨临渊的目光满是倾慕与柔情。
祭典冗长而沉闷。
就在大典即将进入尾声,墨临渊准备接受万魔朝拜之时。
广场边缘,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人群忽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一个穿着灰扑扑旧布裙、用粗布头巾包着脸的女子,似乎被拥挤的人潮推搡了一下。
她踉跄着往前扑倒。
手里牵着的一个小团子,被这力道一带,惊呼一声,挣脱了她的手,像只滚地的小葫芦,骨碌碌地……
竟然直接滚到了通往祭坛的、铺着猩红魔毯的笔直神道之上!
万籁俱寂!
所有俯首的魔族都惊愕地抬起头。
祭坛上,柳如烟眼中迅速闪过一抹被打扰的不悦和杀意。
墨临渊淡漠地垂下眼帘,冰冷的视线扫向那个胆敢扰乱祭典的蝼蚁。
负责护卫的魔将更是勃然大怒,厉喝出声:大胆!拿下!
两名如狼似虎的魔卫瞬间扑向那个摔懵了的小团子。
小团子似乎被吓坏了,呆呆地坐在地上,头上的小帽子歪了,露出整张小脸。
他茫然地抬起沾了点灰的小脸蛋,乌溜溜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要掉不掉,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就在魔卫的手即将碰到他衣领的刹那。
祭坛最高处。
一直神色淡漠、仿佛万事万物不入眼的墨临渊,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轰——!
一股恐怖的、完全不受控制的滔天魔威,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兽骤然苏醒,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扑向小宝的两名魔卫首当其冲,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被震飞出去,人在半空就炸成了两团血雾!
猩红的血点,有几滴溅到了小宝白嫩的脸颊上。
他吓傻了,呆呆地看着那两团消失的血雾,又茫然地抬起小手,摸了摸脸上温热黏腻的血点。
然后,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小嘴一瘪,哇的一声惊天动地地哭了出来!
呜哇——娘亲——
凄厉的奶音划破了死寂的魔宫广场。
墨临渊死死盯着那张哭得皱成一团、却与自己幼时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
那深入骨髓血脉的奇异悸动,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在他体内轰然喷发!
五年!
整整五年!
那个窃取他精血、坠入幽冥涧的卑贱替身……
竟然……
墨临渊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祭坛之上。
下一秒,他已如鬼魅般出现在嚎啕大哭的小宝面前。
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小小的孩子完全笼罩。
恐怖的魔尊威压让近处的魔族瑟瑟发抖,匍匐在地。
小宝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抽噎着,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长得特别特别好看、但气息好可怕好可怕的叔叔。
乌溜溜的大眼睛里还含着两大泡泪,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一绺一绺的。
墨临渊居高临下,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一寸寸刮过小宝的脸。
血脉的共鸣在疯狂叫嚣。
不容错认!
他缓缓蹲下身,玄色的衮服下摆铺在猩红的地毯上。
修长冰冷的手指伸出,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颤,想要拂去小宝脸上的血污。
小宝却被他指尖的寒意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墨临渊的手僵在半空。
他盯着眼前这个缩小版的自己,薄唇紧抿,周身寒气更甚,一字一顿,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抑到极致的风暴:
你……
话未说完。
小宝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这张近在咫尺、虽然很凶但莫名有点熟悉的俊脸。
小孩子的直觉有时候准得可怕。
血脉深处的亲近感压过了恐惧。
他忽然止住了抽噎,小鼻子又吸了吸,然后,在墨临渊深沉如渊、酝酿着无尽风暴的注视下,朝着眼前这个可怕又好看的叔叔,试探性地、怯生生地张开了两只肉乎乎的小短手。
奶声奶气、带着浓重哭腔的软糯童音,清晰地响彻在死寂一片的魔宫广场:
爹爹……要抱抱!
第2章:这届男主带不动
奶音落下,万魔死寂。
高踞祭坛的柳如烟,脸上那温婉得体的笑容瞬间僵死,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眼底翻涌出骇人的怨毒和难以置信。
爹爹!
这个凭空冒出来的野种,竟敢叫墨临渊爹爹!
更让她心胆俱裂的是——
墨临渊竟然没有立刻将这野种挫骨扬灰!
墨临渊浑身僵硬。
那两只朝他张开的小短手,白嫩嫩的,肉乎乎的,还沾着几点刺目的血污。
要抱抱三个字,像带着魔力的咒语,狠狠撞进他冰封了数百年的心湖深处。
血脉深处的悸动前所未有地强烈,几乎要冲破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荒谬!
可笑!
一个卑贱替身窃取他精血生下的孽种……
他应该立刻掐死他!
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狂暴的杀意在紫府中翻腾。
可视线对上那双含泪的、清澈见底、充满孺慕和一点点害怕的大眼睛时,那滔天的杀意竟诡异地凝滞了一瞬。
小宝见他迟迟不动,小嘴一瘪,金豆豆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张开的小手也怯怯地想要缩回去。
就在那小手要缩回去的刹那。
墨临渊动了。
他猛地伸手,不是去抱,而是如同拎什么物件般,一把攥住了小宝的后衣领!
动作粗鲁,甚至带着点凶狠。
小宝被他拎得双脚离地,吓得啊了一声,小短腿在空中扑腾了两下。
墨临渊拎着这小物件,霍然转身,猩红的魔瞳如同两轮血月,瞬间锁定了人群中那个试图悄悄后退的灰衣女子!
冰冷的字眼裹挟着万年寒冰般的怒意,响彻云霄:
云、汐!
轰!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精准地轰然压下!
云汐只觉得浑身骨骼都在哀鸣,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上,又被她死死咽下。
跑!
计划彻底失控!
她没想到小宝会直接冲出去!更没想到墨临渊的反应……
她借着人群骚动,指尖已经捏住了一枚血遁符。
可墨临渊的速度太快了!
那锁定她的目光,带着毁天灭地的怒火和……一丝她看不懂的、更加危险的东西。
血遁符刚亮起微光。
一只冰冷的大手已经如同铁钳般,狠狠扼住了她纤细脆弱的脖颈!
力道之大,几乎要瞬间捏碎她的喉骨!
呃……云汐双脚离地,窒息感排山倒海般袭来,眼前阵阵发黑。
完了……
五年谋划,功亏一篑!
她绝望地看向被墨临渊拎在另一只手里的儿子。
小宝看到娘亲被掐住脖子,小脸瞬间煞白,惊恐地尖叫起来:娘亲!放开我娘亲!坏蛋!你是大坏蛋!
他像只被激怒的小兽,拼命挣扎,小短腿胡乱踢蹬,甚至一口狠狠咬在墨临渊拎着他衣领的手腕上!
墨临渊手腕微顿。
筑基期蝼蚁的啃咬,连他皮肤都破不开。
但那微弱的刺痛和孩子的哭喊尖叫,却像一根细针,突兀地扎进他混乱暴怒的神经。
他扼着云汐脖子的手,力道下意识地松了一丝。
云汐得以喘息,剧烈地咳嗽起来。
墨临渊眼神冰冷地扫过她苍白痛苦的脸,又看向手里还在对他行凶的小崽子。
这小东西……护她
混乱的广场上,死寂得可怕。
万魔匍匐,无人敢抬头。
只有小宝愤怒的哭喊和云汐痛苦的咳声交织。
柳如烟再也按捺不住,飞身掠下祭坛,落在墨临渊身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震惊与痛心。
尊上!这…这定是这贱婢的阴谋诡计!她不知用了什么妖法,弄出这么个孽障来混淆视听,亵渎尊上血脉!当立刻诛杀……
闭嘴!
墨临渊猛地侧头,一个冰冷的眼刀扫过。
柳如烟如遭重击,剩下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脸色煞白,踉跄后退一步。
那眼神里的警告和暴戾,让她遍体生寒。
墨临渊收回视线,重新看向被自己一手扼着脖子、一手拎着崽子的局面。
这局面,荒谬绝伦!
他堂堂魔尊,何时如此……狼狈过
胸中怒火翻腾,却无处发泄。
杀了这女人
手里这小崽子怕是要跟他拼命。
把这小崽子丢开
那血脉的悸动又让他无法真正下手。
他烦躁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封万里的寒意。
他松开扼着云汐脖子的手。
云汐软倒在地,捂着脖子大口喘息,劫后余生。
下一秒,墨临渊将手里还在对他拳打脚踢的小宝,像塞麻袋一样,粗鲁地往她怀里一扔!
云汐下意识地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儿子。
小宝也死死搂住娘亲的脖子,把小脸埋在她颈窝,哭得一抽一抽。
墨临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母子俩,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带回魔宫。
本尊要亲自审问。
他拂袖转身,玄色衮服带起凛冽的风。
几名魔卫立刻上前,如狼似虎。
云汐抱紧儿子,指尖冰凉。
审问
怕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她低头看着怀里哭得打嗝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不能坐以待毙!
被魔卫押解着走向森严魔宫的路上,云汐大脑飞速运转。
墨临渊的反应很奇怪。
他明明暴怒到极点,却没有立刻杀了她们母子。
尤其是对小宝……
那粗暴的拎拽背后,似乎藏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束手无策
一丝微弱的希望火苗在心底燃起。
或许……
血脉亲情,是这个疯批唯一的弱点
幽暗冰冷的玄冥殿偏殿。
厚重的殿门轰然关闭,隔绝了外界。
殿内只剩下母子二人。
隔绝探查的阵法光芒在墙壁上流转。
云汐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一丝,抱着小宝瘫坐在冰冷的地上。
娘亲…呜…痛痛……小宝抽噎着,指着自己的小屁股,眼泪汪汪。
刚才被墨临渊粗鲁地拎着扔过来,小屁股墩儿磕到了。
云汐心疼得要命,忙轻轻给他揉着:宝宝乖,不痛不痛,娘亲吹吹……
她一边哄儿子,一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这里更像一个华贵的囚笼。
没过多久,殿门无声开启。
墨临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已换下繁复的衮服,只着一身玄色常服,更显身姿挺拔,气势迫人。
他踏入殿内,冰冷的视线如同探照灯,落在云汐身上。
小宝一看到他,立刻像受惊的小兔子,把脸死死埋在云汐怀里,小身子抖了抖。
墨临渊脚步微顿。
他走到离母子俩几步远的地方停下,高大的身影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解释。
冰冷的两个字,言简意赅,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云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抬起头,直视墨临渊那双深不见底、蕴藏着风暴的眸子。
不能慌。
底牌只有一张——小宝!
尊上要听什么解释她的声音因为之前的窒息还有些沙哑,却努力维持着平稳,解释当年我为何没死还是解释……
她的目光落在怀里的小宝身上,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解释他为何存在
墨临渊眼底的寒意更甚,周身魔气隐隐浮动。
云汐抱紧儿子,语速加快:当年坠入幽冥涧,我本必死。是尊上那滴精血蕴含的庞大生机护住了我的心脉,也…也意外催生了他。
他是因尊上精血而生,血脉相连,尊上应该能感应到。
她赌墨临渊早已确认了这一点!
至于我为何没死云汐扯出一个惨淡的笑,蝼蚁尚且贪生。我只是想活着,从未想过用他来威胁尊上什么。若非为了寻化形草掩盖他的血脉气息,我死也不会再踏入魔都半步!
她的话半真半假,情真意切。
墨临渊沉默着,冰冷的视线在云汐苍白的脸上和小宝毛茸茸的发顶之间逡巡。
血脉感应做不了假。
这小东西……确实是他血脉的延续。
一个卑贱替身,竟真的窃取了他的本源,生下了他的子嗣!
荒谬!
耻辱!
可看着那小东西在女人怀里瑟瑟发抖、对他充满恐惧的样子,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更深的暴戾涌上心头。
他墨临渊的儿子,怎能如此懦弱!
抬起头来。
冰冷的声音带着命令,是对着小宝说的。
小宝吓得一哆嗦,搂着云汐脖子的手更紧了。
云汐能感觉到儿子的恐惧,心如刀绞,却只能低声哄道:宝宝乖,不怕,抬头让…让他看看……
小宝犹豫了很久,才怯生生地从云汐颈窝里抬起小半张脸,湿漉漉的大眼睛飞快地瞟了墨临渊一眼,又立刻像受惊般垂下。
那眼神里的恐惧和疏离,像一根刺。
墨临渊眉头狠狠一拧。
他上前一步。
小宝立刻像炸毛的猫,猛地又把脸埋了回去,带着哭腔喊:娘亲!怕!大坏蛋!
……
墨临渊伸到一半、想把这小崽子拎过来仔细看看的手,僵在了半空。
大坏蛋
他
滔天的怒火混杂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憋闷,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就在这时。
尊上。
柳如烟柔婉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墨临渊烦躁地一挥袖,殿门打开。
柳如烟端着两碗灵气氤氲的羹汤走了进来,姿态优雅,目光扫过狼狈的云汐和埋在她怀里的小宝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和快意。
尊上息怒,审问罪人也需保重身体。她将一碗羹汤奉到墨临渊面前,声音温柔似水,如烟熬了安神的玉髓羹,您用些吧。
她又端着另一碗,走向云汐母子,脸上带着悲悯的假笑:这孩子也吓坏了吧来,喝点甜汤压压惊。
那碗羹汤香气扑鼻,灵气浓郁。
小宝似乎被香气吸引,小鼻子动了动,从云汐怀里微微侧头,好奇地看了一眼。
柳如烟眼底闪过一丝恶毒的精光。
只要这小孽种喝下一口……
云汐心中警铃大作!
这女人会这么好心
她猛地抬手,一把打向柳如烟递过来的碗!
啪嚓!
精致的玉碗摔得粉碎,滚烫的羹汤溅了柳如烟一身!
啊!柳如烟惊呼一声,踉跄后退,雪白的裙摆瞬间染上污渍,显得狼狈不堪。她抬起脸,眼中迅速蓄满委屈的泪水,看向墨临渊,尊上!如烟…如烟只是看孩子可怜……
你干什么!墨临渊怒斥出声,是对着云汐。
云汐护着小宝,毫不畏惧地迎上柳如烟怨毒的目光和墨临渊的怒火,声音斩钉截铁:
尊上明鉴!此汤,我母子无福消受!
她指着地上的狼藉,一字一顿:
这汤里,加了蚀骨草!
第3章:大佬他超爱
蚀骨草三字如同惊雷炸响!
柳如烟脸上的委屈瞬间凝固,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慌乱,随即化作更大的悲愤:你……你血口喷人!尊上,如烟一片好心,她竟如此污蔑……
够了!
墨临渊一声冷喝,打断柳如烟的哭诉。
他冰冷的视线扫过地上碎裂的玉碗和污渍,又看向脸色煞白却眼神倔强的云汐,最后落在柳如烟身上。
那目光深沉锐利,带着审视,让柳如烟心头猛地一悸,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蚀骨草,无色无味,混在灵气浓郁的羹汤中极难察觉,能缓慢侵蚀幼童根骨,毁其根基!
若这汤真有问题……
墨临渊没有理会柳如烟的辩解,袍袖一拂。
一道无形的力量卷起地上残存的羹汤和碎片,悬浮于他面前。
他指尖魔气缭绕,凝聚成一道繁复的符文,轻轻点向那团残羹。
嗡——
符文没入。
残羹之中,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灰黑色气息,如同被惊醒的毒蛇,骤然浮现,扭曲挣扎,散发出阴冷怨毒的气息!
正是蚀骨草的毒息!
证据确凿!
柳如烟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失声尖叫:不!尊上!这不是如烟做的!是她!一定是这贱婢陷害我!她打翻碗就是为了……
闭嘴!
墨临渊的声音并不高,却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他缓缓转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魔瞳,第一次真正地、冰冷地审视着柳如烟。
失望愤怒还是被愚弄的杀意
柳如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如坠冰窟。
滚出去。
三个字,如同最后的宣判。
柳如烟浑身一颤,还想说什么,却在触及墨临渊眼中那毫无温度的漠然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知道,再多说一句,等待她的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下场。
她怨毒无比地剜了云汐一眼,踉跄着,狼狈不堪地退出了偏殿。
殿门再次关闭。
殿内只剩下三人。
气氛更加压抑。
墨临渊的目光重新落回云汐身上,复杂难辨。
这女人……竟能一眼识破蚀骨草
云汐抱着小宝,手心全是冷汗。
她赌赢了!
原著提过,柳如烟精通毒理,尤其擅长用蚀骨草这种阴毒之物毁人根基!
刚才那碗汤的香气里,夹杂着一丝极其细微的、只有熟知药性的人才能嗅到的阴冷腥气!
这是她五年逃亡生涯,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磨砺出的保命本能!
小宝似乎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小脑袋紧紧贴着云汐,大眼睛怯怯地偷瞄着那个气息可怕、但好像赶走了坏女人的爹爹。
墨临渊看着那小崽子依赖地缩在云汐怀里的样子,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又涌了上来。
他儿子,凭什么怕他亲近这个窃取他精血的女人
他沉着脸,朝小宝伸出手,语气生硬地命令:
过来。
小宝吓得一哆嗦,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小手死死抓住云汐的衣襟。
云汐心提到了嗓子眼,抱紧儿子:尊上……
本尊让你说话了墨临渊一个冰冷的眼刀扫过,成功让云汐闭嘴。
他再次看向小宝,眉头拧成了川字,似乎努力想缓和语气,但说出来的话依旧硬邦邦:
本尊……不吃人。
……
小宝眨巴着大眼睛,似乎在努力理解这句话。
墨临渊等了几息,见那小崽子还是没动,耐心告罄,直接上前一步,大手一捞——
这次不是拎后衣领,而是有些笨拙地、试图把小家伙从云汐怀里挖出来。
呜哇——娘亲!救命!大坏蛋要吃宝宝了!小宝被他生硬的动作弄得不舒服,又吓坏了,顿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嚎,小短腿乱蹬。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墨临渊手忙脚乱,他从未抱过孩子,更遑论一个拼命挣扎哭嚎的小肉团子。那软绵绵的触感和震耳欲聋的哭声,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濒临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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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汐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他一怒之下伤到孩子,又不敢上前。
就在墨临渊额角青筋直跳,几乎要忍不住把这吵闹的小东西丢出去时——
嗝!
小宝哭得太急太猛,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嗝。
哭声戛然而止。
他小脸憋得通红,挂着泪珠,茫然地打了个嗝,又打了个嗝。
嗝…嗝……
墨临渊:……
云汐:……
殿内只剩下小宝一声接一声的、带着奶气的打嗝声。
墨临渊紧绷的身体诡异地放松了一丝,看着怀里突然安静下来、因为打嗝小身子一抖一抖的小崽子,那粉嫩脸蛋上还挂着泪痕,大眼睛水汪汪的,茫然又可怜。
一丝极其微弱、近乎荒诞的……柔软感,猝不及防地击中了他。
他僵硬地抱着小宝,不敢用力,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汐敏锐地捕捉到了墨临渊那一闪而逝的僵硬和无措。
机会!
尊上,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放得极柔,小宝他…可能是饿了,也受了惊吓。能不能…让我抱抱他他哭久了容易厥过去……
墨临渊眉头紧锁,低头看着怀里还在嗝…嗝…的小崽子,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确实像是要厥过去。
他沉默了几息,极其不熟练地、几乎是扔一样,把怀里这个烫手山芋塞回了云汐怀里。
动作依旧粗鲁。
但比起之前的拎,似乎……好了一点点
云汐如蒙大赦,紧紧抱住儿子,轻轻拍着他的背顺气,低声哄着:宝宝乖,没事了,没事了,娘亲在……
温暖的怀抱和熟悉的安抚,让小宝紧绷的小身子慢慢放松下来,打嗝声也渐渐平复,只是小脸还埋在娘亲颈窝,不肯看墨临渊。
墨临渊看着那母子相拥的画面,心头那股挥之不去的烦躁感更重了。
他烦躁地转过身,背对着她们,声音冷硬地丢下一句:
看好他。
说完,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偏殿,背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促
殿门关闭。
云汐抱着终于平静下来的小宝,靠着冰冷的墙壁,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
冷汗早已浸透后背。
第一关,似乎……暂时过了
墨临渊对柳如烟的处置,和他对小宝那笨拙又强硬的接近……
这个男人,似乎并非全然的冷血无情。
至少,对血脉的在意,远超她的预期!
一丝微弱的希望,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或许,小宝真的是她们母子唯一的生路。
魔宫深处,墨临渊的寝殿。
挥退了所有侍从,墨临渊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玄晶窗前,看着窗外翻涌的魔云。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小崽子软乎乎、带着奶香的触感。
耳边仿佛还回响着他惊天动地的哭嚎和可怜巴巴的打嗝声。
荒谬!
他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角。
一个窃取他精血、侥幸活命的替身。
一个用卑劣手段诞下的孽种。
本该立刻抹杀,以儆效尤。
可……
血脉的悸动骗不了人。
那小东西哭喊着大坏蛋的惊恐眼神,像根刺扎在他心里。
还有柳如烟……
蚀骨草。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冰寒。
看来,这魔宫,有些人需要好好清理了。
他召来心腹暗卫统领。
查。
当年幽冥涧出口,所有异常。
柳如烟近五年,所有动作。
还有,他顿了顿,声音低沉,…那孩子。
暗卫统领领命,无声消失。
墨临渊负手而立,魔云在他深沉的眸底翻涌。
云汐……
小宝……
他倒要看看,这盘棋,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
偏殿内。
云汐哄睡了惊魂未定的小宝,将他轻轻放在铺着厚厚绒毯的软榻上。
她疲惫地靠着榻边坐下,警惕地注意着殿外的动静。
化形草还没拿到,危机远未解除。
墨临渊的态度暧昧不明,柳如烟更是恨她们入骨。
必须尽快想办法!
她低头看着儿子熟睡的、酷似墨临渊的小脸,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海中逐渐清晰。
既然墨临渊在意血脉……
那她就把这份在意,变成她们母子的护身符!
夜色渐深。
小宝在睡梦中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小眉头皱起,发出含糊的呓语:娘亲…冷……
云汐忙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入手滚烫!
发烧了!
云汐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定是白日惊吓过度,加上这魔宫阴寒之气太重,小宝凡胎稚体根本承受不住!
小宝小宝醒醒!云汐焦急地呼唤,轻轻拍着他的小脸。
小宝迷迷糊糊睁开眼,小脸烧得通红,大眼睛里水汽氤氲,虚弱地哼唧:娘亲…难受……
云汐心急如焚。
她们现在是囚徒,谁会管一个孽种的死活
去找墨临渊
那个男人……会管吗
看着儿子烧得通红的小脸,听着他难受的哼唧,云汐一咬牙,豁出去了!
她抱起滚烫的小宝,猛地冲向紧闭的殿门,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厚重的门扉,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来人!快来人啊!孩子病了!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凄厉的哭喊在寂静的魔宫深处回荡。
殿门纹丝不动,外面一片死寂。
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们。
云汐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难道……真的走投无路了吗
就在她濒临崩溃之际。
轰——
沉重的殿门,竟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第4章:萌宝他爹真香了
殿门洞开,卷进一股凛冽的寒风。
墨临渊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玄色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身后,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的魔卫和侍从。
显然是被云汐那凄厉的哭喊惊动而来。
吵什么冰冷的声音带着被扰清梦的薄怒。
云汐抱着怀里滚烫的小宝,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如雨下:尊上!求求您!小宝烧得厉害!求您救救他!他还那么小……
她的声音因为恐惧和绝望而颤抖破碎,怀里的孩子小脸通红,呼吸急促,难受地哼哼着。
墨临渊的目光扫过小宝烧得通红的小脸,眉头狠狠一拧。
病了
如此脆弱
他下意识地就想斥责这女人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可对上云汐那双盈满泪水、充满绝望哀求的眼睛,和那小崽子痛苦哼唧的模样,斥责的话竟堵在了喉咙里。
废物!
他低斥一声,不知是骂谁。
随即大步上前,在云汐惊愕的目光中,一把将她怀里的小宝夺了过去!
动作依旧称不上温柔。
云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墨临渊抱着滚烫的小崽子,那灼热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让他心头莫名一紧。
他探出一缕极其细微的魔识,小心翼翼地探入小宝体内。
稚嫩脆弱的经脉,被魔宫浓郁的阴寒之气侵蚀着,气血翻涌混乱,情况确实不妙。
若放任不管,恐怕……
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掠过心头。
他沉着脸,抱着小宝转身就往外走。
尊上!云汐想也不想就要追上去。
两名魔卫瞬间拦在她面前。
墨临渊脚步一顿,头也没回,冰冷的声音传来:
想他死,就跟来。
云汐的脚步硬生生钉在原地,看着墨临渊抱着儿子消失在幽暗的走廊尽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渗出也浑然不觉。
等待的时间,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
殿门再次被推开。
墨临渊的身影重新出现。
他怀里抱着的小宝,身上裹着一件明显属于大人的、厚实的玄色绒氅,只露出一张依旧有些苍白、但呼吸已然平稳的小脸,正安静地熟睡着。
墨临渊的脸色依旧冷硬,但周身那股慑人的戾气似乎消散了不少。
他走到软榻边,动作依旧有些僵硬,却明显放轻了许多,小心翼翼地将熟睡的小宝放在榻上,笨拙地掖了掖氅衣的边角。
做完这一切,他才直起身,目光冷冷地扫向僵立在一旁、脸色惨白如纸的云汐。
他无事。
三个字,如同天籁。
云汐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强撑着才站稳,哑声道:谢…谢尊上。
墨临渊冷哼一声,视线落在小宝熟睡的脸上,眼神复杂。
刚才在魔医殿,这小东西烧得迷迷糊糊,竟然抓着他的手指不放,小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爹爹…凉…舒服……
他魔元至阴至寒,对普通人来说是剧毒,但对体内拥有他精血、又受阴寒之气侵扰的小宝来说,竟成了降温的良药
真是……
墨临渊烦躁地移开目光,看向云汐,语气冰冷:看好他。再有差池……
未尽的话语里是赤裸裸的威胁。
云汐心中一凛,连忙应下:是!妾身定当寸步不离!
墨临渊不再看她,转身欲走。
脚步刚动。
爹爹……
一声微弱的、带着睡意朦胧的奶音,软软糯糯地响起。
墨临渊身形猛地一僵。
云汐也愕然看向软榻。
只见小宝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小脑袋从宽大的氅衣里探出来,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门口那个高大的背影。
墨临渊缓缓转过身。
小宝看着他,似乎清醒了一点,小脸上露出一个虚弱却纯真的笑容,朝他伸出小手,声音带着病后的沙哑和依恋:
爹爹…抱……
墨临渊:……
他站在那里,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殿内一片死寂。
云汐紧张得几乎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墨临渊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小小的、白嫩的手。
又看了看榻上那个烧退了、小脸苍白却对他露出依赖笑容的小崽子。
心头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名为血脉的无声拉扯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半晌。
在云汐屏息的注视下。
墨临渊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冷脸,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
朝着软榻。
挪了一步。
又挪了一步。
然后,在距离软榻还有三步远的地方,停住。
他伸出一根手指,远远地、极其别扭地、戳了戳小宝伸出来的那只小手的手心。
动作生硬得像在试探什么危险的机关。
睡觉。
丢下两个冷邦邦的字,墨临渊猛地转身,逃也似地大步离开了偏殿,玄色衣袍翻飞,背影带着一种近乎仓皇的……狼狈
殿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
云汐:……
小宝茫然地眨了眨大眼睛,看着自己空空的小手心,又看了看紧闭的殿门,小嘴一瘪,委屈地看向云汐:娘亲…爹爹…跑了
云汐看着儿子委屈的小脸,又想起墨临渊那僵硬戳手指然后落荒而逃的背影……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一丝微弱的希望,在她心底交织升腾。
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尊大人……
好像……
有点扛不住他儿子的抱抱攻势了
夜深人静。
确认小宝安稳睡熟后,云汐悄悄走到窗边,借着魔宫幽暗的光线,摊开掌心。
一小截枯黄不起眼的草根,静静躺在那里。
化形草!
就在刚才墨临渊抱着小宝去魔医殿时,混乱中,一个面生的低阶魔仆,在给她递水时,飞快地将这截草根塞进了她手心!
是谁
为什么要帮她
云汐心头疑窦丛生,但此刻无暇细究。
她小心翼翼地将化形草根碾碎,取出一小点,混合着清水,轻轻喂入熟睡的小宝口中。
草汁入腹,一股温和的力量散开。
小宝身上那原本若隐若现、与墨临渊同源的霸道魔息,如同被一层无形的薄膜包裹,渐渐变得微弱、模糊,最终几乎完全隐匿。
他精致的小脸轮廓也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少了几分墨临渊的凌厉冷峻,多了几分云汐的柔和清丽,虽然依旧漂亮得惊人,但已不会让人一眼就联想到那位魔尊。
成了!
云汐长长舒了一口气,悬了五年的心,终于落回实处一半。
最大的隐患暂时解除。
接下来……
她看着儿子恬静的睡颜,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墨临渊寝殿。
本该打坐调息的魔尊大人,此刻却有些心烦意乱。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软乎乎、带着奶香的小手心的触感。
那小崽子依赖的眼神和那句软软的爹爹抱,像魔音一样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
该死!
他烦躁地起身,走到巨大的玄晶镜前。
镜中映出他冷峻完美的面容,深眸薄唇,不怒自威。
他对着镜子,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地……
扯动了一下嘴角。
镜子里的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极其诡异的……笑容
……
墨临渊脸色一黑,瞬间收敛。
他阴沉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在跟一个无形的敌人较劲。
半晌。
他再次尝试。
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点点。
镜子里的人,表情依旧冷硬,但那微扬的唇角,似乎……柔和了那么一丝丝
就在这时。
尊上。
暗卫统领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内,单膝跪地。
墨临渊瞬间恢复成那副万年冰山的冷峻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的人不是他。
讲。
暗卫统领恭敬呈上一枚留影魔晶:关于那孩子和云汐,属下查到些东西。还有柳姑娘那边……
墨临渊接过魔晶,魔元注入。
光影浮现,赫然是混乱之城某个阴暗小巷的画面。
画面里,灰头土脸的云汐紧紧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被几个凶神恶煞的魔修堵住去路。
把那小崽子交出来!他身上的魔息精纯,可是上好的炉鼎材料!为首的魔修狞笑着。
云汐护着孩子,眼神绝望却凶狠如母狼,她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掌心,一个残缺的、光芒黯淡的传送阵图骤然亮起!
血光一闪,母子二人险之又险地消失在原地。
那魔修气急败坏:妈的!又是血遁!追!她撑不了多久!
画面一转。
是五年间,云汐带着孩子,在不同的魔城底层艰难求生的零碎片段。
当街卖绣品被地痞刁难;为了一株廉价的固本草与药铺伙计争执;深夜里一边咳血一边缝补衣物;将仅有的一点肉糜仔细喂进孩子嘴里,自己啃着干硬的粗粮饼……
每一个画面,都透着刻骨的艰辛和挣扎求生的顽强。
最后,是柳如烟。
画面中,她正与一名心腹密谈,声音清晰地传出:
……那个贱婢竟然没死还带着孽种幽冥卫都是废物吗!
小姐息怒,谁能想到她坠入幽冥涧还能活着……
活着更好!柳如烟姣好的面容因嫉恨而扭曲,正好让尊上亲眼看看,那贱婢和野种是怎么死的!去,把蚀骨草……
留影魔晶的光芒黯淡下去。
殿内死一般寂静。
暗卫统领大气不敢出。
墨临渊静静地站着,玄晶镜映出他冰冷如雕塑的侧脸。
但周身弥漫开来的低气压,却让整个寝殿的温度骤降至冰点,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他盯着留影魔晶消失的地方,深不见底的魔瞳中,翻涌着比九幽冥雾更浓稠的黑暗风暴。
蚀骨草……
炉鼎……
血遁……
那些零碎的、挣扎的、染血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心上。
原来,那女人带着他的血脉,是这样活下来的。
原来,柳如烟……比他想象的更加不堪。
一股暴虐的杀意混合着一种更陌生的、沉甸甸的滞闷感,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骨节分明、曾轻易扼住云汐脖颈的手指。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幼崽滚烫的温度和软嫩的触感。
那小东西……差点就成了别人的炉鼎。
差点就死在某个肮脏的角落。
就因为……是他的血脉
就因为……有一个卑贱的、却拼了命护着他的娘亲
墨临渊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出可怕的爆响。
暗卫统领感受到那几乎要毁灭一切的恐怖气息,将头埋得更低。
良久。
那令人窒息的威压才缓缓收敛。
墨临渊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
柳如烟,禁足烟霞殿,无令不得出。
加派人手,守住偏殿。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护好那孩子。
暗卫统领心头剧震,肃然领命:是!
身影消失。
墨临渊独自站在空旷冰冷的寝殿中。
玄晶镜里,映出他深沉的眉眼。
他抬起手,再次尝试着,对着镜子。
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
弯了弯嘴角。
镜子里的人,唇角牵起一个极浅、极淡的弧度。
冰冷依旧。
却似乎……有了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温度。
他盯着镜子,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
本尊的……血脉。
第5章:萌宝他爹超护短
一夜之间,魔宫的气氛变得微妙而紧绷。
魔尊亲卫玄甲卫无声无息地接管了偏殿外围的守卫,肃杀之气弥漫。
柳如烟被禁足烟霞殿的消息,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魔宫高层中激起了一圈圈无声的涟漪。
偏殿内,云汐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
送来的不再是冰冷的残羹剩饭,而是精致的灵食药膳,甚至还有几件柔软舒适的崭新衣物。
门外守卫的魔卫,眼神也不再是看管囚犯的冷漠,反而隐隐带着一丝……敬畏
敬畏谁
云汐看向软榻上,正抱着一碗甜滋滋的灵果羹,吃得小脸鼓鼓、眉眼弯弯的小宝。
是因为他
墨临渊的态度……真的变了
她心中惊疑不定,却不敢有丝毫放松。
化形草虽掩盖了小宝大部分血脉气息,但这里是魔宫,危机四伏。
娘亲,这个甜甜,给!小宝用勺子舀起一颗圆润的浆果,踮着脚,努力地想喂给云汐。
云汐心头一暖,蹲下身就着他的手吃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宝宝乖,自己吃。
就在这时。
殿外传来侍从恭敬的通传声:
尊上有令,请小公子前往演武场观礼。
观礼
云汐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抱紧了儿子:什么观礼小宝还小……
侍从垂首,声音平板无波:尊上口谕,小公子必须到场。
不容置疑。
云汐的心沉了下去。
演武场,那是魔界弱肉强食、彰显武力之地!墨临渊想干什么让小宝去看那些血腥厮杀
她低头看着儿子懵懂清澈的大眼睛,心中警铃大作。
但玄甲卫已无声地出现在门口,冰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云汐知道,反抗无用。
她深吸一口气,紧紧牵住小宝的手:娘亲陪你去。
演武场。
巨大的环形场地,由森然白骨垒砌而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高台之上,墨临渊高踞主位,玄衣墨发,气势如渊。他身侧的位置空悬,柳如烟显然不在。
下方,是魔界各方势力的头头脑脑,此刻都屏息凝神,目光或敬畏或探究地投向高台。
云汐牵着小宝,被玄甲卫引至墨临渊下首一个极其显眼的位置坐下。
无数道或好奇、或贪婪、或恶意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母子二人身上。
小宝被那些目光看得有些害怕,往云汐怀里缩了缩。
墨临渊的目光淡淡扫过,下方的议论声瞬间消失。
他并未看云汐和小宝,只冷冷开口:开始。
低沉的声音传遍全场。
演武开始。
场中是魔界各部族选拔出的年轻精锐,捉对厮杀,魔气纵横,招式狠辣,时不时有断肢残骸飞起,鲜血溅落。
场面血腥而残酷。
小宝吓得小脸发白,紧紧搂着云汐的脖子,把小脸埋在她怀里,不敢再看。
娘亲…怕…宝宝怕……
云汐心疼地拍着他的背,心中对墨临渊的用意惊疑更甚。
就在这时,场中一名身材魁梧、浑身覆盖着黑色鳞甲的犀魔族壮汉,一拳将对手的胸膛轰穿,血淋淋的心脏抓在手中,仰天发出狂野的咆哮!
浓烈的血腥气和凶煞之气扑面而来!
哇——!小宝被这凶煞之气一冲,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在肃杀的演武场中显得格外刺耳。
无数道目光再次聚焦,带着不满和轻蔑。
哪来的小崽子哭哭啼啼,扰了魔尊兴致!
哼,身无二两魔气,也配坐在尊上下首
怕不是哪个人族女子生的杂……
最后那个种字尚未出口。
高台之上。
一直神色淡漠的墨临渊,缓缓抬起了眼。
冰冷的眸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利刃,精准地刺向那个口出狂言的魔将!
那魔将瞬间如坠冰窟,浑身血液都冻僵了!
墨临渊甚至没有动一根手指。
只是极其随意地屈指一弹。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紫黑色魔光,快如闪电!
噗嗤!
一声轻响。
那魔将的眉心瞬间出现一个指头大小的血洞。
他脸上还残留着轻蔑的表情,眼神却已彻底凝固、涣散。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埃。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魔头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停滞了。
墨临渊缓缓收回手指,仿佛只是掸去一粒尘埃。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众魔,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魔的耳边,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威严:
本尊的血脉,轮得到尔等置喙
血脉!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所有魔头心中炸响!
无数道惊骇、难以置信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云汐怀里那个还在抽泣的小团子身上!
魔尊的血脉!
那个孩子!
难怪!
难怪有如此殊荣坐在尊上下首!
难怪柳如烟被禁足!
难怪那魔将只因一句不敬就被瞬间抹杀!
所有魔头看向小宝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极致的敬畏和恐惧!
再看向云汐时,目光也变得无比复杂。
能生下魔尊血脉的女人……
墨临渊的目光落在小宝哭得通红的小脸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抬手,对着场中那个刚刚获胜、还拎着血淋淋心脏、正因魔尊雷霆手段而不知所措的犀魔壮汉,随意一点。
聒噪。
犀魔壮汉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瞬间爆成一团血雾!
连带着他手中的心脏和脚下的尸骸,一同化为飞灰!
血腥的演武场,瞬间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墨临渊这才收回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声音依旧冰冷:
继续。
场中剩下的精锐们,哪里还敢像之前那样凶残搏杀一个个束手束脚,生怕再弄出半点动静惊扰了那位小祖宗。
高台上。
小宝的哭声早已停止。
他趴在云汐怀里,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下面突然变得温和的比斗,又偷偷瞄了一眼高台上那个面无表情、却好厉害的爹爹。
小脑袋瓜有点转不过来。
刚刚那个凶凶的大块头叔叔,还有那个吓哭他的大怪兽,好像……都是被爹爹变没的
爹爹……好厉害!
好像……也没那么坏
他小小的心里,对那个冷冰冰的爹爹,第一次生出了一点点……崇拜
云汐抱着儿子,感受着周围那死寂般的敬畏和墨临渊无声的震慑,心中翻江倒海。
他是在宣告。
用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向整个魔界宣告小宝的身份!
用最霸道的姿态,为他的血脉撑起一片无人敢犯的禁区!
原来,他带小宝来演武场,不是要吓唬他。
而是要告诉整个魔界——
这孩子,是他墨临渊的逆鳞!
触之者,死!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云汐心底蔓延开。
是震撼。
是后怕。
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弱的安心
至少,在这魔宫,小宝暂时安全了。
演武在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气氛中草草结束。
墨临渊起身,看也未看下方众魔,径直走向云汐和小宝。
他停在小宝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阴影。
小宝仰着小脸看着他,大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反而带着一丝好奇和……一点点亮晶晶的东西
墨临渊沉默地看着他哭得有点红的鼻尖。
半晌。
他伸出大手,动作依旧有些僵硬,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粗鲁。
他……有些别扭地……
用手指的指背,极其快速地、轻轻蹭了一下小宝软乎乎的脸蛋。
触感温热滑腻。
墨临渊像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手,背在身后。
然后,板着脸,丢下两个字:
回吧。
说完,大步流星地率先离开,玄色衣袍翻飞,背影依旧冷硬。
只是那背在身后的手,指背处,似乎还残留着那奇异的、软嫩的触感。
云汐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看怀里正伸出小胖手好奇地摸着自己刚刚被蹭过的脸蛋、一脸懵懂的儿子。
她忽然觉得,这位令三界闻风丧胆的魔尊……
好像……
有那么一点……
笨拙得可爱
第6章:打脸虽迟但到
墨临渊在演武场的雷霆手段,如同飓风般席卷整个魔界。
魔尊血脉现世的消息,更是引发了轩然大波。
魔宫深处,暗流涌动。
偏殿的日子似乎平静下来。
灵食药膳不断,玄甲卫守护森严,连柳如烟都沉寂了下去。
但云汐心中的弦从未放松。
这一日,她正陪着小宝在殿内小花园里,用几块光滑的黑曜石教他堆小房子。
小宝玩得开心,小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奶声奶气地指挥:娘亲,放这里!这里高!
阳光透过魔宫特有的暗紫色藤蔓洒下,落在他身上,温暖而宁静。
突然。
一道柔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尖利的女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哟,这不是云汐妹妹吗真是好兴致,在这陪小公子玩耍呢
云汐心头一凛,抬头望去。
只见柳如烟在一众侍女的簇拥下,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她虽被禁足,但并未被限制在烟霞殿内活动,只是不得出魔宫。
她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衣裙,妆容精致,脸上挂着温婉得体的笑容,仿佛之前蚀骨草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只是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云汐立刻起身,将小宝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她:柳姑娘有何贵干
柳如烟莲步轻移,目光扫过地上幼稚的石堆,又落在小宝那张虽然被化形草模糊了轮廓、却依旧精致漂亮的小脸上,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浓烈的嫉恨。
这小孽种,竟真的活下来了!还得了墨临渊的认可!
她压下心头翻涌的毒液,笑容更加温柔,甚至带着一丝亲昵:妹妹何必如此戒备姐姐只是听说小公子前些日子受了惊吓,特意寻了些安神的暖玉,给小公子把玩。
说着,她身后一名侍女捧上一个锦盒,打开。
里面是几块流光溢彩、灵气氤氲的暖玉,一看便非凡品。
来,小公子,看看喜欢吗柳如烟弯下腰,拿起一块最温润的暖玉,脸上堆起自认为最和善可亲的笑容,朝着小宝递过去。
她的动作看似温柔,指尖却凝聚着一丝极其细微、无色无味的毒息,悄然渗向暖玉——这是她秘制的缠魂丝,能无声无息侵蚀幼童神魂,使之日渐痴傻!
小宝看着她伸过来的手,又看看她脸上温柔的笑容,小眉头却微微皱起。
小孩子纯净的灵觉,让他本能地感觉到一种不舒服的气息。
他不但没有伸手去接,反而往云汐身后又缩了缩,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要…怕怕……
柳如烟脸上的笑容一僵。
云汐更是心头警兆狂鸣!她虽看不出那玉的问题,但柳如烟主动示好,绝对没安好心!
柳姑娘好意心领了,小宝顽劣,怕摔了姑娘的玉。云汐挡在小宝身前,语气疏离。
柳如烟眼底寒光一闪,脸上却露出受伤委屈的表情:妹妹这是何意莫非还记恨着姐姐蚀骨草之事,姐姐也是被奸人蒙蔽,早已向尊上解释清楚,尊上也已原谅姐姐了。姐姐是真心想弥补……
她一边说着,一边竟绕过云汐,再次将玉递向小宝,声音带着蛊惑:乖孩子,拿着,这是姨姨给你的见面礼……
指尖的毒息愈发活跃。
就在那缠魂丝即将触碰到小宝的刹那!
啊!
小宝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小身子猛地向后一仰,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手里原本抓着的一块边缘锋利的黑曜石,也不小心脱手飞出!
不偏不倚!
正正砸在柳如烟那只递出暖玉的手背上!
噗!
一声闷响。
柳如烟手背剧痛,瞬间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她手中的暖玉也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啊!我的手!柳如烟痛呼出声,脸上的温柔假面彻底碎裂,只剩下惊愕和剧痛带来的扭曲。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云汐也愣住了。
她只看到小宝不小心摔倒,石头不小心脱手……
这么巧
呜哇——好痛!娘亲!石头咬宝宝!小宝坐在地上,捂着自己根本没破皮的小手,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眼泪说来就来,哭得那叫一个委屈可怜。
柳如烟:……
她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背,再看看那个倒打一耙、哭得惊天动地的小孽种,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这小……
怎么回事
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如同寒泉般在花园入口响起。
墨临渊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脸色沉凝。
他处理完公务,本想来看看那小崽子在做什么,却听到哭声。
柳如烟一看到墨临渊,如同看到了救星,立刻换上一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表情,举起流血的手背:
尊上!您要为如烟做主啊!如烟好心来看望小公子,送他暖玉安神,谁知…谁知这孩子不但不领情,还拿石头砸伤如烟……
她话音未落。
小宝的哭声更大了,小手指着地上那块染血的石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爹爹!坏石头!咬宝宝!痛痛!呜呜……那个姨姨…给宝宝石头…宝宝不要…它咬宝宝…呜呜呜……
小家伙逻辑混乱,语无伦次,颠三倒四。
但核心意思表达得很清楚——是柳如烟给的石头咬了他!他是受害者!
柳如烟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颠倒黑白!这小孽种跟他娘一样下贱!
尊上!不是的!是他……
墨临渊的目光扫过现场。
小宝坐在地上,哭得小脸通红,委屈巴巴,小手捂着的地方干干净净,一点伤痕都没有。
柳如烟手背鲜血淋漓,地上掉着染血的暖玉和一块带血的黑曜石。
云汐护在小宝身前,脸色苍白,眼神警惕。
墨临渊的视线,最终落在地上那块染血的暖玉上。
他眼神微眯。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他何等修为那暖玉上残留的极其细微、几乎消散的缠魂丝毒息,如何能瞒过他的感知
蚀骨草之后,又是缠魂丝!
好一个柳如烟!
墨临渊周身的气息瞬间降至冰点。
他看也未看柳如烟还在流血的手,只冷冷地对着身后吩咐:
来人。
玄甲卫统领无声出现。
柳如烟御下不严,屡次惊扰小公子。墨临渊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决断,将其侍女,拖入万蛇窟。
他指的是柳如烟身后那个捧着锦盒的侍女。那侍女正是她下毒的心腹!
侍女瞬间面无人色,瘫软在地:尊上饶命!小姐救……
话未说完,已被玄甲卫堵住嘴,如同死狗般拖了下去。
柳如烟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墨临渊处置了她的侍女,却只字未提她!这比直接责罚她更可怕!
这是警告!
也是在撇清!告诉所有人,此事是她侍女所为,与她柳如烟无关!
她苦心经营多年、冰清玉洁的形象,在这一刻被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墨临渊这才将目光转向坐在地上、哭声渐小、正偷偷从指缝里看他的小宝。
他上前几步,弯腰。
这次,动作流畅了许多。
他大手一捞,直接将小宝从地上抱了起来!
动作依旧称不上多温柔,却稳当有力。
小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忘了哭,呆呆地坐在他有力的臂弯里,小脸上还挂着泪珠。
墨临渊伸出另一只手,用指腹有些笨拙地抹去他脸上的泪痕,眉头微蹙,嫌弃道:
吵。
小宝眨了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爹爹冷峻的下颌线。
爹爹的怀抱……硬邦邦的,但是……暖暖的
他伸出小胖手,试探性地抓住了墨临渊胸前垂落的一缕墨发。
墨临渊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却没阻止。
小宝胆子大了一点,小脑袋小心翼翼地靠在了墨临渊宽阔的肩膀上,蹭了蹭,带着浓重鼻音小声嘟囔:
爹爹…石头坏…宝宝怕……
墨临渊抱着怀里这软乎乎、带着奶香的小身子,感受着他小心翼翼的依赖,心头那股因柳如烟而起的暴戾,竟奇异地被抚平了些许。
他抱着儿子,转身就走。
经过面如死灰、摇摇欲坠的柳如烟身边时,脚步未停,只丢下一句冰冷刺骨的话:
管好你的东西。
再有下次……
未尽的话语里,是赤裸裸的死亡威胁。
柳如烟死死攥着受伤流血的手,指甲深深掐进肉里,看着墨临渊抱着那小孽种远去的背影,眼中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不甘。
云汐站在原地,看着墨临渊抱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心情复杂难言。
刚才小宝那神来之石……
到底是巧合
还是……
她低头看向地上那块染血的黑曜石,又想起小宝扑向墨临渊时,那依赖的小模样。
这小家伙……
好像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她最大的护身符,和最厉害的……小助攻
第7章:反派他自我攻略了
墨临渊抱着小宝,一路穿过森严的回廊。
小家伙刚开始还有些僵硬,小身子绷得紧紧的,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
但墨临渊的臂弯很稳,怀抱虽然硬邦邦的,却异常宽厚温暖,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小宝偷偷抬起小脸,看着爹爹线条冷硬的下颌,又嗅了嗅爹爹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龙涎香混合着淡淡的冰雪气息),紧绷的小身子慢慢放松下来。
他试探性地把小脑袋往爹爹颈窝里埋了埋。
唔…有点硌…但是…好安心。
墨临渊清晰地感觉到怀里小身子从僵硬到柔软的变化,还有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在自己颈窝蹭来蹭去的触感。
痒痒的。
像被什么小动物依赖着。
他脚步未停,脸上的表情依旧冷硬,但抱着孩子的手臂,却在不知不觉中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小家伙靠得更舒服些。
他没有回偏殿,而是径直走向自己的寝宫——玄冥殿。
殿门无声开启。
玄冥殿内空旷、冰冷、肃杀,一如它的主人。
巨大的玄晶窗映照着翻涌的魔云,森冷的魔气在空气中流淌。
墨临渊抱着小宝走到窗边,将他放在宽大的、铺着厚厚玄兽皮毛的窗台上。
小宝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巨大而冰冷的房间,小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下光滑柔软的黑毛。
墨临渊站在他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部分光线。
他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小东西。
小小的,软软的,像颗易碎的琉璃。
却能在柳如烟的毒手下,不小心用石头砸破她的手。
是巧合
还是……
墨临渊眸色深了深。
怕本尊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小宝正低头玩着玄兽毛茸茸的皮毛,闻言抬起头,大眼睛眨了眨,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他歪着小脑袋,看着墨临渊冷峻的脸,小声道:以前…怕。
现在呢
现在…小宝伸出小胖手,指了指墨临渊刚才抱他的胳膊,爹爹抱抱…不凶…不怕了。
墨临渊:……
他沉默片刻,又问:为何砸她
小宝的小脸立刻皱了起来,带着委屈和控诉:那个姨姨…坏!给宝宝的玉玉…臭臭的!像…像坏掉的果果!石头也臭臭…咬宝宝!
他词汇量有限,表达得颠三倒四。
但墨临渊听懂了。
臭臭的
是指柳如烟下在暖玉和石头上的毒息
这小东西……竟能感知到
是因为他的血脉
墨临渊心头微震。
他伸出手,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精纯的紫金色魔元。
这魔元霸道无比,寻常修士触之即伤。
他将指尖递到小宝面前。
这个呢
小宝好奇地看着那点紫金色的光芒,不但不怕,反而伸出小胖手想去抓,大眼睛亮晶晶的:爹爹的光光!暖暖的!香香的!宝宝喜欢!
血脉相连的亲近感,让他本能地喜爱父亲的力量本源。
墨临渊迅速收回指尖魔元。
看着小宝那意犹未尽、眼巴巴的小眼神,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异感觉涌上心头。
他的力量本源……这小东西竟觉得香
这感觉……还不坏。
他鬼使神差地,又伸出手指,这次没有凝聚魔元,只是用指腹,轻轻点了点小宝挺翘的小鼻尖。
动作依旧生硬。
小宝却咯咯地笑了起来,伸出小手抓住了他的手指,奶声奶气地宣布:
抓到爹爹啦!
墨临渊的手指被那软乎乎的小手包裹着,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
他看着儿子灿烂的笑脸,听着那清脆的笑声,心头某处冰封的角落,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荡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
血脉……
原来并非只是冰冷的传承。
他沉默地任由小宝抓着他的手指玩耍,目光却透过巨大的玄晶窗,望向外面翻涌的魔云,深沉的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他习惯了杀戮,习惯了掌控,习惯了冰冷与孤寂。
可这小东西……
像一团猝不及防闯入他黑暗世界的、温暖又脆弱的光。
他该拿他怎么办
爹爹,小宝玩够了手指,仰起小脸,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娘亲说…爹爹是…最厉害的大英雄!打坏人!保护宝宝和娘亲!是真的吗
最厉害的大英雄
保护他们
墨临渊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那女人……倒是会给他戴高帽。
他垂眸看着儿子充满崇拜和期待的亮晶晶眼神,那句冷硬的本尊只杀人在舌尖转了一圈,最终变成了一个极其轻微、几乎听不见的:
……嗯。
小宝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小脸上瞬间绽开一个大大的、满足的笑容,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他松开墨临渊的手指,张开小短手,扑过去抱住墨临渊的腿,小脸在他冰凉的衣料上蹭了蹭,声音软糯又充满信赖:
爹爹最好啦!
墨临渊的身体彻底僵住。
腿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和那小东西毫无保留的依赖,像一股汹涌的热流,猝不及防地冲垮了他心中最后一道名为抗拒的堤坝。
他僵硬地抬起手,迟疑了许久。
最终。
那只曾染血无数、翻云覆雨的大手,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轻轻地、轻轻地……
落在了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上。
掌心下,是柔软的发丝和温热的触感。
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暖流,顺着掌心,缓缓流入他冰冷了数百年的心湖。
他生硬地揉了揉那颗小脑袋,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别扭:
嗯。
玄冥殿外。
云汐被玄甲卫客气地拦在殿外,心急如焚。
墨临渊突然把儿子抱走,到底想干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
就在云汐几乎要不顾一切闯进去时。
殿门开了。
墨临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依旧板着一张冷脸,但怀里抱着的小宝,却像只餍足的小猫,小脸红扑扑的,趴在他宽阔的肩膀上,一只小手还抓着他一缕墨发,睡得正香。
小家伙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亮晶晶的口水,蹭在墨临渊那件一看就价值连城的玄色锦袍上。
墨临渊却仿佛毫无所觉。
他抱着熟睡的儿子,走到云汐面前。
动作有些僵硬地将怀里的小团子,递了过去。
云汐连忙小心翼翼地接过。
墨临渊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小家伙身上的奶香和温软。
他沉默地看了云汐怀里的儿子片刻,目光又落在云汐身上,眼神复杂难辨。
半晌。
他薄唇微启,丢下一句让云汐瞬间呆滞的话:
以后,每日辰时,送他过来。
送过来
过来干什么
云汐还没反应过来。
墨临渊已经转身,大步走回玄冥殿。
厚重的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
云汐抱着熟睡的儿子,站在空旷的殿外,夜风吹拂,她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
墨临渊……
这是……
接受小宝了
还主动要求每天见面
她低头看着儿子恬静的睡颜,小家伙在睡梦中还咂了咂嘴,似乎在回味什么,小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刚才在玄冥殿里……发生了什么
云汐忽然觉得,这位魔尊大人,好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自己把自己给……
攻略了
第8章:追妻路漫漫
自那日起,魔宫的日子仿佛被按下了某种奇妙的开关。
每日辰时,云汐准时将穿戴整齐的小宝送到玄冥殿门口。
墨临渊会亲自(板着脸)出来接走儿子。
父子俩在玄冥殿里待上大半天,具体做什么无人知晓。
但每次小宝被送回来时,小脸都红扑扑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叽叽喳喳地跟云汐分享爹爹今天教我认星星啦!、爹爹给我看会喷火的小鸟!、爹爹的椅子好大,宝宝可以在上面打滚!……
虽然墨临渊依旧惜字如金,面无表情。
但云汐能感觉到,儿子提起爹爹时,那种发自内心的亲近和欢喜。
墨临渊似乎也在笨拙地学习着如何做一个父亲。
他会让魔侍准备适合孩子口味的灵果点心(虽然他自己一口不吃)。
他会用魔元凝成无害的光球逗小宝玩(虽然手法生硬得像在演示攻击法术)。
他甚至在玄冥殿角落里,专门辟出了一小块地方,铺上了厚厚的、柔软的雪域绒毯,摆上了几件小宝喜欢的玩具(虽然那些狰狞的魔兽造型玩具让云汐眼皮直跳)。
整个魔宫都感受到了魔尊的变化。
那股笼罩在魔宫上空的、令人窒息的冰冷威压,似乎因为那个小团子的存在,而悄然融化了一丝。
玄甲卫们看小宝的眼神,除了敬畏,更多了一丝温和。
连带着对云汐的态度,也恭敬了许多。
柳如烟被彻底边缘化,禁足烟霞殿,形同软禁,再掀不起风浪。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除了……
云汐自己。
她看着儿子一天天开朗快乐,看着墨临渊对儿子显而易见的在意,心中那根紧绷了五年的弦,终于可以稍微放松。
可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深的茫然和不安。
她是谁
一个替身。
一个偷取魔尊精血、侥幸生下他血脉的工具。
墨临渊对小宝越好,她心中的隐忧就越重。
他会不会有一天,觉得她这个卑贱的工具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会不会把小宝从她身边夺走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日夜啃噬着她的心。
她必须想办法!
要么,带着小宝彻底离开这看似平静、实则暗藏危机的魔宫。
要么……为自己,也为小宝,在这魔宫挣得一个真正稳固的位置!
机会来得猝不及防。
魔界与北境妖族的边境摩擦升级,一处重要的魔晶矿脉遭到妖族精锐突袭,损失惨重,坐镇的魔将重伤濒死。
魔晶矿乃魔界命脉之一,不容有失。
墨临渊需亲自前往坐镇,以雷霆手段震慑宵小。
临行前夜。
玄冥殿。
墨临渊看着赖在他那张巨大的玄晶王座上、抱着一个狰狞魔兽玩具睡得小脸通红的小宝,眉头微蹙。
他伸出手指,戳了戳儿子软乎乎的脸蛋。
小宝在睡梦中不满地哼哼了两声,小脑袋往魔兽玩具的鬃毛里埋了埋。
墨临渊收回手,目光转向一旁垂首侍立的云汐。
殿内烛火跳跃,映着她低垂的侧脸,沉静中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疏离和戒备。
这女人……
墨临渊心头莫名升起一丝烦躁。
他给了她和小崽子安稳,甚至默许了她留在魔宫,可她看他的眼神,依旧像在看一个随时会翻脸的暴君。
不识好歹!
本尊明日离宫。他冷冷开口,打破沉寂。
云汐心头一跳,面上恭敬:是,妾身会照顾好小公子。
墨临渊盯着她低垂的眼睫,沉默片刻,忽然道:你随军。
云汐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错愕和难以置信:……什么
随军
去前线那个绞肉机般的战场
他想干什么!
墨临渊看着她眼中的惊惶,心头那股烦躁更甚,语气也更冷硬:小崽子离不开你。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前线亦有魔医,可护他周全。
云汐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
他还是不放心将小宝单独留在魔宫,怕柳如烟余党作祟还是怕她这个工具趁机带着儿子跑路
带在身边,才是最稳妥的监视!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苦涩和决绝,声音平静无波:
妾身……遵命。
墨临渊看着她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只觉得心头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
他烦躁地挥袖:退下!
云汐默默上前,小心翼翼地从王座上抱起熟睡的儿子,动作轻柔,仿佛抱着稀世珍宝。
她转身离开,背影单薄而倔强。
墨临渊盯着她消失在殿门外的背影,又看了看空荡荡的王座,心头那股滞闷感久久不散。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玄晶柱上!
轰!
坚不可摧的玄晶柱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该死!
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北境,黑风峡。
魔气与妖气混杂,遮天蔽日。
巨大的魔晶矿脉裸露在峡谷之中,闪烁着幽暗的光芒,周围散落着魔族和妖族的尸体,血腥气浓得化不开。
临时搭建的魔军大营,气氛肃杀。
主帐内。
墨临渊一身玄甲,端坐主位,下方是魔军各部将领,正在激烈争论着反攻策略。
云汐抱着小宝,被安置在主帐角落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周围有玄甲卫守护。
小宝被外面的肃杀之气和隐约传来的喊杀声吓到了,小脸发白,紧紧搂着云汐的脖子,大眼睛里满是恐惧。
娘亲…怕…有怪兽……
云汐心疼地拍着他的背,低声安抚:宝宝不怕,爹爹在外面打怪兽,保护我们呢……
她的话音刚落。
帐外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和剧烈的爆炸声!
轰隆隆——!
整个大营都在震颤!
报——!一名魔卫浑身浴血冲进大帐,声音嘶哑,尊上!妖族驱使三头化神期地火蜥蜴冲击左翼!左翼防线告急!赤焰将军重伤!
化神期地火蜥蜴!还是三头!
帐内众将脸色大变!
地火蜥蜴皮糙肉厚,力大无穷,喷吐的妖火更是能焚金融铁!三头齐出,足以撕裂魔军防线!
墨临渊眼中寒光爆射,豁然起身!
本尊亲自去!
玄甲加身,魔威滔天!
他身影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瞬间冲出大帐!
帐内众将也纷纷冲出,大帐内瞬间空了大半。
云汐抱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宝,听着外面震天的喊杀声、巨兽的咆哮声和恐怖的爆炸声,心提到了嗓子眼。
化神期妖兽!墨临渊能对付吗
如果……
她不敢想下去。
就在这时。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空气!
一支缠绕着诡异绿芒的骨箭,如同毒蛇般,竟穿透了重重魔卫守护,精准无比地射向主帐角落——云汐和小宝所在的位置!
箭矢未至,那阴冷刺骨的杀意和腥臭的毒气已扑面而来!
是妖族刺客!目标直指魔尊血脉!
小心!守护的玄甲卫厉喝,但箭矢太快太刁钻!
云汐瞳孔骤缩!
躲不开!
她几乎是本能地,猛地转身,将小宝死死护在自己怀里,用后背迎向那支夺命毒箭!
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快得超越极限的玄色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她身前!
是去而复返的墨临渊!
他竟在感知到杀机的瞬间,硬生生从与地火蜥蜴的激战中抽身返回!
噗嗤!
毒箭狠狠射入他的左肩!
箭矢上附带的恐怖力道和剧毒瞬间爆发,墨绿色的毒纹沿着伤口飞速蔓延!
墨临渊闷哼一声,身体微晃,但依旧如山岳般挡在云汐母子身前!
他看也未看肩上的毒箭,右手魔元暴涌,朝着骨箭射来的方向,凌空狠狠一抓!
啊——!
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叫!
一名隐匿在阴影中的妖族刺客,被无形的魔爪硬生生捏爆成一团血雾!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云汐抱着小宝,呆呆地看着挡在身前那高大宽阔、染血的背影,大脑一片空白。
他……
为她挡箭
墨临渊缓缓转过身。
左肩的伤口狰狞,墨绿色的毒纹正在侵蚀他的魔元,但他脸上却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只有一片冰封的杀意。
他的目光越过云汐,落在她怀里吓得忘了哭、正呆呆看着他的小宝身上。
看到儿子安然无恙,他眼中那骇人的冰寒才微微松动了一丝。
随即,他冰冷的目光落在云汐苍白的脸上,声音因为剧毒侵蚀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带他进内帐,锁死禁制。
说完,他猛地拔出肩上的毒箭,带出一溜紫黑色的毒血!
看也不看,反手一甩!
毒箭化作一道绿芒,瞬间洞穿了远处一头正扑向魔军士兵的地火蜥蜴头颅!
轰!
庞大的蜥蜴轰然倒地!
墨临渊周身魔气轰然爆发,如同来自九幽的魔神,声音响彻整个战场:
犯吾疆界,伤吾血脉者——死!
滔天魔威席卷天地!
他身影再次化作黑色闪电,冲入战场,所过之处,妖族如同麦子般成片倒下,那剩下的两头地火蜥蜴发出恐惧的哀鸣!
云汐抱着小宝,在玄甲卫的护卫下退入内帐。
厚重的禁制落下,隔绝了外界的喊杀。
她靠着冰冷的帐壁,缓缓滑坐在地,怀里的儿子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娘亲…爹爹…爹爹流血了…好多血…呜呜呜……
云汐紧紧抱着儿子,感受着他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
她的心,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剧烈地跳动着。
眼前反复浮现的,是那个染血的、挡在她身前的背影。
那么决绝。
那么……沉重。
他不是只在意小宝吗
为何……
为何会为她挡下那致命一箭
混乱的思绪如同乱麻。
一个她从未敢想、也从未奢望过的念头,如同破土的幼芽,带着尖锐的刺痛和微弱的希冀,在她心底疯狂滋生。
难道……
在他心里,她云汐……
并不仅仅只是一个生育他血脉的……
工具
第9章:火葬场它虽迟但到
北境一战,以魔尊墨临渊雷霆手段斩杀三头化神地火蜥蜴、屠尽来犯妖族精锐而告终。
魔军士气大振,妖族闻风丧胆,边境危机解除。
但魔尊本人,却因硬抗化神妖兽攻击又为救子强接蚀骨毒箭,毒气侵体,伤及本源,回到魔宫后便闭关疗伤。
玄冥殿被森严的魔阵笼罩,隔绝一切。
云汐和小宝被安置在离玄冥殿最近的栖云阁。
魔宫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
云汐的心也如同被悬在万丈悬崖之上。
墨临渊的伤势到底如何那蚀骨毒箭的毒解了吗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这些问题日夜煎熬着她。
她告诉自己,这是因为他救了小宝,她欠他一条命。
可内心深处,那个在北境大营内帐中破土而出的念头,却如同藤蔓般疯狂蔓延,缠绕着她的心。
他挡在她身前的那一刻……
那染血的背影……
真的……只是为了小宝吗
栖云阁内。
小宝也变得异常安静乖巧。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缠着云汐问爹爹什么时候来找宝宝玩,只是每天抱着那个狰狞的魔兽玩具,坐在窗边,呆呆地望着玄冥殿的方向。
小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灿烂笑容,大眼睛里充满了担忧和害怕。
娘亲,他小声地问,爹爹…痛痛吗宝宝给爹爹呼呼…就不痛了……
云汐鼻子一酸,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
她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必须知道墨临渊的情况!
机会来自柳如烟。
或者说,来自柳如烟的垂死挣扎。
墨临渊重伤闭关,柳如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解除了部分禁足。
她买通了栖云阁一个负责洒扫的低阶魔仆,将一瓶无色无味的噬心散混入了小宝每日的灵果汁中。
噬心散,发作缓慢,初期症状如同风寒,却能逐渐侵蚀心脉,最终心衰而亡,极难察觉。
柳如烟算准了墨临渊重伤无法分心,又深知云汐对魔界药物了解有限,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小宝!
然而,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小宝那对毒物异常敏锐的直觉!
小宝只喝了一口果汁,就皱着小脸吐了出来,委屈巴巴:娘亲…臭臭…像坏掉的虫虫……
云汐瞬间警醒!
她立刻夺过果汁,仔细分辨,果然嗅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腥甜气!
她虽不识此毒,但柳如烟的手段她太清楚了!
惊怒交加之余,一个计划瞬间在她脑中成型。
她没有声张,只是悄悄将剩余的果汁藏起,然后抱着受惊的小宝,不顾玄甲卫的阻拦,直闯玄冥殿!
让我见尊上!小公子中毒了!云汐的声音凄厉绝望,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玄甲卫统领看着云汐怀中脸色确实有些苍白(被吓的)、蔫蔫的小宝,又想起尊上闭关前护好那孩子的死命令,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打开了殿门禁制的一角。
夫人请快,尊上正在关键……
云汐抱着小宝,如同离弦之箭冲了进去!
玄冥殿深处,寒玉髓打造的密室。
墨临渊盘膝坐在寒玉台上,周身魔气翻涌,脸色却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左肩伤口处黑气缭绕,显然剧毒未清,甚至还在侵蚀。
强行中断疗伤,他猛地睁开眼,眼中赤红一片,魔气剧烈波动,显然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
谁让你……他厉喝出声,声音沙哑虚弱。
话未说完。
云汐已抱着小宝冲到他面前。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将藏好的那瓶混了噬心散的果汁高高举起,声音带着哭腔和不顾一切的指控:
尊上!求您救救小宝!柳如烟在果汁里下毒!小宝他…他快不行了!
什么!墨临渊瞳孔骤缩,目光瞬间锁定云汐怀中奄奄一息的小宝!
看到儿子苍白的小脸和紧闭的眼睛(小宝机灵地装晕),一股毁天灭地的暴怒和恐慌瞬间冲垮了他强行压制的伤势!
噗——!
急怒攻心之下,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黑紫色的毒血!
周身魔气瞬间紊乱暴走!
尊上!跟进来的玄甲卫统领惊骇欲绝!
墨临渊却不管不顾,挣扎着想从寒玉台上下来查看儿子,身体却因魔气反噬和剧毒侵蚀而剧烈摇晃。
云汐看准时机,猛地将手中的毒果汁狠狠摔在地上!
啪嚓!
玉瓶粉碎,汁液四溅!
一股腥甜的毒气瞬间弥漫开来!
毒!是毒!云汐凄厉尖叫,抱着小宝惊慌失措地后退,仿佛被毒气波及。
这举动彻底刺激了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墨临渊!
柳!如!烟!
又是她!
竟敢在他闭关之时,再次对他的血脉下手!
滔天的杀意混合着对儿子的担忧和自身的痛苦,如同火山般在他体内爆发!
啊——!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周身暴走的魔元不受控制地轰然炸开!
轰隆隆——!
整个密室剧烈震颤!寒玉台出现道道裂痕!
尊上!冷静!玄甲卫统领想上前压制,却被狂暴的魔罡狠狠震开!
墨临渊双目赤红如血,神智已被剧毒、反噬和暴怒彻底淹没,只剩下毁灭的本能!
他猛地抬手,一道恐怖的魔光就要无差别地轰向四周!
首当其冲的,就是离他最近的云汐和小宝!
完了!
玩脱了!
云汐脸色惨白,心中一片冰凉!她只想借机除掉柳如烟,却没料到墨临渊伤势如此之重,反应如此激烈!
她死死抱住装晕的小宝,绝望地闭上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爹爹!
一声带着哭腔和极度恐惧的奶音,如同清泉般刺破了狂暴的魔气!
装晕的小宝被那恐怖的杀意吓醒,看到爹爹浑身冒黑气、像要吃人的可怕样子,又看到娘亲惨白的脸,巨大的恐惧让他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他挣脱云汐的怀抱,像颗小炮弹一样扑向墨临渊!
小小的身体,毫不犹豫地抱住了墨临渊那凝聚着毁灭魔光的手臂!
爹爹!不要!不要打娘亲!爹爹醒醒!宝宝怕!小宝嚎啕大哭,小脸紧紧贴着墨临渊冰冷的手臂,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那滚烫的眼泪,滴落在墨临渊暴起青筋的手臂上。
那软乎乎的小身子,紧紧贴着他。
那充满恐惧和依恋的哭喊,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墨临渊被暴虐充斥的神魂深处!
小宝……
他的儿子……
在哭……
在害怕……
怕他……
墨临渊赤红的瞳孔剧烈收缩,凝聚在掌心的恐怖魔光剧烈闪烁,明灭不定。
他僵硬地低下头,看着挂在自己手臂上、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团子。
暴走的魔气,在那纯粹的、充满孺慕和恐惧的哭声中,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竟诡异地开始平息、退散……
赤红的眼眸中,疯狂的血色如同潮水般褪去,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抬起另一只颤抖的手,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覆在了那颗哭得一抽一抽的小脑袋上。
沙哑到极致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后怕:
……别怕。
爹爹……在。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身体猛地一晃,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直向后倒去!
高大的身躯轰然砸在布满裂痕的寒玉台上。
尊上!
爹爹!
惊呼声同时响起。
云汐扑过去接住同样被带倒的小宝。
玄甲卫统领则冲上前扶住昏迷的墨临渊,触手一片滚烫,毒气已然侵入心脉!
他猛地抬头,看向惊魂未定的云汐,眼神冰冷如刀:
夫人!尊上若有三长两短,您与小公子……
未尽之语,杀意凛然。
云汐抱着吓坏了的小宝,看着寒玉台上气息微弱、面如金纸的墨临渊,心中没有计谋得逞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悔意和铺天盖地的恐慌。
她只是想借刀杀人除掉柳如烟……
却差点害死了他!
也害了自己和儿子!
怎么办
现在……还能怎么办
看着墨临渊肩上那不断蔓延的墨绿色毒纹,一个疯狂而绝望的念头,在她脑中闪过。
或许……
只有那个办法了!
第10章:崽崽他爹超爱娘
玄冥殿密室,气氛凝重如铁。
墨临渊昏迷不醒,气息微弱,毒纹已蔓延至心口,魔界最好的医魔束手无策。
玄甲卫统领赤瞳死死盯着云汐,周身杀意凛冽,若非顾忌她怀中的小公子,早已动手。
云汐抱着哭累了、趴在她肩头抽噎的小宝,脸色惨白如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悔恨如同毒藤缠绕心脏。
她看着寒玉台上那个气息奄奄的男人,过往一幕幕在眼前飞闪。
幽冥涧的绝望,混乱之城的挣扎,魔宫初见的杀意,演武场的宣告,挡在身前的染血背影,玄冥殿窗台上笨拙的拥抱……
他不是良人。
他偏执,冷酷,视人命如草芥。
可他对小宝……
对她……
那支毒箭,是真的。
他眼中的在意,似乎也不全是假的。
够了。
云汐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
我能救他。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赤瞳瞳孔一缩:你
医魔也投来怀疑的目光。
云汐没有解释,只是轻轻放下小宝,走到寒玉台边,俯视着墨临渊毫无血色的脸。
她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起一点微弱的灵力,毫不犹豫地划破了自己的心口!
噗!
鲜血瞬间涌出!
娘亲!小宝吓得尖叫。
赤瞳和医魔也脸色一变。
云汐却面不改色,指尖蘸取心头精血,快速在墨临渊心口毒纹最浓重处,画下一个极其繁复、透着古老气息的符文!
以血为引,以心为契!
这是她穿书时,灵魂深处烙印的残缺秘法——同心转生印!
可将自身生机、乃至伤害,转嫁分担!
代价巨大,九死一生!
但此刻,她别无选择!
符文完成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血光!
云汐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灰败下去,身体摇摇欲坠。
而墨临渊心口的墨绿毒纹,如同被无形之手攫取,疯狂地涌向那血色符文!
剧毒反噬!
撕心裂肺的剧痛席卷云汐全身!
她喉头一甜,猛地喷出一口黑血!
黑血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娘亲——!小宝哭喊着扑过来。
赤瞳和医魔也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呆了!
随着剧毒被强行抽离转嫁,墨临渊脸上的青灰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心口的毒纹迅速变淡,微弱的气息开始变得平稳有力。
他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深眸初时还有些迷茫,但瞬间恢复清明。
他看到了跪倒在寒玉台边、面如金纸、嘴角染血的云汐。
看到了她心口处那个正在缓缓消失、却依旧刺目的血色符文。
感受到了体内剧毒的消退和一股来自血脉深处的、微弱的生机链接。
同心转生印!
墨临渊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坐起身,一把抓住云汐冰冷的手腕,声音因为极度震惊和后怕而嘶哑:
你疯了!谁准你用这个!
云汐虚弱地抬起头,看着他焦急暴怒的脸,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声音轻若蚊呐:
你救我们一次…我还你一次…扯平了……
话未说完,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身体软软倒下。
云汐!
墨临渊肝胆俱裂,一把将她冰冷的身子捞进怀里,紧紧抱住!
那单薄的身体轻得可怕,心口微弱的起伏仿佛随时会停止。
同心转生印的反噬,正在疯狂吞噬她的生机!
墨临渊立刻催动魔元,精纯浩瀚的紫金魔元如同不要钱般,源源不断地涌入云汐体内,护住她濒临崩溃的心脉!
他赤红着双眼,对着吓傻的医魔和赤瞳咆哮:
愣着干什么!把魔宫宝库所有续命灵药都拿来!快!
吼声震得整个密室都在颤抖。
小宝被赤瞳护在怀里,看着爹爹抱着昏迷的娘亲,爹爹的表情好可怕,像要毁灭一切。
他吓得小嘴一瘪,又想哭。
可看到娘亲苍白的脸,他强忍着眼泪,伸出小胖手,学着娘亲以前哄他的样子,轻轻拍着墨临渊剧烈起伏的背,带着哭腔小声哄着:
爹爹不气…娘亲痛痛…呼呼…给娘亲呼呼就不痛了……
墨临渊狂暴焦灼的心,被儿子这笨拙的安抚和那带着奶味的呼呼声,戳得又酸又软。
他紧紧抱着怀里气息微弱的女人,感受着儿子小心翼翼拍背的力道,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差一点……
就差一点……
他就要彻底失去她了。
不是因为她是小宝的娘。
而是因为……
她是云汐。
三个月后。
魔宫深处,灵气最浓郁的温泉别苑。
云汐靠在铺着厚厚雪绒的软榻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气息已然平稳。
墨临渊耗费无数天材地宝,甚至不惜动用本源魔元,才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代价是他自己也元气大伤,需要长时间静养。
柳如烟的下场,云汐没有问。
只知道烟霞殿空了。
魔宫再也没有柳姑娘。
小宝趴在她腿边,小胖手里捏着一块甜糕,自己吃一口,又踮着脚努力地喂云汐一口:娘亲,吃糕糕,甜!
云汐笑着张嘴,咬下儿子喂来的糕点。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暖洋洋的。
脚步声传来。
墨临渊一身玄色常服,缓步走进来。他脸色还有些病态的苍白,但气势依旧迫人。
小宝一看到他,立刻放下糕点,像只快乐的小鸟扑过去:爹爹!
墨临渊弯腰,熟练地单手抱起儿子,动作比起最初已流畅自然了许多。
他走到软榻边,目光落在云汐脸上,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云汐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垂眸。
自她醒来后,墨临渊看她的眼神就变了。
不再是看工具或替身的冰冷审视。
而是带着一种让她心慌意乱的……灼热和探究。
感觉如何墨临渊开口,声音低沉。
好多了,谢尊上挂心。云汐低声道。
墨临渊眉头微蹙,似乎对她疏离的称呼不满,却没说什么。
他将小宝放在软榻上,自己在榻边坐下,沉默了片刻,忽然道:
当年……是本尊错认。
云汐猛地抬头,愕然地看着他。
墨临渊避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翻涌的魔云,侧脸线条冷硬,耳根却似乎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
本尊欠你一句……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声音越发低沉,……抱歉。
云汐彻底呆住。
错认
抱歉
那个高高在上、视万物为刍狗的魔尊墨临渊,在向她道歉
为了当年把她错当成柳如烟的替身
小宝听不懂大人复杂的话,但他敏锐地感觉到气氛不一样了。
他看看爹爹,又看看娘亲,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忽然伸出小胖手,一手抓住墨临渊的大手,一手抓住云汐的手,然后用力地把两只大手往一起拉!
小嘴里还奶声奶气地喊着:
爹爹!娘亲!牵手手!一起玩!
墨临渊的手掌宽大、微凉。
云汐的手纤细、温热。
两只手被儿子的小胖手强行拉在一起,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如同触电般微微一颤。
云汐下意识想抽回手。
墨临渊却反手一握,将她微凉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掌心。
温暖而有力。
云汐心跳瞬间失序,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
墨临渊握着她的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细腻触感和微弱的脉搏,看着儿子天真烂漫的笑脸,又看向云汐染上红霞的侧脸。
心头那股缠绕了数月的滞闷和恐慌,终于被一种奇异的、温热的满足感所取代。
他收紧手掌,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声音低沉而郑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
从今往后,你只是云汐。
本尊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耳根的红晕更明显了些,最终吐出两个字:
……夫人。
不是替身,不是工具。
是他墨临渊,三书六礼,明媒正娶,昭告三界的——魔后!
阳光透过窗棂,暖融融地洒在相握的手上,洒在咯咯笑着的小宝身上,也洒在云汐骤然亮起、带着水光的眼眸里。
窗外,魔云翻涌依旧。
殿内,却已是春暖花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