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妄从前不信入戏太深这种说法。
他拍过爱情片,演过深情男主,吻过漂亮女演员,杀青后照样能抽身而出,该喝酒喝酒,该健身健身,从没因为戏里的感情影响过现实生活。
甚至几年前,他还谈过一个女朋友——圈外人,温柔漂亮,两人谈了很久。
分手也分得体面,两人至今还能偶尔点赞对方的社交动态。
所以,当他接下《勾引》这部耽美剧时,根本没当回事。
——不就是演个疯批富二代吗能有多疯
——不就是演个同性恋吗能有多难
——不就是和男人接吻吗专业演员,谁还矫情这个
陆江妄和对手周渡都拿出了自己最好的演技。
导演喊Action,他和周渡迅速入戏——一个隐忍克制,一个张扬热烈,爱恨纠缠,眼神拉丝,连呼吸都带着戏。
吻戏几乎一条过,床戏自然得不像演的,就连吵架时摔杯子的力道都恰到好处。
所有人都夸他们化学反应绝了,制片人拍着大腿说这俩小子天生就该演情侣。
他们演得越真,戏外就越克制。
陆江妄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栽得这么彻底。
杀青宴那晚,陆江妄喝了很多酒。
他酒量其实不错,但那天却醉得很快。
周渡就坐在他对面,俊秀的少年穿着简单的白T恤,低头玩手机,偶尔被副CP那对活宝逗笑,眼睛弯成一道弧。
陆江妄隔着人群看他,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又酸又胀。
直到周渡似有所觉,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又很快移开。
那一刻,陆江妄就知道,自己完了。
他走过去,故作轻松地碰了碰周渡的酒杯：周老师,合作愉快。
周渡抬头,冲他笑了笑,笑容依旧很灿烂,但是带着客套又疏离：陆老师也是,辛苦了。
陆江妄喉结滚了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他们之间,本就该止步于合作愉快。
——可为什么……他会这么不甘心
回到酒店,他洗了个冷水澡,试图冲掉脑子里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可当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浮现的却是拍戏时周渡被他按在墙上接吻时泛红的眼尾,是周渡拍床戏时咬着嘴唇压抑的喘息,是周渡在片场睡着后毫无防备靠在他肩上的温度……
他猛地睁开眼,呼吸粗重。
——操。
——想要周渡。
这个认知让他既震惊又恐慌。
他抓起手机,翻出前女友的社交账号——最新动态是她的日常自拍照,笑得娇艳可人。
陆江妄盯着照片看了很久,试图找回一点直男的实感,可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还是周渡的脸。
他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边,冲进浴室又冲了一遍冷水澡。
陆江妄推掉了所有工作,把自己关在家里。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夜景,室内却一片死寂。
他躲在这里,只是因为这里足够空旷,空旷到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被一个叫周渡的人反复凌迟的声音。
他像个瘾君子一样,疯狂刷着《勾引》的花絮视频,尤其是那些没剪进正片的NG镜头——周渡笑场时扑进他怀里的瞬间,周渡被他逗得炸毛抬脚踹他,又被他笑着扣住脚踝拉回来的片段……
他甚至还翻出了拍摄期间偷拍的周渡的照片。
——周渡疲惫的在片场睡着,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周渡低头看剧本时无意识咬笔帽的侧脸。
——周渡被他逗得耳尖通红,恼羞成怒瞪他的样子。
每一张都让他心脏发紧。
最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己开始不受控制地搜索周渡的社交账号,看他最新的动态,看他粉丝录的直播截屏,看他参加活动的视频……
——像个变态跟踪狂一样。
他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可喝得越多,周渡的样子就越清晰。
他试着去健身房发泄精力,可举铁时满脑子都是周渡拍动作戏时绷紧的腰线。
他甚至想过随便找个人再谈场恋爱,可当看到朋友圈里几个大美女的自拍照,他满脑子都是她们都不是周渡,瞬间兴致全无。
——他完了。
——他把自己彻底掰弯了。
——因为一个周渡。
陆江妄终于忍不住,给周渡发了条微信：
最近忙吗
发完他就后悔了——太蠢了,这算什么开场白
可他又舍不得撤回,只能盯着屏幕,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一个小时后,周渡回复了：
嗯,在录新综艺。
客气,疏离,公事公办。
陆江妄盯着那行字,胸口闷得发疼。
他想回想你了,
想回能不能见一面,
想回我他妈快疯了……
可最终,他只回了个哦。
然后继续像个变态一样,去刷周渡的综艺路透。
戒断期的第十五天,陆江妄做了一个梦。
梦里,周渡跨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陆老师,你躲什么
他惊醒时,床单一片狼藉。
他盯着天花板,突然笑了,笑得自嘲又苦涩。
——他躲什么
——他躲的是周渡吗
——他躲的是他自己。
躲那个明明知道不该动心,却还是沉沦的自己。
躲那个明明可以抽身而出,却甘愿越陷越深的自己。
躲那个……连我喜欢你都不敢说出口的、懦弱的自己。
陆江妄刷到周渡的直播片段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视频里,周渡坐在酒店房间的飘窗上,眼神疲惫,像是在硬撑着,背景是城市的霓虹灯光。
弹幕有人问：【渡渡怎么还不睡】
周渡笑了笑,喉结滚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
我最近有点失眠,睡前需要喝点酒……才能睡着。
陆江妄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心脏猛地一缩。
——周渡失眠
——周渡……也需要酒精才能入睡
他几乎是立刻点开了周渡的社交平台,翻看他近期的动态——
三天前,周渡发了一张海边的照片,没有配文,只有一片灰蓝色的海和半截空荡荡的沙滩椅。
有粉丝在评论区问：【渡渡去度假了吗！】
但陆江妄盯着那张照片,呼吸微微发紧。
——那片海,是他们拍《勾引》的一个取景地。
——周渡一个人回到了那里。
陆江妄的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胀痛。
——周渡也在戒断。
——和他一样。
这个认知让他既欣喜又恐慌。
他几乎要抓起手机给周渡打电话,想问他：你是不是也睡不着是不是也在想我是不是……也动心了
可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他又退缩了。
——万一……周渡只是工作太累
——万一……他只是碰巧去了那片海
——万一……他的失眠与自己无关
陆江妄颓然地放下手机,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他算什么一个因戏生情的蠢货,一个连自己的性向都搞不清楚的糊涂蛋,一个连喜欢都不敢说出口的懦夫。
他有什么资格去问周渡
窗外,城市的灯光依旧璀璨,可陆江妄只觉得冷。
他起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倒了一杯,仰头灌下。
酒精灼烧着喉咙,却烧不化他心底的苦涩。
他点开周渡的海边照片,放大,再放大,仿佛能从那片灰蓝的海水里,窥见一丝周渡的心情。
——你是不是也在想我
——你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我
他不敢问。
他怕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他怕问了,就连现在这点自欺欺人的幻想,都会破灭。
所以,他只能像个偷窥狂一样,隔着屏幕,捕捉周渡的每一个细微情绪,然后在自己心里,编织一个或许永远无法成真的美梦。
暑假前几天,《勾引》开播了。
环大陆播放,但也在内地引发了海啸级效应。
在各大平台迅速冲上热搜。
《勾引》爆了。
陆江妄和周渡,还有副CP,四人一夜之间从查无此人到热搜常客。
他的微博粉丝暴涨,私信爆满,基本都是夸他演技特别顶的,还有各种商务邀约。
可他只在意一个人的动态。
周渡很敬业,营业积极,综艺、直播、采访一个不落。
陆江妄看着他被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心里既骄傲又嫉妒。
——周渡跳舞时腰线若隐若现,弹幕一片老婆。
——周渡唱歌很好听,偶尔跑调,自己先笑场,弹幕又一片可爱。
陆江妄咬着烟,眯眼盯着屏幕,心想：
这么可爱,关起来只给我看就好了。
又刷到一条视频,剧里的自己把周渡按在墙上亲吻。
评论区一片尖叫：
【啊啊啊性张力拉满！】
【攻这眼神！拉丝了拉丝了！】
【这真的是演的吗我不信！！】
陆江妄关掉弹幕,面无表情。
——一开始确实是演的。
——只是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却变了味。
他又拿起手机,点开周渡的对话框,手指悬在键盘上,最终什么都没发。
他退出微信,打开微博,用小号转发了自己和周渡的CP视频,配文：
求而不得,最是煎熬。
他开始不受控制地搜索周渡的名字。
抖音、微博、小红书、B站,甚至CP超话。
他看着网友扒出来的糖点,心里又酸又胀。
【陆江妄看周渡的眼神,真的清白吗】
【攻对受是清醒的沉沦,那陆江妄对周渡呢】
他关掉手机,仰头靠在沙发上,喉结滚动。
——不清白。
——他比戏里更清醒,也比戏里更沉沦。
深夜,他翻出和周渡的聊天记录。
最后一条停留在三天前,他问：最近忙吗
周渡隔了六个小时才回：嗯,在录新综艺。
客气又疏离。
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没再回复。
热搜上突然冒出陆江妄已婚的话题。
他点进去,发现是营销号爆料,说他有个圈外女友,甚至贴出模糊的约会照和朋友圈晒照。
粉丝炸了,超话里哀嚎一片,更有毒粉说：如果不是真的,他为什么不澄清
陆江妄确实没澄清。
他故意的。
——他怕自己澄清了,网友就会顺藤摸瓜,发现他真正在意的到底是谁。
——他不能连累周渡。
但是事情愈演愈烈,他被骂上热搜。
公司只能替他发了一则冷冰冰的声明：目前单身,请勿造谣。
某天深夜,他喝多了,鬼使神差拨通了周渡的电话。
响了三声,接通了。
周渡的声音带着睡意,沙哑又柔软：……陆老师
陆江妄呼吸一滞,所有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哑声问：……吵醒你了
嗯。周渡轻轻应了一声,顿了顿,又问,有事
陆江妄闭上眼,攥紧手机。
——我想你了。
——你想我吗
——我们……能不能别这样了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没事,打错了。
电话挂断,他盯着黑下去的屏幕,自嘲地笑了。
《勾引》播到第八集,剧情迎来一个小高潮,陆江妄的热度再次飙升。
经纪人终于忍无可忍,直接杀到他家：陆少爷！你再不露面,公司的邮箱都要爆炸了！粉丝也要以为你退圈了！
陆江妄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刷着周渡最新的舞台直拍,头也不抬：不是有周渡在营业吗
经纪人瞪他：陆少爷！您真当演戏是玩票啊你知不知道现在你有多火！
陆江妄顺手把手机扔到沙发另一头。
钱资源他生来就不缺这些。
经纪人继续瞪他：而且你一直不出现,网友都快编出一部虐恋大戏了！
陆江妄手指一顿,轻笑：……虐恋
他弯腰把手机勾回来,点开热搜,果然看到相关话题：陆江妄周渡
顶峰相见
热评第一说：他们是彼此事业最大的推波助澜,但镜头前此生不复相见。
陆江妄盯着那句话,眼神暗了下去。
——去他的顶峰相见。
——他只想夜夜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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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江妄出现在机场的那天,热搜爆了。
他戴着黑色口罩,穿一身宽松的休闲装,整个人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感。
粉丝围堵在通道两侧,闪光灯晃得刺眼,他低头快步走着,直到有人突然喊——
哥哥快和嫂子分手吧！
周围瞬间安静了一秒。
陆江妄脚步微顿,侧头瞥了一眼。
那粉丝被他冷淡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又壮着胆子补了一句：我们支持你独美！
他收回视线,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
——分手
——嫂子都还没追到,分什么手
热搜瞬间炸了。
陆江妄机场
陆江妄
冷脸
陆江妄手链
眼尖的粉丝放大他的机场图,发现他手腕上戴着一条极简的银链——和周渡杀青时在微博晒过的那条,一模一样。
CP超话直接过年。
【卧槽！！同款手链！！】
【杀青礼物吧绝对是杀青礼物！！】
【谁懂啊,他消失这么久,一出现就戴周渡送的东西……】
【这都不算爱】
周渡在化妆间候场时,手机震动,经纪人发来消息：陆江妄上热搜了。
他指尖一顿,点开微博。
热搜第一的机场图里,陆江妄一身休闲装,眉眼冷峻,手腕上那条银链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周渡的呼吸微微凝滞。
——那条手链,是他随手在杀青那天送的。
——他没想到陆江妄会戴。
——更没想到,他会戴到现在。
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直到化妆师叫他：周老师,该补妆了。
他锁屏,把手机放到一旁,轻声应道：好。
当晚,周渡结束通告,回到酒店。
窗外月色很好,他靠在窗边,鬼使神差地拍了张月亮,发微博：
工作结束,今晚的月亮很圆。
发完他就去洗澡,出来时,手机已经被消息轰炸。
他点开微博,发现热搜又更新了——
陆江妄周渡
隔空对暗号
陆江妄在他发博十分钟后,也更新了一条：
赶路中,月光不错。
配图是飞机舷窗外的夜空,月亮清晰可见。
CP粉彻底疯了。
【这算官宣吗】
【今晚的月亮很圆=我想你了！！】
【他们俩绝对在谈！！绝对！！】
周渡盯着那条微博,心脏狂跳。
——他是故意的。
——他想干什么
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陆江妄：月亮是挺好看的。
周渡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半晌,回：嗯。
对方正在输入很久,最后发来一句：下周我去上海。
周渡呼吸一滞。
——上海,是他下周通告的所在地。
他没问陆江妄为什么突然提这个,陆江妄也没解释。
两人心照不宣地沉默着。
最后,陆江妄又发来一条：晚安。
周渡盯着那两个字,缓缓打字：……晚安。
深夜,周渡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点开陆江妄的机场视频,反复看了几遍。
视频里,有粉丝喊他名字,陆江妄原本冷淡的眉眼在听到周渡两个字时,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
周渡暂停画面,指尖轻轻碰了碰屏幕。
——陆江妄,你到底想干什么
——而我……又该怎么办
第二天,热搜依然挂着两人的名字。
陆江妄周渡
月亮暗号
陆江妄手链
周渡同款
勾引双男主
现实不避嫌
经纪人看着手机,皱眉：要不要降热度
周渡摇头：不用,越压越显得心虚。
经纪人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你们俩……算了,你自己有数就行。
周渡低头,无声地笑了笑。
——有数
——他快要没数了。
陆江妄落地上海那天,周渡正在拍广告。
拍摄间隙,他刷到陆江妄的新微博,是一张上海外滩的夜景,配文：
到了。
评论区一片尖叫：
【周渡也在上海！！】
【你们俩是不是约好了】
【求同框！！求合体！！】
周渡关掉手机,深吸一口气。
——陆江妄在等他回应。
——而他,不敢回应。
陆江妄在上海的新剧组拍戏。
导演第三次喊卡的时候,现场气氛明显凝固了。
江妄,状态不对。导演皱眉,这场戏是愤怒,不是失魂落魄。
陆江妄闭了闭眼,低声道歉：抱歉,再来一次。
——他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满脑子都是周渡。
——周渡也在上海。
——他们之间,只隔了二十分钟的车程。
休息间隙,他点开微博,热搜上挂着周渡的名字。
周渡
勾引舞
点进去,是周渡在综艺里跳《勾引》经典片段的视频。
音乐响起时,周渡明显怔了一瞬,但很快进入状态。
他腰肢柔软,动作利落,眼神却比剧里多了几分克制。
弹幕疯狂滚动：
【周渡跳这个舞的时候在想谁我不说！！】
【陆江妄快来看啊你老婆在跳你们的定情舞！！】
陆江妄盯着屏幕,喉结滚动。
——周渡跳这段舞时,在想他吗
——还是说……在努力忘记他
周渡跳完舞,笑着鞠躬,综艺效果拉满。
可一到后台,笑容就垮了下来。
经纪人递给他水,小声问：没事吧
周渡摇头,灌了半瓶水才开口：……下次别接这种环节了。
经纪人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好。
周渡坐在化妆镜前,看着镜子里自己泛红的耳尖,攥紧了拳头。
——他以为自己能演得很好。
——可音乐响起的一瞬间,他满脑子都是拍戏时陆江妄扣着他的腰,在他耳边低笑的样子。
——太没出息了。
深夜,陆江妄回到酒店,洗了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是上海的夜景,灯火璀璨,可他只觉得烦躁。
手机屏幕亮了又灭,是经纪人发来的行程安排。
他扫了一眼,关掉,点开和周渡的聊天界面。
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三天前,他发的句晚安。
周渡没回。
——明明以前还会客套一句晚安陆老师的。
——现在连敷衍都不给了。
陆江妄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突然嗤笑一声。
——怂什么
——不就是个周渡吗
他直接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周渡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喘息：……喂
陆江妄呼吸一滞：你在干什么
那头沉默了一瞬,周渡才轻声答：……刚洗完澡。
陆江妄闭了闭眼,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周渡裹着浴巾,头发滴水的样子。
他哑声问：看到我微博了吗
……看到了。
知道我在上海
……知道。
陆江妄深吸一口气：周渡,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骤然安静。
良久,周渡才开口,声音微微发颤：……别闹了,陆老师。
陆江妄苦笑：我没闹。
周渡呼吸明显乱了,半晌,他轻声说：……太晚了,睡吧。
电话被挂断,忙音刺耳。
陆江妄盯着黑下去的屏幕,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又逃了。
——周渡,我不可能让你逃。
周渡攥着手机,指尖发白。
他站在酒店落地窗前,胸口剧烈起伏。
——陆江妄疯了。
——他也快疯了。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陆江妄发来的微信：
明天见一面。
不是询问,是通知。
周渡眼眶发热,打字的手微微发抖：……不合适。
陆江妄秒回：哪里不合适
周渡咬唇：被人拍到怎么办
那就公开。
周渡呼吸一滞,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久久未落。
陆江妄又发来一条：
周渡,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周渡闭上眼,眼泪无声滑落。
——他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第二天,陆江妄的戏份排得很满。
他状态比前一天好了不少,导演满意地喊过,他却心不在焉地看手机。
周渡没回他消息。
——又装死。
——行,那就别怪他直接找上门了。
收工后,他换了身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径直去了周渡的酒店。
周渡刚结束直播,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门铃突然响起,他以为是助理,直接开了门。
——然后僵在了原地。
陆江妄站在门外,帽檐下的眼睛直直盯着他,声音低沉：
抓到你了。
陆江妄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凉意。
周渡僵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门框。
……你怎么来了
陆江妄没回答,直接抬手抵住门,向前一步跨了进来。
周渡被迫后退,后背撞上玄关的墙壁。
陆江妄反手关上门,摘下口罩,眼神黑沉地盯着他：不回消息
周渡偏过头,喉结滚动：……在忙。
忙到连打两个字的时间都没有
……
陆江妄逼近一步,两人距离骤然缩短,呼吸交错。
周渡,他声音低哑,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周渡心跳如擂,掌心抵住陆江妄的胸膛,想推开,却被对方一把扣住手腕按在墙上。
陆江妄！他挣扎,声音发颤,你疯了被人拍到怎么办！
那就拍。陆江妄盯着他的眼睛,我受够了。
周渡呼吸一滞。
陆江妄的手指抚上他的脸,拇指轻轻蹭过他的下唇：你明明也喜欢我,为什么不敢承认
周渡眼眶发热,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们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你知道的！周渡猛地抬头,眼圈通红,我不能再失去现在的一切了……我赌不起！
空气凝固了一瞬。
陆江妄的手缓缓松开,眼神暗了下去：……所以,我在你心里,连试一试的资格都没有
周渡胸口剧烈起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陆江妄,你什么都有……家世、资源、退路。可我呢
他声音发抖：我十七岁出道,被前公司雪藏,打工还债……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如果因为这种事毁了,我拿什么翻身
陆江妄沉默地看着他,半晌,突然笑了：周渡,你真是个胆小鬼。
周渡僵住。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陆江妄声音很轻,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比你更怕
周渡怔住。
我怕你受伤,怕你被骂,怕你因为我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陆江妄苦笑,所以我躲了半个月,任由别人造谣我有女朋友,甚至已婚……可你呢你连承认喜欢我都不敢。
周渡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陆江妄抬手,轻轻擦掉他眼角的湿润：周渡,我不求你公开,不求你放弃事业……我只问你一句。
他低头,额头抵住周渡的,呼吸交错：
你喜欢我吗
周渡闭上眼,眼泪终于落下。
——喜欢。
——喜欢到快要疯了。
可他不能说。
最终,周渡用力推开陆江妄,声音沙哑：……你走吧。
陆江妄站在原地,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好。他后退一步,戴上口罩,转身拉开房门。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周渡一眼：
周渡,你可以继续逃……但我会一直等。
门关上的瞬间,周渡滑坐在地上,把脸埋进掌心,肩膀无声地颤抖。
第二天,陆江妄离开了上海。
周渡在热搜上看到了他的机场图,依旧是一身休闲装,面无表情。
而热搜第二,是狗仔爆出的模糊照片——
陆江妄夜访周渡酒店
照片里,陆江妄戴着帽子口罩站在某酒店走廊,虽然看不清脸,但高挑优越的的身材比例还是让粉丝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形。
评论区炸了：
【卧槽他俩私下见面了】
【不是说避嫌吗】
【这要是真的,我磕的CP就是真的！！】
周渡盯着手机,心脏狂跳。
经纪人打来电话,语气凝重：要澄清吗
周渡沉默了很久,最终轻声说：……不用,越描越黑。
这条热搜很快被压了下来,不是他们做的,是别的同行,他们太火了,挡了不少人的路。
他们的相关词条被隐藏,相关视频多被下架。
但是周渡等人也暂时松了口气,毕竟枪打出头鸟。
三个月后,年度影视盛典。
周渡坐在化妆间里,任由造型师摆弄他的头发,眼睛却盯着手机屏幕——热搜上挂着陆江妄的红毯生图,西装笔挺,眉眼锋利,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经纪人敲了敲桌子：别看了,该走了。
周渡锁屏,深吸一口气。
——今晚,他们避无可避。
——主办方甚至把他们的座位安排在了一起。
红毯结束,内场灯光暗下来。
周渡绷直脊背坐在位置上,余光能清晰感受到身旁人的存在——陆江妄的体温,陆江妄的呼吸,甚至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躲我陆江妄突然倾身过来,压低声音。
周渡指尖一颤,强作镇定：……没有。
陆江妄轻笑,手指状似无意地蹭过他的手背：那今晚别躲。
周渡耳根发烫,猛地缩回手,却听见台上主持人念到自己的名字——他获奖了,年度最佳人气奖。
领完奖回来,周渡全程心不在焉。
典礼一结束,他立刻起身想走,却被陆江妄一把扣住手腕：待会聊聊。
放手……
或者我直接在这里亲你,选一个。
周渡瞪大眼睛,陆江妄却已经松开他的手,越过他快步走向后台休息室。
周渡也跟着过去,门一关,他就被按在墙上,陆江妄的吻铺天盖地落下来。
他挣扎,却被扣住后脑加深这个吻,最终溃不成军,颤抖着回应。
周渡,陆江妄咬着他的唇低语,我不求顶峰相见,我只要和你夜里相见。
周渡眼眶发热：……我们不能毁了对方。
陆江妄笑了,额头抵着他的：我做你背后不见光的男人,求你收留,行吗
周渡望着他赤红的双眼半响,最终点了点头。
那晚之后,他们开始了地下恋情。
周渡瞒得很好——不同台,不合照,采访提到对方时礼貌又疏离。
但陆江妄总是暗戳戳地犯规。
——周渡发一张早餐照,他立刻晒同款咖啡。
——周渡新戏杀青,他刚好发微博：第87天,配图是一直戴在手上的手链。
——甚至在直播时手滑点赞CP粉的剪辑视频。
周渡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打电话质问,陆江妄都理直气壮：我忍不住嘛。
感觉电话那头的人还在气头上,他才收起了玩笑的语气,认真道：好了,逗你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周渡,我
发那些,不是任性,是忍不住。就像我演戏不是为了赚钱而是因为热爱一样,我发这些,只是想告诉全世界——就算不能光明正大,陆江妄这颗心,也早就刻上‘周渡专属’了。
至于后果他轻笑一声,带着属于他那个阶层的笃定和一丝为爱妥协的温柔,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你只管做你想做的周渡,剩下的,交给我。
周渡的心瞬间柔软,但还是撂下一句狠话：再有下次,分手。
陆江妄这才安分下来。
陆江妄有个秘密。
一个除了他自己,连公司都不知道的秘密——他有个专门用来嗑妄渡（陆江妄x周渡CP名）的微博小号。
这个小号叫
@今天渡渡理我了吗,头像是周渡在《勾引》片场啃苹果的模糊偷拍,简介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嗑糖机器。
这个号关注了所有产出妄渡粮的大粉和剪刀手,点赞、评论、转发三连从不手软,尤其偏爱那些分析他眼神拉丝、暗戳戳发糖的细节贴,偶尔还会在深夜emo时留言：呜呜呜我CP是真的！求求了给孩子一口饭吧！
活脱脱一个狂热CP粉头子。
他沉迷于此,像吸食某种精神鸦片。
看着网友用放大镜扒出他们自己都没注意过的糖点,比如不同视频却穿了相似的卫衣,比如他机场手链和周渡杀青微博照片里露出的半截链子完美匹配,再比如他那条月光不错的微博和周渡的月亮很圆被做成时间轴对比图……这些都让他隐秘地感到满足和一种扭曲的甜蜜。
仿佛在千万人的狂欢里,他藏身其中,和他们一起见证并守护着那份只属于他和周渡的、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事情的导火索是一个新崛起的神仙剪刀手剪的视频——《【妄渡】戒断反应｜爱是想要触碰又收回的手》。
视频精准踩中了陆江妄那三个月的煎熬,配乐凄美,画面剪辑更是神来之笔,把他躲藏时的颓废、偷看周渡视频时的痴迷、机场被喊分手时那一瞬间的僵硬眼神,以及周渡强颜欢笑的营业状态都剪得入木三分。
最后定格在两人隔空望月的画面,配上此生若能同淋雪,也算此生共白头的字幕,堪称绝杀。
陆江妄看得心潮澎湃,情难自已。
于是,凌晨三点的他热血上头,立马激情转发,并配上了一段真情实感的小作文：
@今天渡渡理我了吗：[视频链接]
卧槽卧槽卧槽！！！神仙太太下凡辛苦了！！！这特么就是纪实文学啊啊啊！！！剧里两人是清醒的沉沦,剧外陆江妄对周渡更是！！！他躲起来那三个月,不是不想见,是怕见了就再也藏不住那满得要溢出来的爱！看他偷看渡渡视频的眼神,妈的,拉丝都快成拔丝地瓜了！还有机场那个‘分手’喊话,他内心OS绝对是‘老子连人都没追到分个锤子手’！呜呜呜我CP太苦了太真了！求求了让他们夜夜相见吧！！！[大哭][大哭][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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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刀手小神仙：新出炉的刀子……慎入【戒断反应】……
他发完就心满意足地睡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忘了切换账号！
他的大号
@陆江妄
还登录着！
这条充满了卧槽、妈的、呜呜呜、拔丝地瓜、老子、锤子、夜夜相见以及精准情绪解读的转发微博,赫然出现在了他拥有几千万粉丝的官方认证账号
@陆江妄
的首页上！
核爆,就此发生。
凌晨四点,互联网炸了锅。
粉丝懵圈：
我眼花了这是陆江妄本人
CP粉原地升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正主亲自扛旗下场发糖了！！！！！！我宣布妄渡就是真的！！！！！！！！
技术党震惊：
等等！这个转发源……是@今天渡渡理我了吗这个号……卧槽！这个号活跃度超高,是圈里知名嗑药鸡啊！陆江妄这是你的小号
黑粉狂欢：
笑死,顶流男明星深夜用小号嗑自己和男同事的CP,还写小作文精神分裂麦麸炒CP石锤了！恶心！
吃瓜路人：
信息量太大我CPU烧了……所以陆江妄不仅有小号,小号还专门用来嗑自己和周渡的CP还看得这么真情实感分析这么到位他本人就是最大的CP粉头
陆江妄小号、陆江妄嗑自己CP、陆江妄
今天渡渡理我了吗、妄渡
夜夜相见、陆江妄
拔丝地瓜
等词条以火箭速度冲上热搜,后面跟着鲜红的爆字。
陆江妄是被经纪人的夺命连环Call吵醒的。
陆！江！妄！！！
经纪人几乎是在咆哮,声音劈叉,大少爷你他妈干了什么好事！你小号忘了切你嗑CP嗑到自己大号上了还‘拔丝地瓜’！还‘老子’！还‘夜夜相见’！你想死是不是！！
陆江妄瞬间清醒,冷汗唰地下来了。
他手忙脚乱地打开微博,看到自己大号首页那条转发和下面几十万条的评论转发,眼前一黑。
完了。
他第一时间想删博,但为时已晚,截图早已传遍全网。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周渡肯定也看到了。
周渡刚结束一个凌晨的通告,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休息室。
助理小心翼翼地把手机递给他,脸色古怪：渡哥……你看下热搜……
周渡皱眉接过手机,点开热搜榜,映入眼帘的词条让他瞳孔骤缩。
他点开
陆江妄小号,看到了那条被疯狂转发的小作文。
每一个字,每一个感叹号,都像针一样扎进他的眼里。
拔丝地瓜老子呜呜呜夜夜相见
陆江妄……用他的小号……像个狂热粉丝一样……分析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暴露了躲起来是因为怕藏不住爱这种他从未宣之于口的隐秘心事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愤怒和后怕瞬间席卷了周渡。
他气得手指都在发抖,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仿佛看到无数双眼睛在窥探、在嘲笑、在解读他和陆江妄之间那些小心翼翼守护的私密情愫。
陆江妄这个混蛋！他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万一被挖出更多东西呢！
万一……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砸手机的冲动,直接拨通了陆江妄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渡渡,我……
陆江妄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和心虚。
陆江妄！
周渡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淬着怒火,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还是被门夹了！搞个小号就算了！你还敢用大号转发！还写那么……那么羞耻的东西！‘拔丝地瓜’！你怎么不直接写‘老子想睡周渡’啊！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死得不够快！！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忘了切号！我……
陆江妄急得语无伦次。
不是故意！一句不是故意就能解决问题吗！
周渡气得声音都在抖,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陆大顶流有个专门嗑自己CP的小号,还嗑得如痴如醉！你让我怎么办！你想过后果吗！你是不是觉得你家里有钱有势就什么都不怕了！你有没有想过我！
对不起周渡！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马上处理！我让团队……
你闭嘴！
周渡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决绝,陆江妄,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你离我远点！最近别联系我！也别想见我！
周渡……
我说了别联系我！也别想见我！听懂了吗！
周渡几乎是吼出来的,然后啪地一声狠狠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陆江妄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这次真的踩到周渡的底线了。
陆江妄团队反应迅速,立刻发布公告,大意是：账号被盗,已报警处理。
对传播不实信息者保留法律追究权利。
同时,那个小号
@今天渡渡理我了吗
瞬间清空注销,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截图、录屏到处都是,拔丝地瓜和夜夜相见成了新的梗,在CP粉和吃瓜群众中广为流传。
陆江妄的高冷男神人设碎了一地,取而代之的是痴汉、恋爱脑、嗑药鸡本鸡的调侃标签。
然而,对陆江妄来说,外界的喧嚣远比不上周渡的冷战可怕。
周渡说到做到,整整一个月,没给陆江妄半点好脸色。
电话不接。
接了也是冷冰冰一句在忙就挂。
微信不回。
或者隔很久才回个嗯、哦。
试图去探班
周渡直接让助理挡驾：渡哥说不见。
精心挑选的礼物送到工作室
原封不动退回。
甚至在一次公开活动后台远远看见陆江妄,周渡立刻转身就走,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陆江妄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煎熬。
看着周渡在公开场合依旧敬业营业,笑容完美,但那份疏离和冰冷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他抓心挠肝,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像个真正的地下情人一样,卑微地、远远地看着。
用小号嗑糖的快乐彻底没了,只剩下无尽的思念和懊悔。
憋了一个月,思念和委屈快要把他淹没。他终于忍不住了。
在一个深夜,当周渡又一次无视了他小心翼翼的问候微信后,陆江妄登上了他那沉寂许久、刚刚经历过盗号风波的大号。
他编辑了一条微博,没有配图,只有短短一行字：
@陆江妄：我无名份,我不多嗔。
（发送时间：凌晨
2:17）
这条微博,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再次激起了千层浪。
CP粉瞬间破译：
‘无名份’！他承认了！他承认自己没名份了！‘不多嗔’是说不抱怨不多嘴！他在向谁喊话在表忠心啊！！
网友解读：
这是在回应之前的翻车事件承认自己‘无名份’所以只能用小号嗑‘不多嗔’是认错保证以后安分守己
黑粉嘲讽：
卖惨装什么深情有本事公开啊！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条微博,意有所指。
周渡自然也看到了。
他刚结束工作,靠在保姆车后座,疲惫地刷着手机。
当看到陆江妄那条我无名份,我不多嗔时,他指尖一顿,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那七个字,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委屈,一种认命的卑微,还有一种……近乎虔诚的克制。
仿佛在说：我知道错了,我没有名分是应该的,我不敢再抱怨了,只求你别不理我。
一个月来强装的冷漠和怒火,在这一刻突然泄了气。
他想起陆江妄那些笨拙的讨好,想起他每次被拒绝时眼里的失落,想起他顶着舆论压力也要暗戳戳表达爱意的固执……
这个混蛋！明明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周渡烦躁地把手机按灭,扔到一边,闭上眼睛。
但陆江妄那条微博,还有他这段时间像被抛弃大狗般的可怜样子,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忍住,拿出手机,点开那个被他置顶又消息免打扰的对话框。
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很久,删删改改,最终只发过去两个字：
周渡：烦死了！
没有称呼,语气恶劣。
但陆江妄几乎是秒回,速度之快仿佛一直守着手机。
陆江妄：！！！渡渡！你终于理我了！[小狗流泪.jpg]
陆江妄：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一定小心谨慎！小号我早注销了！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陆江妄：我好想你……
看着瞬间刷屏的、充满了卑微和狂喜的消息,周渡的嘴角,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地,微微向上弯了一下。
他冷哼一声,回复：
周渡：再被发现一次,你就永远‘无名份’吧！
周渡：还有,那个‘拔丝地瓜’……以后不准再提！
发完,他迅速锁屏,把发烫的脸颊转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灯光。
心里那点气,终究是被那条卑微的微博和此刻对方傻乎乎的狂喜给冲散了。
烦死了。
周渡想。
但好像……也没那么烦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左手无名指内侧——那里,戴着一枚极其简单、没有任何标识的铂金素圈戒指。
是陆江妄在某天他睡着后偷偷给他戴上的,说是护身符。
戒指冰凉的触感贴着皮肤,却仿佛带着那个笨蛋的温度。
周渡轻轻收拢了手指。
无名份……就无名份吧。
至少,夜里相见,不再是奢望。
【后记】
作者最近磕剧磕疯了（至于什么剧,懂的都懂。都说这剧更新慢迟早出问题,作者我就出现问题了,所以悄咪咪写这么个短篇纾解一下,大家千万不要当真,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