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烬在百亿合同上签字的瞬间,监控里传来妻子柳如烟的呻吟。
顾总…比傅烬厉害多了……她骑在小三身上扭动腰肢。
钢笔尖扎穿合同渗出血迹,他笑着接通情敌电话:听说顾氏想竞标城东地块
三个月后,顾淮在破产发布会上吞药自尽。
而柳如烟被绑在产房,看着傅烬将试管胚胎注入代孕子宫:好好看着,你的孩子怎么叫别人妈妈。
第一章
傅总,合同细节已经确认完毕,只等您签字。这份并购案敲定,傅氏在东南亚的能源布局就再无阻碍了。
助理秦朗的声音隔着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传来,恭敬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这份耗时近两年、涉及金额高达一百三十七亿美金的跨国并购协议,此刻就摊开在傅烬面前。厚厚一沓文件,雪白的纸页在落地窗外涌入的夕阳余晖下,边缘镀着一层冰冷的金边。
傅烬没抬头,修长的手指握着那支定制的黑色万宝龙钢笔,笔尖悬在签名栏上方。他的视线,却牢牢锁在办公桌侧面嵌入墙壁的巨大屏幕上。
屏幕被分割成十六个画面,无声地监控着傅家那栋位于半山、奢华却空旷得如同坟墓的别墅。其中一个画面,聚焦在主卧那张他亲自挑选的、价值不菲的意大利定制大床上。
画面里,他的妻子柳如烟,正跨坐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她身上那件真丝睡袍,傅烬记得,是上个月他去巴黎时带回来的当季限量款,此刻却像块破布般被随意地掀到腰间。她白皙的背脊弓出一道诱人的弧线,乌黑的长发随着身体的起伏激烈地甩动,有几缕汗湿了,黏在她光洁的颈侧和脸颊。她的红唇张合着,似乎在急促地喘息,脸上是一种傅烬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彻底沉沦的迷醉神情。
而那个男人,傅烬认得。顾淮。顾氏集团那个刚回国不久的太子爷,顶着海归精英的光环,在几次社交酒会上,曾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笑容向傅烬敬过酒。此刻,他仰躺在床上,双手紧紧掐着柳如烟纤细的腰肢,脸上写满了掌控与得意。
就在傅烬的钢笔尖几乎要触到纸面的前一秒,柳如烟的动作猛地一滞。她低下头,凑近顾淮的耳边,红唇开合。监控系统捕捉不到声音,但傅烬办公室的电脑屏幕上,同步跳出了智能语音识别转成的文字。
清晰,刺眼。
顾总…比傅烬厉害多了……他他算什么男人…就知道对着那些冰冷的文件……啊……
最后那声无声的喟叹,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傅烬的眼底。
秦朗还在等着指示,却敏锐地察觉到老板周身的气压骤然降至冰点。他甚至看到傅烬握着钢笔的那只手,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森冷的白。那支沉重的钢笔,尖端悬停在价值百亿的签名处,微微颤抖。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然后,傅烬动了。
不是签字。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向下一压!
嗤啦——!
尖锐的撕裂声在过分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格外刺耳。坚硬的18K金笔尖,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瞬间穿透了厚实的合同纸!力道之大,甚至深深扎进了下方昂贵的红木桌面!
一滴浓稠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顺着笔尖穿透的孔洞,在雪白的合同纸上迅速晕染开来。起初是暗红,很快扩散成一片刺目的猩红,像一朵骤然绽开的、不祥的血花。
是钢笔里的墨水还是……秦朗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看到了傅烬紧握笔杆的手指指缝间,正渗出同样的、更鲜红的液体——笔尖崩裂的碎片,割破了他的掌心。
傅总!您的手!秦朗惊呼出声,下意识要上前。
傅烬却猛地抬手,阻止了他的动作。那只受伤的手依旧死死地按着笔杆,将穿透合同的笔尖更深地钉进桌面。鲜血混合着墨汁,在百亿合同上肆意流淌,触目惊心。
他缓缓抬起头。
秦朗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那双向来深邃沉静、如同寒潭古井般的眸子,此刻翻涌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风暴。不是暴怒,不是悲伤,而是一种被彻底冰封后、从最深处裂开的、足以吞噬一切的疯狂。冰冷,尖锐,带着毁灭的预兆。嘴角甚至扯开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不是笑,是刀锋出鞘的弧度。
没事。傅烬的声音响起,低沉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一点…意外。
他的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依旧纠缠的、不知廉耻的身影,最后定格在顾淮那张写满欲望的脸上。
就在这时,傅烬私人手机屏幕亮起,一个没有存名字、但傅烬绝不会认错的号码跳动着——顾淮。
傅烬看着那个名字,屏幕的光映在他冰冷的瞳孔里,如同鬼火。他脸上那个细微的、刀锋般的弧度,骤然加深了。
没有丝毫犹豫,他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划开了接听键。他甚至没有刻意调整呼吸,任由话筒里传来顾淮带着一丝餍足慵懒、却又强行伪装出正经的声音。
傅大哥没打扰您吧听说您最近在忙东南亚那个大项目,真是辛苦。顾淮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背景似乎还有衣物摩擦的窸窣声,以及一声模糊的、属于女人的轻笑。
傅烬的目光依旧钉在监控屏幕上,看着柳如烟像藤蔓一样重新缠绕上顾淮的身体。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的声音却平稳得可怕,甚至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恰到好处的疲惫。
还好。顾淮他精准地叫出对方的名字,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个普通来电。
是我,傅大哥。顾淮的声音似乎更放松了,是这样的,听说城东那块‘黄金眼’的地皮,政府下个月要公开招标了我们顾氏也很有兴趣参与,想着傅氏是地产龙头,肯定志在必得,不知道傅大哥方不方便……指点一二或者,有没有合作的可能他话里带着试探和不易察觉的讨好。
指点合作
傅烬看着屏幕上顾淮那只正不安分地在柳如烟光滑背脊上游走的手,看着柳如烟迎合地扭动腰肢,发出无声的邀请。他嘴角那个弧度,无声地扩大,冰冷而狰狞,如同恶魔的微笑。
城东地块傅烬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只有离得最近的秦朗,能看到老板眼中那疯狂旋转的、足以绞碎一切的漩涡。顾氏也有兴趣
是啊,家父很看好那块地的前景。顾淮的声音带着自信。
前景是不错。傅烬缓缓道,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去,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淬了冰的毒液,听说顾氏最近资金链…似乎有点紧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顾淮的声音明显绷紧了些:傅大哥消息真灵通。是有点小周转,不过不影响大局。拿下这块地,对我们顾氏很重要……
重要傅烬轻轻打断他,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玩味的残忍,有多重要
没等顾淮回答,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温和,甚至带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如同猎豹在扑杀前最后的放松姿态:
既然顾老弟开口了,这个面子,我这个做大哥的,当然要给。
他顿了一下,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顾淮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呼吸声。监控屏幕上,顾淮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他甚至俯身,在柳如烟的颈侧重重亲了一口。
傅烬眼底的冰风暴瞬间凝固,冻结成万年不化的玄冰。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关节再次泛白,声音却依旧温和得近乎诡异:
好好准备标书。城东这块肥肉…我傅烬,亲自送你一份‘大礼’。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甚至没有等顾淮任何虚伪的道谢,拇指干脆利落地按下了挂断键。
嘟…嘟…嘟……
忙音响起。
傅烬随手将手机丢在沾染了血墨的合同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他缓缓地、一点点地,将自己受伤的手掌从那支深深扎进桌面的钢笔上拔了出来。
掌心一片狼藉,皮肉翻开,鲜血淋漓,混合着黑色的墨迹,黏腻而狰狞。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是摊开手掌,任由那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染血的合同上,一滴,又一滴。
秦朗早已脸色煞白,拿着急救药箱的手都在抖:傅总!必须马上处理!会感染的!
傅烬没有看他。他的目光越过那一片狼藉的桌面,越过染血的百亿合同,再次投向那块巨大的监控屏幕。
画面里,激战似乎告一段落。柳如烟慵懒地靠在顾淮怀里,指尖在他赤裸的胸膛上画着圈,红唇开合,无声地说着什么,脸上是情欲褪去后餍足而轻蔑的笑容。
傅烬盯着那张脸,那张曾在他身下婉转承欢、也曾在他面前温柔浅笑的脸。他眼中的冰风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空无一物的黑暗。
秦朗。
是,傅总!秦朗拿着消毒棉签的手停在半空。
把这块屏幕,傅烬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如冰锥砸落,给我拆下来。就挂在这里。他用那只血淋淋的手,指了指自己正对面的墙壁,每天,我都要看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屏幕上那对交颈而卧的男女,嘴角再次勾起那抹令人胆寒的弧度,补充道:
直到他们……再也笑不出来为止。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彻底沉入地平线,巨大的办公室被深沉的暮色吞噬。只有那块被拆下、悬挂在墙上的监控屏幕,幽幽地散发着惨白的光,映照着傅烬半边染血的侧脸,和他眼底那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燃烧着复仇业火的黑暗深渊。血珠,沿着他垂下的指尖,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无声无息,却预示着风暴的来临。
第二章
城东黄金眼地块的招标公告,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瞬间在A市顶级商圈激起了滔天巨浪。这块地皮位置绝佳,规划利好清晰,被业内公认为未来十年A市最具开发潜力的核心地块,谁拿下它,就意味着在未来的财富版图上占据了无可撼动的一席之地。无数贪婪的目光聚焦于此,摩拳擦掌。
傅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厚重的隔音门外,是秘书处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和键盘敲击声,气氛紧张而高效。门内,却是一片诡异的死寂。
那块巨大的监控屏幕依旧悬挂在傅烬正对面的墙壁上,像一个无声的耻辱柱。屏幕大部分时间是黑的,只有主卧的画面,偶尔会亮起,记录着柳如烟和顾淮在那张熟悉的大床上,一次次上演着背叛的戏码。每一次画面的亮起,都像一把钝刀,在傅烬心口缓慢地切割。
傅烬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背对着落地窗外的城市天际线。他面前的桌上,那份价值百亿、被他亲手用钢笔穿透、沾染了血墨的并购合同,已经被处理干净,只留下一个无法忽视的深凹孔洞,如同一个丑陋的伤疤,提醒着那个耻辱的瞬间。他受伤的右手包裹着干净的纱布,动作却丝毫不见迟缓。
他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顾氏集团内部绝密的流动资金评估报告。纸张崭新,墨迹未干,显然是刚刚通过某些特殊渠道送到他手上的。
顾氏账面可动用的现金,加上短期可抵押的优质资产,极限大概在八十五亿。秦朗站在办公桌前,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职业性的精准,他们前期在海外几个项目上步子迈得太大,资金链绷得很紧。城东地块的起拍底价预估在七十亿,但以目前的竞争态势和地块价值,最终成交价很可能会被抬到一百亿以上,甚至更高。顾氏想独立吃下,几乎不可能,除非……
除非找到强有力的盟友,或者,拿到条件极其优厚的过桥贷款。傅烬头也没抬,接过了秦朗的话。他的手指在报告上短期负债那一栏轻轻点了点,语气平淡得像在分析一份无关紧要的市场数据。顾振山(顾淮父亲)是个老狐狸,但胃口太大,又太相信他那个刚从国外镀金回来的宝贝儿子。他以为A市还是他出国前的样子。
秦朗微微点头:是。顾淮回国后动作频频,急于证明自己,这次城东地块,顾氏几乎是押上了未来五年的气运,志在必得。
志在必得傅烬终于抬起头,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底却毫无笑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那就让他们得偿所愿。
他推开那份报告,拿起内线电话:通知投资部、法务部、财务部负责人,五分钟后一号会议室开会。另外,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墙上那块沉寂的监控屏幕,把‘海星资本’的背景资料,做一份最干净的出来,立刻送到我办公室。
是,傅总!电话那头传来秘书干练的回应。
五分钟后,一号会议室。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傅氏核心部门的三巨头已经正襟危坐。气氛肃穆,落针可闻。傅烬坐在主位,受伤的右手随意搭在扶手上,裹着纱布,却丝毫不减其掌控一切的压迫感。他面前摊开的,正是那份刚刚伪造出炉的海星资本资料——一家注册于开曼群岛,背景神秘,资金实力雄厚的离岸投资公司。
城东地块,傅氏退出。傅烬开门见山,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在会议室炸响。
投资部总监陈锋猛地抬头,满脸错愕:傅总这……为什么我们准备了这么久!这块地……
没有为什么。傅烬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这是决定。傅氏不参与此次竞标。
众人面面相觑,震惊和不解写在脸上。只有秦朗眼观鼻鼻观心,沉默地站在傅烬侧后方。
傅烬没理会下属的震惊,指尖点了点海星资本的资料:这家‘海星资本’,会对城东地块表现出浓厚兴趣。他们需要一家在A市有深厚根基和开发经验的本土伙伴。顾氏,会是他们最理想的选择。
法务部总监张弛反应极快,立刻捕捉到了关键:傅总的意思是……让海星去接触顾氏促成他们的联合竞标
不是促成,傅烬纠正道,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是‘帮助’。海星会以极其优厚的条件,为顾氏提供充足的资金支持,确保他们能毫无后顾之忧地拿下这块地。利息可以低到忽略不计。抵押象征性的一点就好。合作模式顾氏主导,海星只做财务投资,不干涉任何开发决策。
财务总监李薇倒吸一口凉气:傅总,这条件……优厚得过分了!这海星资本……
背景干净,实力雄厚。傅烬将资料推过去,你们只需要知道,它绝对可靠,并且,会不遗余力地满足顾氏的一切资金需求。张总监,立刻以海星资本的名义,草拟一份合作意向书框架,条款要看起来完美无缺,充满诱惑力。记住,核心就是:钱,管够;权,归顾氏。
张弛立刻会意:明白!我会把‘陷阱’埋在最核心的连带责任和无限担保条款里,用最专业的术语包装起来,确保顾氏的法务在巨大的诱惑下,会选择性‘忽略’。
很好。傅烬的目光转向李薇,李总监,配合张总监,把资金支持的规模和‘优惠’程度,做到极致。要让顾振山和顾淮觉得,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接住就是傻子。
是,傅总!李薇重重点头。
陈总监,傅烬最后看向投资部,傅氏退出竞标的姿态,要做足。甚至可以‘不经意’地流露出我们对地块某些‘潜在风险’的担忧,比如……地质结构或者远期规划可能存在的变数真真假假,让顾氏更加确信,他们捡到了大便宜,而我们是被‘吓退’的。
陈锋虽然满腹疑虑,但看着傅烬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只能压下所有疑问:明白,傅总,我会处理。
行动。傅烬吐出两个字,结束了会议。
高层们迅速起身离开,会议室里只剩下傅烬和秦朗。
秦朗看着傅烬沉静的侧脸,低声问:傅总,顾振山在商场沉浮几十年,会这么容易咬钩吗
傅烬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华的都市。夕阳的余晖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带着一种孤绝的意味。
贪婪,是最大的原罪。他声音低沉,带着洞察人性的冰冷,顾振山老了,急于为儿子铺路,证明顾氏后继有人。顾淮年轻气盛,更急于证明自己比他老子强。这块‘黄金眼’,是他们父子眼中通往辉煌的捷径,是证明他们能力的勋章。当一条看似毫无风险、利益巨大的捷径摆在他们面前,而唯一的竞争者又‘知难而退’时……
他转过身,目光再次投向墙上那块监控屏幕。屏幕适时地亮了起来,画面里,柳如烟正穿着傅烬送她的那件昂贵睡袍,端着一杯红酒,依偎在只围着浴巾的顾淮怀里,两人看着窗外璀璨的夜景,笑靥如花,仿佛已经坐拥了整个世界。
傅烬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幽深,如同暴风雨前最压抑的黑暗。
他们只会嫌自己跑得不够快,咬钩不够狠。他轻轻地说,每一个字都淬着寒冰,我要的,就是他们用整个顾氏的未来,来为这份‘得意’陪葬。
第三章
一周后,顾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气氛与傅氏截然不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CBD景致,但此刻,办公室内却弥漫着一股压抑不住的亢奋和志得意满。
顾振山坐在宽大的真皮老板椅上,虽然极力维持着商海老将的沉稳,但微微泛红的脸颊和眼中闪烁的精光,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激动。他手里拿着一份装帧精美、散发着油墨香气的文件,正是海星资本送来的《关于联合竞标开发城东黄金眼地块的合作意向书框架》。
顾淮则显得更加外放,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意大利西装,意气风发地在办公室里踱着步,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兴奋地挥舞着。
爸!您看看!这条件!简直是为我们顾氏量身定做的!顾淮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海星资本提供百分之七十的资金!利息比银行基准利率还低两个点!抵押就我们城南那个破仓库!而且明确写了,开发主导权完全在我们顾氏手里,他们只派驻一个财务监督,不参与任何经营决策!这哪是合作这简直就是送钱给我们花!
顾振山放下文件,端起紫砂茶杯抿了一口,试图平复心绪,但眼中的光芒却更盛:海星资本……背景查清楚了吗开曼群岛注册,资金实力雄厚……张总监那边怎么说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公司法务总监张明宇。
张明宇推了推金丝眼镜,脸上也带着兴奋的红晕:顾董,顾总,我动用了所有关系去查。海星资本非常低调,但资金实力毋庸置疑。他们近年在欧洲有几个非常成功的基建投资案例,回报率极高。背景很干净,而且,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神秘,我托人在傅氏那边打探了一下口风,听说傅氏内部评估这块地时,发现了一些深层的地质隐患报告,风险很大,加上他们东南亚那个并购案牵扯了太多精力,所以才决定放弃竞标的!傅烬都退出了,这块地,简直就是给我们顾氏准备的登天梯啊!
地质隐患顾淮嗤笑一声,满脸不屑,傅烬那家伙,就是被那百亿并购案吓破了胆!做事畏首畏尾!黄金眼那种核心位置,政府怎么可能让有重大隐患的地块上市我看他就是找个借口,掩饰他资金链也紧张的事实!他傅氏也不是铁板一块!
顾振山沉吟着,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傅氏退出竞标的消息,他自然也收到了风,并且通过各种渠道侧面印证了张明宇的说法——傅氏内部确实对地块表达了审慎甚至担忧的态度。这无疑给顾氏打了一针强心剂。
海星的条件,确实好得让人难以置信……顾振山缓缓开口,作为老江湖,他本能地保留着一丝警惕,连带责任和无限担保的条款,虽然用词很专业,看起来是行业惯例,但……
爸!顾淮急切地打断他,几步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眼中闪烁着年轻人特有的锐气和野心,商场如战场,机会稍纵即逝!现在整个A市都知道傅氏退出了,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块肥肉如果我们因为犹豫错过了海星,被其他家抢了先,或者海星转投别家,那才是真的后悔莫及!这条件,分明就是看中了我们顾氏在本地的影响力和开发实力!是海星求着我们合作!
他直起身,语气斩钉截铁:风险做什么没有风险只要资金到位,开发权在我们手里,以黄金眼的位置和前景,绝对是稳赚不赔!傅烬不敢做的,我们来做!这恰恰是我们顾氏超越傅氏的最好机会!爸,您不是一直希望我能独当一面吗这次,就让我来牵头!我一定把这块地,变成我们顾氏新的摇钱树,让所有人都看看,谁才是A市未来的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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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儿子眼中燃烧的斗志和近乎狂热的自信,听着他描绘的辉煌蓝图,顾振山心中最后那一丝疑虑,如同阳光下的薄冰,迅速消融了。
是啊,傅烬退了。天赐良机。海星送钱上门。儿子需要这样的功绩来树立威信……所有的因素都指向同一个方向——拿下它!
顾振山深吸一口气,眼中最后一点犹豫被决绝取代。他猛地一拍桌子:好!既然傅烬当缩头乌龟,那就别怪我们顾家笑纳这份大礼!阿淮,这件事交给你全权负责!务必和海星资本敲定最终协议,以最快的速度,把城东这块黄金眼,给我牢牢地攥在顾氏手里!
爸!您放心!顾淮喜形于色,用力一挥拳,我这就去安排!保证万无一失!
他转身,意气风发地大步流星走出办公室,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站在城东地块奠基仪式上,接受万众瞩目的辉煌场景。
顾振山看着儿子挺拔自信的背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重新拿起那份海星资本的合作意向书,越看越觉得每一个条款都闪耀着金光。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角落的法务总监张明宇,在顾淮离开后,悄悄拿出手机,快速编辑了一条只有两个字的加密信息,发送了出去。
屏幕显示:【咬钩】。
信息接收方,备注:【烬】。
第四章
一个月后。城东黄金眼地块拍卖现场。
气氛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紧张、炽热、充满硝烟味。巨大的拍卖厅座无虚席,A市乃至周边省份有实力的地产巨头悉数到场,空气中弥漫着金钱和野心的味道。镁光灯闪烁不停,记者们长枪短炮对准前方高台,等待着这场注定改写A市商业格局的角逐。
顾淮坐在顾氏集团的专属席位上,一身昂贵的定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笑容,如同即将登基的王子。他身边坐着海星资本的代表——一位表情严肃、话语不多的中年白人男子,约翰逊。约翰逊的存在,就是顾淮最大的底气,代表着源源不断、近乎无条件的资金支持。
拍卖师站在高台上,声音洪亮地介绍着地块的详细情况和起拍价——七十亿。
七十一亿!竞拍甫一开始,竞价牌便此起彼伏。
七十二亿!
七十五亿!
价格如同坐了火箭,在巨头们的角逐中节节攀升,每一次加价都引来一阵低低的惊呼和窃窃私语。
顾淮气定神闲,只在价格逼近八十亿关口时,才第一次举牌,声音清晰而沉稳:八十五亿!
这个价格让场内出现了短暂的沉寂。不少竞拍者皱起了眉头,开始重新评估自己的底线。
八十五亿第一次!拍卖师环视全场。
八十五亿第二次!
就在拍卖师即将落槌的瞬间,前排一个雄厚的声音响起:八十八亿!
是邻省的一家老牌地产大鳄。
场内一片哗然。顾淮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瞬间又恢复了镇定。他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约翰逊。约翰逊面无表情,只对他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顾淮心中大定,深吸一口气,再次举牌,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豪气:九十亿!
这个数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拍卖厅里。连那位邻省大鳄也摇了摇头,放下了号牌。九十亿,已经大大超出了很多人的心理预期和风险评估。
九十亿第一次!
九十亿第二次!
九十亿第三次!成交!恭喜顾氏集团!
拍卖槌重重落下,发出清脆而震撼的声响!
哗——!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惊叹声。镁光灯瞬间将顾淮淹没,他站起身,脸上洋溢着巨大的、毫不掩饰的狂喜和骄傲,向全场挥手致意,如同凯旋的将军。他激动地与身旁的约翰逊握手,约翰逊依旧保持着刻板的严肃,只是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
这一幕,通过现场直播,瞬间传遍了A市。
傅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电视屏幕正直播着拍卖现场的盛况。当拍卖槌落下,顾淮那张狂喜到近乎扭曲的脸被特写镜头放大时,傅烬正背对着屏幕,慢条斯理地给一盆名贵的黑色蝴蝶兰浇水。
水流细细地注入墨玉般的花盆,发出轻微的声响。
秦朗站在一旁,低声汇报:傅总,最终成交价九十亿,远超市场预期。顾氏联合体成功拿下。顾淮在记者面前宣布,将倾注顾氏所有资源,打造A市新地标。
傅烬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水流依旧平稳。他专注地看着那盆姿态妖异的黑色兰花,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屏幕里,顾淮正意气风发地接受采访,声音透过音响传出来,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这只是一个开始!黄金眼项目将开启顾氏集团新的纪元!我们有最优秀的团队,最坚实的资金后盾!我们必将打造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商业奇迹!傅氏傅氏的选择自然有他们的考量,但我相信,市场的眼睛是雪亮的!顾氏,已经准备好了引领未来!
记者尖锐的问题紧随其后:顾总,坊间传闻傅氏退出是因为地块存在地质风险,您对此如何回应是否担心项目后期会遇到不可预知的困难
顾淮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带着一种近乎轻蔑的自信:地质风险无稽之谈!我们有最权威机构的勘探报告!傅氏的担忧呵,或许是他们的评估团队需要更新一下知识库了或者,是他们习惯了谨慎,错过了真正的机遇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办公室内,顾淮那带着嘲讽和得意的话语在回荡。
傅烬终于浇完了水,将精致的银质水壶轻轻放在一旁。他拿起一方雪白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
然后,他缓缓转过身。
巨大的电视屏幕上,顾淮那张志得意满的脸依旧占据着中心位置。
傅烬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上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嫉妒,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只有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深处,仿佛有黑色的冰层在无声地碎裂,翻涌起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极致的冰冷。那冰冷并非针对屏幕里的顾淮,而是一种俯瞰蝼蚁挣扎的、绝对的漠然。
他拿起遥控器,关掉了喧嚣的电视。
办公室瞬间恢复了死寂。
秦朗。傅烬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沉寂,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
傅总。秦朗立刻上前一步。
通知‘海星资本’,傅烬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即将被风暴席卷的城市,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决定命运的力量,顾氏……可以开始‘抽梯子’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
要慢。要让他们在最高处,站得够久,看得够远,然后……
傅烬没有说下去,只是微微侧过头,目光扫过墙上那块监控屏幕。屏幕里,柳如烟正慵懒地躺在主卧的沙发上,举着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含笑的眉眼,显然正在和屏幕那头的顾淮分享着胜利的喜悦。
傅烬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冰冷到令人骨髓发寒的弧度。
……然后,摔得粉身碎骨。
第五章
城东黄金眼地块尘埃落定后的几个月,是顾氏集团烈火烹油、繁花着锦的巅峰时刻。
奠基仪式空前盛大,政商名流云集,镁光灯几乎闪瞎人眼。顾淮作为项目总负责人,站在舞台中央,发表着慷慨激昂的演讲,享受着万众瞩目和无数的赞誉。顾振山站在台下,看着儿子挥斥方遒,老怀大慰,只觉得顾家百年基业将在儿子手中更上一层楼。各大银行嗅到了巨大商机,贷款合同如同雪片般飞来,主动提供各种优惠条件。顾氏的股价更是一路飙升,连创历史新高,市值膨胀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顾淮的名字频繁出现在财经杂志封面,被誉为A市新一代的商界领袖,风头一时无两。
柳如烟的日子同样过得春风得意。傅烬似乎更加忙碌,几乎不着家,这正合她心意。她流连于各大奢侈品牌的新品发布会、顶级沙龙和私人会所,刷卡消费的金额令人咋舌。她与顾淮的幽会也越发大胆和频繁,甚至开始以顾总女伴的身份,出现在一些半公开的商业酒会上,享受着旁人羡慕或探究的目光。她觉得自己终于挣脱了傅家那金丝笼般冰冷无趣的婚姻,攀上了更高、更富有激情的枝头。傅烬在她心里,早已成了一个只懂得赚钱、毫无情趣的符号。
然而,这烈火烹油的繁华之下,一丝丝冰冷彻骨的寒意,正悄然从根基处蔓延。
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的,是顾氏集团财务总监李薇。她发现海星资本承诺的第一笔巨额开发资金,在项目启动的关键节点上,竟然延迟了。虽然海星那边给出的解释是国际结算流程复杂,稍有延误,并承诺会尽快到位,但这在以往高效的合作中是绝无仅有的。
紧接着,顾氏为了项目前期投入(购买设备、支付设计费、预付款项等)以及维持股价高位而进行的几笔短期融资,在到期续贷时,遭到了几家主要合作银行的婉拒。银行方面的态度变得暧昧不清,给出的理由含糊其辞,要么是额度紧张,要么是需要重新评估项目风险。
顾淮起初并未在意,他正沉浸在成功的喜悦和柳如烟的温柔乡里,认为这只是暂时的技术性问题,有海星这座靠山在,资金根本不是问题。他大手一挥,为了维持项目运转和公司体面,动用了顾氏集团账上宝贵的流动资金,甚至开始质押一些核心资产进行短期拆借。
但窟窿,似乎越堵越大。
海星资本的资金延迟从几天变成了几周,最后变成了需要等待总部最终审核。约翰逊的电话开始变得难以接通,回复邮件也越发官方和敷衍。
与此同时,一个更致命的消息,如同深水炸弹般在顾氏集团内部引爆——那份被顾淮嗤之以鼻的、传说中导致傅氏退出的地质隐患报告,竟然被一家权威地质期刊在最新一期上公开发表了!报告详尽分析了城东地块所在区域深层存在的不稳定地质构造带,明确指出在该区域进行超高层、大规模的地下开发,存在不可忽视的、可能导致灾难性后果的技术风险。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份报告像病毒一样在投资圈、银行界和媒体上疯狂传播。顾氏集团的股价应声暴跌!开盘不到一小时,直接跌停板!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银行的态度瞬间从暧昧变成了强硬。催收电话一个接一个打到顾淮和顾振山的办公室。之前谈好的贷款纷纷告吹,已经发放的贷款被要求提前偿还或追加足额抵押。顾氏的资金链,这根原本就被绷紧到极限的弦,在这突如其来的双重打击下,发出了令人心悸的、即将崩断的呻吟!
爸!海星那边到底怎么回事!电话不接!邮件不回!他们承诺的资金呢!顾淮冲进顾振山的办公室,双眼赤红,头发凌乱,早已没了几个月前的意气风发,只剩下气急败坏的狰狞。昂贵的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斜。
顾振山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灰败。他面前堆满了银行的催款函和股价暴跌的报表。他颤抖着手,指着顾淮,声音嘶哑:你…你当初是怎么跟我保证的!海星…海星…那地质报告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那是无稽之谈吗!
我哪知道那份报告会被发表出来!肯定是傅烬!是傅烬搞的鬼!顾淮歇斯底里地吼道,像一头被困的野兽,海星…对!找约翰逊!找他们总部!
就在这时,秘书惊慌失措地推门进来,声音带着哭腔:顾董!顾总!不好了!刚刚…刚刚收到海星资本通过官方渠道发来的正式函件!
顾淮一把抢过文件,撕开封口。只看了一眼,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函件内容冰冷而正式:
……鉴于贵司项目所在地块被证实存在重大且不可控的地质风险,该风险已严重违背我方投资核心安全原则,并超出我方在合作框架协议中可接受的风险阈值……依据协议第7.3条(风险不可控条款)及第12.1条(重大信息隐瞒条款),我方正式决定:终止与贵司就城东黄金眼地块项目的一切合作。所有已承诺但未发放的资金支持即刻取消。同时,基于贵司未能充分披露项目风险(指地质报告)的行为已构成严重违约,我方保留依据协议相关条款(特别是无限连带责任担保条款)向贵司追索所有前期投入及预期利益损失的权利……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顾淮疯狂地撕扯着手中的函件,纸张碎片如同雪片般落下。协议…协议!张明宇!张明宇呢!让他滚进来!他是怎么看合同的!
法务总监张明宇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脸色比纸还白,手里紧紧抓着一份文件,正是当初那份被他盛赞条款完美的合作协议。
顾总…顾董…张明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额头上全是冷汗,协议…协议里…海星埋了雷…无限连带责任担保…他们把整个顾氏集团都绑进去了!还有…还有那个风险披露条款…我们当初…当初根本没重视那份地质传闻,没主动披露…现在…现在他们以此为由终止合作并索赔…我们…我们……
我们完了!是不是!顾振山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张明宇,又指向顾淮,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突然,他脸色一紫,痛苦地捂住胸口,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爸——!顾淮目眦欲裂,扑了过去。
办公室里顿时乱作一团。
而此刻,傅氏集团顶层。
傅烬站在整面墙的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夕阳的金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冷硬完美的轮廓。他面前的平板电脑上,正实时显示着顾氏集团那断崖式下跌、一片惨绿的股价曲线图。
秦朗站在他身后,低声汇报:傅总,海星资本的终止函已经送达顾氏。顾振山突发心梗,已送医抢救,情况危急。顾氏集团内部彻底大乱,银行挤兑已经开始。
傅烬轻轻晃动着杯中的酒液,暗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旋转,如同即将凝固的血。他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钢筋水泥的丛林,看到了顾氏大厦将倾的混乱,看到了顾淮如坠深渊的绝望,也看到了柳如烟那张此刻必定写满惊慌和不敢置信的脸。
他缓缓举起酒杯,对着虚空,对着那片正在燃烧的黄金眼废墟,对着那个在背叛中沉沦的女人,也对着那个即将被碾碎的情敌,无声地致意。
然后,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冰冷的酒液滑入喉咙,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灼烧的快感。
报复的齿轮,才刚刚开始转动。而顾淮和柳如烟,已经站在了悬崖边缘,脚下,是他亲手为他们挖掘的万丈深渊。
第六章
顾振山突发心梗,命悬一线,被送进了ICU。这消息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溃了顾氏集团摇摇欲坠的防线。银行挤兑、供应商催款、合作方解约……坏消息如同雪崩般涌来。顾氏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商业帝国,在短短数日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崩离析。
顾淮的世界彻底崩塌了。父亲躺在ICU生死未卜,公司濒临破产,海星资本的巨额索赔如同索命的绞索,更让他恐惧的是,他隐约感觉到这一切背后那只无形的、冰冷的手——傅烬。
恐惧和绝望像毒藤一样缠绕着他,勒得他几乎窒息。他需要安慰,需要发泄,需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像一头濒死的困兽,跌跌撞撞地冲向了半山别墅——那个曾承载了他无数偷欢时刻、此刻却如同魔窟的地方。
指纹锁识别成功,厚重的雕花大门无声滑开。迎接他的不是柳如烟温香软玉的怀抱,而是死一般的寂静和彻骨的寒意。
别墅内部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冰冷的光,昂贵的地毯吸收了所有的脚步声,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消毒水混合着某种冷冽香气的味道,令人心头发毛。
如烟如烟!顾淮嘶哑地喊着,声音在空旷奢华的客厅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他跌跌撞撞地冲上旋转楼梯,奔向主卧。
主卧的门虚掩着。顾淮猛地推开——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
柳如烟还在。她穿着一条单薄的丝绸睡裙,赤着脚,呆呆地坐在那张熟悉的大床边缘。她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神空洞,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精致人偶。原本妩媚动人的脸庞,此刻只剩下憔悴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而让她恐惧的源头,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傅烬背对着门口,身姿挺拔如松。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一丝褶皱也无。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他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他面前的墙壁上,那块巨大的监控屏幕依旧悬挂着,此刻却是一片漆黑,如同一个沉默的、吞噬一切的黑洞。
听到门口的动静,傅烬缓缓转过身。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顾淮那张因恐惧和绝望而扭曲的脸,没有愤怒,没有鄙夷,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漠然,如同在看一件死物。然后,他的视线落在柳如烟身上,那漠然中,才终于渗出一丝冰冷的、近乎实质的嘲弄。
顾总,傅烬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凿在寂静的空气里,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来得正好。省得我再派人‘请’你。
傅烬!是你!都是你搞的鬼!顾淮被那眼神刺得浑身一颤,恐惧瞬间被巨大的愤怒和屈辱点燃,他像疯了一样冲过去,指着傅烬的鼻子嘶吼,海星资本!地质报告!都是你的圈套!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要毁了顾家!你要毁了我!
傅烬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样子,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起,露出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他轻轻晃了晃酒杯,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毁了你傅烬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如同猫戏老鼠,顾淮,你太高看自己了。你,他目光转向柳如烟,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还有她,不过是这场游戏里,两枚自以为是、又蠢又脏的棋子。
他微微前倾身体,凑近顾淮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如刀:我给的饵,你们咬得那么欢。现在,该是品尝代价的时候了。
你放屁!顾淮被彻底激怒,理智被怒火烧尽,他猛地挥拳朝傅烬那张冰冷完美的脸砸去!
然而,他的拳头甚至没能碰到傅烬的衣角。
两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门侧的阴影中无声闪出!动作快得只留下残影!顾淮只觉得手腕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铁钳狠狠夹住,骨头都要碎裂!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他的身体被猛地扭转、下压!
砰!
一声闷响!
顾淮的脸被狠狠砸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鼻梁骨发出清晰的断裂声,剧痛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冲上头顶!他眼前发黑,金星乱冒,嘴里全是咸腥的铁锈味。
啊——!柳如烟终于从呆滞中惊醒,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下意识地想扑过来。
柳小姐,请保持安静。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不知何时,另一个同样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男人已经站在了她身后,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却重若千钧,让她动弹不得。
傅烬甚至没有看被按在地上、满脸是血、痛苦呻吟的顾淮一眼。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顾淮带起的微风的衣角,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灰尘。他走到柳如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柳如烟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看着傅烬,这个她法律上的丈夫,这个曾经让她觉得乏味无趣的男人,此刻却像从地狱归来的修罗,眼神冰冷得能冻结她的灵魂。
傅…傅烬…求你…她语无伦次,泪水汹涌而出,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和他…我们…
嘘——傅烬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抵在她的唇上。那冰冷的触感让柳如烟猛地一颤,剩下的话全都噎在喉咙里。
傅烬的眼神在她脸上逡巡,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碎裂的瓷器。他的手指缓缓下移,划过她颤抖的下颌,冰冷的指尖如同毒蛇的信子。
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如烟,我给过你机会。很多次。他的目光扫过墙上那块漆黑的屏幕,意有所指。可惜,你选择了一次次地,用最肮脏的方式,践踏我的底线。
他收回手指,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方雪白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刚才碰过她的指尖,仿佛沾上了什么不洁之物。
你那么喜欢顾淮,傅烬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刚才更加冰冷,喜欢到可以背叛你的丈夫,背叛傅家。那我就成全你们。
他转向被保镖死死按在地上的顾淮。顾淮挣扎着抬起头,满脸血污,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恐惧。
顾淮,傅烬的声音如同法官的宣判,海星资本因贵司恶意隐瞒项目重大风险(地质报告),导致其蒙受巨额损失,已正式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贵司承担全部赔偿责任,并行使无限连带担保权利。初步清算,顾氏集团名下所有资产,包括你父亲那点可怜的私人收藏,恐怕连零头都不够。
顾淮瞳孔猛缩,挣扎得更厉害:傅烬!你不得好死!你这是诬陷!是陷害!
诬陷傅烬轻笑一声,带着一丝残忍的愉悦,证据链很完整。那份地质报告是权威期刊发表的,具有法律效力。你们当初急于求成,没有进行更深入的补充勘探,也没有向海星披露任何潜在风险,这是事实。合同白纸黑字,无限连带担保,也是你们心甘情愿签的。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太蠢,太贪。
他蹲下身,平视着顾淮充血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顾氏完了。你父亲,能不能活过来还是个未知数。而你,傅烬的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冰针,除了要背负天文数字的债务,等着你的,还有别的‘惊喜’。
傅烬站起身,不再看面如死灰的顾淮,目光重新落回瑟瑟发抖的柳如烟身上。
至于你,我的好妻子,傅烬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温柔,我们的婚姻,始于一场交易(指商业联姻),也该终于一场交易。不过,在结束之前,你还有一点‘剩余价值’需要兑现。
柳如烟惊恐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直觉告诉她,那绝对比死更可怕。
傅烬不再多言,对保镖示意了一下。按住柳如烟的男人微微用力,将她从床边提了起来。
不!放开我!傅烬!你想干什么!柳如烟拼命挣扎尖叫。
傅烬置若罔闻,只是对着按住顾淮的保镖淡淡吩咐:顾总累了,送他去‘休息’。通知警方,顾氏集团法人顾淮,涉嫌商业欺诈、挪用巨额资金以及…哦,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补充道,涉嫌非法持有违禁药品(毒品)。证据,稍后会有人送到警局。
傅烬!你敢!我杀了你!!顾淮目眦欲裂,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却被保镖死死捂住嘴,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只留下地板上几道刺目的血痕和绝望的呜咽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柳如烟看着顾淮消失的方向,身体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却被身后的保镖牢牢架住。
傅烬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冰凉的指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泪流满面的脸。
别急,他看着她眼中无尽的恐惧,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眼底翻涌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毁灭性的快意,你的‘惊喜’,才刚刚开始。
第七章
顾淮被以涉嫌商业欺诈、挪用资金及非法持有毒品的罪名正式批捕的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在A市掀起了轩然大波。曾经风光无限的顾氏太子爷,如今沦为阶下囚,顾氏集团也正式进入破产清算程序,百年基业化为乌有,只留下一地鸡毛和天文数字的债务。媒体连篇累牍的报道,将顾家的惨状赤裸裸地展现在公众面前,昔日豪门,沦为茶余饭后的唏嘘谈资。
而风暴的核心,半山别墅,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柳如烟彻底失去了自由。她像一只被剪断了翅膀的金丝雀,囚禁在这座冰冷奢华的牢笼里。别墅内外布满了傅烬安排的保镖,沉默而警惕,切断了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手机被没收,网络被切断,连电视信号也被屏蔽。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和无处不在的、冰冷的监控摄像头。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日夜不停地侵蚀着她。她不知道傅烬下一步会做什么,这种未知的等待比任何酷刑都更折磨人。她试图哀求保镖,试图绝食抗议,但换来的只是更严密的看管和营养液的强行注射。她的精神在巨大的压力下迅速崩溃,整夜整夜地失眠,稍有风吹草动就惊惧不已,形容枯槁,眼窝深陷,早已没了昔日的半分光彩。
这天下午,死寂的别墅终于被打破。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最终在别墅门前停下。
柳如烟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蜷缩在客厅沙发的角落里,惊恐地望着大门的方向。
门开了。进来的却不是傅烬。
一个穿着考究灰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气质精明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助理模样的人。他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
柳如烟女士,您好。男人走到柳如烟面前,语气公式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我是傅烬先生的代表律师,姓陈。受傅先生委托,有几份文件需要您签署。
柳如烟警惕地看着他,声音嘶哑:什么文件傅烬呢我要见他!
陈律师推了推眼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傅先生很忙。这些文件,您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他示意助理打开文件夹,将几份厚厚的文件摊开在柳如烟面前的茶几上。
首先,是离婚协议书。陈律师指着最上面一份文件,傅先生基于您婚内多次出轨,严重违背夫妻忠实义务,对您提起离婚诉讼。这是协议草案,傅先生念及旧情,愿意放弃追究您的过错责任,但您需净身出户,放弃傅家给予的一切,包括您名下由傅先生出资购买的所有房产、车辆、珠宝首饰以及各类奢侈品。
净身出户!柳如烟看着协议上冰冷的条款,浑身发冷。那些她引以为傲的、象征着身份和财富的东西,瞬间就要化为乌有!
不…我不签!柳如烟猛地摇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傅烬不能这样对我!我要见他!我要和他谈!
陈律师对她的反应毫不意外,语气依旧平淡:柳女士,容我提醒您,傅先生手中掌握着您出轨的确凿证据,包括视频、音频、以及您和顾淮先生大量不正当往来的记录。如果走诉讼程序,您不仅一分钱拿不到,还会身败名裂,成为整个上流社会的笑柄。净身出户,是傅先生最后的仁慈。
他顿了顿,看着柳如烟瞬间惨白的脸,继续道:第二份文件,是股权转让协议。柳氏集团旗下‘云裳’品牌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原本在您名下,作为您的嫁妆。现在,傅先生要求您无偿转让给他。
柳如烟如遭雷击!云裳是她娘家柳氏集团的核心产业之一,也是她父亲最看重的品牌,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她出嫁时父亲硬塞给她的底气!傅烬连这个都要拿走!
那是我爸给我的!他凭什么拿走!柳如烟尖叫起来。
凭您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傅太太这个身份之上。陈律师冷冷道,而您,亲手玷污了这个身份。傅先生认为,收回这部分本不该属于您的资产,是对柳家管教无方的一点小小惩戒。当然,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威胁,如果您拒绝签署,傅先生不介意让柳氏集团也体验一下顾氏集团的‘风光’。据我所知,柳氏最近几个大项目,资金链似乎也不那么宽裕
柳如烟浑身一颤,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傅烬!他是在用整个柳家来威胁她!她父亲的心脏也不好,柳氏是他们柳家几代人的心血……如果因为自己……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彻底淹没了她。她看着陈律师冰冷的目光,看着茶几上那几份如同催命符般的文件,身体抖得如同筛糠。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签…我签…她颓然地垂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无尽的屈辱和认命。
陈律师示意助理递上笔。柳如烟颤抖着手,在几份文件指定的位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每一笔落下,都像是在剜她的心头肉。签完最后一份,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沙发上,眼神空洞,泪水无声滑落。
陈律师仔细检查了签名,确认无误后,将文件收好,一丝不苟地放进公文包。
柳女士,合作愉快。他公式化地说了一句,带着助理转身离开。
大门关上的声音,如同丧钟敲响。
柳如烟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她失去了婚姻,失去了财富,连娘家赖以生存的根基,也被傅烬生生挖去一块。她像一块被榨干了汁水的破布,被丢弃在这座冰冷的坟墓里。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几天后,一个穿着白大褂、面无表情的中年女人,在一个保镖的陪同下,来到了别墅。女人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非常专业的银色金属箱。
柳如烟女士,我是傅先生安排的医疗团队负责人,刘医生。女人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请跟我来,我们需要为您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身体检查柳如烟警惕地看着她,我身体很好!不需要!
刘医生没有理会她的抗拒,直接对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上前一步,强硬地抓住了柳如烟的手臂。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柳如烟惊恐地挣扎。
傅先生交代了,必须确保您的身体处于最佳状态,以完成后续的‘任务’。刘医生打开那个银色金属箱,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冰冷的医疗器具,针头闪着寒光。请配合,柳女士。否则,我们不介意使用镇静剂。
后续的任务柳如烟看着那些闪着寒光的器械,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傅烬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她被强行带到了别墅里一间临时改造的、如同手术室般冰冷洁白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她被按在冰冷的检查床上,手脚被柔软的束缚带固定住。
不!放开我!傅烬!你这个魔鬼!你到底想干什么!柳如烟拼命挣扎嘶吼,泪水模糊了视线。
刘医生戴上无菌手套,拿起一支长长的、泛着金属冷光的针管,声音毫无波澜:傅先生需要您提供健康的卵子。我们需要进行取卵手术。这是为了孕育傅先生合法的继承人做准备。
取卵!孕育继承人!
柳如烟的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极致的羞辱和恐惧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不——!!!她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身体疯狂地扭动挣扎,束缚带深深勒进皮肉,傅烬!你这个疯子!变态!你休想!我死也不会给你生孩子!你休想——!
冰冷的针尖抵上皮肤,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柳女士,请放松。过度挣扎会增加手术风险。刘医生的声音如同机器,傅先生说了,这是您作为傅太太,最后应尽的‘义务’。
绝望的嘶吼和冰冷的器械声,在洁白的手术室里交织回荡。柳如烟的世界,彻底碎裂。她终于明白,傅烬所谓的惊喜和剩余价值,是如此的残忍和灭绝人性。她不仅被剥夺了所有,连作为女人最根本的身体和生育能力,都被他视为可以随意处置的工具!
而此刻,傅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傅烬站在窗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夕阳的余晖将他挺拔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却驱不散他眼底那一片冰封的黑暗。
秦朗站在他身后,低声汇报:傅总,柳如烟女士已在别墅内签署了所有文件。柳氏‘云裳’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已顺利转入您名下。另外,刘医生团队已经开始进行取卵前的准备工作和身体调理。
傅烬轻轻晃动着酒杯,暗红色的液体如同凝固的血。他面无表情,仿佛听到的只是无关紧要的日程汇报。
柳家那边呢他淡淡地问。
柳氏集团失去了‘云裳’三成股份,资金链立刻吃紧。几个主要合作方收到风声,开始观望甚至撤资。柳正风(柳如烟父亲)气急攻心,已经住院了。柳家现在自顾不暇。秦朗回答。
傅烬微微颔首,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柳家此刻的焦头烂额,也看到了半山别墅里那个女人在冰冷手术台上绝望的挣扎。
他缓缓举起酒杯,对着那片即将沉入黑暗的城市,对着那个正在被碾碎尊严的女人,也对着那个正在牢狱中等待审判的情敌,无声地致意。
冰冷的酒液滑入喉咙,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战栗的、毁灭一切的快感。
柳如烟,你以为被剥夺财富就是尽头了吗不,那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地狱,才刚刚为你敞开大门。你欠我的,你背叛的,我要你用最痛苦的方式,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第八章
时间在极致的压抑和屈辱中缓慢流逝。半山别墅彻底变成了柳如烟的炼狱。
取卵手术在镇静剂的强制下完成。过程冰冷、机械,充满了非人的羞辱。术后的不适和药物反应让她痛苦不堪,但更痛苦的是精神上的折磨。她像个被圈养的实验品,每天被刘医生和护士定时检查、抽血、注射各种激素药物。保镖寸步不离,眼神冷漠。她失去了所有隐私,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之下。
傅烬从未出现,但他的阴影无处不在。他不需要露面,仅仅是通过这些冷酷的执行者,就将他的意志和惩罚精准地施加在她身上。柳如烟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了。她时而歇斯底里地咒骂哭喊,时而又陷入长时间的呆滞沉默,眼神空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曾经让无数男人倾倒的容颜,如今只剩下憔悴和绝望的痕迹。
几个月后,一个消息被刘医生用最平板的语调告知了她:体外受精成功,经过基因筛选的健康胚胎已培育完成。代孕母亲已经选定,身体状况良好,随时可以进行胚胎植入。
代孕母亲柳如烟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是极致的荒谬和更深的屈辱,我的孩子…要由别的女人生下来
是的,柳女士。刘医生面无表情地收拾着器械,这是傅先生的决定。您只需要确保在孕期提供足够的母乳样本即可。代孕母亲会在我们的全程监护下完成妊娠和分娩。
母乳样本柳如烟只觉得一阵恶心反胃。傅烬不仅要夺走她的孩子,还要榨干她最后一点作为母亲的生理价值!他不仅要让她失去孩子,还要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从别的女人肚子里出来,叫别的女人妈妈!这是何等残忍的酷刑!
她连最后一点微弱的反抗念头都被这灭绝人性的安排彻底碾碎了。她像一具真正的玩偶,被摆布着,抽血,提供所谓的母乳样本(通过药物刺激催乳),麻木地接受着这一切非人的安排。
与此同时,顾淮的案子也在进行。在傅烬提供的铁证以及顾氏破产如山倒的压力下,法院的判决来得迅速而沉重。顾淮因商业欺诈、挪用巨额资金等罪名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他父亲的病情反复,在得知儿子重判的消息后,最终没能挺过来,撒手人寰。顾家,彻底从A市的上流社会消失,只留下一个臭名昭著的案底和一个在狱中等待漫长刑期的顾淮。
傅烬的报复,如同精准的绞索,一步步收紧,将他的仇人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九个月后。
A市最高端私立医院的VIP产房外。
气氛肃穆而冰冷。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如同雕塑般分立两侧,隔绝了所有外界的窥探。
走廊尽头,一间特殊的观察室。巨大的单向玻璃墙后,摆放着一张舒适的真皮沙发。傅烬就坐在那里。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姿态放松,手里端着一杯清水,目光沉静地注视着玻璃墙另一边的产房。
产房里,明亮的无影灯下,一切井然有序。专业的医疗团队正在忙碌。产床上,躺着一个面容平静、腹部高高隆起的年轻女人——那位精心挑选的代孕母亲。她闭着眼睛,似乎在小憩,为即将到来的分娩积蓄力量。
而在产床旁边不远处,放着一张特制的束缚椅。柳如烟就被牢牢地束缚在那张椅子上!
她的双手双脚被柔软的皮质束缚带紧紧固定,腰间也束着宽厚的带子,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因为长时间紧咬而渗出血丝,双眼死死地盯着产床上的代孕母亲,眼神里交织着极致的恐惧、怨毒、屈辱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疯狂。
她的肚子因为之前药物催乳和激素的影响,也微微有些隆起,但此刻更像是一种残酷的讽刺。她像一个被迫观看行刑的囚犯,被绑在这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从另一个女人的身体里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突然,产床上的代孕母亲眉头蹙起,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医疗团队立刻行动起来。
宫缩开始了!准备接生!主刀医生冷静的声音响起。
柳如烟的身体猛地一颤,束缚带深深勒进她的皮肉。她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代孕母亲痛苦扭动的身体。
不…不…她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身体在束缚中徒劳地挣扎扭动,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放开我!让我过去!啊——!
她的尖叫在隔音良好的观察室里显得沉闷而绝望。傅烬坐在玻璃墙后,平静地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挣扎,看着她因痛苦和愤怒而扭曲的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那一片冰封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燃烧,一种毁灭带来的、近乎神圣的快感。
产房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代孕母亲的呻吟声越来越大,汗水浸湿了她的头发。医生和助产士有条不紊地忙碌着,鼓励声和指令声交织。
用力!对!很好!看到头了!
再坚持一下!快了!
深呼吸!
柳如烟听着这些声音,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碾碎!那是她的孩子!是她的骨血!此刻却在一个陌生女人的身体里挣扎着要出来!而她却像一个最卑贱的旁观者,被绑在这里,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巨大的痛苦和屈辱如同海啸,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她不再尖叫,只是死死咬着下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眼神空洞绝望,如同濒死的鱼。
哇——!
一声嘹亮而清脆的婴儿啼哭,如同利剑,骤然划破了产房内紧绷的空气!
生了!
柳如烟的身体剧烈地一震!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看向产床!
医生正将一个浑身沾满血迹和胎脂、哇哇大哭的、小小的婴儿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放在代孕母亲的胸口进行母婴接触。
那是一个健康的男婴。皱巴巴的小脸,挥舞着小小的拳头,哭声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那是…她的儿子!
柳如烟的眼泪瞬间决堤!不是喜悦,是撕裂般的痛苦和绝望!她看着那个小小的生命依偎在代孕母亲的胸前,看着代孕母亲脸上露出疲惫而温柔的笑容,看着医生护士们围着他们,说着祝福的话……
我的孩子…宝宝…妈妈在这里…妈妈在这里啊…柳如烟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泣血的哀鸣,她拼命地向前探着身子,束缚带深深陷入皮肉,勒出血痕,却无法移动分毫。她像个疯子一样,徒劳地对着玻璃墙嘶喊,把他给我!那是我的孩子!把他给我——!
巨大的痛苦和绝望瞬间冲垮了她最后一丝理智。她猛地低下头,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母兽,张开嘴,狠狠地咬向自己唯一能碰到的东西——束缚着她手腕的皮质带子!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撕咬着,如同要咬断囚禁她的枷锁!牙齿磨破了带子,也磨破了她的嘴唇和牙龈,鲜血顺着她的嘴角和手腕汩汩流下,染红了束缚带,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触目惊心!
观察室内,傅烬静静地看着玻璃墙另一边,柳如烟如同困兽般绝望嘶吼、自残般的疯狂举动。看着那个在代孕母亲怀中啼哭的婴儿。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单向玻璃墙前,伸出手指,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轻轻点在那个新生婴儿小小的额头上。
他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冰冷而清晰的、如同深渊绽放的微笑。
那笑容里,没有初为人父的喜悦,只有一种毁灭仇敌、践踏尊严、操控命运所带来的、酣畅淋漓的、极致冰冷的快意。
柳如烟,顾淮,你们加诸于我身上的耻辱和背叛,今日,就用这新生儿的啼哭,和你们永世不得超生的痛苦,来彻底洗刷!
第九章
一个月后。A市中级人民法院,最大的一号审判庭。
气氛庄严肃穆,旁听席座无虚席。镁光灯闪烁不停,记者们屏息凝神,记录着这场牵动全城目光的拍卖——百年柳氏集团的最终归宿。
柳氏集团,曾经也是A市商界的一方巨擘,主营高端服装和面料,尤以云裳品牌闻名。然而,几个月前被傅烬强行夺走云裳三成核心股份,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失去了核心利润来源,加上傅烬在背后若有若无的推波助澜(暗中截断贷款、散布不利消息、挖走核心团队),柳氏的资金链迅速断裂,供应商挤兑,合作方解约,股价一泻千里。苦苦支撑数月后,终于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被法院宣告破产清算。今日拍卖的,是柳氏集团最后、也是最具价值的资产——其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的集团总部大楼,以及柳氏和云裳两个百年老字号的商标所有权。
柳正风没有出现。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柳家家主,在女儿丑闻缠身、家族基业崩塌的双重打击下,早已缠绵病榻,据说已神志不清。旁听席前排,坐着柳如烟的弟弟柳如风,他脸色灰败,眼神涣散,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再不见昔日纨绔子弟的半点风采。他身边,是柳家几个面如死灰的旁支族人。
拍卖师站在台上,声音洪亮:柳氏集团总部大厦及‘柳氏’、‘云裳’商标组合拍卖,起拍价,十五亿!现在开始竞价!
十六亿!
十七亿!
十八亿五千万!
竞价声此起彼伏,但比起当初城东地块的狂热,显得克制了许多。毕竟,柳氏的败落已成定局,拍下的资产也带着沉重的历史包袱。价格在二十亿关口胶着起来。
就在这时,拍卖厅侧门无声滑开。
一道挺拔冷峻的身影,在几名西装革履的助理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他穿着熨帖的黑色西装,身姿如松,步伐沉稳,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是傅烬。
他无视了所有投射过来的或探究、或敬畏、或怨恨的目光,径直走到预留的VIP席前排,从容坐下。他的出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
拍卖师的声音都顿了一下,随即更加高亢:二十亿!还有加价的吗二十亿第一次!
二十一亿!一个前排的竞拍者立刻举牌。
二十二亿!傅烬身边的助理秦朗,在傅烬眼神示意下,平静地举牌。
二十三亿!另一个声音紧追不舍。
二十五亿。秦朗再次举牌,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个价格让场内出现了明显的骚动。二十五亿,已经大大超过了目前柳氏资产的实际评估价值!很多竞拍者开始摇头,放下了号牌。
二十五亿第一次!
二十五亿第二次!
二十五亿第三次!成交!
拍卖槌重重落下,发出清脆而震撼的声响!
恭喜傅氏集团!拍卖师的声音响彻大厅。
全场瞬间哗然!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傅烬!竟然是傅烬拍下了柳氏的残骸!这算什么斩尽杀绝还是…猫哭耗子
柳如风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脸色由灰败转为赤红,他死死盯着前排傅烬的背影,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剧烈颤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旁边的柳家人更是面无人色。
傅烬在掌声和无数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缓缓站起身。他没有看柳家方向一眼,只是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动作优雅从容。秦朗将一份象征性的成交文件递到他手中。
他没有签字,只是拿着那份文件,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步走向拍卖台。
镁光灯疯狂闪烁,记录着这历史性的一刻。
傅烬走到拍卖师身边,接过话筒。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台下无数对准他的镜头前。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发言。是胜利者的宣言还是对柳家的嘲讽
傅烬开口了,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大厅每一个角落,低沉,平稳,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冰冷力量:
今日拍下柳氏残躯,无关商业。
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镜头,看到了那个被囚禁在别墅里、如同行尸走肉的女人,也看到了铁窗后那个失去一切的囚徒。
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清晰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那笑容冰冷、锐利,带着一种毁灭后的、空寂的、却又无比畅快的餍足感。如同燃尽一切后的余烬,不再炽热,却沉淀着最纯粹的、灰白色的毁灭力量。
这,才叫报复。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右手猛地一扬!
那份象征着柳氏百年基业最终归宿的、价值二十五亿的成交文件,被他如同丢弃垃圾一般,随手抛向身后!
洁白的纸张在空中散开,纷纷扬扬,如同祭奠的纸钱,缓缓飘落。
傅烬不再看那纷飞的纸片,不再看台下震惊、错愕、恐惧的众人。他转过身,背对着这满场的喧嚣和狼藉,在无数目光的聚焦下,在镁光灯的疯狂追逐下,迈着沉稳而决绝的步伐,走向拍卖厅的大门。
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所有的声音和视线。
门外,走廊尽头。
巨大的落地窗前,城市的灯火如同流动的星河。秦朗早已等候在那里,手里托着一个精致的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杯斟好的红酒,色泽暗红,如同凝固的血液。
傅烬走到窗前停下。他伸出手,没有去接那杯酒。
他抬起右手,那只曾经被钢笔碎片割破、留下淡淡疤痕的手掌,缓缓摊开在眼前。掌心纹路清晰,仿佛还残留着当初那份百亿合同上,血与墨混合的粘腻触感,以及那深入骨髓的耻辱和愤怒。
然后,他慢慢地、紧紧地,握成了拳。
骨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森冷的白。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电流般窜遍四肢百骸的极致快感,从紧握的拳心,从灵魂的最深处,轰然爆发!
那不是简单的愉悦,不是肤浅的得意。那是一种将背叛者彻底踩入泥沼、碾碎其所有希望、剥夺其一切尊严、操控其命运轨迹后,所带来的、纯粹的、冰冷的、如同宇宙湮灭般的终极满足!一种燃尽一切仇怨后,灵魂获得绝对自由的、毁灭性的畅快!
他微微仰起头,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那翻涌了数月、如同实质般的黑暗风暴,终于彻底平息。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如同宇宙深空般的平静。那平静之下,是燃尽一切后,再无波澜的、灰白色的余烬。
他摊开紧握的拳,从秦朗手中的托盘上,稳稳地端起了那杯红酒。
暗红色的酒液在剔透的水晶杯中轻轻荡漾,映着窗外璀璨的万家灯火。
傅烬将酒杯举至眼前,对着玻璃窗上自己冷峻的倒影,也对着窗外这座被他搅动风云、如今又重归他掌控之下的城市。
他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冰冷而清晰的、烬灭成灰的弧度。
然后,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冰冷的酒液滑过喉咙,带着一丝涩意,最终化为一股灼热的暖流,沉入冰冷的肺腑,如同复仇之火最后熄灭时的余温。
烬灭成灰。
痛快至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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