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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给小羊羔喂奶,身后突然响起皮鞋踩碎石子的声响。
转身时,裴翊的身影逆着光。
他盯着我手里的奶瓶,喉结滚动:
温乔,你让我找得好苦。
羊奶突然从瓶口溢出来,顺着我的手腕往下淌。
他的声音发哑,指尖几乎要碰到我肩膀,
离婚协议我可以签,但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消失了
我本能地后退。
他的手僵在半空,
那天我在台上,只是想敲打你......
谁让你找人害晚晚和孩子
敲打
我听见自己尖锐的笑声,
用离婚敲打我就因为你认定我是图你钱的替身
他自顾自地说着那些荒唐理由。
什么以为我吃醋想博关注。
什么故意气我收敛性子。
每句话都像钝刀割着我耳膜。
我抄起羊粪桶泼在他脚边:
裴翊,你是不是疯了
如果我真拜金,会签净身出户的协议吗
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所以那些年,你不只是为了钱......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可笑又可悲。
裴翊,你这辈子都不配有真心。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不再看他,转身回到房间。
曾经,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好,就能捂热他的心。
可有些人,你就算把自己烧成灰,也暖不了他分毫。
我连夜收拾行李,离开了这里。
第二天裴翊再折返时,只看到羊圈里新生的羊羔在空奶瓶旁咩咩叫。
他发疯似的翻遍整个民宿,只找到一个笔记本。
扉页贴着张便利店收据,日期是他胃病住院那晚。
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着医嘱,最后一行被泪水晕开:
他疼得蜷缩成虾米,却还说‘别碰我’,可我真的好想抱抱他。
裴翊的手指突然颤抖,
他想起那天床头多了杯温蜂蜜水,而他只是皱眉嫌太甜。
最底层的首饰盒里,褪色的红绳手链缠着张字条:
听说戴着它许愿,飞机就不会出事。
那是裴翊去纽约谈并购案时,我在寺庙跪了整夜求来的。
后来他平安落地,却当着林晚晚的面把手链扔进垃圾桶,
温乔,别用这种廉价东西恶心我。
此刻他蹲在满地狼藉里,哭的像个小孩。
裴翊想起每个加班的深夜,永远亮着的灯。
随口提过的家乡小吃,第二天餐桌上总会出现。
他终于明白,那些他以为我在讨好金主的瞬间。
全是一个女孩笨拙又炽
热的真心。
而他亲手把这些真心,碾碎在了发布会的聚光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