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6楼的风灌进阳台,我单手撑着栏杆,恢复的记忆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底。
宿主注意！宿主注意！尖锐的电子音炸响时,我的左脚已经悬在栏杆外。此时打断了我即将纵身一跃的冲动。
我猛的顿住,低头看向脚边那团忽明忽暗的蓝光,那是系统66,两年前绑定我时说要做最贴心任务助手的小蓝团,此刻蓝光乱闪,发出细微的电流杂音。
你他妈早干嘛去了我的声音带着愤怒。
我能清晰感觉到,方才那股想往下跳的冲动不是出自本心,是原主被系统洗去记忆前刻在灵魂里的程序,攻略失败就自我了断,多完美的闭环。
系统66嗖的窜到我面前,蓝光凝成一个大大的笑脸：宿主冷静！我被总控局关小黑屋了！就因为上次偷看……咳,研究人类舞蹈艺术,被检测到数据异常！
我抓住栏杆的手松了松,我记得两年前刚穿书时,系统信誓旦旦说会全程辅助,结果任务做到一半突然失联。
我像个提线木偶,在顾泽的冷脸和宋媛媛的挑衅里撞得头破血流,直到三天前在便利店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尾细纹,眼下乌青,活像被抽干了精气神的娃娃。
所以我差点摔成肉泥,就因为你偷看广场舞我扯了扯嘴角。
记忆如潮水涌了进来：我曾在暴雨里等顾泽两小时,只为送他礼物；雨越下越大,而我却满心期待；曾替宋媛媛顶下抄袭罪名,就为完成替反派背黑锅的任务；甚至在顾泽说我爱的从来是媛媛时,还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是剧情需要。
手机在地上震动起来,划破此刻的寂静。
我低头,屏幕亮起的瞬间,顾泽两个字刺得我瞳孔收缩。
第一通,我按掉；第二通,我把手机踢到墙角；第三通,第四通刚响到第二声,我弯腰抓起手机：顾泽,你还有脸打电话
那边沉默两秒,传来顾泽惯常的低哑嗓音：心心,你在哪我在老宅等你,宋媛媛说你…
宋媛媛说我什么说我又犯病了说我该乖乖回你身边当你的提线木偶我的声音在发抖,不是委屈,是讽刺,顾泽,你记不记得上个月我发着烧给你送胃药你说‘别烦我’；记不记得我妈手术那天求你借几万块钱你说‘夫妻共同财产要再商量商量’。现在我失踪两天,你突然想起来找我了
电话那头静得能听见呼吸声,偶尔夹杂着远处车流的声响。
我盯着阳台外的晚霞,突然笑了：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记起来了。
记起我是穿书来的,记起你和宋媛媛都是系统安排的剧情工具人。所以顾先生,以后别再打了,我不陪你们玩了。
我按下挂断键,手机屏幕的光渐渐暗下去,只剩下我的脸映在屏幕上,空洞又疲惫。
系统66的蓝光不知何时灭了,缩成个小团蹲在我脚边,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我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团光：66,你说…我以前是不是特别傻明明知道是任务,还把心搭进去。
宿主不傻。系统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轻微的电流波动,是攻略者的设定太狠,必须用真心换数据,否则任务失败。你这两年的眼泪,都是系统要的KPI。
什么真心换数据,合着我每掉一滴泪,系统绩效指标就涨一毛钱
我望着楼下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突然想起今天在便利店里,有对小情侣为了一根冰淇淋推来推去,女生眼睛亮得像星星,男生笑得温柔,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属于他们两人。
我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里空落落的,像被挖走了一块,隐隐作痛。
手机在震动,这次是短信。
我点开,是顾泽发来的：我在你家楼下,能见一面吗
我抬头看向楼下,果然有辆黑色轿车停在路灯下。
驾驶座的人推开车门,路灯照亮他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唇,那是我曾用三年真心去爱的脸,现在只让我想起手术单上的拒签栏,想起被宋媛媛撕烂的设计稿,想起所有被系统偷走的、本应属于我的情绪。
我把手机揣进兜里,转身走进客厅。
系统跟在我脚边：宿主要做什么
做个人。我拉开冰箱,拿出罐冰可乐,先从拒绝渣男开始。
窗外,顾泽的身影在路灯下站成一道剪影。
我喝了口可乐,凉意从喉咙直窜到胃里,这感觉真真切切,不是任务数据,不是攻略进度。
2
脚边的蓝光突然浮起,系统66的投影勉强维持着轮廓：宿主……顾先生最近任务进度异常,可能是……声音断断续续,像是老式收音机里的杂音。
异常个屁！我弯腰抓起茶几上的马克杯,手腕一扬,马克杯擦着系统的蓝光砸在墙上,系统66的蓝光被气流冲得歪歪扭扭：宿主,攻略者规则是……
规则蓝光突然凝成人形——是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眼眶红红的,我现在就要撕了这破规则！我扑过去挥拳,却穿过系统的虚影打在墙上,指节擦过墙皮的刺痛让我顿住。
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手术室里疼得咬碎半颗牙时,他在酒店陪宋媛媛庆生。我咬牙切齿。
系统66的双马尾蔫蔫地垂下来：我知道,那天你的疼痛值监测到98%,是任务三年最高……
所以你们就看着我疼我的声音突然低了,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我蹲下来,66,你说我是不是活该明知道是任务,还巴巴地给他熬醒酒汤,连他对我笑一下都要记下来。
系统66的蓝光轻轻裹住我的手腕：不是的,攻略者的设定是必须共情,否则任务失败会被抹除记忆。你已经很努力了。
够了！我猛地站起来,我不要听这些！我受够了当提线木偶！
系统66的蓝光微微闪烁：宿主需要冷静。现在离开任务世界需要完成最终任务,否则会被……
我不管我抓起沙发上的外套,我要回别墅,把那些破协议烧了。我推开门,踢开脚边的碎花瓶——那是去年结婚纪念日我亲手烧的,现在碎成几片。
茶几上摊着那份离婚协议,顾泽两个字清晰可见,在财产分割那栏,我的名字被划了横线,旁边用红笔写着净身出户。
我拿起协议,记忆突然涌上来：宋媛媛踩着我的设计稿冲她笑,说顾总说了,你这种替身,连真爱的边角料都算不上；顾泽把离婚协议拍在我面前时,西装袖口还沾着宋媛媛的香水味。
替身我把协议揉成一团,扔进壁炉,我才是被系统选中的攻略者,宋媛媛才是替身。火焰舔着纸团,像我这三年喂了狗的真心,系统要数据,顾泽要替身,宋媛媛要位置,凭什么都要我来成全
叮
门铃声在空荡的别墅里格外清晰,我透过玄关的玻璃,看见一道颀长的影子。
我伸手握住门把手,门外的影子动了动,玻璃上投下清晰的眉骨轮廓。
门开的瞬间,顾泽身上的雪松香水涌进来。
我仰头,正撞进他的目光里,那是三年前我刚穿书时,原主记忆里从未出现过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尖。
顾泽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来,掌心摊着份文件。
新协议。他的声音像敲在大理石上的冰块,半小时内签完。
3
我伸出手：顾总,笔。
他递过来的那一刻,指节绷得发紧。
那是我三年前送他的万宝龙钢笔,笔帽内侧还刻着顾白同心如今我才意识到这三个月他故意用宋媛媛送的钢笔,原是想让我难堪,却没想到最后低头的人是他。
他大概也惊愕于我再无从前的温软,但那些曾属于我的柔软,早被系统抽干,又被现实一点点碾碎。
我低头签字,发梢垂落遮住表情。
他知道我喜欢把心字最后一笔拖长,像只翘尾巴的小猫。
可今天,我一笔一划都方正利落,像在告别一个旧梦。
签好了。我把协议推回去,笔尾轻轻磕在白心心三个字上,墨迹未干,麻烦顾总也签了。
他盯着那两个心字,瞳孔缩了缩。
下一秒,他抓住我的手腕：你就这么想走
我没有挣脱,只是抬眼。
顾总,我开口,你当初娶我,是因为系统说我是最适合的攻略对象；后来厌弃我,是因为系统说宋媛媛能提供更高情绪值。现在我要走了,你该高兴才是。我手腕在他掌下轻轻动了动,还是说……你突然发现,没了系统操控,你根本分不清自己是爱我,还是爱系统给的反馈
他猛地松手,后退半步。
你变了。他哑声说,以前你总说……
以前我信系统说的‘真爱需要磨合’,信你说的‘我在准备求婚戒指’。我弯腰捡起脚边的包。
现在我知道了,磨合是系统在抽取我的真心当能源,准备求婚是你把我的嫁妆都转去了宋媛媛的账户。我抬头冲他笑,和三年前一样,但那笑容再没有温度,我只是醒了。
电子钟滴的响了一声,提醒我们时间正在流逝。
66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机械音带着点急切：宿主注意,本世界通道将于72小时后关闭。需要立即提交返程申请吗
我摸了摸包侧袋里的钥匙,白家老宅的钥匙,穿书前原主留下的遗物,被系统封禁了三个月,今天才重新解锁。
我望着镜中顾泽的倒影,他低头看着协议,张了张口,却终究没开口。
不。我轻声说,我要在三天内做完两件事：修复白家父女关系,让白氏集团重新上市。
系统顿了顿：检测到任务外目标,需要消耗额外能量。宿主确定
确定。我把包甩上肩,转身走向门口。。
他突然抓住我的包带：你要去哪
去该去的地方。我没回头,顾总,以后见面,记得叫我白小姐。
我拉开门,晚春的风卷着花香涌进来,夹杂着远处孩童的嬉闹和树叶沙沙作响。
我深吸一口气,仿佛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自由的气息。
便利店播放的情歌旋律轻柔,与我心境格格不入。我脚步未停。
风掀起发梢,我摸了摸心口那个曾被系统挖空的位置,那里现在涨着团热烘烘的东西：是我用三年眼泪、疼痛和觉醒重新养起来的,属于自己的心跳。
4
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不再像过去被系统抽走情绪时那样空洞,而是带着点钝钝的热,在胸腔里缓慢滚动。
便利店的情歌从玻璃门缝隙中飘出来,那句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刚唱到一半,就被一阵甜腻的女声截断,是宋媛媛的声音,比平时更黏软几分：泽哥哥快看,这家的杨枝甘露糖度调得刚好,和你上次说的一样。
宋媛媛指尖点着杯身,腕间那串碎钻手链是顾泽去年说等结婚周年再买的款式。
尝尝宋媛媛把吸管递到顾泽唇边,顾泽垂眼喝了一口。
我转身要走,却听见顾泽突然低低喊了一声：心心。
声音很轻,像句没头没尾的梦话。
我侧过脸,看见顾泽攥紧奶茶杯,宋媛媛的手还搭在他胳膊上,指甲深深掐进他西装布料。
泽哥哥宋媛媛歪头,发间的钻石发卡闪了闪,你叫谁呢
顾泽喉结滚动两下,目光扫过我站的位置时顿住。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的去摸口袋,那里曾常年装着我塞的润喉糖,直到几个月前他说不需要了。
我望着他,突然笑了。
不是之前那种带着讨好的笑,而是眼尾微微上挑,像我穿书前在原世界常有的、清醒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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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心顾泽松开奶茶杯,那杯杨枝甘露啪的掉在地上。
宋媛媛的手死死的抓着他：泽哥哥她声音还是软的,你答应陪我挑新项链的,不是说要补偿我上周生日
顾泽脚步顿住。
走。他声音哑得厉害,转身时踩在那滩杨枝甘露上。
宋媛媛仰头看他,嘴角还挂着笑,眼底却漫上一层阴云。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奶茶杯,指甲在杯壁上划出一道细痕。
我走到巷口时,系统66的声音突然响起：宿主,剩余时间68小时17分。检测到白家老宅定位信号增强,是否需要导航
我想起原世界的爸爸总说：心心,迷路了就回家,家门永远为你开着。
导航。我轻声说,脚步加快了些。
顾泽望着我消失的方向,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宋媛媛发来的消息：泽哥哥,我在珠宝店挑了条蓝钻项链,像不像你说的星辰落进海里他盯着屏幕,忽然想起我从前总说：我不喜欢钻石,白家老宅的老藤椅比什么都珍贵。
泽哥哥！宋媛媛的声音从珠宝店门口传来,她倚着玻璃门,蓝钻项链在颈间,快来呀,店员说这条只剩最后一条了。
顾泽站起身,他望着宋媛媛的笑脸,忽然觉得那笑容像面镜子,照出他这三年来所有的荒诞。他以为自己在爱宋媛媛,可刚才喊出心心时,心脏的疼是那么真实,真实得让他害怕。
我拐过最后一个路口时,白家老宅的大门已经近在咫尺。
我摸出钥匙,系统66的提示音响起：检测到原世界连接波动,任务完成度提升15%。宿主需注意,世界通道关闭前未返程,将永久滞留本世界。
我转动钥匙,门开了。
夕阳从院中的老藤椅上爬过来,在地面投下一片斑驳的光。
我望着那把藤椅,有个穿白衬衫的男人总坐在这儿给我读诗,那是我的爸爸,在我穿书前出车祸去世的爸爸。
爸,我回来了。我轻声说。
系统66的电子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点机械的波动：警告,原世界任务触发……
我没听完。
我走进院子,指尖轻轻碰了碰藤椅上的灰尘。
5
叮！原世界任务完成度100%,宿主白心心累计获得奖励金五千万。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银行到账通知。五千万我掏出手机,余额栏的数字让我眼眶发热。。
原世界的爸爸走后,我为了凑手术费打过三份工,深夜在便利店数硬币时,总想着：要是能有笔钱,把老宅翻修了,在院子里种满爸爸爱的蔷薇,该多好。
系统,我吸了吸鼻子,我能先休息吗
检测到隐藏数据触发。66的声音突然变调,院墙上投下一片蓝光,是系统强行投影的监控画面。
画面里是顾泽的别墅,他站在客厅中央,西装皱得像团揉皱的纸,左手死死攥着胸口的领带。
心心画面里的顾泽突然开口,心心你出来好不好他踉跄着往楼梯上冲,膝盖撞上沙发角,发出闷响,却像没知觉似的,扶着楼梯扶手往上爬,我昨天不该和宋媛媛去珠宝店,你不是说杨枝甘露要煮满二十分钟吗我今天买了新鲜的西柚,剥了半小时皮……
监控画面切到便利店门口。顾泽喃喃自语：她明明怕黑,却往巷子里走,她是不是在等我追上去
三天前我离开书里世界时,他正和宋媛媛挑项链,我以为他早把自己忘了。
可此刻画面里的男人,衬衫下摆从西裤里挣出来,哪还有半分原书里冷静自持的商业精英模样
宿主是否需要关闭画面66恢复了机械感。
我张了张嘴,没出声。
画面里的顾泽突然捂住心脏,整个人撞在便利店玻璃门上,玻璃被撞得嗡嗡作响,我的耳朵也跟着震了一下。
他顺着门滑坐在地,手机掉出来,屏幕亮着,是宋媛媛的未接来电,十八个未接,二十条消息,他看都没看,只是颤抖着摸出钱包,抽出张照片。
顾泽把照片贴在胸口,声音碎成一片：心心,我好像被什么骗了。他突然站起来,发了疯似的往别墅跑,他撞开别墅大门,冲进卧室,掀开被子,跪在地上往床底看；又冲进书房,把书架上的书全扒拉下来；最后跌坐在浴室门口,终于哭出了声：你说过要教我煮杨枝甘露的……
我的心溅起微弱的涟漪。
我记得他冷着脸把离婚协议拍在桌上,说宋媛媛才是我命中注定；我记得他陪宋媛媛挑钻石时,我站在珠宝店外,玻璃倒映出我的影子,比橱窗里的假人还孤单。
可现在...
系统,我声音发颤,他为什么会这样
检测到宿主与目标人物存在未切断的因果线。系统66的投影闪了闪,原书设定中,顾泽的‘命中注定’本是宿主,宋媛媛为替代者。宿主脱离系统控制后,原设定开始修正。
修正
我望着画面里浑身是伤却仍在翻找的顾泽,想起他蹲在便利店门口时,轻声念的那句她明明怕黑那是我穿书第三年,暴雨夜加班后迷路,缩在路灯下给他发消息时说的。
当时他正在陪宋媛媛看展,回了句成年人该学会独立。
叮——目标人物拨打110报警。66的提示音让我猛地抬头。
画面切到顾泽的手机,他捏着电话的手还在抖：我妻子白心心三天前失踪了,监控显示她在XX路便利店附近消失,不是离家出走,她、她不可能丢下老宅的藤椅……和我
警察问及异常行为时,他说：她穿的是我送的米白色针织衫。
他的声音哽住：她连杨枝甘露的配方都没带走,写在便利贴上,压在厨房的调料罐底下……
我低头看了眼手机里的五千万,又抬头望了望老藤椅,那是爸爸坐过的地方,是我穿书前最珍贵的港湾。
可此刻,藤椅上的灰尘里,仿佛同时落着两个人的温度：一个是爸爸的；另一个,是顾泽的。
6
我站在监控屏幕前,看着画面中,顾泽的指节泛着青白,宋媛媛的脖子上浮起一道红痕。
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喉咙,耳边只剩下项链掉落砸在地上的那一声当啷。
咳……顾泽！她的指甲抠进他手腕,划出血印,你疯了！
顾泽没说话。
我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像是吞下了什么苦涩的东西。
你说要替她讨回公道。你说她被我伤透心时,你能给她所有我给不了的。他的拇指缓缓收紧,宋媛媛的脸涨成猪肝色,那现在呢你怎么不求她来救你
我的喉咙发紧。
顾……泽……宋媛媛的腿撞在落地窗框上,发出闷响,你和白心心有什么区别她当年被你甩的时候,不也……不也……
话没说完。顾泽突然松手。
她瘫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他弯腰捡起那串蓝钻,区别是。他蹲下来,把碎钻撒在她脚边,她从来没算计过我的真心。
监控画面扭曲,系统66的投影闪了闪：宿主,这边的隐藏监控权限快到期了。要现在切断吗
我没回答。
宋媛媛还在抽噎,手指哆嗦着去捡碎钻,被他一脚踢开,就像去年冬天我摔碎他钢笔时,他冷冷地说：成年人该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宿主系统66晃了晃脑袋,您的心跳比刚才慢了二十下,是……失望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松开了包带。
我想起他说她明明怕黑时红得滴血的眼眶,原来他什么都记得,只是曾经选择装聋作哑。
看够了。我站起身,切断吧。
系统66咻的钻进我手腕的智能环。
我沿着石子路走向车库,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
滴
车钥匙感应解锁,车灯刷地亮起。
我坐进驾驶座,手指抚过方向盘上的磨痕,那是我去年赛车时握得太用力留下的。
系统曾说赛车太危险,宿主该专注攻略男主,于是我卖掉了所有装备,把车锁进车库,学做杨枝甘露,学种花,学做顾泽嘴里成熟的大人。
可现在。
我转动钥匙,
风灌进车窗,吹乱我的发,却吹不散眼底的亮。
我记得系统今早说：宿主的假期还剩两天,之后要回归主线任务哦。
但此刻,我踩下油门的脚没有半分犹豫。
系统66的声音钻进耳麦：宿主,检测到您偏离原定路线
闭嘴。我笑着打断它,我只是……去捡回点东西。
风更大了。
我望着前方没有尽头的公路,想起原书中那个在赛道上叱咤风云的自己,想起穿书前做的梦：红色跑车冲过终点线时,看台上有个戴眼镜的男人在鼓掌,眼里有星星。
智能环震动频率加快。
系统的声音急了：宿主,您的假期剩余时长...
12小时。我替它说完,手指轻轻敲了敲方向盘,够了。
引擎声越来越响。
后视镜里,城市的灯火变成模糊的光斑。
我不知道顾泽此刻在做什么,不知道宋媛媛会不会再耍什么手段,甚至不知道系统所谓的主线任务有多棘手。
但那又怎样
我踩下油门,红色跑车如离弦之箭窜了出去。
风里有自由,还有我藏了太久、属于自己的心跳声。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7
宿主假期结束,强制召回程序启动
等等！我扶住车门的手骤然收紧不是说还有两小时
小世界崩塌进度提前。66的电子音难得没了调笑,顾泽情绪值跌破临界线,城市主数据正在碎片化,您必须现在归位。
三天前系统信誓旦旦说这趟假期绝对安全。
我拒绝。我转身走向台阶,扯下智能环甩在石桌上。
系统66的提示音突然变成刺耳鸣响,一行红字浮现在空中：【宿主违约将永久失去觉醒权限,被篡改的记忆将永远封存】
我的脚步顿住。
我想起穿书那晚的梦,红色跑车载着风冲向终点,看台上戴眼镜的男人鼓掌时,眼底的星星碎成了我心口的刺。
奖励条件。我弯腰捡起智能环。
完成补救任务,宿主将获得小世界最高权限。系统66的声音软了些,包括…查看被删除记忆的权限。
我把智能环重新套上手腕,不是为了顾泽,是为了那个在赛道上被系统偷走的自己。
蓝光裹住我的瞬间,我听见系统66补了句：降落点是中央广场,宿主小心
我落地时踉跄了一步,住旁边的报刊亭,抬头正看见电子屏上跳动的新闻：我市著名赛车手白心心三年前退赛疑云
抓小偷！一声尖叫。
我本能侧头,正看见个穿黑外套的男人拿着钱包往我这边跑。
男人的手就要擦过我肩膀时,我抬腿勾住对方脚踝。
男人惊呼着踉跄,我顺势扣住他手腕往身后一别,钱包啪地落进我掌心。
我低头拍了拍钱包上的灰,抬头时,目光突然撞进一双泛红的眼睛里。
顾泽站在五步外,浅灰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在锁骨处。
他望着我的眼神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哑着嗓子喊：心心。
喧闹的广场突然安静下来。
我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因为重逢,是因为这张脸。
这张我曾在系统任务里背熟了所有微表情的脸,这张在慈善晚会搂着宋媛媛说心心太任性的脸,此刻正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慌乱,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我找了你三天。他的声音发颤,抬手要碰我的肩,那天在宴会上...
我后退半步,抬手挡住他的动作。
顾先生。我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们好像不熟。
他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发抖。
他喉结滚动两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是我错了,我不该信宋媛媛的话,她说你…
说我什么我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他皱眉,说我为了攻略你才学做杨枝甘露说我种花只是任务需要我盯着他发白的指节,顾泽,你知不知道,我学那些东西时,把赛车服都烧了。
他的眼眶更红了：我现在知道了,系统说你是为了救我才…
够了。我抽回手,后退两步。有些事,不是道歉就能翻篇的。
我转身要走,余光瞥见顾泽踉跄着跟上。我听见他带着哭腔的低语：心心,宋媛媛她…
宋小姐怎么了我突然停步,转身时扬起笑,像是阳光照进冰面的一瞬,顾先生这么关心她,不如去问她要答案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像被人浇了盆冰水。
我低头看了眼智能环,系统的提示在屏幕上跳动：【目标情绪值-15%,补救任务进度12%】。
我捏紧钱包里的照片,往广场外走去。
系统的电子再次响起：宿主注意！小世界崩塌进度已达37%,中央广场数据碎片浓度超标,必须在十五分钟内抵达顾家获取核心数据
闭嘴。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泽追上来：心心,等等！我爸妈…他们现在需要你。
松手。我侧过身,目光扫过他攥住我衣袖的手。
他像被烫到般缩回：我知道你怨我。三天前宋媛媛给我看你的系统日志,说你接近我是任务,说那些赛车视频是伪造的…我鬼迷心窍信了,可昨晚我翻到你烧赛车服时写的日记。
我盯着那抹熟悉的日记本,系统曾以不符合攻略人设为由,要我销毁,我藏在车库旧工具箱里,原来被他找到了。
跟我回家。他把信封塞进我掌心,我爸妈他们这三天没合过眼,我妈总念叨心心该饿了
我抬头,看见淡金色的裂纹从云层深处蔓延开来,行人的惊呼声此起彼伏,褐色液体顺着指缝滴在地面,晕开的污渍形状竟与系统任务进度条如出一辙。
那是我的声音发颤。
数据崩塌的具象化。66难得没绕弯子,顾家是小世界情感锚点,宿主必须立刻前往。
带路。我把信封收进钱包,别耍花样。
他点点头,肩膀微微发颤。
他的车停在广场角落,黑色宾利车盖上落了层薄灰,雨刷器下压着张皱巴巴的便利贴,字迹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小楷：心心,我在老地方等你。车程比记忆中短了许多。
到了。他把车停在铁门前。
我跨进门槛的刹那,心心！
妈的声音带着哭腔撞进耳膜。
我转头,看见穿墨绿旗袍的女人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眼角的皱纹比我记忆中深了不少。
爸举着半块没吃完的饼干站在落地窗前,老花镜滑到鼻尖,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
妈爸我脱口而出。
原书里,我是顾泽的青梅竹马,白家与顾家世代交好,但爸妈五年前就移民加拿大了,这是系统给我的基础人设,我背得滚瓜烂熟。
可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分明是我穿书前的父母：妈妈腕间的镯子是我十八岁生日送的,爸爸衣角沾着的蓝漆,和我穿书前夜帮他刷书房时蹭上的颜色分毫不差。
心心,你去哪儿了妈妈踉跄着扑过来,手刚要碰到我的脸又缩回去,像怕碰碎什么易碎品,昨晚我梦见你在赛道上冲我笑,可醒了怎么都找不到你
智能环在腕间疯狂震动,系统66的提示音混着妈妈的抽噎声炸成一片：警告！宿主与原生世界人物产生情感联结,小世界排斥反应加剧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我的声音发涩。
妈妈的手抚上我的发顶,像从前哄我睡觉那样轻轻揉了揉：傻丫头,我们当然在家啊。泽泽说你最近工作忙,可再忙也不能不回家吃饭
顾泽站在玄关阴影里,我转头看他,发现他正盯着我和父母交叠的手,眼神里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情绪,像是释然,又像是更深的痛楚。
天空的裂纹在窗外无声蔓延,从东墙爬到西墙,把客厅的水晶灯割裂成碎片。
我意识到,或许从穿书那刻起,被篡改的从来不是我的记忆,而是整个世界的规则。
我去趟洗手间。我扯出个生硬的笑,避开妈妈要挽我的手,有点…有点头晕。
顾泽的目光追着我上了楼梯,在转角处与我对视的刹那,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口。
我走进二楼客卫,反锁上门,66的提示浮现在水雾里：【顾家主宅情感锚点激活度78%,宿主需在三十分钟内获取顾泽未被篡改的情绪数据】
我打开水龙头,冷水扑在脸上时,听见楼下爸爸的声音：泽泽,心心最近是不是压力很大她赛车服都收在阁楼,我昨天擦模型时看见
爸！我猛地抬头,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通红,赛车服
系统提示音突然尖锐地刺进耳膜,镜面泛起血红色的警告：【禁止接触原生世界关键道具！禁止——】
水声淹没了后半句。
我盯着镜子里自己颤抖的指尖,忽然想起穿书前夜那个被系统判定为梦境的场景：红色跑车载着风冲向终点,看台上戴眼镜的男人,此刻我终于看清,那男人......
8
我站在洗手间里,整整五分钟没有动。
系统的警告还在耳畔嗡嗡作响,可那些冰冷的提示音,远不及那个画面清晰,赛车场上飞扬的红色身影、看台上左眼角有泪痣的男人,像烙印一样刻在我的脑海里。
该下去了。我对镜子说,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这一次,我不再是被系统牵着走的提线木偶。
母亲正把最后一碟桂花糕摆上餐桌,父亲在给顾泽递茶。
心心,过来坐。母亲笑着抬头,温柔而熟悉。
我的脚步顿了顿,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涩。
我记得系统植入的记忆里,白母最爱的是百合,可今天桌上分明是我穿书前最爱的桂花味。
原来连父母的喜好都被篡改得干干净净。
我挑了离顾泽最远的位置坐下。
父亲夹了块糖醋排骨放进我碗里：泽泽说你最近总吃外卖,这菜还是家里的好
爸,我吃不了这么多。我打断他。
我低头看着碗里的排骨,像极了系统任务中那些被强制制造的甜蜜场景。
顾泽的手指在桌下动了动,最终落在我的椅背上。
心心最近确实累。他的声音哑,上次去公司接她,她在休息室趴着就睡了
顾总记性真好。我抬起头,不过顾总该记得,我上周说过,以后不必来接。
他伸手想碰我的脸,却停在离我半寸的地方,是不是…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顾泽,我们之间没有‘做错’。我把椅子往后挪了半寸,是从一开始,就不该有‘我们’。
窗外传来细碎的裂响。
我抬头,看见落地窗上的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系统66的提示音在耳畔：【世界锚点崩溃度83%,宿主需立即终止情感冲击！】
顾泽顺着我的目光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他伸手去碰那道裂纹,指尖却穿了过去,就像他始终碰不到我的心。
你做得很好。我轻声说,好到让系统都以为,只要复制你的温柔,就能困住我。
系统他声音发抖。
就是那个篡改我记忆、篡改我父母喜好、篡改你对我的爱的东西。我指向窗外,裂纹已经爬满整面墙,它让你以为我是你妻子,让我以为我爱你,可其实…
够了！顾泽吼了出来。突然他哽住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父亲的身影像被风吹散的雾,胳膊以下已经透明。
母亲的手还悬在半空,刚夹起的桂花糕正从指缝里往下掉,却没有落在盘上,而是直接穿过盘子,摔在地上。
爸妈我猛地站起来。我想去抓母亲的手,母亲抬头看我,眼神里没有惊慌,只有温柔的笑：傻丫头…原来我们,都是假的啊…
话音未落,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了。
餐桌上的一切开始透明化,仿佛从未存在。
顾泽踉跄着撞翻了餐椅,却仍死死抓着我的手腕：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们明明昨天还在给我打电话,说要给我们…要给我们带孙子
是系统制造的幻觉。我声音在发抖,但第一次主动握住他的手,带着一种迟来的理解与怜悯,顾泽,你看到的我,看到的家,都是系统为了困住我,用你的执念捏出来的。
他呼吸急促得像要窒息,盯着我,仿佛要找出一丝谎言的破绽。
但我目光太清澈,清得能照见他眼底的恐惧与绝望。
所以…他声音轻得像叹息,你从来都没爱过我
我没有回答。
窗外的裂纹已经蔓延到天花板,水晶灯哗啦一声坠地,碎成满地星子。
系统的提示音变得尖锐刺耳：【世界崩溃度95%,宿主请立即撤离！】
顾泽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
他伸手抚上我的泪痣,指腹蹭过我的皮肤,像在确认什么。
你知道吗他说,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赛车场。你开着红色跑车冲过终点线。
我一震。我终于明白,那是我们真实的相遇。
我望着他发红的眼,想起他曾说过的那句话：我会用一辈子,让你离不开我。
可现在我才明白,困住我的,从来不是系统,是他刻进骨血里的爱。
9
我不是故意骗你。我声音发颤,可当我发现你对我的好和背叛都是系统安排的剧情......
不是！他突然打断我,赛车场那次不是系统安排的。我记得,第一次见你,你穿红色赛车服
他突然顿住,像是终于意识到什么,原来你梦里的看台上的人是我
那个反复出现的梦境终于有了答案,看台上穿白衬衫的男人,原来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顾泽,我轻轻抽回手,指甲在他掌心划出一道浅痕,你记得宋媛媛吗
他瞳孔骤缩,脸色瞬间苍白。
他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已经半透明的餐边柜,像是被人当众扯下了面具。
你说你从不认识她,说那些都是系统乱塞的记忆。我声音冷下来,可你藏得比谁都小心。
他喉结滚动,那是系统为了让我动摇,故意放进去的！
那周家呢我打断他,三年前周氏集团资金链断裂,是谁匿名注资三千万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转账单,备注写着‘媛媛的梦想’。
他脸瞬间惨白,望着那张纸的眼神,像是看见什么洪水猛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我的心被钝刀割着,胸腔里传来阵阵闷痛。
你早就在动摇了,对吗我逼近一步,声音像冰一样锋利,系统给的爱太满,你就偷偷从旧情里偷点甜。所以当我要离开时,你慌了,用幻觉困住我……
不是！他抓住我肩膀,指节泛白,我承认我动摇过,可那都是系统搞的鬼！心心,我真的爱你,我每天对着你的照片说早安晚安,我把你的喜好刻进手机备忘录,我……
够了！我甩开他的手,你爱的到底是我,还是系统教你爱的我
系统66的提示音刺啦刺啦：【世界崩溃度100%,宿主必须撤离,3...2...】
顾泽扑过来抱住我：别走,求你别走。我把宋媛媛的信烧了,我注销所有匿名账户,我……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
顾泽,我贴着他耳朵轻声说,我从来都没离不开你。
是你离不开我。
系统提示音的1刚落下,顾泽怀里的温度开始消散。
他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我的身体从他指缝间一点点流逝。
不要！他疯了似的去抓,却只碰到一片虚无。
而此刻,他站在彻底崩塌的世界里,望着掌心残留的温度,终于明白我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他早就不是我梦里的看台上的人了。
系统的机械音在我意识里响起：【检测到宿主与原世界连接异常,即将开启记忆回溯程序】
我望着眼前突然展开的白色光幕,上面浮动着无数碎片：顾泽手术同意书、宋媛媛的设计稿、还有……我瞳孔骤缩。
光幕最中央,是一行血红色的字：【顾泽,是被替换的宿主】。
10
我蜷缩在混沌的意识里,
系统的声音刺破了我的恍惚：记忆回溯程序已加载97%,
眼前忽然浮现出一片白色的光幕,那些破碎的画面开始旋转、重组,光影交错间映出一段段尘封的记忆.
我看见了顾泽,他盯着天花板,喉结动了一下,轻声道：只要能追上她,风险我担。那是我们相遇前的他,为了和我命中注定的相似。
再往后翻,是宋媛媛的实验室日志：第36次实验,替换宿主对原宿主的情感模拟度提升至92%,但他对着白心心的照片说早安时,瞳孔收缩频率和真实心动完全一致。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像是被人从背后猛地推了一把。
我伸手去戳那光幕,指尖几乎要穿透过去。
我想起了顾泽手机备忘录里的那些话,心心爱吃微辣、心心过敏芒果。
我一直以为那是系统灌输的程序,可现在,在这日志里,我看见了宋媛媛的批注：宿主自发记录,非指令触发。那几个字像刻进我心里的刀痕。
程序加载完成。系统66的声音低了两度,是否开启实时监控通道
我还未回答,光幕中央的画面转成暗黄色的地下室。
宋媛媛被锁在墙角,右脸肿得老高,左眼却亮得反常：顾泽,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摆脱系统你不过是他们养的第二只小白鼠！她的声音嘶哑,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兴奋。
顾泽的手指蜷成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数据宋媛媛突然笑出声,血沫从嘴角溢出来,他们连你对白心心的爱都算成数据！你以为那些早安晚安是真心不过是我在你脑内埋的情绪芯片！
闭嘴！顾泽冲过去,针管抵住她锁骨。
针管扎进皮肤的瞬间,宋媛媛的身体开始透明,像被按下快进键的录像,但事情没有结束。
一团紫光冒了出来,
在他面前凝成一张人脸：是系统面板上那个永远笑着的机械客服。
检测到实验体A消亡,启动宿主B绑定程序。从今天起,你的心跳、呼吸、每一次想她的念头,都归我管。
我看着顾泽,他贴着铁架,后背湿漉漉的黏在衬衫上。
紫光触到他鼻尖的刹那,被一道白光劈开。
紫光发出尖啸,被白光灼得滋滋作响,转眼间散成灰烬。
顾泽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
白光在他掌心流转,像某种熟悉的、被他遗忘了很久的东西。
他听见头顶传来细微的响动,抬头望去,天花板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有细碎的光从外漏进来。
顾泽。他猛的转头,门不知何时开了。我攥着光幕边缘的手指收紧,指节发白。
让我再看一会儿。
地下室里,顾泽的指尖还停在白光上。
他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像极了某个人小跑着扑进他怀里时的响动。
他轻声问：是你吗
回应他的只有风。
但我终于明白：是我们都该从梦里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