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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
你不是说刘姐只是小服务员吗,不是说我们不可能让你破产吗
原来你根本没自己的基本盘啊,那还敢说自己是大老板,你手里的钱够沈军和柳玉翠这些天的医疗费吗
刚还在给吴红梅擦洗身体的婶婶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直到沈家树支支吾吾让医院再延两天住院费,她用力摔下毛巾,尖叫:
你说什么!老娘累得腰都要断了,你说你连住院费都出不起!
正巧刚刚买鱼的婶婶也回来,拎着好不容易抢的鱼,眼睛红得要滴血。
我不管,鱼我已经买回来了,你今天要出不起这个钱,就别想从这个医院出去!
沈家树慌了,他乱叫:
不是的,我肯定出得起,我收的都是国外最好的货,三天不到就能卖出去!
你说是不是,爸,你之前不是说你认识很多厉害的大老板吗
沈军躺床上不说话。
他但凡认识大老板,也不至于下岗这么多年找不到工作,还要儿子前妻帮着养活了。
沈家树眼睛也气红了,他拽着沈军衣领大吼:
所以你一直在骗我,说什么这些都是你的资源,其实根本就是我妈在帮我!
滚起来,你这个畜生爹,那些货是你选的,你必须给我卖出去!
沈军差点被沈家树拽下床,吓得身下瞬间传来一股恶臭。
旁边婶婶闻到,捂鼻子嫌弃地啧了一声。
这让沈军最后一点尊严也粉碎了,他怒不可遏,抓起旁边的水杯就砸在沈家树头上。
血从沈家树额头滑下,父子俩谁也受不了谁,竟是当众人的面扭打起来。
马上要生了的吴红梅吓哭了,她跪我身前哀求:
妈,求你了,帮沈家树把货卖了吧,他是你一手养大的儿子啊。
我摇头:为了退休金让我在床上苟延残喘,我没这种儿子。
他只是不想您走,哪个母亲狠心看儿子遭罪呢,你有退休金,为什么不能让我们多领些日子。
吴红梅紧紧拽着我的手。
你不能就这么看着我们一家毁了,收购就是你朋友一句话,你真能狠心看家树受罪
我怕她和她妈碰瓷,拎起沈军和沈家树一人巴掌。
看在吴红梅肚里孩子的份上,我可以帮着垫钱,前提是你们从今天开始每天乞讨十个小时,把你们做的龌龊事说给整个县的人听!
怎么样,沈家树,你敢不敢拖着你爹去街上磕头要钱
沈家树当然不愿意。
他是男人,怎么能为一个小女人如此折辱自己的尊严。
刚还嘈杂的病房突然寂静,我笑了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吴红梅失声尖叫:
那是一条命,为我们儿子的一条命,你连个样子都不肯装!
我恨你!我恨你们所有人,不是跟了你这个小三的妈,我这辈子根本不用吃这些苦。
随后就感觉后侧胳膊猛地被人一撞,吴红梅从我身边冲过去,直接跳下了楼梯。
她故意把肚子朝下,血流了一地,人也没保住。
红梅,我的红梅,来人,快救救我的闺女!
听在医院的朋友说,那一整天走道里都回响着柳玉翠的哭声。
有人说她疯了,果不其然,第二天沈家树就死在柳玉翠的二十七刀下。
她失去了女儿,沈军就必须失去他的儿子。
柳玉翠进了监狱,沈军残废瘫痪,最终还是成了乞丐,在我们曾走过千遍的路上,一次又一次磕头赎罪。
我带着花花离开了这里,和老闺蜜刘海燕开车旅游,看了许多从前没看到的风景。
车子驶进家乡的那天,空中下起比往日都要大的雪。
白茫茫的一片,比我流连忘返的梦还要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