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王秀芹呆呆地看着那张光荣榜。
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扑上来就撕！
高卫国！你不该上大学！就就该一辈子出劳力,一辈子干活！
她疯了一样大喊大叫,整个人面目狰狞得像个疯子。
你凭什么上大学！凭什么过好日子！
你就该这辈子没儿没女孤苦伶仃！
我静静地看着她发疯,心里无比平静。
村里人指着王秀芹翻着白眼地骂。
秀芹啊,你可真是疯了！
本来你就是卫国媳妇,好生结婚过日子,现在也是大学生老婆了。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不是自己作的
人家高卫国,以后就要去首都了,你别快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王秀芹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我。
一双眼睛恨不得把我瞪出两个洞来。
她还想来撕扯我,人还没靠近,就被村里几个好心的妇女同志给拉扯开了。
打坏了咱们村唯一的大学生,你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我笑了笑,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汽车。
那是县里派来送我去火车站的车。
上车前,我回头看了她最后一眼。
一直躲在暗处的王秀芹家里人。
见我一走,就从树边窜了出来。
直接把她往家里拖。
我们可给你机会了,你自己不争气,没让高卫国要你。
那就按咱们说好的,老老实实地去嫁孙大壮！孙家给的彩礼可不老少！
王秀芹在泥地里拼了命地蹬腿,奋力地挣扎。
也没能阻止她父母兄弟,把她当一件货物一样往外卖。
孙大壮是村口杀猪的汉子。
杀猪很勤快,打老婆也很勤快。
光我在村子里这几年,他已经打跑了三个婆娘了。
接下来,等待王秀芹的命运可想而知。
至于陈跃进。
因为思想品德不端正。
行为恶劣,搞破鞋,又当众殴打孕妇。
被取消了参加高考的资格。
我大学前,他还在牢里蹲着呢。
不知道判了多少年。
等我硕士毕业,申请在首都大学读博士继续进修时。
听到家乡的熟人带来了些许消息。
陈跃进出狱以后,居然又跟王秀芹走到了一起。
王秀芹受不了被杀猪的天天殴打。
卷了家里的钱打算跟陈跃进逃跑。
可惜孙大壮不是吃素的。
当场带着人把这对奸夫淫妇给抓了。
拿打猪的杆子,把陈跃进和王秀芹一人敲折了一条腿。
硬生生给拖了回去。
王秀芹确实是易孕体质,一个接一个地生儿子。
那些男孩们全都跟孙大壮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没事就对王秀芹非打即骂。
至于陈跃进,听说是要饭去了。
1992
年春天。
我和志同道合的学妹结了婚。
我们有了自己的小家,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每当夜深人静,我抱着臂弯里的女儿轻轻摇晃,看着坐在书桌前的温柔老婆时。
总会想起前世那个死在砖头下的自己。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段记忆对我来说已经很遥远了。
如今,我终于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有理想,有爱人,有家。
那些曾经深可见骨的仇恨......
早已在岁月的长河里。
消散成了一缕一缕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