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和那三个孽障断绝关系后。
我把所有精力,都扑在了基金会上。
小雅劝我歇歇,说我这把年纪,不用这么拼。
我只是笑笑。
这不是拼,这是活。
我亲自带队去了大山深处,那里的路,比我前半生的心路还要崎岖。
看到那些孩子们清澈又渴望的眼睛,我就想起了我那三个孩子。
他们小时候,眼睛里也有过这样的光。
是什么时候,那光变成了算计和贪婪
我不知道,也不想再知道了。
我用老宅,办了个免费的国学和书法班。
我丈夫是读书人,他留下的宅子,不该空着,更不该沾满铜臭。
它应该充满书香。
琅琅的读书声,重新飘荡在庭院里。
我握着孩子们的小手,一笔一划地教他们写人字。
要写得顶天立地,脊梁要直。
看着他们,我才真正明白,丈夫留下的宝藏,不是那几箱子金条。
是这两个字——传承。
这才是他想看到的景象。
一天下午,我看见小雅对着手机,脸色变了又变。
我走过去,她慌忙关掉了屏幕。
舅妈,没什么,就是个新闻。
我没追问。
我的安宁,比任何人的八卦都重要。
有些事,不知道,就是福气。
那些与我无关的人,他们的结局如何,也与我无关了。
后来,基金会来了个年轻人。
瘦高个,戴着眼镜,在我面前站了半天,脸涨得通红。
李,李阿姨,我......
他一开口,我就想起来了。
当初在网上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说我逼死丈夫,虐待亲儿的,就是他。
我记得他的ID,叫什么正义不会缺席。
挺讽刺的。
他把头埋得很低,声音像蚊子一样。
对不起,我那时候......是被人带了节奏,我胡说八道,我对不起您。
他想申请来当志愿者,不要钱。
小雅在一旁,气得脸都鼓起来了,恨不得把他叉出去。
我拦住了她。
我看着这个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年轻人。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去那边登记吧,以后用行动说话。
年轻人猛地抬头,眼里的震惊和感激,比山里孩子的还要亮。
能把一个敲键盘的手,变成一双干活的手,也算功德一件。
时间过去得很快。
第一批我资助的孩子们参加了高考。
录取通知书像雪片一样飞来。
清华的,北大的,复旦的......
信也像雪片一样飞来。
孩子们在信里,都称呼我为,李妈妈。
我拿着一封信,坐在院子里,看着这两个字,看了很久。
我曾经有过三个孩子,他们叫了我几十年的妈。
可那一声声妈的背后,是提款机,是垫脚石,是摇钱树。
如今,一群素未谋面的孩子,给了我一个母亲真正的荣光。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
陈教授来了,头发比我还白。
我们没怎么说话,就坐在院子里。
看着满院子追逐嬉闹的孩子,他笑了。
我也笑了。
他拍了拍我的手背。
淑芬,你活明白了。
是啊,我活明白了。
夕阳把庭院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拉着我的衣角。
她仰着头,奶声奶气地问我。
李奶奶,您幸福吗
我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看着她纯净的眼睛。
那里面,是整个世界的希望。
我轻声说:孩子,当你不必再依靠任何人来定义自己的幸福时,你就拥有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