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她掀飞被子:面试要早到!
夜班回来骨头散架,她堵门端来滚烫的汤:不吃不准睡!
凌晨三点,她偷偷发信息害我分手,她挺着胸脯说:这种女的算什么好东西
我把辞职信摔在主管桌上,新城市熟悉的号码亮起:妈托关系给你找了铁饭碗…指尖按下挂断键,这次,换你听忙音。
1.
被子被猛地扯飞,窗外的凉风狠狠的扑在我的身上。
起!默子!起!我妈杵在床边,握住我的胳膊使劲往外拽。早点去!留好印象!路上堵死你!
妈…八点半…才五点…
五点咋了她一个发力把我拖下床去,刷牙洗脸就精神!粥在锅里!吃完走!她推搡着我后背让我往前走,我踉跄撞在卫生间门框上,肩膀闷痛。
地铁上,我靠着门脑子里数字乱飘:报表数据、KPI指标、客户对接流程…已经背熟的词句在我脑海里迷迷糊糊的搅成一团,眼睛像被粘住了一样,我甚至不敢闭目养神,怕不小心就睡着了。
推开面试公司玻璃门,公司还冷冷清清的,前台小姐好像才刚来,她抬起下巴诧异的看着我:姓名。
陈默。
等着。她指甲敲动键盘,哒,哒,哒。
椅子有点硌屁股,我摊开简历,纸上的黑字像天书,眼皮沉甸甸的,我恨掐自己大腿,清醒了三秒,字又开始晃。
对面墙上挂钟指针一跳一跳,咔哒,咔哒。八点二十。八点二十五。八点二十八。
陈默,进来。到了八点半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才推开门叫我进去。
会议室白得晃眼,长桌对面坐了三个人,中间的光头推过来一杯水:自我介绍。
我张开嘴,喉咙干得发黏。我叫陈默…应聘…销售主管…我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脑子里的词句就是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之前…在立信科技…负责华东区…背了差不多百遍的开场白卡在喉咙里,下一个词是什么华东区后面…华东区…,我额头紧张的冒出冷汗,对面秃顶男人皱起眉头,笔尖在纸上点了点。
具体业绩左边戴眼镜的女人问。
去年…超额…完成率…数字!那个该死的数字是多少127%还是132%头皮发麻。
空白,一片空白,只有我妈早上说的话在脑子里嗡嗡响——早点去!留好印象!
陈先生秃顶男人敲了敲桌子。
我猛地回过神。对…对不起!去年超额完成率是…是129%!
客户投诉率眼镜女追问。
0.7%。我脱口而出,心脏狂跳。
处理过最棘手的客诉案例右边一直沉默的年轻男人突然开口。
是…一个医疗器械的大单…我开始讲,语速顺着肌肉记忆越来越快,细节却开始模糊。客户名字哪家医院来着
我卡住了
那个秃顶男人靠回椅背,抱起胳膊。眼镜女低头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你好像很累年轻男人盯着我乌黑的眼圈。
昨晚…没睡好。我小心的回答。
等通知吧。玻璃门在我身后轻轻的合上。
钥匙拧开门锁,刚打开一条缝,我妈堵在门缝的脸吓了我一跳。
咋样她死死盯着我的脸。
等通知。我侧身往里挤。
她一侧身又堵住门口。等几天人家说没说具体
没。
姓什么面试官姓什么她往前逼进一步,快把我挤出门框。
不知道。
不知道她嗓门猛地拔高,你这孩子!机会要自己抓!电话呢公司电话给我!
不给。我撞开她肩膀往屋里走。
她一把拽住我背包带。陈默!你想气死我妈教你!现在就得问!晚了人家定了别人!
问个屁,说了等通知!
等通知就是没戏!你懂什么!我替你问!号码给我!我打过去问问情况怎么了!
你敢打!我猛地转身向她吼,打过去我就真没戏了!
她愣住一秒,接着说行,那发信息!你发!现在发!就说感谢给机会,问问结果啥时候出,表个态度!
不发。
发!现在就发!我教你咋写……
滚啊!我掀开她的胳膊,手机砸在地板上。
她胸口起伏。好…好…她点头,手指点着我鼻子,你不争!你别后悔!她转身冲进厨房。碗柜哐当乱响。
我抓起外套冲出门。楼道里还有她尖嗓门的回声:有本事别回来!
咖啡馆角落,冰美式灌下去半杯还是困得不行,手机在兜里一直震动,掏出来掐断放到桌子上。不到十秒,又打过来,这回我没理,过了半分钟。嗡,屏幕再次亮起,短信:问了吗
我烦躁的给手机关机,熬到天快黑,我刚走到门口摸钥匙,门自己开了。她抱着胳膊堵在门口。
舍得回了
我挤进去脱鞋,她在我后面前脚后脚的跟着我。
手机呢她摊手。
没电。
充上!她推我后背,现在充!开机!发信息!
我甩开她手。不发。
由不得你!她扑到插座边抢我手机,指甲狠狠掐进我攥手机的肉里,给我!
松手!我猛地抽回胳膊,指甲在我手臂上划出好几道口子。
她喘粗气,瞪着我的手臂,又抬头看向我,你说你跟我抢干啥,听我的不就没事了,号码给我。你不打我打。
没有号码!
撒谎!你简历呢拿出来!
我冲进卧室甩上门,插销咔哒锁死,外面脚步紧跟着冲过来,砰砰砰!
出来!陈默!出来!
我扯过枕头死死地压制头,砸门声还是从枕头缝隙不断的渗进来。
当我受不了想放首音乐的时候,刚开机嗡的一声,我以为又是我妈发的信息,正要关机,突然瞥到封面:信达HR:陈先生您好,感谢参与面试,经综合评估暂不匹配…
门板突然安静了,过了一会钥匙插进锁眼的声音响起,插销咔哒弹开。她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一张纸。这是我昨晚打印的备用简历。
名字。她晃简历,人事部名字总有吧王经理李总监
我盯着她。她满眼的怒气。手指把简历边角捏得死皱。
没名字。我说。
那就写人事部负责人!她往前一步,手机给我!现在发!就说感谢机会,询问进展,表达强烈加入意愿…
我被拒了。
你说啥
拒了。我重复。刚来的短信。
她眨了下眼,低头看看简历,又抬头看向我。
看吧,我就说你不听我的事。她把简历摔在地上,气呼呼的转身走回客厅。
当时那家公司都差不多了,我根本就没有找备选,之后我投出去的简历大多都石沉大海,一个月后,手机终于响了,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喂陈默先生这里是宏达技术服务部…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含糊,看到你投的运维助理…明天能来报到吗试用期三个月,工资两千八…
能。
挂了电话。客厅里传来电视广告的嘈杂声。我走出去。她正对着电视剥毛豆。
找到工作了。
我说。
她眼皮都没抬。哪
宏达技术。做运维助理。
宏达听都没听过。小破公司吧多少钱
两千八。试用期。
两千八!
两千八够干什么喝西北风啊!她的嗓门猛地提高。
我没吭声。
我就知道!
她把装毛豆的盆往茶几上一墩,发出哐一声,当初让你拼了命考个好大学,你不听!让你考公务员,你不干!非要去混那个什么野鸡公司!现在好了!看看!看看你混成什么鬼样子!要不是你当初死活不听我的,现在至于在这种小作坊里讨饭!
2.
新工作第四天,累了一天下班到家,她又一次把我堵在门口。
打听清楚了!你们公司!管你们那姓刘的!刘胖子!住杏林苑!他老娘瘫床上五年了!
我脱鞋的动作瞬间僵住。
明天!买点水果!拎两盒脑白金!我陪你去!认认门!
不去。
啥她愣也愣住了,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打听到的吗由不得你!这礼必须送!不送能行人家卡死你!
不用送。我不管她,继续往里走。
屁话!她追进客厅紧跟着我嘴里动个不停,你懂个啥!这社会!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听妈的!明天请假!下午去!
不请。上班。
死脑筋!妈替你去!具体地址给我!
没地址。
杏林苑!刘胖子家!我都问张姨了!她外甥媳妇表弟在你们公司烧锅炉!
我不认识刘主管。
混账!她手指都快戳我的眼了,不认识才要认识!地址!给我写下来!
没有。我进厨房倒水,我已经渴的不行了。
她冲过来抢走我杯子。陈默!你成心气死我!地址!
我说了没有!
她退一步,胸脯起伏,眼珠通红。好…好…翅膀硬了瞒着我行!我自己问!她掏出手机,手指哆嗦着拨号码,我问人事部!问刘胖子电话!我亲自问!
公司叫锐锋。我说。
她手指僵在拨号键上。抬头。茫然。…啥
新公司。叫锐锋科技。不在宏达了。
她张着嘴,半天说不出来话,过了几秒,血色涌上脸。脖子青筋暴起。
你…你…骗我瞒我!地址!锐锋地址!她扑过来抓我胳膊,给我!明天我去!我找你们领导!我…
不给。我猛地一把把她甩到冰箱上。
她踉跄扶住冰箱,喘粗气,眼睛死死瞪着我,好…好…叫你不听我的…不送礼…不巴结…你肯定混不下去!看着吧!不出仨月!卷铺盖滚蛋!我说的!
2.
日子平静过了几天,我们一直在冷战,谁也没理谁,我也图个清净,这天我下班回家,厨房灯啪地亮了。回来啦声音带着刻意的亮,正好!粥熬得了!
不吃…我要睡…
不行!我话还没说完,她就端着碗走出厨房,碗沿几乎戳到我的下巴。
…求你…累塌了…我累的身体直往门框上靠。
几口的事!碗又往前顶。滚烫的粥晃出来,淋在我新买没几天的西装上。快!趁热!她腾出左手使劲抓住我的胳膊不让我走。
别碰我!我胳膊猛地一甩,撞开碗,搪瓷碗砸在水泥地上,哐啷!一声闷响。白粥溅了满地。
她手停在半空,眼睛瞪着我西装上那片黏糊糊的粥渍,嘴唇绷成没说话,转身回了厨房。
我撞进卧室,反手甩上门,插销咔哒锁死,外套都没脱,身体整个直接砸进床里,用棉被整个把头蒙头,过了一会眼皮刚粘上。
默子!拍门声,砰砰砰!开门!粥撒了!妈给你重盛了一碗!
我更用力的扯紧被子裹住头,拍门声愈演愈烈。
听见没开门!陈默!不吃不行!胃要坏!
我上了一天夜班,能别找我了吗我猛地大声对她一吼。
外面静了几秒。……死心眼!脚步声慢慢走远。
昏昏沉沉的意识刚模糊。
门把手咔哒咔哒猛拧!钥匙插进锁眼!用力转动!鼓捣了几下!门被猛地推开!
她端着一只新碗站在门口,更大的碗,蒸汽呼呼往上冒。
起来!装什么死!给我坐起来吃!
我蜷着不动不想理她。
她两步跨到床边,用手使劲抓住我的肩膀把我往上拽由不得你!给我起来!
勺子硬塞进我嘴里,滚烫的米粥灌进来,堵住喉咙!胃里翻江倒海!
噗——!胃酸带着喉咙的米粥全喷出来了。
她动作僵住了。勺子当啷掉进碗里。她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那滩污秽。又抬头看我。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看吧,她抽出塞在我嘴里的勺子在碗边磕了磕我就说你不听我的事。她端着那碗混着呕吐物的粥,像没事人一样,转身就走了出去,把一片狼藉扔在这里。
3.
熬了三年,技术主管的工牌挂在我的脖子上,手机在桌面震动,屏幕亮起一个名字:林薇。
下班没她的声音混杂着背后的地铁声。
快了。老地方
嗯。给你带了热可可。今天冷。
好。
呆子,快来吧。她轻笑着挂断。
我关了电脑,拎起外套,脚步轻快的向地铁站赶去。
我到的时候,她跺着脚,裹着米色围巾,看见我,眼睛弯起来,递过纸杯可可的甜香混着热气。
给。捂手。
谢了。
傻子。她鼻尖冻得微红,手自然地插进我外套口袋,手指勾住我的我,快走,饿死了。
小餐馆暖气开得足,她脱下大衣,里面是件浅蓝毛衣,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纤细洁白的手腕。
点这个辣子鸡!还有水煮鱼!你肯定喜欢!
吃得了吗我翻看菜单。
吃不完打包!她拿过铅笔,在菜单上飞快勾画,再加个青菜…好了!把单子递给服务员后,她手肘支在桌上,托着下巴看我。今天累不累
还行。
看你这黑眼圈。她伸手心疼的摸着我的脸,又熬夜
没。睡挺好。我抓住她点过来的手指,小小的。
没多久,服务员端来水煮鱼,红油滚沸,辣椒堆成小山,她眼睛放光,拿起筷子。
快!尝尝!夹起一片雪白的鱼片,吹了吹,送到我嘴边。眼睛亮晶晶地等我张嘴。
咳咳…
哎呀!她赶紧递水杯,笨死啦!拍我后背,掌心温热,之后她自己也夹一片塞嘴里,辣得直吸气,灌下半杯水,脸泛红。爽!
辣味在舌尖灼烧,她鼻尖渗出细汗,嘴唇被辣得泛着红润。
她又夹起一块鸡丁,非要喂我,我抬头撞上她的视线,两人都愣一下,她先别开眼,耳朵红了,她假装端起杯子喝水,杯沿挡住半张脸,热气氤氲里,我只看见她弯起的眼睛。
路灯把影子拉长又缩短,她靠着我胳膊走,步子有点晃。
吃撑了…她揉肚子。
谁让你点那么多。
好吃嘛!下周…去看电影
嗯。你定。
好!她停下脚步。转过身。路灯的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陈默。
嗯
她没说话,踮起脚,嘴唇轻轻的碰了碰我嘴角,温热。柔软。。
走啦!她转身跑开两步,又回头,到家发信息!
嗯。我的喉咙有点发紧。
她挥挥手,跑进小区门,身影消失,嘴角还留着那点温软的触感。
站了会儿,冷风吹在脸上,转身往家走,脚步有点飘,手指插进外套口袋,里面还残留一点她指尖的温度。
推开门,客厅的电视还亮着,她窝在沙发里,织着一件暗红色的毛衣。
回来了
嗯。
外头吃过了
嗯。我手搭上卧室门把手。
跟谁啊声音很平常,像在问天气。
同事。
身后没再问,毛线针的咔哒声又响起来。
给林薇聊了会天道晚安之后,身体躺在床上,闭上眼,脑海中浮起她路灯下微红的脸,递过热可可时冻红的指尖,还有嘴角那一点温软微辣的触感。
想着想着意识缓缓下沉,沉入无梦的黑暗。
半夜我猛地睁开眼,心脏感觉被掐住了,摸索着抓起枕边的手机。
凌晨三点零九分,一条未读信息,发件人:林薇,陈默,我们到此为止,不要联系了。
睡意瞬间蒸发,我点开她的号码,拨过去,忙音,再拨,忙音,我又急忙打开微信发过去,弹出一条猩红的惊叹号提示。
不可能,明明昨天晚上还约定下周一起看电影,不对劲。
我突然听到客厅传来极轻微的、拖沓的脚步声,停在我的卧室门外。
我掀被下床,一把拉开房门。
客厅没开灯,拉开房门时,她正鬼鬼祟祟的把耳朵贴在门上。
我没管她,猛的抢过她手里的手机。
你干什么!我像是撞破了她的秘密,她猛的上手来抢。
我攥紧手机,躲开她的手,眼睛死死盯着她。密码!
还给我!反了你了!
你给她发信息了!吼声炸开在寂静里。
她动作顿住,胸膛起伏,在屏幕的幽光里盯着我。
密码!我手指几乎捏碎那塑料手机壳。
她配不上你,妈给你找个好的。
血液冲上头顶,世界瞬间失声,只有剧烈喘息的胸膛能表达出我的愤怒,我拿着她的手机扬起手停在她的面前
砸!她猛地挺起胸脯迎上来,脸几乎凑到我扬起的手机下,往这儿砸!砸死我!为你操心操肺!你还想打我!
她盯着我悬在半空的手,胸膛剧烈起伏,几秒死寂,她声音带着一丝得胜的得意,看吧,我就说你不听我的事。
这种女的,一听妈的话就吓跑,能是什么好东西
手机最终没砸下去,它被我狠狠扔在地板上,撞的四分五裂。
她都没低头看一眼地上的残骸,只是维持着那个挺胸昂头的姿势,下巴抬着,死死盯着我。
我转身走回卧室反手关门,没有插销的咔哒声,只是轻轻合拢,背抵着冰凉的门板,瘫坐下去,黑暗中,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4.
不知坐了多久,天色泛起了晨光,腿脚已经麻木,我撑着门板,僵硬地站起来拉开门,客厅空无一人,她卧室的门紧闭着。
我走回卧室拉开衣柜最下层抽屉,旧冬衣压着一个硬壳文件夹,抽出来打开,里面不是文件,是一沓现金,银行捆扎的白色封条还没拆,旁边是身份证。银行卡。
我受够了。
扯过墙角的黑色尼龙行李袋,拉开拉链,把现金一捆塞进去,身份证、银行卡、还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充电器,动作很快,像在抢时间。
我拎起袋子,轻轻走到玄关,换上鞋子,一步跨了出去,没回头,门在身后自动合拢,锁舌咔哒一声咬死。
新城市的风带着陌生的咸味,海腥气混着汽车尾气,我来到了离家最远的一个城市。
租的房子很小,白墙,一张床,一张桌子,没有脚步声在门外徘徊,没有突然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桌面电脑屏幕亮着,一行行代码不断生成,键盘敲击声密集清脆。
手机在桌角震动,屏幕亮起一串熟悉的号码,归属地:老家,我划开放到耳边没有说话。
默子!你跑哪去了!工作也不要了!你知不知道妈多担心!身体还要不要了!外头吃不吃得惯!听妈说,赶紧回来!妈托你张姨问了,市局信息中心还有个编外名额,虽然钱少点,可那是铁饭碗!比你那什么破公司强一万倍!你听见没赶紧——
食指按下屏幕,通话中断。世界重回键盘的敲击声。
半年后,我坐在自己的新工作间里
,桌上手机震动,还是那串号码,归属地: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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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子!声音灌出来,急切,带着点刻意的喘息,妈心脏这几天老不舒服…跳得慌…你张姨说,就是操心你操的!你说你一个人在外头,妈能放心吗吃不好睡不好,挣再多钱有什么用身体垮了全白搭!听妈的,回来!妈给你炖汤补补!你把那工作辞了!妈托人——
食指伸出,再一次稳稳按在屏幕红色的挂断图标上
声音戛然而止。
项目上线庆功宴,包厢里人声嘈杂,充满酒杯碰撞。笑声。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振动不断,像是不接不罢休。
掏出来,还是那串数字,在掌心固执地震动。
我划过绿色接听键,放到耳边,没有说话。
默子!你在哪呢这么吵是不是又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喝酒呢!妈跟你说过多少次!酒是穿肠毒药!伤肝!你王叔就是喝没的!你听见没赶紧回家!妈给你煮了醒酒汤!放门口了!你回去就能喝!还有!隔壁李阿姨她侄女,研究生毕业!在银行!照片我发你微信了!你赶紧加人家聊聊!这周末就约出来见见!人家姑娘条件多好!过了这村没这店!你——
之后我没有再接过她的电话。
又一年冬天,新公寓有地暖,光脚踩在地板上很暖,我正对着笔记本屏幕开视频会。
没看手机,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调出一份数据报表,……所以Q1的吞吐量瓶颈在这里,我指着屏幕共享的图表,优化方案已经同步给各位。
客户点头。方案很清晰。陈工,会后麻烦把详细文档发过来。
没问题。我点头。
开完会之后,我拿起手机,上面是几个未接来电,来电的下面是一条新进的短信。
发件人:那串号码。白眼狼!
三个字,一个感叹号,杵在屏幕中央。
指尖悬在删除键上,停了一秒,落下,信息像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