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豪门囚笼
江城,林家。
今日是林家老爷子林正南七十大寿,整个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齐聚一堂。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名流贵妇穿梭其间,空气里弥漫着金钱与权力发酵的奢靡气息。香槟塔折射着璀璨光芒,衣香鬓影间,处处是谄媚的恭维与矜持的寒暄。
林家大宅深处,二楼一间光线暗淡的杂物房,空气冰冷而滞涩。
林晚晴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甚至有些不合身的旧裙子,孤零零地站在窗边。楼下的喧嚣像一层油腻的隔膜,模糊地传来,却与她毫无干系。她看着镜中那张依旧清丽、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手指下意识地抚上平坦的小腹。那里,曾经有过一个微弱却真实的心跳,是她和萧青的孩子。
五年前那场噩梦般的风暴,毫无预兆地降临。萧青,那个她深爱的、如同磐石般给予她安全感的男人,一夕之间成了通缉犯,罪名是叛国。林家震怒,视之为奇耻大辱。为了保全林家所谓的颜面,为了彻底斩断与叛国者的联系,她的母亲王美凤,那个永远将家族利益置于一切之上的女人,伙同她的哥哥林耀阳,强行将她拖进了冰冷的手术室。
她记得消毒水刺鼻的气味,记得手术器械碰撞的冰冷声响,记得母亲在门外冰冷的话语:晚晴,别怪妈心狠。这个孽种留着,只会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林家丢不起这个人!她拼命挣扎,哭喊,指甲在手术床边缘折断,留下斑斑血迹,却最终被无情的麻醉药拖入深渊。醒来时,身体深处空荡荡的冰冷,连同她的心,仿佛也被挖走了一块。
从那以后,她成了林家一个尴尬的存在,一个活着的污点。被软禁在这座华丽牢笼的角落,成了佣人般的存在,动辄打骂。哥哥林耀阳更是视她为眼中钉,稍有不顺,便是拳脚相加,甚至在她身上摁灭烟头,留下丑陋的疤痕。
发什么呆还不滚下去帮忙!贵客们都到了!王美凤尖利刻薄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在耳膜上,门被粗暴地推开。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堆满对楼下贵客的假笑,看向林晚晴的眼神却淬了冰似的厌恶,丧门星!看见你就晦气!今天给我躲远点,别冲撞了贵客,尤其是一会儿要来的那位大人物!要是坏了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林晚晴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眸底的麻木与死寂。她默默地转身,像一抹没有重量的影子,从王美凤身边飘过,走向楼下那片不属于她的喧嚣地狱。
2
战王归来
与此同时,通往林家大宅的主干道——龙腾大道,气氛肃杀到了极点。
所有民用车辆早已被清空。道路两旁,每隔五米,便挺立着一名荷枪实弹、面容冷峻如岩石的卫兵。他们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如鹰,散发着铁血的气息,仿佛两排沉默的钢铁长城。阳光落在他们崭新的军装上,肩章上代表北境最高战力的血狼徽记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道路中央,一辆没有任何标识、通体漆黑如墨的厚重越野车,如同蛰伏的远古巨兽,缓缓行驶。引擎低沉而均匀的轰鸣,带着一种碾碎一切障碍的磅礴力量感。
车内,萧青靠在后座。他脱下了象征无上权柄的元帅军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熨帖的墨绿色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一粒纽扣,露出小半截线条冷硬的锁骨。他的脸廓如同刀削斧凿,深邃的眼窝里嵌着一双寒潭般的眸子,不见丝毫波澜,只有沉淀了无尽血火与风霜后的沉寂。
五年了。
五年前,他奉命执行一项绝密任务,深入敌国腹地,九死一生,最终以近乎同归于尽的方式,炸毁了敌国耗费十年心血打造的毒蝎战略导弹基地,为北境赢来十年喘息之机。任务完成,他亦身负重伤,濒临死亡,被秘密转运至北境最深处疗养。为了任务保密,也为了保护远在江城的她,他不得不切断一切联系,任由叛国的污水泼满全身。
这五年,他在炼狱中爬出,战功彪炳,从尸山血海里一步步踏上北境权力的巅峰,成为令敌国闻风丧胆、麾下百万雄兵的战王!代号——血狱阎罗!
支撑他一次次从死亡边缘爬回来的,除了军人的铁血使命,便是心中那道温柔却日渐模糊的倩影——林晚晴。
元帅,副驾驶上,身形如铁塔般壮硕的副官龙牙,声音低沉而恭敬地打破沉寂,江城林家,就在前方。今日是林正南寿宴。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森寒,根据‘影卫’最新密报,主母林晚晴小姐这五年…过得极其艰难。林家,对她百般折辱。
萧青的目光依旧平静地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仿佛没有听到。只有搭在膝盖上的左手,指关节在瞬间捏得失去了血色,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咔声。一股无形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悄然弥漫在车厢内。
龙牙立刻噤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跟随元帅多年,深知元帅越是平静,内心积蓄的雷霆之怒便越是恐怖。
3
血狱阎罗
黑色的越野车如同沉默的死神座驾,碾过洒满阳光的红毯,最终稳稳地停在了林家那扇雕梁画栋、象征着江城顶级权贵的朱漆大门前。
几乎在车停稳的瞬间,早已接到严令、等候多时的江城总督、驻军司令、治安总长等所有实权大佬,以及林正南为首的所有林家核心成员,呼啦啦全部跪倒在地!
恭迎北境战王!江城总督张明远,率江城全体同仁,恭迎战王荣归故里!
江城驻军司令王振山,率部恭迎元帅!
江城治安总长……
林家林正南,携阖族上下,跪迎战王!战王福泽江城,光照千秋!
整齐划一、充满敬畏与谄媚的呼喊声浪冲上云霄。平日里在江城呼风唤雨、跺跺脚地皮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们,此刻卑微地匍匐在冰冷的地面上,额头紧贴红毯,身体因为极致的紧张和激动而微微颤抖。尤其是林正南,老脸涨得通红,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狂喜的光芒。战王降临林家!这是何等的荣耀!林家必将因此一飞冲天!
王美凤跪在林正南身后半步的位置,激动得浑身肥肉都在哆嗦,她用力掐了一把身边同样跪着的、穿着暴露晚礼服、浓妆艳抹的女儿林薇薇,压低声音急促道:薇薇!快!抬起头!让战王看看你!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林薇薇立刻扬起精心修饰过的脸,努力挤出自认为最妩媚动人的笑容,眼神火热地投向那扇紧闭的车门,仿佛看到了通往金殿的阶梯。
萧青推开车门,锃亮的军靴踏在红毯之上。他没有看那些跪拜在地、姿态卑微的人群一眼,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径直穿透了林家大宅敞开的大门,射向内里觥筹交错的喧嚣深处。
他在找一个人。一个他魂牵梦萦、为之承受了五年炼狱之苦的人。
目光扫视,最终定格在大厅角落的阴影里。
那里,林晚晴端着一个沉重的果盘,正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走向自助餐台。她瘦削的肩膀微微塌着,头垂得很低,仿佛要将自己缩进尘埃里。五年不见,她更瘦了,原本就纤细的身形此刻单薄得像一张纸,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宽大的旧裙子套在她身上,空荡荡的。那张曾经明媚动人的脸,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眼窝下有浓重的青影,眼神空洞而麻木,像一潭失去了所有生气的死水。
五年非人的折磨和囚禁,早已磨掉了她所有的光彩和棱角。
萧青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紧缩!一股尖锐的、混合着滔天怒火和钻心刺骨之痛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冷静!他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得狂暴而危险,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连周围的空气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跪在近前的林正南和王美凤等人,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笼罩全身,仿佛瞬间坠入万丈冰窟,连血液都要冻结!他们惊恐地抬起头。
就在这时,王美凤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萧青目光的落点——那角落里的林晚晴!电光火石间,一个自认为绝妙的主意在她那颗被利益彻底熏黑的心里滋生!战王在看着晚晴难道……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献媚念头,压过了那瞬间的恐惧!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脸上堆砌起最最谄媚、最最卑微的笑容,连滚带爬地冲到萧青面前,不顾一切地抓住林晚晴瘦弱的胳膊,粗暴地将她从那阴暗的角落里拖拽出来!
战王大人!战王大人!王美凤的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和谄媚而变得尖利刺耳,在死寂的庭院里回荡,您看!您看看!这是我女儿晚晴!她…她长得还行吧
林晚晴猝不及防,手中的果盘哐当一声砸落在地,水果滚得到处都是。她被拽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手臂被王美凤尖利的指甲掐得生疼。她惊惶地抬起头,撞入一双深邃如渊、翻涌着无尽风暴的眸子。那眼神…陌生又熟悉,带着一种让她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威压和…痛楚
她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王美凤却更加激动,像是推销一件货物般,用力将林晚晴往前一推,声音拔得更高,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炫耀和邀功:
战王大人!您别看她这样,她可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身子干净着呢!虽然嫁过那个叛国的废物,但那个短命鬼早死了!而且他们什么都没发生!晚晴她…她还是处子之身啊!
王美凤唾沫横飞,脸上每一道皱纹都洋溢着极致的谄媚:
只要战王大人您不嫌弃,看得上眼,晚晴…晚晴她今晚就能伺候您!能服侍战王,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也是我们林家天大的荣幸啊!她一边说,一边用力掐着林晚晴的胳膊,示意她赶紧跪下谢恩。
data-fanqie-type=pay_tag>
林晚晴被这突如其来的羞辱和母亲那赤裸裸的、将她当作货物般献祭的话语彻底击懵了。巨大的羞耻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发不出,只有滚烫的泪水瞬间蓄满了眼眶,模糊了眼前那张刻入骨髓的、此刻却冰冷如铁石的脸。
妈…你……她破碎的声音如同蚊蚋。
闭嘴!王美凤恶狠狠地低斥,脸上却依旧是对着萧青的谄笑。
整个庭院,死一般的寂静!所有跪着的人,连呼吸都停滞了!总督、司令、总长…所有人都被王美凤这惊世骇俗、不知死活的献女举动震得魂飞魄散!无数道目光惊恐地聚焦在萧青身上,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
林正南更是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厥过去!这个蠢妇!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萧青缓缓地、缓缓地转过了身。
4
林家覆灭
他的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山岳倾塌般的沉重压力。那张刀削斧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如同两口通往地狱的深渊,里面燃烧着足以焚毁整个世界的幽暗火焰!那目光扫过王美凤那张谄媚到扭曲的脸,最终,落在了林晚晴那盈满泪水、写满屈辱与绝望的眼眸上。
他抬起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了军装衬衫的纽扣上。
一颗,一颗,缓慢而有力地解开。
墨绿色的军装衬衫被褪下,露出了精壮如钢铁浇筑的上半身。然而,那本该充满力量美感的躯体上,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伤痕!枪伤、刀伤、爆炸撕裂伤、腐蚀留下的坑洼…如同最狰狞的图腾,烙印在古铜色的皮肤上!每一道伤疤,都仿佛在无声地咆哮,诉说着无数次游走于生死边缘的残酷过往!
最刺目的,是心口偏上一点的位置,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宛如一条狰狞的蜈蚣盘踞在那里。那是五年前,在敌国腹地,为了掩护携带关键情报的战友撤离,他硬生生用胸膛挡住了对方王牌杀手那致命一刀留下的!
整个庭院,响起了此起彼伏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人都被这具伤痕累累的躯体所震撼,那是属于真正铁血战神的勋章!
萧青冰冷的目光,如同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刃,死死钉在王美凤那张因极度震惊和恐惧而瞬间煞白的脸上。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九幽之下的寒风,带着金铁交鸣般的铿锵,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也狠狠砸碎了林家最后一丝幻想:
处子之身
五年前,你们林家,为了撇清关系,保住你们那点可怜的颜面,强行拖她去医院,打掉我萧青孩子的时候……
可曾想过今天!
轰——!
如同平地惊雷!又似天崩地裂!
我萧青的孩子!
这六个字,像六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王美凤和林正南的心上!更像六道灭世神雷,劈得整个林家大宅内外所有人魂飞魄散,大脑一片空白!
王美凤脸上的谄媚笑容彻底僵死,随即被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所取代,她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软在地,身体筛糠般抖动着,嘴唇哆嗦:你…你…萧…萧青!不可能…你不是死了吗你是那个…那个叛国…
叛国萧青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冰冷刺骨的弧度,那笑容里蕴含着尸山血海般的杀意。
他没有再看王美凤一眼,那目光如同看待一堆垃圾。他缓缓弯腰,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温柔,伸出布满厚茧的大手,轻轻拂去林晚晴脸颊上滚落的、冰凉的泪珠。
指尖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林晚晴的身体猛地一颤,空洞死寂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芒,那是极致的震惊、茫然,还有一丝深埋心底、几乎被磨灭殆尽的、不敢置信的微光。
晚晴…萧青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穿越了五年生死血火、跨越了无尽思念的痛楚和温柔,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这声呼唤,如同打开了某个尘封的闸门。林晚晴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那眉宇间的轮廓,那眼神深处潜藏的关切…真的是他!那个她以为早已埋骨他乡、魂牵梦萦了五年、也恨了五年的男人!他回来了!以这样一种她做梦都不敢想象的方式,回来了!
委屈、痛苦、绝望、怨恨、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微弱希望…无数种复杂到极致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强行维持的麻木外壳。
呜……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呜咽从她喉咙深处溢出,滚烫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
萧青手臂一展,稳稳地将她冰冷颤抖的身躯揽入怀中。那瘦骨嶙峋的触感,让他心口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中,痛得几乎窒息。他紧紧拥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自己滚烫的胸膛温暖她冰冷的身躯。
没事了…晚晴…没事了…有我在…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令人心安的魔力。
就在这时,一声惊怒交加的咆哮从跪着的人群中炸响!
萧青!真的是你这个叛国的杂种!林耀阳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他刚才也被震懵了,此刻才反应过来。巨大的恐惧过后,是被当众揭穿丑事的恼羞成怒!尤其是看到那个被他踩在脚下五年的废物妹妹,竟然被这个叛国者拥在怀里,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你这个狗东西!竟敢冒充战王!还敢回来!林耀阳双眼赤红,指着萧青破口大骂,唾沫横飞,来人!保安!给我把这个冒充战王、通缉犯的杂碎拿下!打断他的狗腿!
他一边吼叫,一边顺手抄起旁边花坛里一个沉重的铜质装饰花瓶,满脸狰狞地朝着萧青的后脑狠狠砸去!动作又快又狠,带着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疯狂!
哥!不要!林晚晴在萧青怀中看到这一幕,惊恐地尖叫。
然而,她的声音被另一道更冷酷、更暴戾的怒喝瞬间淹没!
放肆!
如同惊雷炸响!
一直如同铁塔般沉默护卫在侧的副官龙牙,动了!
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瞬间出现在林耀阳身侧!
龙牙蒲扇般的大手闪电般探出,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抓住了林耀阳全力砸下的手腕!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清脆到极点的骨骼碎裂声,响彻庭院!
啊——!!!林耀阳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手中的铜花瓶脱手砸落在地。他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万吨液压机瞬间碾碎!剧痛如同电流瞬间席卷全身!
但这仅仅是开始!
龙牙眼中凶光爆射,另一只铁拳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攻城重锤,狠狠轰在林耀阳的小腹上!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林耀阳的身体瞬间弓成了虾米,眼珠暴突,嘴巴大张,却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有混杂着胃液和胆汁的血沫从口中狂喷而出!整个人如同被抽飞的破麻袋,离地倒飞出去七八米远,狠狠撞在大宅门口那根需要两人合抱的汉白玉立柱上!
轰隆!
立柱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竟然被撞得裂开数道缝隙!林耀阳像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浑身抽搐,口中不断涌出血沫,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
整个庭院,死寂得可怕!只剩下林耀阳微弱痛苦的呻吟和林家人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龙牙收回拳头,如同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身,对着萧青和林晚晴的方向,单膝轰然跪地!头颅深深低下,声音如同钢铁撞击,充满了无边的愤怒与忠诚:
属下护卫不力,惊扰主母!罪该万死!请元帅责罚!
主母二字,如同两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萧青没有回头,仿佛身后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蝼蚁的喧嚣。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怀中颤抖哭泣的人儿身上。他轻轻拍抚着林晚晴单薄的脊背,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起来。你的职责,是护她周全。今日之后,辱她者,如何处置
龙牙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血光,声音如同地狱的宣判,响彻云霄:
辱我主母者——死!
死!
死!
死!
如同山呼海啸!如同天崩地裂!
庭院之外,封锁道路的两排钢铁卫兵,齐声怒吼!那整齐划一、饱含杀伐之气的死字,汇聚成一股无形的、撕裂苍穹的恐怖声浪!带着百万北境雄兵的铁血意志,轰然压向整个林家!整个江城似乎都在这怒吼中瑟瑟发抖!
跪在地上的江城总督、驻军司令等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几乎要当场吓尿!林正南更是面如死灰,直接双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王美凤瘫在地上,身下瞬间洇开一片腥臊的水渍,直接被吓得失禁了!
萧青的目光,终于从林晚晴身上抬起,落在那象征着林家百年荣耀、悬挂在朱漆大门正上方、金光闪闪的江城望族牌匾上。
他抱着林晚晴,向前踏出一步。
军靴沉重地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咔嚓!
脚下坚硬的大理石,以他的军靴为中心,瞬间蔓延开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裂痕!
他再踏一步!
轰!
一股无形的、狂暴到极点的气劲,如同无形的巨锤,从他身上轰然爆发!目标直指那块金漆牌匾!
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金光闪闪的江城望族牌匾,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块象征着林家无上荣光的牌匾,瞬间炸裂!化作无数木屑与金粉,如同下了一场金色的雨,纷纷扬扬,飘洒而下!覆盖了瘫软在地的林家众人,覆盖了那象征权势的门槛!
萧青抱着林晚晴,踏过那满地的牌匾碎片,踏过象征着林家荣耀的门槛。他的背影挺拔如标枪,步伐沉稳如山岳,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林家所有人的心脏上。
他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在死寂的大厅中回荡:
林家从今日起,江城再无林家。
晚晴所受之苦,我要你们…百倍偿还!
5
新生启程
萧青抱着林晚晴,踏过满地的牌匾金粉和象征着林家百年荣光的碎片,如同踏过一堆微不足道的尘埃。他径直走向大厅中央那张原本属于林正南的主位,动作轻柔地将林晚晴安置在宽大舒适的紫檀木椅上,仿佛她是易碎的琉璃。
坐好,看着。他低声说,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与力量。随即脱下自己沾了些灰尘的军装外套,仔细地披在林晚晴单薄颤抖的肩上。那带着他体温和凛冽气息的外套,像一道坚固的壁垒,瞬间隔绝了周遭所有的恶意与冰冷。
林晚晴下意识地抓紧了外套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强大到令天地失色的男人,心中翻江倒海。五年积累的委屈、痛苦、绝望,在确认他身份的那一刻,化作了汹涌的泪水,无声地流淌。但此刻,被他安置在高位,披上他的战衣,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虚幻的安全感,奇异地压下了那些翻腾的负面情绪。她茫然地看着他,像个迷路已久终于看到灯塔的孩子。
萧青转身,方才面对林晚晴时的温柔瞬间敛去,只剩下一片冻结灵魂的冰寒。他站在主位前,如同执掌生死的君王,目光扫过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林家人,以及那些抖如筛糠的江城权贵。
龙牙。声音不高,却如同金铁交鸣,清晰地穿透死寂。
属下在!龙牙单膝跪地,头颅低垂,声音铿锵。
林家所有人,即刻收押,交由北境军法处‘血狱’审判。萧青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宣告了林家彻底的毁灭,彻查其所有产业、资产、人脉往来。凡涉及非法侵占、巧取豪夺、尤其是迫害晚晴及…谋害我萧青骨血者,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罪加一等,从严从重,绝不姑息!
血狱二字一出,林正南刚被掐人中弄醒,闻言喉头一甜,又喷出一口鲜血,彻底昏死过去。王美凤更是白眼一翻,直接吓晕在地,身下再次洇开一片更大的污迹。林家人哭嚎求饶声瞬间响起,却被龙牙一个凌厉的眼神和卫兵们黑洞洞的枪口死死压了回去,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遵令!龙牙领命,立刻起身,挥手间,如狼似虎的卫兵迅速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林正南、王美凤、以及那些吓瘫的林家核心成员全部拖走。动作粗暴,毫无怜悯,与林家过去五年对待林晚晴如出一辙。
萧青的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江城总督张明远等人。
张总督。
卑…卑职在!张明远吓得魂飞魄散,头磕得砰砰响。
你治下的江城,竟容此等藏污纳垢、戕害忠良眷属之家族横行多年,甚至为其张目。萧青的声音冰冷,玩忽职守,察情不明。即日起,革去总督之职,交由北境监察司审查。若查出与林家有任何利益输送,同罪论处!
王司令,李总长,萧青的目光扫过驻军司令和治安总长,你二人,辖区之内,军警系统竟对林家暴行置若罔闻,形同虚设。记大过,停职反省,等待后续审查!
卑职…卑职遵命!谢元帅开恩!三人面如土色,浑身被冷汗浸透,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哪里还敢有半分怨言,连连叩头谢恩。他们知道,这是萧青看在他们是国家官员,且并非林家核心帮凶的份上,才留了一丝余地。
处理完这些,萧青不再看那些蝼蚁般的人物。他再次转身,面向林晚晴。看到她脸上未干的泪痕,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蹲下身,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替她擦拭。
晚晴,都结束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从今以后,再无人敢欺你、辱你分毫。
林晚晴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苦楚,而是积压了太久太久的委屈和终于得见光明的宣泄。她猛地扑进萧青怀里,紧紧抱住他宽阔坚实的后背,放声痛哭起来。五年来的孤苦、恐惧、被至亲背叛的锥心之痛,在这一刻尽情释放。
萧青紧紧回抱着她,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自己滚烫的胸膛熨帖她冰冷的心房。他轻抚着她瘦削的脊背,低声在她耳边重复着: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我们会有新的家,会有新的孩子…很多很多…
他的承诺,如同温暖的阳光,一点点驱散她心中积郁的阴霾。
良久,林晚晴的哭声渐渐平息,只剩下轻微的抽噎。她从萧青怀中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希冀:孩子…真的…还可以吗那个失去的孩子,是她心中最深的伤疤。
萧青捧着她的脸,眼神坚定而温柔:当然可以。我萧青的孩子,只会在他母亲心甘情愿、满怀期待和爱意的时候降临。我会请最好的医生为你调理身体,等你好起来,我们就要一个,不,要几个像你一样漂亮的孩子。
林晚晴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久违的、带着羞涩和希望的浅红。
就在这时,龙牙再次上前,恭敬地呈上一部特制的军用卫星电话:元帅,北境急电。
萧青接过电话,听了几句,眉头微蹙,随即又舒展开。他挂断电话,看向林晚晴,眼中带着询问:北境那边有些事情需要我立刻回去处理。你愿意…跟我走吗离开江城,去北境,我们的家。
林晚晴没有丝毫犹豫,用力点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江城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伤痛和不堪的回忆。有他在的地方,才是家。
好。萧青眼中漾开暖意,他牵起林晚晴的手,将她稳稳扶起。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再次屏住呼吸的动作。
他单膝跪地。
不是跪拜,而是最郑重的骑士之礼。他执起林晚晴冰凉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虔诚而滚烫的一吻。
林晚晴小姐,他仰头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是星辰大海般的深情与郑重,五年前,我未能给你一场像样的婚礼,却让你承受了本不该你承受的一切。今日,我以血与火铸就的荣耀起誓,以我萧青此生所有的忠诚与生命起誓:
此生此世,唯你一人。
你是我唯一的妻子,是我北境千万将士唯一的主母。
你的委屈,我百倍替你讨还;你的余生,我千倍万倍奉还以幸福安稳。
此心昭昭,天地为鉴。若有违背,神鬼共诛!
他的誓言,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回荡在死寂的大厅中,也深深烙印在林晚晴的心上。这不是甜言蜜语,而是铁血战王以生命和荣耀许下的最高承诺!
林晚晴的眼泪再次决堤,这一次,是幸福的泪水。她用力拉起萧青,扑进他怀里,声音哽咽却无比清晰:我信你!萧青,我等你…等了五年,以后…永远都跟着你!
萧青紧紧拥抱着她,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
龙牙,备车,回北境!他沉声下令,拥着林晚晴,大步向外走去。所过之处,所有跪着的人,无论是尚未被带走的林家旁系,还是江城官员,都深深地将头埋得更低,连大气都不敢喘。
走到门口,看着那被踏碎的门槛和满地狼藉,萧青脚步未停,只是冷冷地留下最后一句:
林宅,封存。林家所有非法所得,充公。其余资产,成立‘晚晴基金’,用于江城所有因战乱、贫困而失学的儿童及受虐妇女救助。他看了一眼怀中的妻子,这是晚晴的心意。
林晚晴依偎在他怀中,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定与暖流。她轻轻嗯了一声,看向那曾经禁锢她、伤害她的华丽牢笼,眼中再无半分留恋,只有释然。
黑色的越野车早已等候。萧青亲自为林晚晴拉开车门,护着她坐进去。在他关上车门,准备绕到另一侧时,林晚晴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袖。
萧青…她看着他布满伤痕的上身,眼中满是心疼,你的伤…
萧青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那道最狰狞的伤疤上,那里跳动着强劲的生命力。这里的伤,是为你和孩子而扛的。其他的,都是勋章。有你在,它们都会好的很快。他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却无比珍重的吻,别怕,都过去了。我们回家。
车门关上,引擎发出沉稳的轰鸣。在十万铁甲卫兵震天的恭送元帅!恭送主母!的怒吼声中,黑色的车队如同威严的黑龙,驶离了这座带给林晚晴无尽噩梦、如今却已彻底崩塌的林家大宅,驶向阳光普照的前方,驶向他们共同的新生——北境。
6
完美结局
江城的风波,随着北境军法处血狱的雷霆介入和林家的彻底覆灭,迅速席卷全国,成为无数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警示。林家被钉在了耻辱柱上,王美凤和林耀阳在血狱中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比死亡更痛苦的惩罚。而林晚晴的名字,却伴随着北境主母的尊贵身份和她名下那个惠及无数弱势群体的晚晴基金,成为了一个传奇的符号。
北境,元帅府。
没有林家那种浮夸的奢华,却充满了铁血与威严的气息,又因女主人的到来,悄然增添了几分温馨。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柔软的地毯上。林晚晴穿着舒适的家居服,气色比在江城时红润了许多,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她正看着一份文件,是关于晚晴基金新建几所希望小学的选址报告。
萧青处理完军务,轻轻走进来,从后面拥住她,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看什么呢别太累。
不累,林晚晴放松地靠在他怀里,指着文件,在看孩子们的新学校。萧青,谢谢你。
傻瓜,萧青收紧手臂,声音低沉,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等我,谢谢你…还愿意信我。
他顿了顿,温热的手掌轻轻覆盖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动作带着无比的珍视和期待:更要谢谢他(她)愿意回来,选择我们做父母。
林晚晴脸上瞬间飞起红霞,眼中闪烁着母性的光辉和幸福。是的,在最好的医生精心调理和萧青无微不至的呵护下,她受损的身体奇迹般地快速恢复,并且,他们真的再次迎来了一个宝贵的新生命。这个消息,让整个北境高层都为之欢欣鼓舞。
元帅!龙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血狱’最终审判结果已出,林家核心成员罪证确凿,均已伏法。另外…夫人基金资助的第一批失学儿童代表,想当面感谢夫人。
萧青看向林晚晴,眼神询问。林晚晴微笑着点点头,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和对新生命的温柔:好,让他们进来吧。
当几个穿着崭新衣服、眼神清澈又带着怯生生敬意的孩子,用稚嫩的声音喊着谢谢主母夫人时,林晚晴的眼眶湿润了。她仿佛看到了苦难的终结和希望的延续。她不再是那个蜷缩在阴暗角落、任人欺凌的林晚晴,她是北境的主母,是孩子们眼中的光,更是萧青捧在手心、用生命守护的挚爱。
萧青站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和孩子们温柔交谈的侧影。阳光勾勒着她柔和的轮廓,也照亮了他眼中从未有过的满足与安宁。战场上的血狱阎罗,此刻心中只有一片为她和孩子守护的净土。
永夜的阴霾已然驱散,属于他们的传奇,才刚刚在北境的朝阳下,温暖而坚定地展开。过往的伤痛终将成为勋章,而未来,是紧握的双手和共同孕育的希望。这便是他们的完美结局——以铁血洗刷屈辱,以深情抚平创伤,以新生开启永恒。
至于那些潜藏在暗处、因林家覆灭而震动、甚至觊觎北境权柄的宵小萧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不过是主母和未来小主人安稳生活画卷上,需要他随时碾碎的尘埃罢了。他的逆鳞,如今有了最珍视的双重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