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难以置信,声音都在发抖。
不可能！
我明明只让他们割一半的肝脏......
妈妈不相信护士的话。
又一个来演戏的,陆羽给了你多少钱
让他别躲了,马上带着沁宝来见我！
岑叔叔捂着小腹,虚弱地靠在墙边。
思语,别怪陆羽,他肯定是不想沁宝帮我,才把她带走了。
我不想让你为难,还是我去给陆羽道歉吧。
他总是有办法,三言两语就把脏水泼到爸爸身上。
妈妈一如既往地信了。
他凭什么妈妈的怨气又上来了,你是为了救我才伤了肝,我们一家都欠你的。
别说沁宝的半个肝,就是要我的命,我也给你。
她嘴上说得强硬,心底却没来由地发慌。
她了解陆羽,他从不像她这样,会拿孩子当成威胁对方的筹码。
开车的路上,她路过一家蛋糕店,鬼使神差地停了车。
橱窗里摆着精致的草莓蛋糕,那是沁宝的最爱。
她走进店里,手指点着玻璃柜：这个,包起来。
店员笑着打包：
陆太太,好久没见您来给沁宝买蛋糕了,她看到一定很开心。
她居然对一个店员说的话产生了心虚,攥着蛋糕盒的手指微微收紧。
回到家,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岑叔叔体贴地关上门,隔绝了走廊的光,也让屋里的焦味更加浓郁。
他从身后环住妈妈的腰,声音黏腻：
思语,别管他们了,小孩子闹脾气,一会儿就好了。
妈妈没作声,径直走到客厅中央,将蛋糕盒放在茶几上。
陆羽,马上带沁宝出来。
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别闹了！我买了沁宝最爱吃的草莓蛋糕,让她出来给我和叔叔道个歉,这件事就过去了！
回应她的,只有死一样的寂静。
妈妈脸上的镇定终于一点点碎裂。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这个她住了多年的家,此刻陌生得让她害怕。
岑叔叔的手又不老实地缠了上来,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
思语,你看你,又生气了。别理那两个扫兴的,我们回房间,继续玩昨天的双人小游戏,好不好
妈妈的身体僵住了。
她猛地转身,一把将他推开。
滚开！
她第一次,对岑叔叔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厌恶与烦躁。
她开始在别墅里疯狂地寻找。
我的房间,爸爸的书房,甚至每一个储物间。
沁宝陆羽
她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命令,变成了带着哭腔的呼喊。
她越找越慌,脸色惨白。
一个可怕的念头,终于浮现在她脑海里。
难道......我们真的死了
岑叔叔看出她的崩溃,温声安慰。
思语,你别急,私人医院的医生医术那么高,沁宝只是没了一半肝脏,不会有事的。
妈妈居然还是信了他的话。
但那天晚上,她拒绝了岑叔叔留下过夜的要求。
她把他赶了出去。
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家里,她怎么也睡不着。
长时间没有见到我,她心神不宁。
她拿出手机,无意识地划着。
一条推送的新闻,弹了出来。
【钢琴天才陆羽先生,于一周前因病离世......】
手机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妈妈整个人,如遭雷击。
她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捡起被她扔在角落的文件。
那是爸爸的死亡证明,和我的手术通知单。
每一个字,都像烙铁一样,烫在她的眼睛里。
她跌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她终于想起了护士的话。
您女儿整个肝脏都被摘除了,人已经送去太平间了。
太平间......
妈妈像是疯了一样,从地上一跃而起。
她什么也顾不上了,飞速冲出家门,开车直奔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