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澄清的话还没说完。
乔芷菡突然打断我,纤纤玉指拽着章子钊的袖摆轻晃,
子钊哥哥,我身子已经大好了,我也能为将军府开枝散叶。别说一个儿子,就是十个八个菡儿也愿意。
章子钊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胡闹。巫医说了,你心脉受损需好生将养。本将军捧你在手心都怕化了,怎舍得让你受生育之苦
说罢,他转向我时眼神骤冷:
温嵘,菡儿这五年在南疆求医,饱受病痛折磨。而你身为将军夫人,不思体恤,反倒拈酸吃醋带着孩子躲到此处,连一封问候的家信都不曾寄过!
如今见她痊愈归来,连句问候都没有,当真冷血至极!
还亏得菡儿心地纯善,日日惦记着你,催我回京寻你。你简直配不上她待你的这片真心!
听着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我忍不住呵笑出声。
这五年来,乔芷菡月月不落地派人给我送来她的闺阁情趣图。
不是她身着薄纱为章子钊研墨,便是章子钊亲手为她描眉。
画里那日渐圆润的腰身还有越发明显的双下巴,哪有一点病人的模样
我懒得跟这对疯狗纠缠,猛地拿出挖草药的铲子,直直杵到他们眼前。
乔芷菡被吓得尖叫着直往章子钊怀里钻。
章子钊护着她后退两步,用看垃圾的眼神打量我粗布麻衣的打扮。
看看你现在这副贱民的样子,满身草屑污泥,跟山野村妇有何区别装清高装了五年,现在还不是舔着脸要带着这野种来认爹
女儿被他凶狠的语气吓到,在我怀中哇哇大哭。
章子钊神色微动,伸手让她过去:过来,爹爹和菡姨带你回京城。让你跟着这个疯妇,早晚也变成疯子。
走开!
女儿抓紧我的衣角哭喊着拍开他的手,你不是我爹爹!你是欺负娘亲的坏人!
章子钊当众被驳了颜面,脸色顿时阴鸷如墨:温嵘,这便你教出来的野种如此不知礼数!章家绝容不得这等没规矩的贱种。在你把她管教好之前,休想踏进章府半步!
任何母亲都听不得自己的孩子被辱骂。
我死死将女儿护在身后,声音因愤怒发着颤:你在说什么梦话!这孩子才三岁!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先是一怔,随即放声大笑:数年不见,你这张嘴倒是愈发刁钻了。
他猛地俯身逼近,我最恶心的,就是你这份故作清高的做派。
他直起身,从钱袋掏出几两碎银甩到我胸前:
既然不肯服软认错,就带着这个小野种滚远些!拿着这些钱置办些体面衣裳,别在外头给我丢人现眼。
待马蹄声远去,我垂眸看着素纱禅衣上溅落的泥点,弯腰拾起那几枚沾着泥土的碎银,唇边泛起一丝冷笑。
章子钊怎会知道,这件看似寻常的素纱禅衣,用的是江南织造局特供的蚕丝所制。
女儿外罩的小袄,更是用了西域进贡的孔雀金线,一件就值百两黄金。
而我早在五年前就已改嫁镇北王,生了一对可心的儿女,又怎么可能再跟那个姓章的回府。
女儿抽噎着扯我衣袖:娘亲,那个坏人走了吗
我正欲安抚,突然听到天上传来一声清越的鹰唳。
我笑着抱起女儿,亲了亲她的小脸:
诺诺快看,你父王来信了。
我展开信笺,熟悉的字迹力透纸背:
卿卿如晤:
听闻你带着女儿去南山采药,山中露重风凉,莫要累着自己。我已命人在山脚别院备好暖阁。
今日军务缠身,约莫申时才能和你相聚...
好想你。
笔锋转折间仿佛能看见那个在朝堂上令百官噤声的冷面王爷,执笔时眉眼温柔的模样。
我将信笺贴在胸口,只觉心头暖意融融。
娘亲脸红了!女儿忽然指着我的脸颊破涕而笑,定是爹爹又写了羞人的话!
我耳尖发烫,轻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小机灵鬼!
刚牵着女儿走到别院门前,突然听得里面传来女子娇媚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