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险遭猥亵后,商赭对自己进行了长达十余年的自残。
他夜不能寐,梦里都是那双令人作呕的大手,他恨他,更恨自己的身体。
他想再次长出新的皮肤,就要先摒弃旧的。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我触摸着这些伤疤,哽咽得说不出话。
「还,还疼吗」
「你快点好起来的话,就没那么疼了。」
我发觉自己对商赭的感情,进展得有点快,他说完这话,我就在他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一时分不清,我俩谁是那个更惨的人。
「我会去高考,按你说的,去上大学,走上正轨。」
「这样,有开心一些吗」
商赭说完,我哭得更大声了。
「你开心,我才开心,呜呜呜。」
众多情绪和零散的画面像洪水一般汹涌袭来。
「商赭,不要原谅伤害你的人,别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以后,都为自己活吧。」
脑海中这话闪现,我也顺着说了出来。
商赭像是透过我看到了思念已久的故人,他说好。
商赭完全喜欢上我了,我的身体已经和常人没什么两样。
我和商赭,一起去了医院。
子安的夫亲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奄奄一息,曾经年轻壮硕的男人,仅靠着氧气管吊着命。
恶魔也会老,也会生病。
子安出来央求商赭进去看一眼。
商赭拒绝了,他和子安说,「我永远不会原谅他,和你。」
子安上来拉扯商赭,被我扇了一巴掌,他看清我的脸后,惊恐万分。
「你怎么回来了」
我心有疑虑,难不成那天在商场他也看见我了。
商赭拉着我离开了医院。
他的心结已解,虽然还是很少去学校,却答应会按时参加高考,回到生活的正轨上。
这几天,是我来到这个世界,过得最舒服的几天。
重新拥有了自己的身体,住在又大又漂亮的房子里,还有听话的商赭伺候。
我以还和身体在适应期为由,使劲地使唤他。
「饿了。」
「渴了。」
「想看电影。」
「想吃零食。」
商赭都一一照做,毫无怨言。
有时实在惹得他烦了,他就把自己关进卧室,「给我十分钟,一会儿再出来做饭。」
怪可爱的。
他偶尔也会犯病矫情。
「既然人终究会死,为什么还要前行」
「美食吃进去,拉出来的是屎,你怎么不直接吃屎」
商赭闭麦了。
如今比起商赭,我更像这个家颐指气使的女主人。
果然,拿捏病娇的办法就是全方位挤压他的时间,让他没空细想。
离高考越来越近,一直死寂的系统突然出现,「你和商赭这么情投意合,留在这也行。」
「留你大爷。」
明天就是高考了,临上阵怎么能说泄气的话。
这些天的相处,我早就不把商赭当成书中的纸片人,他有血有肉,有情绪有思想,有苦痛的过往和光明的未来。
我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他,可喜欢代表不了所有。
路,始终要自己走,我只能陪他一程。
奶奶还在家里等我。
检查好明天考试要带的东西,我认真地看着商赭。
「很高兴能陪你这一个月,你比我想象中坚强多了。以后的路请带着我那份,也兴致盎然地走下去吧。」
我张开双臂,打算兑现那个拥抱的承诺。
然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