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的漂亮姑娘
高三最后一个学期,夏季渐深,教室的复习气氛日益紧张。
程章序用手机拍下了许姝在大课间趴在桌上睡觉的侧颜。窗景新绿,课桌前垒着高高的书本试卷,少女肌肤细腻,唇色嫣红,已经有了热意的阳光落在她富有光泽的发丝上。
她感觉有微风,抬起头,见程章序坐在旁边,一手用本子给她扇风,另一只手在手机上操作什么。
他把手机调转向她,展示把刚才那张照片当了头像：这是谁家的漂亮姑娘
许姝有些局促：别用这个,太……堂而皇之了,她不想在高考前惹麻烦,被老师看到怎么办。
将近三年,两人的决心昭然若揭,但到底没有确认关系,不能光明正大做一些独有的事情。
倒不是不开心,是有点憋屈,程章序发现自己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一开始,看到别的男生有意接近许姝,他知道彼此心意坚定,不会想太多,但是慢慢的,他会有种冲上去一把牵住她手,高调宣扬的冲动,越忍,念头越强盛。
他想用这张照片当头像,非常非常想,可是看到许姝眉眼的忧虑,还是决定不让她烦心,把头像撤了。
晚自习结束后,程章序照例跟在她身后不远处,把她送到校门口。
校门口一侧三百米是艺术类学生的教学楼,此时没有人,楼门是打开的。
许姝经过时,拐了进去,漆黑的楼道里,借着操场投射进来的微光,她一口气走到三楼平时上课的画室。用老师给她保管的备用钥匙打开门,在门口等了会儿,听到程章序略微急促的跟进来。
怎么走这么快,有东西落在这儿了
程章序说着想开灯,许姝叫住他：程章序。
嗯
许姝不说话了,程章序以为她遇到什么事了：怎么……
话卡在喉咙里,他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她一把牵住。算不上牵,她只握住了几根手指,因为紧张,握的很紧,强硬温热的触感让他怔在原地。
黑夜掩护,看不见对方神情,许姝声音低微,夹杂着颤音：你别生气,好不好
她当然明白程章序的感受,她又何尝不是。
喜欢从萌芽至茂盛,伴随的是澎拜的心潮,尤其接近胜利曙光的时刻,她与他一样按捺不住,想吐露心声,想触碰。
许姝已经羞到不行,想到楼下大灯那么亮,该怎么直视他的眼睛,于是决定先溜。
她松开手指,将钥匙放到一旁的窗台上,说帮我锁门,小跑离开。
回到吴光平家,许姝跟程章序说到家了,发现他又将头像换成了她的照片,不过经过修图软件的漫画处理,简单明了的黑色线条,将她的睡颜,发丝勾勒出来。或许别人也能猜出来,但终归不那么扎眼。
第二天早上,许姝收到一堆消息,程章序一夜未睡,每隔一个小时给她发条消息：
许姝同学,你睡了吗
我睡不着。
我后悔,不该光傻站着。
你睡这么安稳
要起床了,我给你带早餐。
还有四十分钟就见面了,你能不能早来一会儿
毕业后,程章序的QQ头像就灭了。他没有改头像,没有故意在空间里发些文字,似乎直接抛弃了这个账号,再也不会登录。
许姝的视线落在程章序发来的消息上：我在女宿舍区门口,出来。
许姝已经换上了睡衣,外面套了件长羽绒服,穿着棉拖下楼。这个场景,很像上学时男生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心上人,她身为走读生,不止一次幻想过,倘若自己住校,程章序也一定会等她,那该多心动。
走到宿舍区门口已经过去六七分钟了,与她差不多到的还有一个女生,和等在外面的男朋友牵着手离开。
程章序还是刚才的装束,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
什么东西
粥,不是要喝程章序轻扬下巴,打开看看。
许姝将收紧的袋子口拽开一些,先看到了放在最上面的手机。
她惊奇的拿出来：你在哪儿找到的说完迟钝的反应过来,是你拿的我买水果捞的时候。他突然按了一下她的后腰,她光顾着疑惑了,没察觉手机被顺走了。
你为什么拿走我手机
程章序说：让你长点记性,小偷跟在身后溜达了两圈,你厉害,一点没察觉。
裤子口袋浅,无法完全遮挡手机,想来这是被盯上的原因,当时人多,只要找到时机,动作够轻,很容易被偷走。后来小偷见程章序取走了她的手机,才换了目标。
原来他早就发现了,没有提醒,反而把手机拿走吓唬她。
许姝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刚发现手机丢失的无措和慌张是真的,对他有情绪是真的,现在失而复得的喜悦同样是真的。
她握着手机,吐槽他：无聊。
程章序就笑了,嗓音温温润润,敲在人心头：这不是给你买了粥赔不是,一会儿凉了,上去吧。
许姝拎着袋子转身,想了想,又转回去说：晚安。
程章序微歪着头,有点痞气：晚安。
许姝回到宿舍,打开手机,发现几分钟前有郑郦发来的微信,说确定晚上不回来了,叫她锁好门。
袋子里有两碗粥,一碗虾仁玉米粥,一碗红枣山药粥,另外配了饼和小菜。
她拍了照片给姜今矜发过去,对面秒回：现在才吃饭
许姝：不是,程章序送来的。
姜今矜打来电话：怎么个情况
许姝把晚上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姜今矜觉得两人的相处实在诡异：天,你们已经发展到,一起出门,一起吃饭,他还逗你,给你送吃的这种程度了这属实有点暧昧了啊。
许姝尝了口小菜：没有吧。
我问你,程章序是随随便便给异性送粥的人吗
许姝答不上来,姜今矜继续说：上次你跟我说,咱们想多了,误会程章序了,当时我就有点怀疑。就算他打算不计前嫌,可也会跟你形同陌路吧,为什么老在你身边打转,园区那么大,你俩为什么这么频繁的接触。
刚刚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许姝：什么
姜今矜：他是有目的的接近你。
什么目的
拿下你,再甩了你。姜今矜说,以前上学的时候,喜欢看言情小说,男女主有天大的仇都能因为爱情冰释前嫌,老爱幻想以后自己也能遇到书里面的爱情。你还记得么,有次语文老师没收了我的小说,当着全班同学说言情小说是毒药,当时超讨厌她。
长大以后,谈恋爱是抱着小说女主的心态,认为男的就应该大度,宽容,有钱,忠诚,女生也抱着同甘苦,共患难的期望。可能吗就拿我来说,当面对吴亚凯的家庭和病,我真做不到,他也没那么无私的推开我。
许姝喝着虾仁粥,默默听着她的滔滔不绝：我们学校刚发生个事儿。一个英语老师,很漂亮,接受了一个追了她八年的男人,被他这么多年的一心一意打动,喜欢上了,交往三个月,就在打算把他带回家见父母的时候,男的把她甩了。
其实那个男的早就交了女朋友,打算结婚了。他勾搭我同事,是觉得沉没成本太大,一旦放弃全部白费,他想捞回点什么,填补不平衡。分开的时候,跟我同事说,睡她三个月,值了。你说龌龊不龌龊
许姝问：你觉得程章序可能是类似的心理
很有可能啊,高考这么大的事情,直接把他的人生两极分化。他现在过的好也就罢了,关键他现在太平庸了,他怎么能没有怨。男人怨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漂亮女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得到她,最好能让她死心塌,强烈的征服欲才能带来强烈的报复快感。
许姝想起在小吃城的时候,她有些生程章序的气。当时最真实的想法是,许晫好歹追到一楼看了看,他竟然直接放弃。类似一种恋爱心态——以为他会不顾一切帮她,却遭到冷淡对待产生的气性。
她竟然开始对他有这种额外的,危险的情绪。
姜今矜笃定自己的正确：所以啊姝姝,你可一定不要松懈,防着点,不要走太近。
许姝不想像上次一样恶意揣测,她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应该只是巧合,毕竟从进园区开始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很少有他能够精准预判和掌握的。
而她莫名的心迹,是距离持续拉近过程中,不应该产生却不受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