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输赢
郑郦一夜未归后,跟秦卫的关系进展飞快。
上次帮许姝两人搬东西,秦卫是本着仗义和负责的态度做事,之后搬去D-7和D-8,是以郑郦男朋友的身份。
两人如胶似漆,几乎每天彻夜不归。
许晫又特别喜欢程章序,于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每天晚上下班,许姝都会跟两人一起吃饭。她想单独行动,许晫说心里过意不去,但是又想跟章序在一块。
好不容易等到程章序轮休两天,离开园区,姐弟俩终于凑在一块,漫无目的散步。
许晫说：所以那天章序哥是在悄悄拿你手机啊,我就说他不是那种乱摸的男人。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搞得我跟章序哥相处的都有点不自在了,想问又不好意思问。
许姝是真没看出许晫哪儿跟程章序处的不自在,整天一口一个哥：你不要一直麻烦人家。
没麻烦啊,我们是双向奔赴,他也喜欢我。
他这么说了
我能感觉出来。
许姝觉得他自作多情：在他眼里你只是一个小屁孩。
许晫踢着路上的石头问：姐,你们以前为什么分手
许姝惊讶他怎么说这个,他哼哼道：别瞒着了,我后面都想起来了,你俩带我在商场玩过。其实我知道你不想跟他在一起吃饭,毕竟以前谈过。
我觉得你可以再考虑一下章序哥。听车间的人说,他还为你打过架,又高又帅,打架还帅,多有安全感,你们女生不都喜欢有安全感的男生吗
许晫说：虽然我不好好学习,但不理解学校的女生为什么总被社会上的小混混给吸引,但如果都是章序哥这样的,我就能理解。
许姝怀疑程章序给他灌了迷魂汤：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胡乱学。
许晫不满：你老拿我当小孩。
许姝问：上班七八天了,有没有什么感悟
许晫想了想,说：觉得累。我之前刷视屏看过流水线工作,只需要干一件事,不用动脑子,挣得还多,下班还能玩游戏,出去K歌。但是实际干下来,怎么说呢,反正我下班只想干一件事,睡觉。
虽然没动脑子,但体力耗尽了,就算睡不着,也只想躺着玩手机。前几天,我不是上夜班嘛,本来想着早上下班后睡几个小时,去网吧打游戏,但一觉就睡到下午了,起来没多久又该上班了。怪不得老听大家抱怨太熬人。
许姝没想到他体验感挺深：现在知道学习舒服了,什么时候送你回去
许晫的脸色变得有些郑重：但我有点想不通。家长都教育自家孩子好好学习,说的好像考不上大学,不拥有一份好工作,就会成为一个失败者。可我觉得,不是所有人都能学好,很多人就是天赋不够,或者擅长的东西不一样,比如我们班有个女生,每天都在埋头苦学,笔记做一大堆,可成绩在中游,怎么也上不去。
再比如我们班的第一名,老师一点就通,自己看书就能学个七七八八,考试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就连班主任都说,他太聪明了。
铺在我们面前的好像只有成功和失败两条路。许晫站定在一棵树旁,指腹一下一下摩挲干枯的树皮,我来这儿上班,虽然有了初步的感受,但我发现不管是车间的工人,还是外面的小摊小贩,都在努力认真的生活,养家糊口,说他们是失败者,太残忍了。为什么要这么一概而括,为什么我们从一生下来,就被评论怎样是成功和失败。
明明这个世界上需要各种各样的角色啊,需要有人卖热腾腾的炒栗子,需要有人一砖一瓦建高楼,需要有人骑着三轮沿街回收旧家具和电器。
许姝看向许姝,企图她能够给他答案：据说去年高考结束后,我们学校的一个学长因为考试失利,承受不住压力,从家里阳台跳了下去。我觉得很震撼,输赢有那么重要吗
许姝发现自己低估了许晫的思考能力。
虽然家境优渥,但父母的成长环境以及早年都是拮据的,教育孩子的方式十分传统。他们鞭策许晫的时候,经常用些陈词滥调,斩钉截铁的话术。
许姝说：你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家庭带给你的安全感,潜意识里,你知道自己即便不学以后大概率也过得不会差。
对于普通条件来说,学习是一条最为保险,拥有更多可能性,和别人同等机会的路。我在车间这些天,经常有人会羡慕的看我画画,说以前上学的时候也喜欢,唏嘘最后放弃了,又或者有人说后悔以前没有好好学习。
许姝第一次把许晫当成大人,同他交流：有多少人是有选择的有多少人在你这个年纪被家里人特意安排体验生活,帮助你成长这世界上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有的因为贫困,不得不早点出来挣钱,有的因为各种外界因素,没及时得到指正。他们的遗憾,是来源于客观条件的不足,来源于年少时没有认识到利害关系,正视机会。
你们这个年纪,对各方面的认知都不清晰,对未来也没有规划,这也就是为什么,父母的管教对你们影响很深。他们结合自己的生活经验,甚至是愿景,形成了各种不同的原生家庭环境,这个我们先不谈,主要说说咱们爸妈。
许姝说：或许他们的表达有问题,但他们真正的希望不是要你以后有多大的成就,只是希望在拥有足够资源的条件下,你能够不贪图一时玩乐,玩物丧志,有珍惜意识,而不是当你有了目标,却发现能力不足时懊悔。如果未来你明晰了一切,依然选择了一份可能在大众看来并不怎么样的工作,但你是真正自由的,不会困住自己。
目前,学习至少可以保证不是一条错路。
这是吴芸亲口和许姝说过的话,当父母的也在不断成长和转变。
许晫沉默了好大一会儿,点头：我明白了,姐,你呢,你对我是什么期望
他很高,许姝已经揉不到他的头了,拍拍他衣服袖子上的灰尘：我希望你未来不论成就如何,内心是强大的,无论遭遇什么困境,都要具备勇气。
姐,你这话说的我都想哭了。
许姝笑问：你到底回不回家
许晫早有计划：只干了七八天搞得像逃走一样,我再干一段时间呗,现在回学校他们都忙着复习准备考试,我什么都不会。
许姝应下：有点晚了,往回走吧。
快到男生宿舍区的时候,许晫忽然说：姐,你有没有听说园区里要举办相亲会
相亲会
对,秦大哥开会的时候说的,园区里每年都要举行,不过名额有限,男女各限一百名。
许姝权当个热闹听：领导们挺周到的。
许晫：我帮你报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