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她要告白了
程章序觉得有点闷,拧开一瓶水,问：现在呢,她跟家里关系怎么样
许晫回答：很一般,那次之后,爸妈给她买的东西倒是都会收下,房啊,车啊,也只能补偿这些物质了。她工作后,一个月回两三次家,基本上吃一顿饭,坐一会儿就会离开。
我爸妈一直在反思,说不应该让我姐一个人苦熬那么多年,但说什么都迟了。
许晫拉着椅子凑近程章序：我姐的性子越来越沉,朋友不多,平时如果不出去墙绘,就窝在家里画画。她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就算别人说她坏话,她也无所谓。郑郦姐上次还跟我闲聊,说跟我姐共事快两年,关系挺好的,但就是感觉有一层打不破的距离。
总之在我的印象里,我姐没有把什么事情看的特别重要过,也没什么能让她真的开心和生气。但她对你不一样,整个人跟活了一样,笑得多,说话也多。今天,我听到她跟晋康的谈话,特别震惊,她真的在想办法解决谣言,说话刺挠,特过瘾。
程章序有点对表达清晰的许晫刮目相看。
章序哥,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我姐为什么甩了你,但她心里一定有你。
许晫这个说客十分尽责：我们班好几个女生阴晴不定的,估计是敏感的年纪吧。我姐那会儿肯定也是,本来成长环境就颠簸,指不定因为什么事情钻死胡同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她不跟你表明心思,肯定是觉得之前伤过你,不好意思。
程章序点了烟,好笑的看他：这是给你姐当助攻
许晫尴尬的挠头：亲姐弟,可不得帮她说说好话嘛。
程章序知道这小子在套他话,最终也没给他个确切说法。
许晫口干舌燥,也没得说了。
其实一开始,他并不确定许姝和程章序之间还有没有可能。但有一点他很确定,许姝状态的确有变好,好似有鱼在湖底游动,湖面依旧风平浪静,终归是有细微的不同。
真正让他决定助攻一把的,是今天她对谣言事件的刨根问题,很快采取行动,面对晋康强硬的态度。
许姝跟他解释是骗晋康的,他压根不信,她把他当小孩搪塞,说的肯定都是真心话。
父母的朋友们对许姝除了漂亮,性格方面的评价都不是很高,说她待人疏离,缺乏人情世故,最后归结为学艺术都清高,脑回路不正常。
许晫却认为,她什么都懂,只是懒得应付,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别人就觉得她无趣。如果有人可以走进她的内心,一定是程章序。
他又分析章序哥这个人,就是嘴硬,如果他记恨姐姐,又怎么会如此照顾自己,还不是爱屋及乌。
两人重新开始的话,还是得姐姐做主动迈出的那一方,如果计划顺利,姐姐真去表白,章序哥百分之九十会同意。这不就阴差阳错,事半功倍了么,至少可以打破现在别别扭扭的僵局。
许晫有种站在上帝视角,牵引两个命中注定的人在一起的兴奋感。
他觉得自己脑子特别好使,比如现在还不忘了善后,免得谎言暴露。
他给许姝发微信：姐,我已经跟章序哥说过了,但他不同意咱们的计划。
许姝回复：为什么
许晫：他说这点事犯不着费劲儿。
许姝：不同意就算了,再想别的办法。
许晫：别啊,没什么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章序哥不愿意肯定是觉得要在众目睽睽下演戏,嫌丢人。
许姝被绕进去了：你有什么想法
许晫：你想做什么做就好了,别跟他商量,到时候他被架在那儿了,肯定得配合呀。
许晫：姐,反正我决定了,章序哥对我这么好,走之前我一定得给他解决这个麻烦,咱俩打配合,一定没问题的。
许姝放下手机,在黑暗中想了一会儿。晋康的态度太过嚣张,一旦谣言彻底立住脚,程章序的形象就真的毁了。
或许他现在觉得无所谓,长此以往,总有一天会受影响,到时她都不知道在哪儿了,却遗留下这么严重的一个问题。
许晫说的不无道理,反正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事到临头,他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哪怕他只是黑个脸,一句话不说,目的也会达成。
次日下班后,郑郦约秦卫在园区的小公园见面。
秦卫已经先到了,远远就见他抱着一大束粉色玫瑰。
郑郦脚步一转,拉着许姝走到一颗树后躲避。这次真栽了,她以前也有玩累,想谈段稳定感情的时候,但人的磁场很奇怪,一直以来,围绕在她身边的都不是什么安生男人,久而久之,彻底习惯。
这次冷不防遇到秦卫,赤诚的人真叫人狠不下心,在情场混迹多年的郑骊也不免动容,推推许姝的胳膊：要不你先回吧。
看起来似乎不打算今天跟秦卫摊牌,许姝还是偏向于郑郦可以心一横冲过去说清楚。但她不是当局者,郑郦更不是糊涂人,还是得她自己拿主意。
许姝走了很远,不自觉回头往公园方向看,再回头,就见程章序站在两米开外,手里抱着个一米多高的草莓熊。
鬼鬼祟祟做什么程章序问。
郑郦姐他们在那边。许姝看他手里的草莓熊,这是……
秦卫订的,跑腿送晚了,叫我签收送过来。
程章序把草莓熊换了只手,朝小公园走去。经过许姝身边时,她忽然想到,花或者玩偶,很引人注目,如果明天她也拿着东西往D-5楼下一站,跟程章序告白,很快就能传开。
她把这个想法在微信上跟许晫说了一下,许晫表示相当可以,并且再次强调不要跟程章序提前说,到时候直接行动。
过了十几分钟,许晫又给她发消息：我就忘了,章序哥今晚开始调夜班了,咱们明天早上就要行动。
D-5车间的产量任务繁重,工作两班倒,早五点到晚五点,晚五点到早五点,超出八小时的时间算是加班。看来程章序给秦卫送完草莓熊就直接去上夜班了。
十一点多,郑郦给许姝打电话,让她下楼帮忙拿东西。花和草莓熊都很大只,秦卫送到她到楼下,她一个人拿不上来。
许姝接过秦卫手里的草莓熊,见他心情很好,想必两人已经和好了。
回到宿舍,许姝跟郑郦商量：郑郦姐,我明天能不能用一下你的花
她把计划简单说了一下,本来想着明天白天订花,晚上用,临时得知程章序要上夜班,已经来不及买了。不过只是走个过场,借用一下完全可以。
郑郦很痛快：随便用。
许姝跟她保证：一定原封不动还给你。
许姝订了四点的闹钟,洗漱完,化了淡妆,抱着玫瑰花和许晫在D-5楼下汇合,距离五点还有七分钟。
这是她第一次在园区里起这么早,天还没亮,可灯将整个园区照的如白昼,叫人分不清白天黑夜。她忽然感受到了许晫形容这份工作的劳累与心灵上的麻木。
许晫从远处跑过来,打了个哈欠：姐,你怎么没打电话叫我起床,差点就睡过了。
你可以不用来的,我自己能搞定。
许晫又打了个哈欠,摆摆手：我上去探探情况。
五点一到,员工鱼贯而出,许晫总算看见了程章序,跑过去拉住他：章序哥,跟我走。
我在交接工作。熬了一夜,程章序很疲惫。
不差这一会儿,我姐在楼下等着跟你告白呢！
程章序的心跳漏了一拍,副线长笑着推他胳膊：你快去,等会儿在微信上跟我交接就行。
许晫把他手里的笔记本夺下放到一边,催促：快快快,快去换衣服。
程章序在更衣室换完衣服,去洗手池用冷水扑了把脸,问许晫：她真在下面
许晫的头点的跟捣蒜似的,不忘确认：现在她肯定已经被围观了,这得下多大决心啊,章序哥,你会同意的吧,一定会同意的吧
程章序似乎终于接受了这个信息,他垂头笑了下,短暂,愉悦,拍拍许晫的肩膀：走吧,下去。
许姝的确已经被围观了,比她想象中的更多。
第一批下班的员工下来就认出了她,有眼熟的问：许小姐,你怎么抱着花啊,在等谁
许姝浅浅一笑：程章序。
后面就不用她开口了,下班的,上班的,一传十,十传百,很就堵住了楼门口,根本数不过来。
许姝的手心不知不觉出了一层汗,虽然她心理素质向来不错,也早有心理准备,在如此多的眼睛之下,仍然紧张了。
以至于每一秒都很漫长,直到她看到人群中的晋康,他的愤懑藏在面无表情之下,脸部肌肉快要抽搐。
许姝淡定回看,无声嘲弄。
终于,楼里传来许晫的声音：都让开都让开,男主角来了！
人群哗啦啦向两边散,露出一条窄窄的通道。
许姝看见了程章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