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男为悦己者容
许姝三分钟都没吃完一串,程章序侧过头看她：不好吃
她嗯了声,把纸碗往远推了推：不想吃,咱们走吧。
程章序将纸碗拉到面前,随手拾起她吃剩的一串,咬下丸子,随着一下一下的咀嚼,下颌的轮廓线条也在动。
确实不好吃。程章序评价完,没有走的意思,闲聊起来,平时不墙绘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许姝说：我的社交活动很少,基本都在家里画画。
程章序：有没有照片
许姝拿出手机,打开某社交软件,平时她会把自己的新画发在账号里,主要是想留念。慢慢的,开始有人关注她,现在已经有八千粉丝了,不少人求购或者跟她约画。
她没有接过单子,只画自己想画的。有时临摹大师作品,有时画喜欢的动漫,周末会一个人出去写生,还有一部分是偏抽象的自由创作。
程章序往下滑动,更新频率时快时慢,评论里有很多人询问价格,他问她：不卖
许姝说：之前卖过,很麻烦,首先是我不太能准确估算作品的价值,我根据类似博主的价格定价,买家又会找我砍价。要打包发快递,有时会遇到售后问题,买家说跟照片上不一样,或者想更换其他作品……
这些问题占用了很多时间,后来就不卖了,每隔半年左右整理一次,把一些不满意的挂上去,低价售出。
程章序点开一副画,是一只色彩明艳的猫,身躯是几何图案组成的,眼睛就只是紫色。他是俗人,理解不了色彩和内涵,只知道奇怪又和谐好看：自由创作的话,灵感怎么来
许姝想了想,说：一开始只是一种朦胧的感觉,像坏掉的灯泡,不稳定的短暂闪动,就会有想法。但是因为过于不稳定,就会主动挖掘,发现从更深层次来说,来源于我对生活的,事物的理解和感受,或者是,是情绪化的象征,像音乐一样的表达。
所以说,欣赏画作,是在欣赏创作者的思想和灵魂。程章序往后靠在椅子上,姿势闲散。
许姝笑着摇头：它只是从我笔下诞生的,如果有人能够通过它,感受到我所感受的,我会很开心。如果有人通过它,连接到自己内心,有自己的解读,那它会变得更加有意义。
说完,她觉得自己有些夸夸其谈,当然,我没有这么高的水平,只是自娱自乐。
程章序偏脸看她：你不缺钱,可以专心搞创作,墙绘太商业化,还是说,这是你喜欢的
郑郦之前也问过差不多的问题,许姝看着外面的街景说：我不是一个有追求的人,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一个有成就的艺术家。墙绘这份工作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我受不了长时间沉浸在创作里的虚无和压抑,需要接触社会,需要同事,但又不愿意被占据太长时间。
墙绘是一个相对来说,不脱节也拥有自由的工作,就仅仅是这样。
许姝冲他一笑：我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
从前两人说起上大学的事情,程章序问她想去哪儿,想从事什么职业,她说不出来。从小到大,她虽然学习好,却并没有一个直观的目标,对此,她觉得很挫败。
程章序安慰她：没关系,其实我也不知道未来想做什么。我们可以先定一个共同的目标,比如一起去平阳念大学
平阳有好几所很不错的学校,也有重点艺术类院校,咱们不用非得念同一所,只要在一个地方就好。至于具体学什么专业,咱们再慢慢考虑。
他毫不隐藏自己的向往：你父母不是准备要在那儿安家落户了吗,你可以和家人团聚,而且我家也在那儿。
说实话,那个时候许姝对于和家人团聚这件事已经丧失了兴趣,如果一定要单独做选择,她不会选择平阳。程章序让她对这个地方有了期待。
这个美好愿景并没有实现。时至今日,许姝看似一切顺遂,随心所欲的生活和工作,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样的日子难以当的起一句是她的热爱。
一对儿情侣走进便利店,一边选东西,一边说话。女孩委屈的跟男友抱怨昨天工作出现失误,被扣了钱,然后又说起领导故意刁难她。男孩也在数落工作上的烦心事,最后摸摸她的头轻声哄着。
许姝断断续续听着,问程章序：你们工作时长超出十个小时,这样不违反规定吗
经过这几天的连续早起,许姝更加体验到这份工作的难熬之处。
程章序说：不是一直这样,最后一个季度忙,车间实行了综合工时计算的制度,只要一个季度累积不超过规定工时就没问题,另外加班费也是一笔客观的数字,最近很多人干劲很足。
许姝明了的点头：那你喜欢这份工作吗
程章序十分干脆：不喜欢。
许姝并非平白无故的询问：我可以问一下我爸,他人脉还行,应该能帮你换一份工作。
这几年,老家亲戚和许姝一辈的孩子都到了工作阶段。许亭是家族里在大城市最有出息的一个,时不时接到亲戚的电话,希望他能帮忙安排工作。
姑姑家的女儿学会计出身,去年到了家里公司的财务部,还有一个老姨家混日子的孙子被安排在办公室。
许姝小时候麻烦过这些人家,许亭一般不会拒绝,能安排的都安排了。
之前和姜今矜通电话的时候,姜今矜曾有过疑问。程章序的母亲是大学老师,父亲是考古学者,这种家庭,即便他没有完成学业,大约也能给他安排一个听起来体面的工作。
还记得程章序上高中的时候,吃穿用度在一众学生里,是叫人一眼就能看出条件优渥的。他喜欢某牌鞋子,脚上的款式经常更换,永远是一个商标。
有看不惯他的男生,说他装13,炫耀,但许姝知道这只是他在优越环境里养成的习惯。
他洒脱肆意,面对流言,从不在意。他说人生就是游戏里的人物捡装备,得到什么就享受什么,遭遇什么就克服什么,没必要为了个别人的心理平衡,伏低做小。
如今接触这些时日,他的耀眼大部分靠优越的外形条件支撑,细究吃穿用度,十分普通。
许姝无意探听他如今的家庭状况,如果能帮得上忙,她很乐意。她没求父母办过什么事情,想必他们不会拒绝。
这话落在程章序耳里,别有一番暗示,他含笑看她：让你爸给我安排工作,他肯定会问咱俩的关系,你怎么回答
许姝语塞,他一副已经把她看透的样子：许姝,你想的够长远的,怕过几天走了,没机会,打算绑着我一块走
许姝：……觉得他只是开玩笑,他最近经常这样,站在被追求者的角度,说些臭屁的话。
不过这种轻松的聊天方式蛮好的,她笑笑：对呀。
程章序宠溺的看她,起身时顺便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出了店,许姝见程章序不再表态,再次主动提及：你认真考虑一下。
他双手插兜,扯起一侧唇角：能淑女点吗
嗯
你不用时时刻刻怕我忘了,你想当我女朋友这件事。晨阳落在他的发梢,他的心情格外好,毕竟你每天已经用实际行动提醒我了。
许姝：我是说你工作的事情。
程章序：一个意思。
都是为了拿下他。
程章序最近的快递很密集,基本天天去快递点,直接在垃圾桶旁边拆,只留了一个箱子,一股脑塞进去带回宿舍。
在楼下碰到秦卫,伸长脑袋看：衣服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程章序：穿。
啧,你最近的购物欲真强,成天见你拿快递,一会儿发胶,一会儿衣服的。关键你买了倒是用啊,堆着干嘛。
一点一点来,冷不丁穿得跟只孔雀似的,生怕不知道开屏了
秦卫竖大拇指：行行行,你有策略,你牛逼,要不怎么勾引着人家姑娘眼巴巴追呢。
程章序不谦虚：知道就行,学着点儿。
程章序在宿舍拆衣服包装,挨着试,宿舍里没有全身镜,他通过玻璃窗的影子大致看。买的都差不多,毕竟是衣架子,只要尺码合适,都不丑。
他一件件整理好,打算明天送到园区里的洗衣店。又禁不住笑自己,多少年没这么精细过了,之前在非洲,路边摊的衣服买了直接套身上,吃的也不讲究,早没那么多臭毛病了。
不过想到许姝,他不想两人走的近了,被她闻到新衣服上面不爽利的味道。
刚收拾完,秦卫推门进来,东拉西扯,欲言又止。
他向来是个爽朗人,这副样子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程章序倒了两杯水,主动提起：怎么,跟郑郦进展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