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没有人耿耿于怀
许姝认真考虑了一下程章序同居的提议。
简单来说,就算她拒绝了,以程章序的性子一定会再想别的办法从家里搬出去。
她无意评价只见了一两面的高斯宇和奎武,但就目前她知道的信息,肯定是和程家人统一战线的。
不能让他察觉她的越矩,又心生担忧,想多注意他的举动。
住在一起,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拥有更多和他相处的时间,这也是她所愿意的。
许姝第二天上午给程章序打电话,他刚睡醒,头有些疼,声音朦胧：怎么了
许姝问：你还记得昨天在车里说的话吗
记得。程章序没有起伏的问,想好了
就这么敲定同居的事情,恐怕只有他们了,许姝说：我同意。
程章序毫不意外,似乎从提出的那一刻,就知道她会答应：周五来我家吃顿饭,直接我把接走。
去你家吃饭
程章序：他们亲眼看见才会相信。
许姝以为只需要两人说定,他改天直接搬过来就好,没想到还得去他家里亲自接人。也对,他在家里的信誉度太低。
她顿时反悔了：不行,还是算了,我不能跟你一起骗人。
程章序不以为然：不见面就不是骗了
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许姝说不出来,反正她不喜欢这样。
程章序继续说：我爷爷说了让你跟我回家吃饭,借坡下驴的事儿,有什么为难的。
程章序,我真不去。许姝坚持道。
程章序充耳不闻：周五中午,我跟家里人说一声。
许姝急道：程章序！
电话已被挂断。
许姝立即给他发微信,让他别跟家里说。
十分钟后,程章序回复：说了,他们已经开始商量周五中午的饭菜。
程章序：你要是想让他们空等,就别来。
许姝这次真被他的一意孤行气到了,回复：我绝对不会去的！
边颂文推过来一个单子,是给某老社区的胡同里画墙绘,正好是周五开始。
许姝想来想去,问边颂文能不能往后推一天,或者先派给别人。
许姝是出了名的风雨无阻,几乎没有推诿过订单,边颂文以为她身体不舒服,特意打了一通电话慰问。
后来说定往后推一天,周六她和郑郦以及另外一个同事一起过去。自从知道许姝和郑郦交好,边颂文经常把两人排在一起。
周四晚上,许姝一晚上没有睡好,依然没想好到底去不去程家。
一大早,程章序给她发来几张照片,环境是厨房的台面,上面堆满了菜,有鲜活的鱼和虾。
程章序：我爷爷亲自下厨,五点起来去的菜市场。
许姝感觉自己被逼在刀尖上,不得不去。
她坐在餐桌边啃着面包,给姜今矜打视频。
姜今矜刚起床,正在卫生间刷牙,含混问：怎么了
许姝说：我中午要去程章序家,和他家里人一起吃饭。
啥姜今矜牙也不刷了,快速漱口,什么情况
许姝放下面包,专心跟她讲事情,自从上次敞开心扉,两人的关系更加亲密,聊得也多了。
姜近矜吐槽：程章序真够无赖的。接着有些担忧,他家里人反应那么大,可见他在非洲犯的事情不小。
姝姝,要不你还是别揽这事了,万一他干过杀人越货的事情,跟他相处太危险。还有,如果他之后出了什么事,他家里人会怪你。怎么想都是一趟浑水。
如果是违法乱纪的事情,即便他跑到国内也不会逍遥法外,但他现在是可以正常工作和生活的。
许姝仔细琢磨过这件事：我更倾向于他可能得罪了地方势力之类的,毕竟国外乱嘛,挡不住别人会找他麻烦。
不知是不是过于臆想,许姝觉得他和高斯宇、奎武,以及照片上未曾见过的几个人,给人一种团体的感觉。
姜今矜听出许姝的话外音：说白了,你相信他可能有点痞气,但绝不可能是恶人,对吧
许姝比较坚持自己的感觉,和她之间这么大的恩怨都能化了,他绝不是暴虐的人。
姜今矜到卧室换衣服：反正你稍微注意点儿。
许姝问：我不能空手去吧
肯定不能啊,刚过完年没多久,又是以女朋友的身份。
买点什么比较好
姜今矜想了想：老人家的话买点保健品什么的,给他爸买箱酒,给他妈买点阿胶燕窝,我觉得差不多了。也别太贵,反正你俩没以后。
许姝写在备忘录上。
时间还早,她返回卧室,踩着椅子,在衣柜的最上层找出一个枕头,和她的并排放在一起。
既然他要过来,肯定要睡在一起的吧……
也没什么,相较于其他情人,两人之间的进度简直可以说是龟速,到现在都没有什么亲密举动。
许姝一边化妆,一边做心理准备,时不时看向多出的那只枕头。
九点多出门去商场,楼上楼下逛了个遍,除了姜今矜建议的几样东西,只要觉得合适的她都买了。
不知不觉,堆满了三个购物车,后来是超市保安帮忙搬上车的。后备箱放不下,塞进后座才勉强可以。
许姝坐进车里,一口气喝了半杯咖啡。
车子启动的声音一响,她的心尖跟着颤了颤。
不知为什么,从早上开始心情就很复杂,除了紧张与心虚,还有一种更为重要的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程章序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了,许姝看见他的一瞬间,想通了自己心态的成因。
程章序跟门卫打了招呼,上了副驾驶,给许姝指路。
许姝慢吞吞的开口：程章序,你家里人肯定记得我吧。
高中的事情沸沸扬扬,程家人一定记得她。
我觉得,可能会适得其反……她不确定他家里人对她是什么看法,万一还在怪她呢,明摆着自取其辱,更谈不上帮他搬出去。
程章序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你跟我爷爷通过电话,觉得他看不惯你
许姝：没有……相反,程爷爷很放心他和她在一起。
他代表了全家的态度。程章序不甚在意,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谁会一直耿耿于怀。
许姝听到这话怔了怔。
他们又不是刚知道,边主任早把相亲会上的视频发给他们了。
对,她忘了这茬,所以程家人早就知道她和程章序在接触。
没有人耿耿于怀了,哪怕是她耽误了他的前程
程章序：在前面拐,进车库。
停好车,许姝说：我带了点礼品。
程章序上车就发现后座放了很多东西,没料到是她准备的礼物。
他笑了声：挺像那么回事。
许姝打开后备箱,程章序看着满满当当的东西沉默了一瞬,然后给程琨宏打电话：人到了,跟我妈下来搬一下东西,拿上家里的推车。
搬,推车,许姝意识到自己买的太多了。
没过一会儿,程琨宏和林姿拉着推车走出电梯。
看到程琨宏的一瞬间,许姝好像回到了当年班主任的办公室。
她也曾和这个儒雅长辈简短对视过,对方的笑容里有打量,更多的是爱屋及乌的疼爱。
当时她就知道,程章序的谎言在他父亲耳里不堪一击,而程章序的优秀离不开他的家庭环境。
再见面,程琨宏的两鬓冒出些许白发,看起来越发随和：许姝,这么多年前不见,真真长成大姑娘了。
许姝两只手握着包带垂放在前面：叔叔好。看向程章序的母亲,阿姨好。
林姿笑道：咱俩第一次见,真人比照片上还漂亮。
程章序：先拿东西,上去再聊。
林姿这才看见诸多礼物,惊讶道：太客气了,怎么拿这么多。
许姝一阵尴尬。
小推车摆不下,后来林姿和许姝推车,程琨宏和程章序各提了两手,一行人才进了电梯。
许姝看着上行的数字,得出一个结论,礼物不是越多越好,调集人手一起拿真的很社死。
程忠在家门口等着,花白头发打理的纹丝不乱,穿着小马甲,锃亮的皮鞋,慈眉善目看着电梯。
许姝走出来,他立刻笑道：你来你来,让他们拿东西就好。
许姝忙不迭走近：程爷爷好。
乖孩子。程忠满眼欢喜,让她赶紧进门。
父子俩在门口卸东西,林姿接待许姝往沙发上坐：章序爷爷一听你要来,一定要亲自给你做好吃的。
程忠让林姿照顾好许姝,卷起袖子说：我去看看汤,马上开饭。
程家人远比许姝以为的更加没有芥蒂,许姝生出无措的愧疚。
他们真的以对待程章序女朋友的热情对待着她,丝毫不知道这都是假的。
实在不应该把长辈们牵扯到她和程章序这场糊涂的关系中。
许姝捧着热茶,看着满桌子的饭菜,感受着这个其乐融融的家庭,升起一种使命感。
她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尽所能和程家人一起好好看管程章序不要生出事端。他应该在这样的家庭中,永远温馨的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