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贤妻的风格没意思
正常吗那时的许姝只有十三四岁。
这是程章序第一次从许姝口中听到以前她借住的细节。
这个年纪的程章序活在一家人的疼爱中,根本没有干过什么家务。很多事情一旦对比,就能立体的品味出从前忽略的细节。
程章序这个时候才能准确形容出许姝高中时给他的印象。
像春天新抽芽的柳枝,清雅窈窕,一点都不羸弱,又时不时让人莫名想到刚离去不久的凛冬。
这是一种延时回味过来的滋味,程章序脸色稍暗：初一呢,你住哪儿
住我姥姨家,我姥姥去世的早,我妈跟我姥姨的关系很好。原本说好住三年,但房子比较小,姥姨的儿子……不务正业,每天都在家……到这儿,许姝有些不自然,后来就去了我姑姑家。
她的几次停顿,程章序已经听出端倪,他把筷子往碗上一放,动静有点大：他骚扰过你。
被他看出来,许姝有些难堪：也没发生什么,他有几次说的话不中听,其实我也不确定他只是太粗俗的口头语,还是故意的。
长大后回乡,去姥姨家走亲戚,一派和谐,她儿子也笑呵呵的,有个舅舅的样子。轮到许姝不确定,当时是不是自己太敏感。
程章序冷峻道：不用不确定,就是骚扰。
许姝没反驳,结束这部分的探讨：我没跟我妈说这个事,只是说姥姨家的老房子很多事情不方便,冬天没有暖气,特别冷,去了我姑姑家。
再后来去市里上高中,住在亲舅舅家。
高中我倒是没做过饭了,我舅妈喜欢清净,不喜欢我老在眼前晃。
曾经许姝觉得自己的青春死气沉沉,最不愿和他提起。可内心深处,还是最想跟他说。
如今,她终于可以和他聊一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算是真诚对待他方式的一种。
以饭桌闲谈的方式,像八卦一样聊起：之前刷到一个视频,说小时候学会的事情记忆很牢固,我发现真的是这样,这么多年没做了,还是非常清晰的记得步骤。
程章序并不完全赞同,幽深的凝着她：记忆牢固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快乐,舍不得忘,一种是痛苦,想忘忘不了。
你这情况。他的话充满暗示性,你要是快乐,不会住进来三年都不做饭。
许姝垂头看着碗里的米饭,话已经到这儿了,根本没有掩饰的必要：嗯,我确实不太想回忆,一提起做饭,就会串联的回想起很多事情。
姑姑家的状况也很一般,姑姑隔三岔五去医院,全靠姑父的工资过日子。房子不大,两室一厅,许姝和还在上小学的表妹音音睡在一个卧室。
她不好意思干坐着等吃饭,主动进厨房帮姑父做些削土豆之类的小活。
几次过后,姑父慢慢跟她讲应该先放什么,后放什么。之后,她正在房间写作业,到了饭点,姑父会叫她：许姝,我今天做糖醋里脊,你学不学
许姝并不知道,很多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变成她应该做的事情。
她学习做饭的初衷本身就是为了在需要的时候分担一些,可慢慢的,她发现这成了一种负担。
姑父在家下厨的次数越来越少,在尝了她的手艺后,提出建议,让她下次再试试。会告诉放学回来的音音：以后想吃什么跟姐姐说。
姑姑只是偶尔不痛不痒的让许姝别做。
那谁做
后来只要说起做饭两个字,许姝脑海里的全是那两年的时光。她的内心是排斥的,抗拒的,因此只要不是为了招待朋友,她根本不下厨。
许姝说：姑父的压力也很大,不仅要上班,回家还要照顾姑姑,女儿……
他既然没有能力,完全可以不同意接收你。程章序的观点直白,而不是理所应当的使唤你。
你父母应该会给他们一些报酬,对吗
许姝点头：肯定的。
她父母从来没有吝啬过给亲戚们的报酬。
所以,这是他们同意让你住的重要原因,说的难听点,一桩交易。他们既然同意,就要做好照顾你的准备,但事实上,他们因为你是个小孩子,十分怠慢,甚至表现出一副,你麻烦了他们,应该做点什么的回报的态度。
我猜,凡是你寄宿过的家庭,应该或多或少都是这种情况。程章序强势的说,你是菩萨体谅这个,体谅那个,这不过就是拿钱办事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
报酬,交易。
许姝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问题。
每每想起这些事,她都觉得亲戚们都没什么大错,愿意让她借住,这已经是麻烦人家了。所以她没有资格抱怨他们哪里做的不好,把姿态放的很低。
便是去年,看似果决的拒绝回金邑过年,但她是做好了当他们口中恶人的准备。
她跟母亲说：只管往我身上推,他们说不懂事也好,忘恩负义也罢,都无所谓。
这更像是无能为力解决局面,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但她怎么可能没有心理负担。
看着母亲左右为难的样子,她这段时间不止一次萌生过,六月前回一趟金邑顺了李玉霞意思的想法。
她和家人都被亲戚间的情感羁绊所影响着,最终会选择能忍则忍这一种做法。
当年在县城的亲戚们条件都很普通,她父母不论在外面有多辛苦,给予的报酬基本算得上一个人的工资,其中并不包含许姝的生活费。
所以他们声称都是一家人,就住我家吧,别客气,除了情分,还有这样的心态：不过是多了一张嘴,还能增添家庭收入。
就连条件最好的李玉霞,也曾跟邻居闲谈时说过：要不是看在她爸妈一个月给点钱的份儿,我还忍她早让吴光平给她妈打电话,给她换地方住了。
吴光平的确在饭桌上嘴快,说让许姝到家里住,但依李玉霞强势的性子,要是真不愿意,完全可以当场找理由挡回去。但她还是接纳了,钱才是让她松口的重要原因。
说来说去,的确是一桩生意。
这些年,许家来者不拒,钱给了,忙帮了,给予的回馈有过之无不及。
为什么还要像现在这样低三下四,乌烟瘴气。
饭吃的差不多了,程章序叫她：走。
许姝回神：去哪儿
看我玩游戏。
许姝：……
她搬了把椅子坐在程章序身边。
他玩的是一款猎人游戏,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龙BOSS。他进入一个地图,里面有一只浑身由绿色鳞片和黄色甲壳组成的龙,十分霸气。
程章序操作游戏角色,进行了一番激烈缠抖,最终怪物倒地而亡。
程章序侧头看许姝。
许姝几乎没有接触过游戏,第一次见到这种惊险的游戏场面,当真被唬住了,捧场拍手：厉害,我收回之前的话。
隔天早上,许姝在原时间上又提前了一个小时起来做饭。
她中午回不来,打算给程章序把中午的饭菜做出来。
程章序一般晚睡,通常十点左右才醒,今天难得早起,听见动静去了厨房。
许姝顺便告诉他：我炒的是一人份的,吃的时候放在微波炉热一下,你会焖大米吧
程章序发现她精神特好,白天在外面一天,还能这么早起做饭。
他冷不丁问：为什么
许姝洗着炒锅：什么为什么
做饭,谈起童年伤痛,总得有目的。
许姝发现他最近总喜欢问为什么,不管她做什么事情,他都好奇背后的原因。
她说：长期吃外卖不健康,我答应你妈妈要照顾你。
程章序不信：说实话。
许姝另外拿出几个盘子,扣在盛菜的盘子上当盖子：……你觉得什么是实话
程章序：迷惑我,想睡我。
许姝：……
昨晚心平气和的聊天和玩游戏,无形中拉近了一些距离。之前许姝会忍下的话,今天说了出来：你从第一天进门就对我防备,好像是我强迫你的一样。
程章序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她结束手上的活儿,看向他：明明是你先想跟我当情人,我再次提出后,你很快同意了。包括住在一起,也是你促成的。
我们即便发生什么,于情于理,完全没问题。许姝确实想不明白,困惑道,可你一副怕被我占便宜的样子。
程章序的关注点在于：承认了吧,你做这些,就是想睡我。
许姝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听出来的这个意思。时间差不多了,她得出门了,也无意真要个答案,敷衍道：你说是就是吧。
程章序拦在前面,将她逼到灶台边,身体向前倾,双手托住她身体两侧的台面,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他刚洗漱完,脸上有清爽的洗面奶的气味,像一并洗了瞳仁,摄人心魄。
程章序右侧唇角轻提：我很乐意闲来无事,跟你坐在一起聊聊人生,夸夸你做的饭,但你妄图用这种招数睡到我,不可能。
许姝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听完这话喉咙吞咽了一下。
程章序留意到,似是愈发印证了某种猜测：再渴也忍着,什么时候睡,怎么睡,我说了算,听到没
大清早的,许姝被他的美色晃了神,竟真的有些垂涎。
她驱赶这种念头,胡乱答应：知道了。
程章序站直,看着她身上买厨具赠送的印着小熊图案的围裙,恶趣味的说：你要是想快点得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许姝茫然,真有点好奇怎么把他这个又当又立的男人拿下：什么办法。
贤妻这种风格没意思。他痞气的说,不然你试试黑丝什么的说不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