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我有一个朋友
零点一过,许姝的屏保自动换成了关于520节日的,打开视频软件,推送的也是相关内容。她还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些事,回想起来,的确每年如此。
许姝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一看到程章序拿起手机,就担心他会赫然察觉今天的特殊性,从而改变计划。
中午吃过饭,许姝也不困,打算去画室,程章序叫住她：今天是情人节。
许姝浑身一僵,回头,装作刚知道的样子：情人节今天吗她看向手机,时间过得真快,都五月二十号了。
程章序的耳机左边不出声音了,他摊在电脑桌上正在研究。她等了又等,见他没说话的意思,只好问：我们……晚上还出去吗
程章序没看她：你说呢
许姝有点猜不透他这句话的意思是真的听她的意见,还是已经宣告了取消。
她慢吞吞的说：也没什么吧,咱当成一个平常日子就好了,另外,她胡编乱造,情人节这三个字,从字面上理解,感觉也,挺符合咱俩的。
你挺会字面理解。程章序一手握着耳机贴近左耳,节日特殊的话,餐厅会满,应该需要提前预定
哦,对,我现在就打电话。
许姝呼出一口气,怕他反悔,不停脚的进了画室,在网上筛选了一家牛排店预定。
下午三点,许姝到梳妆台旁边涂涂抹抹,越是正经时候越是怎么化妆都不满意。等化完换好衣服已经五点多了。
她怕程章序等着急了,出了卧室就朝玄关走去：程章序,咱们走吧。
程章序跟到玄关,冷不防问：外面的季节已经到了穿裙子的时候
许姝穿着一条夏季的淡蓝色无袖连衣裙,白而修长的胳膊和小腿都露在外面,墨黑的卷发垂在背上。额前刚长出来的绒发意外的修饰着她的脸型,天然而清艳。
嗯,这几天已经热了,很多人穿裙子。许姝撒谎。
的确有很多人穿裙子,但也没到穿这么清凉的时候,更何况还是晚上。但她在衣柜里选了又选,还是想穿这个。
反观程章序像跟她活在两个季节的人,T恤外面还套着一件薄外套。
不过他没有更换的打算：走吧。
牛排店距离新公园不远,到地方后,人很多。她的电话打的有点迟,只订到大厅的散桌,不过靠窗,也不错。
所有位置坐的都是情侣,桌子上方只有一盏暖调,不那么亮的灯,将气氛烘托的恰到好处。
落座后,许姝庆幸道：幸亏你提醒我预定,不然咱们今晚肯定会跑空。
这不是常识么。程章序看着菜单说,你不知道的话,是没跟别的男人这个日子出来过
许姝承认道：嗯,我对这个日子没什么概念。
这时,在另一桌点完餐的服务员走过来,两人点了餐,程章序状似无意的问：上大学到现在,没谈过男朋友
感情上的话题如同两人之间的禁忌,甚少谈及。许姝摇头：没有。
为什么不谈
光是程章序见到的,就有被她拒绝的冯靖良和曾经对她有过好感的边颂文。她的外貌,足以在各个阶段吸引许多目光。
许姝托着腮,向他敞开一点心扉：我觉得,喜欢这种感情,并非天生的。尤其对于本身性格比较负面的人来说,不是天生就可以做的很好,它需要思考和努力。
我一直以来并不具备这种能力,也没有心思去尝试。
所以即便你缺男人了。程章序的神情在灯光下显得亦正亦邪,你也只会选择情人这种表浅的关系。
许姝轻抿了下唇,男人接着说：说白了,你这人就是懒,懒得经营自己,更懒得经营感情。
这话倒是,让人无可辩驳。
牛排上来后,这个话题暂告一段落。
程章序切块比较大,一口接一口,算不得斯文。
注意到许姝的视线,他问：怎么
许姝摇摇头：就是想起你和高中的时候有很多不同,比如吃饭,现在吃的很快,也没有洁癖了。
练出来的。程章序说,环境改变人,身边也是一群更糙的爷们儿。
不拘小节惯了,倒觉得以前的自己毛病多。他放慢切牛排的速度：怎么,看不惯
许姝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你舒服就好,而且我喜欢看你吃饭,很有食欲。
程章序更加确定她这几天怪怪的,说话会肯定他,有时眼神有明显的躲闪。
吃得差不多了,许姝逐渐进入今天的正题：程章序,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
上次今矜来家里的时候,她问你后来有没有喜欢过女孩子。许姝循序渐进,你当时说,有过,但不合适,发展成了其他长久关系。
程章序当然记得,问：然后呢
我想问一下,你们是什么样的长久关系,是已经放下所有情愫的异性朋友
许姝基本确定他口中的人是陆相宜,她想先打听清楚程章序对她是怎样的一个状态。如果他还在喜欢她,情况很不妙。
不是朋友。程章序回答的很果断,准确来说,我从不认为男女之间有纯友谊。
许姝的心狠狠往下落,再次想起上次陆相宜发给他的我想死你啦。
但她更想不明白的了：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程章序盯着她,似乎在想一个准确的形容词,最终以失败告状：说不上来。
许姝异常执着：依然保持联系,默默守护的关系
这么一听感觉我很痴情。程章序莫名笑了下,到底是给了肯定答复,接近。
这是最难办的吧,他心里还对陆相宜有情,她怎么撬得动。
她垂头喝汤,程章序却被聊的起了兴头,刚要开口,许姝再次说：像你这种情况的话,会因为别人的出现或者追求,释然,然后喜欢上别人吗
每次遇到程章序不想回答的问题,他会反过来抛给她：如果是你呢
许姝看着程章序的脸,代入了一下,不得不老实回答：应该很难。
程章序的脸上闪过思量,并没有否认这句话。
饭后,两人到了公园,夜晚出来散步的人很多。
沿着蜿蜒的路走了半圈,到达人工湖边。湖面上已经有了不少船,船体带灯,在夜色里像两人的私密小窝。
付钱租船,渐渐驶离岸边,初夏的风拂在脸上,许姝咬了咬牙关,还是有点冷的。
冷的话现在回去。程章序停止操作方向,船停在湖面上,冻病了又得我照顾你。
别,我不冷。许姝不愿就这么结束,继续吧,付了钱的。
程章序把船驶到湖中央,再次停下,船体在湖面上轻轻晃,他脱了薄外套,算不得温柔的丢给她：披上。
外套残留着他的体温,许姝披到肩头,放远目光,欣赏远处被灯光照亮的石桥。
程章序挑起话题：刚才在饭桌上,好端端问那些问题干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许姝不敢表现的过于明显,我有一个朋友,遇到了类似你这样的情况。她以前推开了一个男生,现在又想重新跟他在一起,但那个男生心里喜欢着别人。
她觉得自己说的挺流畅的：我刚才突然想起来,就想着问问你。
关于我有一个朋友这句式,十分老掉牙,有一段时间网上纷纷吐槽。基本上别人一听就知道指的并非朋友,而是本人。
可许姝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借口,程章序先前都在国外,平常又不刷视频什么的,应该没有这么敏感。
她说完悄悄观察他的反应,至少表面上来看,他并没有起疑,反而问：姜今矜
许姝点头：对,就是她。她继续试探,你觉得她应该怎么做,对方可能会重新考虑她
程章序别有意味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没经历过。
一个小时后,两人返回岸边。
下船的时候,许姝有点站不稳,程章序扶了她一把。她刚要说谢谢,一开口觉得不对劲儿,脸扭在一边打了个喷嚏。
她无意中触到程章序的胳膊也有些凉,放弃了继续逛逛的想法,提议离开。
出了公园,大门一侧多了一个卖鲜花的年轻姑娘,许姝停下买了一支小向日葵。
路过家附近的药店,程章序停车出去一趟,回来时提了一小袋家中的常备药品。
到了家,程章序热水,冲感冒冲剂。许姝则在家里翻翻找找,直到药温下来,还没停下。
程章序把药递给她：找什么
我想找个合适的瓶子,插花。许姝从未主动买个花瓶类的东西,本想着随便一个容器就可以,却也没有合适的。
程章序在电脑桌旁边的垃圾桶旁蹲下,从里面拎出一个矿泉水瓶。去卫生间清洗干净,灌了半瓶水,拿起桌上的向日葵插进去。
美感太弱,但也没办法。
许姝在家里转了一圈,似乎在找合适的摆放地,实际上心里早想好了要放哪儿。
她停在程章序的电脑桌边,将瓶子放在一侧桌角。她微微侧脸,动手调整位置,余光则注意着站在沙发边盯着她动向的程章序。
他喝着药,并未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