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下风
工作室的新规运行一个多月后,八月份一切进入有条不紊。
边颂文竞标到平阳动物园的墙绘项目,据说园方有一些特别的设计要求,他带着许姝前往动物园一同签合同洽谈。
路上,边颂文问起她和程章序的状况：你俩挺好
许姝正垂头跟许晫聊天,没听明白：什么
边颂文提示：你和程章序。
许姝这回懂了：嗯,挺好的。
边颂文想起上次和她产生争执时,她情急之下说的话：上次你说你俩长不了是什么意思
许姝：……现在能长了。
边颂文被噎住,许姝放下手机,温吞吞解释：其实我和他是高中同学,因为一些事情错过了。
这句话消除了边颂文存了许久的疑惑：怪不得,初恋确实难忘。他沉吟道,我之前看你的反应猜到一些,你不太可能会为了一个短期认识的人失控。
许姝琢磨了一下这句话,认同：嗯,我比较慢热。她身边的朋友们,都是几几年年相熟结交而来的,对于新的交际关系,无法快速亲近,也晃动不了她的定力。
她似乎不排斥多聊几句,边颂文继续问：为什么之前悲观的说成不了,现在又能成了
许姝简单的概括：我以前做错了事情,本来以为他不会再喜欢我了。
未说完的话是：他现在依然是喜欢她的。
边颂文机警的察觉这段关系里,她处于下风。
他找到工作了吗
许姝：还没。
边颂文理性发问：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两人的生活天差地别,真的没有隔阂吗比如工作方面,他一直闲在家,你能忍受吗
在边颂文的视角里,程章序是个不思进取的人,先不谈有多大本事,首先得勤快起来吧,可他今年到现在为止都没找到工作。
和这样的人交往,她竟然还处于看他脸色的弱势方。边颂文合理怀疑许姝有点小女生恋爱的状态,并没有考虑现实,被一些虚无缥缈的感觉引诱。
他暗示道：可能你们还处于热恋状态,认为一切都不是问题。
许姝知道他的想法,包括几次周闻跟她闲聊,问她男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许姝犹疑着没有回答时,周闻虽然懂事的不再深问,但他一瞬间的态度是有些微妙的。
在他们的看来,程章序是靠许姝养的。
许姝自然想为程章序申辩：他不是懒,是有些特殊原因暂时不能找工作,他……她竟然产生了骄傲和炫耀之意,想为他一雪前耻,但考虑到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又压了下去,他是个很厉害的人,比我强得多。
边颂文有些讶异,搞不懂什么状况,又问：好吧,先不谈他的工作,你们感情方面呢
我是说,青春期和现在区别很大,你们虽是旧相识,但现在才是真正的了解和深入,你们依然合适吗
不得不说边颂文厉害,三言两语,循序渐进,问到了许姝这段时间的一个隐痛点上。
关于他们这段关系是一路向上还是一路向下的问题。
在明晰彼此心意的时候,算是他们告别过去,展开新生活的顶峰点,如同一簇终于得以绽放的绚烂烟花。那么之后的生活,他们是会往上攀登的更好,还在呈现下落趋势
尽管程章序毫不遮掩对她的喜爱,但许姝担心这是在燃烧积压在心底的青春的情愫,担心他并没有客观的看待现在的她。
她以前是想要逃离,现在是想竭力抓住他,但到底是缺乏自信心的。
她对这段关系的担忧让她有些小心翼翼,比如不去询问陆相宜的事情。
姜今矜的疑惑同样存在于她心里,他口中对她的喜欢是十分满,可独独有个陆相宜若隐若现。他分明知道她知道陆相宜的存在,却三缄其口。
虽然跟姜今矜说的比较豁达,但她怎么可能不介意呢。
可她不敢问,不是怕陆相宜会把他抢走,是怕程章序面对取舍,无法放弃陆相宜这个朋友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哦,我现在好像也没那么喜欢许姝。
程章序或许早就暗自揣度过,他无能为力,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许经理,有在听我说话吗边颂文玩笑道。
许姝借坡下驴：嗯
没什么。边颂文停车,到了,办正事。
平阳动物园在全国范围内赫赫有名,每年游客络绎不绝,网上的活跃度也很高。
园内之前的墙绘旧了,要重新画,边颂文费了很大劲儿才把这笔订单撬过来,无疑是重要的。
园内有将近二十处地方需要墙绘,均要求吸睛的原创设计图,其中有一处尤为特别的地方。
园区要设立一块关于呼吁保护野生动物的区域,科普宣传保护野生动物的重要性。该区域的墙上要有一幅巨型墙绘,要新颖,过目不忘,同时兼具意义。
交涉结束后,许姝和边颂文回了工作室。
由于这次设计任务比较多,需要大家一起出图。
许姝开了个小会,把动物园大致分为几块,由几人分别设计,最后汇总,这样的做法也能避免所有设计风格过于单一。
轮到野生动物区域的时候,许姝强调了其特殊性,并询问谁愿意设计。
都听出这块区域园区的期望值高且难度大,罗杰和张宇凯没说话,周闻水平欠缺,于浩看着手机没抬头。
许姝见没人表态,开口：那就我……
于浩突然抬了抬手,对上许姝的视线：我来。
会议结束后,许姝将U盘插进电脑,筛选照片。
上次看到程章序手机里的照片后,许姝单独拷了一份,洗出来做成相册放在了家里。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她想着这些照片可以做一个参考。
十几分钟,许姝筛选出一部分有关动物的照片,拷到另一个U盘,走到于浩的工位旁。
于哥,这是我男朋友去非洲旅游拍的一些照片,你可以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灵感。
于浩接过去,插进电脑里,走马观花的扫了一遍,说：这种照片网上一大堆,用不着特意看这些。
许姝：……
于浩正好点开阿靓的照片,端详了一会儿,而后打开浏览器,随便搜索了一张非洲象的照片,有些轻蔑的说：你看这两头象谁更威风
阿靓的照片拍摄于脸伤刚好不久,偏瘦,对比之下,的确失了霸气。
许姝想起刚才动物园负责人要求的所有画面必须具备的一个特点——赏心悦目。
于浩将U盘退出来还给她,直截了当：用不着。
许姝好脾气的说：好,有什么需要沟通的你随时找我。
她握住U盘回到工位,因为于浩稍微受了影响,不过很快调整过来。虽然对她来说意义非凡,但在别人眼中只是一些照片罢了。
临近下班,许晫的微信跳出来：姐,你别来接我了,我自己坐地铁去你那儿。
许晫放暑假后忙着补课,只有许姝回玉林那边吃饭的时候见过几次,他还不知道她和程章序在一起了。
许姝觉得是时候了,下午去动物园的路上,在微信上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带他见未来姐夫。特地没跟他说是程章序,想给他一个惊喜。
许晫立刻兴奋了,嚷嚷着晚上就要见。
本来说好许姝下班去接他回紫金书苑吃饭,他补完下午的课,抓心挠肝的,懒得等。
许姝下班路上,接到许晫电话：姐,我已经到了,在消防通道里坐着呢。
在消防通道做什么,直接进去吧。
姐夫不在家
在。
那我不进,我害羞。许晫扭捏上了,你带我进去。
许姝到了家,下了电梯,先推开楼道门。许晫听到动静立马站起来,贼兮兮的说：姐,姐,我在这儿呢。
走吧。
许姝带着他走到门口,许晫拉住她的袖子：姐,你看我有眼屎吗
许姝验证着指纹：有。
啊
随着门打开,许晫连忙低头使劲搓两只眼的眼角,再抬头,看到一个高大男人长身玉立在玄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