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最好的安排
周日上午一大早,许姝和吴芸去了五十公里以外的灵光寺,吴芸说那儿是平阳香火最旺的寺庙。
吴芸有礼佛的习惯,提前与灵光寺的师傅联系过,否则根本无法在中午之间赶回来。
许姝把吴芸送回玉林,而后赶回紫金书苑,快到时让程章序到小区门口等。
汇合后,程章序和她换了位置：到底什么礼物,需要天不亮起床出去置办。
许姝浅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觉得爷爷会喜欢的。
程章序的视线落在里程表上,皱了皱眉：你早上到现在,跑了一百多公里
许姝：……你还记里程数。
昨天正好留意了一下。程章序看向她手里紧紧抓着的袋子,真开始好奇起来。
到了程家,程忠穿着崭新的格子T恤,笑眯眯的迎接许姝,程琨宏和林姿在厨房忙活,纷纷出来打招呼。
许姝把礼物袋交给程忠：爷爷,生日快乐,祝您万事如意,岁岁安康。
好好好,谢谢小许姝,程忠接过来,有心了啊。
程章序在一旁插着口袋说：爷爷,打开看看。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程忠面对孙子也是一身反骨,刚要把礼物袋放到桌子上,被程章序托着底又拿起来：我着急啊,我想看。
他又说：要不我替您拆
不可以,我自己拆。
程忠坐在椅子上,从袋子中拿出一个方正的木盒子,打开的同时,一丝清香缭绕而出。
哎呦,这是个好东西啊。程忠将佛珠手串拿出来,黄花梨的。
许姝看程爷爷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准备对了：对,今天早上刚开了光,希望能保佑您平安健康。
所以你一大早是跑寺庙开光去了程章序故意让老爷子听见。
程忠立刻问：去哪儿开的光
许姝回：灵光寺。
那可不近,累坏了吧程忠说,快坐,爷爷给你泡茶喝。
程忠爱不释手,将佛珠盘了盘,才重新放回盒子中：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满意的礼物。
程章序不害臊,直接搂住许姝的腰：这个孙媳妇儿给您找的满意吧。
程忠爽朗的笑起来：满意满意。
程忠去储存间翻找珍藏的茶叶,许姝想起来问程章序：你的礼物呢这几天没听他说起礼物的事情,来的时候也是两手空空。
又分你我。程章序抬手敲她额头,咱俩送一份就行了。
许姝觉得他不上心：你就是偷懒。
从小到大,该买的都买了,实在不知道该买什么。程章序挠挠她的手心,就让我偷这一回懒,明年我出主意,嗯
许姝被他赖兮兮的模样逗笑：你订蛋糕没
订了。程章序点开手机,起身,快到了,我下去拿。
许姝不好意思一直坐着,正想着去厨房帮帮忙,程忠带着一包新茶叶回来：你来陪爷爷喝茶下棋。
许姝看向茶台一边的象棋,尴尬说：爷爷,我不会下棋。
不会没关系,我教你。
程章序提着蛋糕回来的时候,就见老爷子正在给许姝讲象棋的规则,摆了棋,一步步教。
许姝闻声看去,程章序将蛋糕放到桌子上,朝她轻点了下头,而后朝老爷子的卧室走去。
他这就开始行动了,许姝登时紧张起来,幸亏老爷子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棋盘上,并不需要她刻意做些什么。
三四分钟后,许姝余光看到程章序出来后又进了一趟卫生间,而后才来到客厅,坐到她身边。
程章序问：学会了
许姝摇头,程忠笑道：多练练就会了。他讲乏了,喝了口茶,随口聊,相宜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说这段时间太忙,今天就不过来了。
许姝刚点开手机看微信,听到相宜这两个字,眼花了一下。
程忠纯属是兴头上的嘴快,刚说完看到孙子微变的神情,当即意识到说错话了。
爷俩的视线不动声色的一同移到许姝身上,她正在专心致志的打字回复姜今矜的微信消息,似乎并没有听到刚才那句话。
程忠松了口气,起身：你爸妈太墨迹,都几点了还不开饭,我去看看。
程章序凑近一些许姝：俩人聊什么呢
她已经拿到房产证了。许姝点开姜今矜刚发过来的照片,你看。
程章序仔细看了看：不错。
许姝声音轻了些：你找到东西了吗
嗯,先放到卫生间的柜子里了。程章序看向她的包,你去趟卫生间。
昨天程章序告诉她拿一个帆布包,今天好装东西。
许姝依言进了卫生间,打开洗手台下面的柜子,将里面的牛皮纸袋取出来放到包里。
出来后没几分钟就开饭了,许姝强打着精神,注意力却像画面割裂的电视机,不断闪回到程爷爷刚才说的那句话上。
短短一句话表明陆相宜不止是和程章序有来往,而是和整个程家都关系亲近。
恐怕早从十年前程章序住院就开始了,陆相宜和程家人一起在医院,怎么可能不熟络。虽然不知道陆相宜现在变了没,但依她当年的性子,一定没少在程家面前说许姝坏话。
或许曾经,程家人是希望陆相宜和程章序在一起的,但他们又是开明的,一切还是以程章序的喜好为准。
他们现在喜欢她,对她好,是因为程章序认定了她,并不代表她有多么的不可替代。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陆相宜曾一次次出入过这个家,和程家人一起吃饭欢笑。
在程家待到三点多,许姝和程章序离开。
许姝从包中拿出牛皮纸袋,里面有驾驶证护照毕业证等。她翻开毕业证,仔细看着,问：你要开始准备简历了吗
嗯,先查查招聘信息。
这么一说,许姝还挺期待他回到专业领域工作的样子：高中的时候,你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复读的一年为什么做了去非洲的决定她深究,当时已经有了打击象牙买卖的想法
没有,虽然选非洲留学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想实地见见非洲象,但加入志愿队并不在计划之中。
程章序说：我到了那里之后,发现象牙交易比以为的更加严重,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奎武,他带我加入的。
许姝的目光落在毕业证的专业一栏：那为什么选择自然科学这个专业
程章序的想法并不复杂：发现自己从小对自然和生命一直很感兴趣,想研究看看。
说完,他看向她：怎么不说话了
许姝合上毕业证：觉得可惜。
可惜什么
没能参与你做出这个决定的过程。不止这样,他从少年变成一个成年人的整个过程她都错过了。
程章序又何尝不可惜。
他想早一点知道她内心的挣扎,给予她鼓励和支撑,想看她大学期间的模样,参与每一个环节,早点让那个空荡荡的家充盈起来。
但他更善于朝前看,并把她低落的思绪拉回来：你应该说,幸好,我们没有一直错过下去。
这话又让许姝变得侥幸：如果我们没有错过,你大概率会跟我留在平阳读大学,也就不会有这么丰富的经历。
有时候,真的很难评出对错。
谁说不是呢。程章序放了一首歌,前调响起,他悠哉悠哉的看她,有句话叫,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许姝回以笑,心却在问：如果我们没能一起走到最后,也是最好的安排吗
周一,许姝如约收到了关于平阳动物园墙绘的设计图。
她对于浩三人的设计风格还算了解,他们这次的设计延续了一贯的水准。
许姝着重看了一下关于野生动物保护区域的部分。于浩的设计图集合诸多野生动物的形象,采用了写实的画法,它们体格健壮,神态自信而威严,恰到好处的展示出每一只动物的特点。
可以想象如果呈现在一面墙上,效果会很好。
不过……许姝反复看了几次,觉得有些欠缺的地方,但又具体说不上来。
她发给边颂文看,边颂文忙着应酬,只回道：你是不是发错了
许姝：……
她的电话簿和微信上多了许多客户,越来越能独立的洽谈设计部分的事宜,已经有好几笔订单没有麻烦边颂文辅助她了。
许姝再次全部过了一遍,将设计初稿发给了平阳动物园的负责人。
晚上下班前,对方有了回复,说其他的都可以,但野生动物的部分不够新颖,希望能改一下。
于浩收拾了工位要下班,许姝叫住他：于哥,野生动物的设计图得改一下,动物园那边说不够有记忆点。
于浩撇撇嘴：他有没有说怎么改
没有。
于浩不耐烦：有本事说出个一二三,最烦这些外行指指点点。他看了看时间,我明天改。
许姝：不急,他们那边的时间比较宽泛。
于浩走后,许姝收拾东西下楼,程章序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他白天又用车不知道去哪儿了,副驾驶依旧被人移动过。
许姝默默把座位调到自己舒适的程度,跟他说：今天于哥有张设计图被客户打了回来,其实我发给客户之前,看出有点问题,但又担心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没说出口。
刚才我本来想跟他探讨一下,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于哥的表情,我就有点张不开嘴。
程章序见她愁眉,把储物格里的棒棒糖递给她,她拆了包装,放进嘴里,鼓着一侧腮帮子还在想下午的事情。
程章序笑着说：看来,爱吃棒棒糖的许经理想要当好一个领导,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