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我是来求你的
许姝上班之前,跟程章序说了晚上不回来吃饭,理由是公司团建。
陆相宜在电话里的语气像正宫娘娘对外室的语气,让她极其不舒服,也必须要答应见面,否则气势就低了。
另一方面,她也想见见陆相宜,无法面对面从程章序口中知道的答案,一定能通过她窥见。
至于陆相宜见面的目的,她不得而知。应该不会再像高中时请求她退出。耀武扬威显示自己对程章序的特殊性之类的
猜不透。
六点多,许姝先到了陆相宜说的清吧,位置偏僻,店里没什么人。
二十分钟后,陆相宜才来。她的模样与高中没什么变化,只是更瘦,更会打扮,穿着吊带长裙,头发随意挽在脑后,削弱了几分犀利。
不是故意要迟到,本来都快到了,安全起见,让出租车司机多转了几圈。陆相宜先解释迟到的原因,虽然这段时间没什么异常,可要是真把你拖下水,程章序不会放过我。
许姝不知道她说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安全,异常,但她没有问,将酒水单推过去：看看喝点什么。
陆相宜看她面前的白水,问：你呢
我不喝。
陆相宜把服务员叫过来,要了两杯低度鸡尾酒,朝许姝陆出一个笑容：还是喝点吧,咱们可能得说好一会儿话。
她两只手托着下巴,打量许姝：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
许姝平淡的回答：我也没想到。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许姝：墙绘。
墙绘啊,我知道,果然是跟画画有关的职业。陆相宜介绍自己,我现在是空姐,马上升乘务长。
几个来回下来,搞得像老朋友之间的寒暄,许姝直接问：你找我什么事
从这句话开始,陆相宜的笑容逐渐隐匿：急什么
许姝：我们不是闲聊的关系。
呵……陆相宜翘起二郎腿,抱着胳膊,却依然没有直言目的,许姝,你消失的这些年,我从来没有停下追逐程章序的脚步。和他的家人保持联络,毕业后应聘到平阳的航空公司,都是为了离他近一点。
不止一次想过,他就算是块石头,也该被捂化了。也自然而然的以为,一旦他哪天想谈恋爱,我肯定是第一顺位。
千算万算,没想到你会又冒出来。陆相宜问,上次我和他在冰饮店碰到姜今矜,我就感觉不对,你们那个时候已经在一起了,是吧
许姝回答：没错。
那天,他把我一个人丢下走了。鸡尾酒端上来,陆相宜喝了一口,我从震惊到生气,最后终于给他打通电话,已经冷静了,准确来说是放弃了。猜到他还和你纠缠在一起,虽然不想承认,但知道自己没胜算了。
从这句话可以听出,程章序和她并没有产生男女之情,这也印证了许姝一直以来的猜测。
许姝不为所动：如果他钓着你,是他渣,如果他明确的拒绝过你不止一次,不过是你的自我感动。
自我感动……
陆相宜看着酒杯中淡蓝色的液体,眼眸有几分黯然。
许姝：如果你今天约我见面,就是为了说些意难平的话,够无聊的。
陆相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找你,是为了程章序拿走证件的事情。
对,她的电话紧随着偷证件的事情而来,许姝忽略了这一点,主要是没想到她消息同步的这么快。
陆相宜：之前程爷爷血压有点高,我今天上午给他打电话想问问怎么样了。结果他正在气头上,说程章序偷走了证件。
中午我又打电话问情况,程爷爷说已经跟你商量好了,你会看着程章序。
她的每句话都透露着和程家人的亲昵,许姝问：然后呢
陆相宜自信的轻轻摇头：以我对程章序的了解,我不信他偷了证件什么都不做,也不信你会管他。她像一条缓慢吐信子的毒蛇,许姝,你,从来都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这就是陆相宜对许姝的看法。
曾经,她把程章序牢牢抓在手里,还以为有多么的矢志不渝。高考时,她却对程章序的遭遇视而不见,用一副超绝的心态考出好成绩,考试结束,不曾露一面,最后直接甩了程章序。
陆相宜承认自己对一些事实视而不见,夸大其词甚至是过分,但她还是坚信自己对许姝为人的判断有百分之七十的正确。
许姝当然不会任凭她攻击自己,却也没必要解释那么多：我无意申诉你对我人品的揣摩,但事实就是我和程章序在交往。你看得惯也好,看不惯也罢,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影响。
至于他的工作计划,以及我会怎么做,跟你没有关系。
陆相宜笑了,不达眼底：许姝,你还是这么嚣张。
仿佛回到高中夜晚的操场上,她央求许姝把程章序让给她,许姝嘴上的话温温婉婉,意思却十分明确——不可能。
当然,我料想到你会这么说了,所以我今天不是来跟你硬碰硬的,是来求你的。
求许姝被这一记出其不意的拳头搞得不明所以：求什么
求你既然又选择了程章序,就珍惜他,对他好一点。
许姝忍无可忍：陆相宜,收起你的指手画脚。
她把自己当成了最喜欢程章序的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审视和警醒许姝。
许姝推开面前的水杯,正要起身,陆相宜开口：程章序是打算找工作吧他打算当诱饵,引出莫顿的踪迹,对吗
许姝动作一顿,她接着说：还有,你根本不会帮着程家人看管程章序,你帮的是程章序。
当诱饵引出莫顿的踪迹
陆相宜知道自己说准了：你要是真的为他着想,就会像他的家人和我一样,坚决反对他铤而走险。我今天真是来对了……
许姝,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才会允许他这么做。他面对的可是穷凶极恶的走私犯,你怎么能不担心他的安危为什么要帮他一起偷,一起骗,你……你这个人,不要再毁他了行吗
许姝听得云里雾里。
程章序说是家里人过度反应,难道陆相宜也是过度反应
刚才她进门就说让司机多绕了二十分钟的路,除非她有被害妄想症,否则怎么会如此谨慎。
什么意思,到底什么意思。
清吧空调很足,许姝的额头却顷刻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因为她猛然发觉,她已知的信息可能和实际情况完全不一样,程章序对她撒了谎。
为了不让陆相宜察觉两人之间悬殊的信息差,许姝本想像上次面对程爷爷一般套话,却因陆相宜精明的厉害,不敢轻易开口。
冗长的沉默过去,陆相宜没有一点求人的姿态,声音神态依旧是强硬的,可她说出来的话却陡然变得弱势：许姝,我放弃程章序了,比我说的更早之前,就动了放弃的念头。
我不再奢求跟他在一起了,哪怕是跟我最讨厌的你在一起,我也认。
陆相宜的外壳一点一点剥离,用一种不服又心甘情愿的眼神看着许姝：我现在只有一个心愿,希望他这辈子平平安安。
她一听程章序拿走证件就知道他打算怎么做,中午给程章序打电话,好话坏话说尽,他都没有听进去。
她拦不住他,她知道许姝能做到,她不想低下头颅,所以别扭的高抬着,却最终还是要说出这些话：许姝,求你,阻止他。
许姝无意识的紧紧握住垂在下面的桌布。
她看到了陆相宜对程章序的感情,以这样一种局外人的,残忍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