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不要碰我
程章序在家做事有些心不在焉,每过几分钟就忍不住看一次手机。
以往,许姝不论跟谁出去,都会经常给他发微信。今天下午走了到现在,没有主动给他发消息,也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公司团建,玩的这么嗨
时针即将走向十点,程章序给许姝打去电话,她接的很快,对面传来歌手的浅唱。
程章序问：什么时候回来
许姝没有说话,他以为她没听到：许姝
程章序。许姝声音哑哑的,我给你发个地址,你过来找我。
程章序立即起身走向门口：喝酒了
她模糊的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出了小区,程章序打车前往地址上的清吧。地图显示在城东,离工作室很远,查询出来的面积也很小,怎么会组织跑到那种地方。
偏不顺利,司机走的第一条路被封,绕到另一条路,到达时候已经逼近十一点。
程章序踏进门,巡视一圈,在角落位置看到了许姝,一个男人正在跟她搭讪。
这个男人五分钟之前就过来了,说要请许姝喝酒。她拒绝后,他没离开,坐在对面东拉西扯,意图引起她的兴趣。
美女,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请你出去吃点东西吧男人探身询问。
许姝受够了他的聒噪,刚要再下逐客令,一抬头,他已经被程章序提着后领子拽起来。
哎哎哎！男人被扯出座位,叫嚷,你干嘛啊你！
程章序比他高出一个头,凉凉的盯着他：我的人。
男人顿时怂了：我,我又没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呗,动什么手。他整理整理衣服,灰溜溜的走了。
程章序看向许姝,桌上摆着不少啤酒瓶,她明显已经有了醉意,却还在倒酒。
程章序夺下酒瓶,再次看了一圈,没有其他熟悉面孔,问：你的同事呢
许姝恍若未闻,仰头喝下半杯酒,他揽住她的肩：走了,回家。
不,不要。许姝挣脱开,指着桌子对面,你坐,我们聊聊天。
程章序一心想带她回去：回家再聊好不好
许姝却不是在胡闹或者撒娇,她声线清明再次指了指对面,有几分命令的口吻：坐。
程章序依言坐下,轻言问：发生什么事了她眼中有气,而且是对他的,今天不是团建,你跟谁见了面
这句话把许姝拉回几个小时前跟陆相宜的谈话中,心脏剧烈疼着,痛感传至眼底,吐出三个字：陆相宜。
惊讶与慌张在程章序脸上乍现,许姝近乎温柔的开口：她说,你找工作是想配合警方找到莫顿的踪迹,她猜到我会帮你,她求我,求我……为你着想。
我……她的右眼滑下一滴泪,如同问程章序的灵魂,程章序,我没有为你着想吗
两人和好后,程章序发过誓再也不让难过,可这才过了没多久,再次在她脸上看到崩溃的神色。
程章序心疼极了,急切解释：许姝,你听我说,我只是……
我问你。许姝缓缓往后靠,眨了下眼睛,剩下的泪不再流,陌生的看着他,你回答,行吗
程章序掷地有声：你问。
许姝一字一顿：在非洲,你的卧底身份暴露后,发生了什么
程章序双手交握在桌上,明白此时一定要全盘托出。他开始讲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还记得我跟你讲过阿靓的故事吧它被猎杀后,志愿队的人都受了打击,下定决定要抓住盗猎者。我们追踪的时候,发现他们也是莫顿的手下。
当时查莫顿已经有段时间了,有了这个发现,大家的干劲十足。一方面,可以抓住杀害阿靓的盗猎者,另一方面也能掌握更多莫顿的信息。
志愿队里的分工很明确,有人调查,有人制定计划,有人跟警方协调。为了更好地隐藏,大家尽可能保护自己不被发现。
程章序由于胆大反应快,主要负责卧底,出面和贩子周旋,也就属他的暴露风险高。
那次行动同样是这样,程章序出面和猎杀阿靓的两个盗猎者谈生意,其中一个是华裔。他们带他看阿靓的象牙,程章序表示货太少,他要找的是一条能够大量供货的渠道。
他们出门给莫顿打电话,莫顿老奸巨猾,可能嗅到不寻常,让他们打发程章序离开,不做这笔生意了。
没能成功引出莫顿,为了防止这两个盗猎者溜走,警方决定展开抓捕行动。却不料两人进行了激烈的反抗,华裔被击毙,另一个重伤逃跑。
那次行动以打草惊蛇的方式结束,志愿队决定暂停休整一段时间。
事实上情况比所有人以为的更加糟糕,死去的华裔是莫顿的亲弟弟,逃跑的那个人向莫顿指认了程章序。
莫顿像一头颇具耐心的老狼,他设下一个交易圈套,两个月后,终于迎来了志愿队的再次行动,抓住了程章序。
我被抓的时候,莫顿并不在本地,他得到消息后,通知手下,先留着活口,他要亲自解决我。
到了驻场歌手的休息时间,程章序的声音更清楚的落进许姝的耳朵：在等待莫顿的过程中,他的手下虽然伤我,但没有下死手。
莫顿到达的半个小时前,奎武率先摸到了囚禁我的地点,通知警方展开救援,捡回一条命。
程章序的讲述到了尾声：家里人得到消息后,赶到了南非。警方审问了抓我的那两个人,得知莫顿和弟弟相依为命长大,感情深厚,他弟弟顽劣,喜欢血腥,所以活跃在基层盗猎。
警方建议我们立即回国,我接受了几天治疗后,家里人赶紧带我回国。上飞机前,我收到了一条威胁短信,说一定会找到我。
程章序像个犯错的孩子：回来后养了几个月伤,去了园区工作,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这么多的事情,他把她瞒的严严实实。
盛怒之下,许姝反而很快就消化了,或者说这才是她一开始以为的事实。
她问：志愿队的其他人到底有没有暴露
莫顿一定猜到我们是一个团队,但我们的人员来自各个学校和职业,隐藏度很高。程章序说,他也没有大费周章,他要找的是我。
出事后,为了安全,志愿队解散,除了在那工作的,其他人都回了国。
许姝：短信只给你一个人发了。
谎言一个个被揭露,程章序不敢看她：嗯。
许姝：陆相宜说的是对的,莫顿还在找你,你找工作,是为了引他露出马脚。
她一个人坐在这里,想多了许多事情,也回忆到,程章序过完年没多久就有了这样的念头。
程章序说：上周,有人跟踪陆相宜,种种迹象来看,可能是莫顿的人。
我开始着急了,他只要再把陆相宜查的仔细点儿,不难查出我们曾是高中同学,抽丝剥茧,越来越多的信息会暴露。迟早有一天,我家的住址和你,都会被查到。
程章序希望能得到她的一些理解：我不能干等,所以打算找工作,莫顿一定非常留意平阳的研究所,一旦他发现我,就会冲我来,不会牵连到你们。
我和负责这个案件的缉私警队长商量过,他也认为是可行的,与其被动等待,不如先抛出饵。
许姝将瓶中最后一些酒倒进杯子里,一口喝下,不咸不淡的评价：挺好的。
她抓着包,离开座位,直接朝门外走去。
程章序紧随其后,不住解释：许姝,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多一个人担心。我们好不容易才重新在一起,我只想让你开开心心的,而不是担惊受怕。
许姝走出很远一段距离,他用力握住她的胳膊：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别不说话好不好
燥热的街头,许姝的呼吸极度不稳,她绷着眼泪,倔强的拉开他的手。
程章序紧紧拥住她,想以此平息她的怒火。这样的靠近却让许姝炸了毛,她奋力推开他：程章序,你说的都对,都有道理,可你……刹那间,泪水流湿她的脸庞,不想让我担心就是为我考虑
没有事情是万无一失的,如果你出了事我怎么向你的家人交代我怎么面对后知后觉的真相怎么原谅自己亲手把你推到危险的境地
我不是小孩子,我不要什么开开心心,我只要跟你在一起面对一切！
许姝的身体和声音一同颤抖：我和陆相宜面对面坐在一起的时候,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只有我不知道！
你剥夺了我的知情权,左右我的选择,你让我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外人！
许姝哭出声来,又极快忍住,继续往前走。程章序惶恐的拉她的手,她猛地甩开,彻底失控：不要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