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没关系,先分开
许姝一个人在前面漫无目的走着,程章序不远不近跟在她身后。
她刚才说的话是他这段时间完全没有想到的。
去年开始,他每一次回家,即便家里人不提及,也能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浓浓的忧愁。他知道许姝容易多想内耗,选择不说,以为可以解决的很好。
在冒出偷拿证件这个念头之后,顺便想到她可以帮忙。没有意识到,她另一方面承受着他家人的盼望。她左右为难之下,依然选择了帮助他,是相信他所进行的是绝对正确的路。
他没想到自己的武断给她带来如此大的伤害。
她要的不是被安排,是参与,最亲密的参与。
程章序几次想上前,还没走近,就发现她的气压急速变低,不敢再往前走。
许姝有些头晕,但非常清醒的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她不想搭理程章序,不想回家,快速思考可以去的地方。
已经很久没有回过玉林住了,冷不丁回去父母肯定会犯嘀咕,住酒店的话,钱包落在了另一个包里。
许姝给姜今矜打电话,想用她的身份证开房。
姜今矜在电话里问：怎么了,跟程章序吵架了
许姝声音带着哭腔：嗯,你能在学校附近给我开间房吗
姜今矜：住什么宿舍啊,来我宿舍吧。
方便吗许姝虽然知道她是单人宿舍,但毕竟是在学校,怕给她添麻烦。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就是床小点儿。姜今矜说,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我打车过去。
许姝的车停在清吧附近的停车场,她这个样子肯定是没法开的,只能打车。这一带出租车不多,她站在路边等了快十分钟,才拦到一辆。
几米开外的程章序担心跟丢她,看到她上了后座,立即拉开副驾驶的门。
司机说：帅哥,是这位姑娘先拦的车。
我们是一起的。程章序朝后座看了一眼,冲司机轻点了一下头。
司机再看一眼后面姑娘红肿的眼眶,明白了是小情侣闹别扭,问她：去哪儿了
许姝没想到程章序会厚脸皮的跟上来,想换一辆车,可坐都坐进来了,不好白让司机停车。她只能当程章序不存在,回答：平阳第一中学。
将近一点钟,出租车到了学校。
姜今矜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两人：你们这是……一起过来是什么情况他送她离家出走
姜今矜不管三七二十一,斜了程章序一眼,故意对许姝说：真稀奇,紫东书苑不是你的房子吗,为什么是你走
许姝拽拽她：咱们进去吧。
姜今矜朝程章序哼了一声,带她进了学校。
竟然还借酒消愁姜今矜靠近闻了闻,到底什么事啊,把你逼成这样。
许姝实在没有力气多说了：今矜,我明天再跟你解释吧。刚说完,眼泪又滑下来。
好好好,别哭别哭。姜今矜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
宿舍的条件虽然有限,但也不差。
许姝简单洗漱后,上了床,姜今矜在背后一下一下拍她,她闭上眼,逐渐陷入昏沉。
没过多久,许姝猛地醒过来,姜今矜的手还放在她的肩膀上。她摸出手机看时间,凌晨三点,点开微信,上面是程章序一长段的道歉消息。
他完完全全承认了错误,反反复复的说对不起。
最后一句话,他说：我太自信了,以为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经营好这段关系,现在才明白错得离谱。
许姝看了两遍,关掉手机,却再也没了睡意,睁眼到天亮。
六点多,姜今矜的手机响了,她有点烦气,低骂：李潇,这么早打电话要死啊。
不知李潇在那边说了什么,姜今矜有点吃惊,却说：别管他,该。
挂了电话,姜今矜对许姝说：吵醒你了吧,接着睡。
许姝坐起来：不睡了,李潇找你有事
不是。姜今矜说,他现在带着学生在外面跑操呢,说看见程章序在学校门口。我以为他昨天送完你就走了,这是在外头待了一夜啊。
许姝微怔,姜今矜继续说：别搭理他,男的都是欠调教,早干啥去了,现在在这儿装可怜。
许姝点头：对。
小可怜儿。姜今矜也把枕头竖起来,靠坐着问,你给我说说
许姝慢慢讲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确实过分,干什么都偷偷摸摸的,把你当成什么了。姜今矜不满道,陆相宜也是真绿茶,嘴上说着求,其实意思是,看,我才是真感情,不惜过来求你,搞得你跟多冷血一样,不管男朋友的性命安危。
许姝说：七分是她真的担心程章序,三分阴阳我。
说实话,我没有多余的精力生陆相宜的气,反而有点庆幸她找我,否则不知道程章序什么时候才会跟我坦白。
程章序正在进行的事情无非是两个结果。一是计划按照他预想的进行,成功抓到了莫顿,然后风轻云淡的告诉她。二是她昨天说的,一旦事情不顺利,她将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接受所有状况。
好比两人坐在同一辆车上,她以为会和他一路同行,可他会在她沉浸时偷偷溜下车,有着被野兽吃掉的可能性。她将被丢在空旷无人的大道上。
他不负责。许姝说,对我不负责。
姜今矜完全理解她的感受,但没有一贯的火上浇油：也不是不负责,是太自我了。
爱情吧,是一条长长的闯关路,既要携手一起走,也要相互博弈和妥协,最后一起找到最舒服的相处方式。
你和程章序虽然纠葛了这么久,但也不过是刚刚开始谈恋爱,以后遇到的事儿还多着呢。
吵架就是一个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这回你一定要好好治治他。
两人聊到七点多,许姝准备走了。
别啊,我带你去食堂吃饭。
不吃了,没胃口。许姝梳着头发,要先去昨天的清吧开车,再去工作室。
那你晚上再来呗。
不了,我去住酒店。许姝说,在这儿太打扰你。
倒是不打扰。姜今矜觉得有点抱歉,等以后我的新房子装修好,你可以肆无忌惮的住。
姜今矜把许姝送到校门口,程章序刚从旁边的便利店买了包烟出来。短短几个小时,他疲惫了不少,静静地望着许姝。
姜今矜拦了一辆车,把许姝送上去,低声说：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出租车从程章序身边经过,许姝没有看窗外。
许姝的工作状态浑浑噩噩,原本计划尽快设计一下平阳动物园的单子,想了几个小时,全是烂点子。
周闻中午出去吃饭叫她,她说不想吃,可他返回时带了一只保温饭盒。
是程哥让我带上来的,他在一楼的大厅坐着。周闻问,许姝姐,你俩吵架了啊
许姝嗯了一声,打开饭盒,里面明显不是买的饭菜,是程章序做的。
她重新盖上,推到一边：他再叫你送东西上来别理他。
周闻：好嘞。
程章序在一楼等了一天,期间遇到过两次边颂文。
边颂文一琢磨就知道这是认错的架势,幸灾乐祸的冲他笑,程章序没心情跟他互怼,当没看见。
晚上下班,程章序跟在许姝后面回了紫东书苑。
许姝连鞋都没换,从玄关的包里拿出钱包,转身就要离开,被程章序挡住了。
他双手扶着两边门框,小心翼翼的征求：我们聊一聊,好吗
许姝不发一言,想拽下他的胳膊,他一卸力,抱着她往门里退,顺便关了房门。紧接着,他捧起她的脸,强吻上来,许姝挣扎不开,泪水滑在他手上。
程章序愣住了,放开她,她强硬的说：让开。
程章序眼里是一夜未睡的红血丝,下巴冒出胡茬,他低声说：你不能走。
他往后退了一步：这是你的房子,该走的是我。
更强的酸意涌上许姝的眼睛,程章序眼眶亦犯了红：许姝,我知道你现在还在气头上,不想看见我。没关系,我们先分开住几天,但你不要折磨自己,要好好吃饭。
许姝别开视线：没错,这是我的房子,该走的是你。
程章序站在原地好大一会儿,最终打开房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