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厉君珩颓然跪地,铁链哗啦垂落。
他低低地笑,笑声里满是苍凉。
沈南乔……
他抬头,眼中竟有泪光闪烁,若有来世,我绝不会再放手。
沈南乔没有回答,迈步离开。
身后,传来他最后的低喃——
可这一世,我终究……还是输给了你。
几日后,厉君珩被处斩。
行刑那日,沈南乔没有去看。
她站在城外的高坡上,望着京城的方向,久久未动。
顾怀初走到她身旁,轻轻握住她的手。
南乔,往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春雨淅淅沥沥下了三日,终于在沈南乔生辰这日放晴。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屋内。
沈南乔睁开眼,发现枕边放着一枝沾着晨露的白玉兰。
她轻轻拾起,花瓣上的水珠滚落在指尖,凉丝丝的触感让她唇角不自觉扬起。
醒了
顾怀初推门而入,手中端着热气腾腾的长寿面。
这是……
沈南乔撑起身子,目光落在那碗面上。
民间习俗,生辰要吃长寿面。
顾怀初将托盘放在床边小几上,指尖不经意拂过她的发梢,我亲手做的。
沈南乔怔了怔。
记忆中,自从母亲去世后,再没人记得她的生辰。
在王府那些年,厉君珩倒是会赏些首饰衣料,却从不曾亲自为她煮一碗面。
尝尝
顾怀初将竹筷递到她手中,眼中含着期待。
面汤入口的瞬间,沈南乔眼眶蓦地发热。
怎么哭了顾怀初慌忙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可是太咸了
沈南乔摇头,含着泪笑道：没有,很好吃。
窗外忽然传来扑簌簌的声响。
顾怀初神秘地眨眨眼,牵起她的手来到窗前。
推开雕花木窗,只见院中那株老梅树上挂满了红绸扎成的小灯笼。
这些……
一共二十二盏。
顾怀初从身后环住她,下巴轻抵在她发顶,补上你过去每一个我来不及参与的生辰。
沈南乔转身埋进他怀里,闻到他衣襟上淡淡的沉水香。
还有礼物。
顾怀初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
盒中是一对白玉耳坠,雕成小巧的玉兰花样。
我帮你戴上
沈南乔点头,感受着他微凉的指尖轻触耳垂,呼吸拂过颈侧。
戴好后,顾怀初退后半步细细端详,忽然轻笑：果然衬你。
沈南乔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顾怀初柔声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马车穿过热闹的街市,渐渐驶入城郊。
沈南乔倚在窗边,看道旁油菜花田连成金色的海洋,几只白蝶在花间翩跹。
到了。
顾怀初扶她下车,眼前是一片开阔的湖泊。
岸边停着艘乌篷船,船头系着红绸,舱内摆着几案,上面放着食盒与酒壶。
游湖
沈南乔惊喜地转头,却见顾怀初已脱去外袍,露出里面的短打装扮。
今日我做船夫。他笑着跳上船,向她伸出手,你可愿赏脸
湖水清澈见底,船桨划开层层涟漪。
沈南乔坐在船头,看顾怀初撑船时手臂绷紧的线条,看他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
饿了吧
顾怀初停船在湖心,从食盒中取出几样小菜。
都是你做的
顾怀初耳尖微红：跟厨娘学了三日。
他斟了杯青梅酒递来,少饮些,这酒后劲大。
酒液入喉,酸甜中带着微涩,像极了他们初遇时的滋味。
南乔。顾怀初忽然正色唤她,我有话对你说。
在京城初见时,我就想,这姑娘眼睛真亮,像夜里的星星。
他抬手,很自然地将她鬓角的发丝挽至耳后,后来看你受那些苦,我……
话音未落,沈南乔倾身吻住他的唇。
青梅酒的香气在唇齿间蔓延,她感觉到顾怀初瞬间僵住,随即加深了这个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