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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承远回到办公室,目光落在桌上的合照上。
19岁的江离同他并肩站着,脸上的笑容灿烂明媚。
那是1980年的3月1日。
是江离来到他家后过得第四个生日,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也是他们确定关系的第一天。
他哥举着相机调焦距时,还笑着打趣他,说怎么会让他小子遇到个这么好的姑娘。
他清楚记得,平日里内向无比的江离,第一次笑得连耳朵根都红透了。
照片旁静静放着的那本日记,突然变得格外刺眼。
他盯着合照久久,猛地抓起相框砸在地上,然后又将日记彻底撕碎。
他不明白,既然江离心底装的始终都是自己,为何三年来还要拼了命的跟他离婚。
他更不明白,明明眼角膜同意书不是她签的,为什么不解释清楚。
叶医生
叶承远突然回过神,看着满地的狼藉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
什么事
是我。
李云芬坐在轮椅上,被推进了屋。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
你这身体状况不好好养着,乱跑什么
等了半天见身后的人也没回话,回头一看,才发现李云芬正费劲的弯着腰,努力捡起地上被撕成碎片的日记页。
你干什么
李云芬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这是江离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了。
我不稀罕！
叶承远踩在那些碎纸片上。
她抛弃我不知道去了哪,只留下这日记本是要干什么装深情吗装作她还很爱我吗
李云芬抬眼,满脸血色褪尽。
你知道过去这三年,江离在养猪场过得是什么日子吗你知道她在精神病院都经历过什么吗
叶承远望着她骤然苍白的面容,心猛地一紧。
不知过了多久,听完李云芬最后一句话,他膝盖一软跌坐在地。
我凭什么信你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他浑身发僵,江离她现在还好吗她在哪
李云芬低下头,等你弄明白这三年来江离都经历了些什么,我就带你去见她。
叶承远第四次站在精神病院外,却是第一次看到了这里的全貌。
每栋楼都只有顶层有窗户,院子的高墙还将所有望向外界的视线,全部封锁住了。
他按李云芬说的,先交了三十块定金,随后以提前勘察医院环境的精神病家属身份,进入院区。
小护士领着他穿过前三栋楼,径直上到最后一栋楼的七层。
这正是院长此前带他来过的,他口中的、江离曾住过的住院部。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满空荡荡的病房,叶承远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怎么一个病人都没有
现在是晨练时间,所以都不在病房里。
小护士面不改色,对答如流。
他低下头掩去神色,这附近有卫生间吗我想去一趟。
趁护士在楼梯口不耐烦地抠着指甲,他转身闪进李云芬提过的逃生楼梯间。
木门在身后合拢时,一股混杂着消毒水和灰尘的气味扑面而来,与七楼的明亮判若两个世界。
他沿着楼梯快速走出这栋楼,转身便朝第二栋楼跑去。
刚从逃生楼梯上到二楼,他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辱骂声。
江离恐惧乞求的面容不断在他脑海中闪现。
妈的,这群疯子怎么这么难搞！
叶承远站在楼梯口,浑身发抖。
现在有些病人哪怕给上了电击都管不住了。
那就拖去地下室往死里打,冬眠灵的剂量也给加倍。
方医生,万一出了事...
能被家人送进来的,哪个不是没人要的垃圾要是真出了事,弄成自杀的样子不就行了！
话音未落,更瘆人的惨叫声便穿透了整栋楼。
叶承远探出头,只见医生们像拖拽破麻袋似的揪着病人。
有人脚趾在地面蹭出血痕,有人指甲抠进门框爆出哭喊。
他捂住胸口,嘶吼出声。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医生们猛地回头,一个个吓白了脸。
你、你、你哪来的
小叶！你怎么来了
院长喘着粗气从拐角冲出,肥厚的手掌一把拉住他。
这是重症治疗区,走走走,去我办公室喝茶。
叶承远崩溃地笑出声,你之前也是这么对我媳妇的
他一拳打在院长脸上,你们这群畜生！
院长身后的壮汉瞬间扑上来,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叶承远！你他妈发什么颠！
江离也是这样被你们折磨了三个月是吗！
折磨
院长抹了把嘴角的血。
你都把她当疯子送进来了,还装什么好人啊！
你自己都没把她当人看,我们凭什么把她当人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