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和亲公主她不干了 > 第2章
寅时三刻,神都的晨钟刚刚敲过第三响,云曦就已经梳妆完毕。镜中的女子一袭华朝式样的绯色宫装,发髻高挽,点缀着几支素银簪子——这是她精心权衡后的装扮,既不过分华丽招摇,也不至于朴素到失了体面。
"公主,这样打扮会不会太素净了?"红袖捧着妆奁,眉头微蹙。
云曦将最后一支簪子插入发髻:"初来乍到,还是谨慎些好。"她转身看向窗外,驿馆的庭院里,阿古拉已经带着两名朔方勇士等候多时。昨夜他带回的消息令人心安——老胡确实还在西市,而且已经准备好了云曦需要的帮助。
"时辰到了。"门外传来礼部小太监尖细的嗓音。
云曦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出房门。晨光中的神都宫城比昨日所见更加恢弘,朱红的宫墙绵延不绝,金色的琉璃瓦在朝阳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礼部的仪仗早已在驿馆外列队等候,见云曦出来,立刻有宫女上前引路。
"太子妃娘娘,请随奴婢来。"
穿过三道宫门后,眼前的景象让云曦暗自吃惊。与前面几重宫殿的金碧辉煌截然不同,东宫的建筑虽然规模不小,却处处透着衰败之气——褪色的漆柱、斑驳的宫墙,甚至连铺地的青石板都有几处碎裂的痕迹。庭院里的花木显然久未修剪,杂草丛生,只有几条主要路径被打扫得还算干净。
"这边请。"引路的宫女低着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云曦敏锐地注意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宫女手腕上戴着一只质地极佳的玉镯,绝非寻常宫女能用得起的物件。她暗自记下这个细节,同时保持着端庄的步伐,跟随宫女穿过曲折的回廊。
"太子殿下近日身体不适,皇上特许在偏殿接见。"宫女在转角处突然停下,压低声音道:"高皇后娘娘特意嘱咐,让太子妃娘娘...多体谅些。"
云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温婉笑容:"多谢姐姐提点。"她不动声色地从袖中滑出一枚银瓜子,借着整理衣襟的动作塞进宫女手中。宫女的手指轻轻一颤,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引路。
偏殿的门虚掩着,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咳嗽声。宫女在门外停下,恭敬地行礼:"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到了。"
"进来吧。"一个虚弱却清朗的男声从殿内传出。
云曦整了整衣襟,迈步而入。殿内的光线很暗,窗户都被厚重的帘幕遮挡,只有几盏宫灯提供微弱的光亮。正中的矮榻上斜倚着一个年轻男子,苍白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病态,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如同暗夜中的星辰。
"拓跋云曦,见过太子殿下。"云曦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眼角余光却在迅速扫视着殿内的每一个角落——简朴到近乎寒酸的陈设,角落里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太监,香炉里燃着的药香掩盖不住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李湛微微抬手:"不必多礼。"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听闻朔方公主骑射无双,没想到礼仪也如此周到。"
"殿下过誉了。"云曦保持着恭谨的姿态,"临行前,父汗特意请了华朝的老师教导礼仪,唯恐失了礼数。"
李湛又咳嗽了几声,才缓缓道:"父皇今日早朝事忙,改日再正式接见。你先在东宫安顿下来吧。"他挥了挥手,示意身旁的太监:"带太子妃去她的寝殿。"
"是。"两个太监齐声应道,却站在原地没动,直到李湛又看了他们一眼,才不情不愿地上前引路。
云曦再次行礼告退,转身时不经意间与李湛四目相对。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对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但转瞬即逝,快得让她几乎以为是错觉。
离开偏殿后,引路的太监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年长些的那个边走边道:"太子妃娘娘的寝殿在东侧,离太子的正殿有些距离。每日辰时、午时、酉时三次请安,其余时间不得随意打扰太子静养。"
"多谢公公指点。"云曦温声道,"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奴婢姓赵,他姓钱。"年长太监敷衍地回答,脚步丝毫不停,"东宫规矩多,太子妃娘娘慢慢就习惯了。"
穿过几重院落,眼前的景象越发萧条。云曦的寝殿位于东宫最偏僻的角落,虽然打扫得还算干净,但明显久未使用,处处透着股霉味。殿内的陈设也十分简单,只有最基本的家具,连帷帐都是半旧的。
"就是这里了。"赵太监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进去的意思,"午膳会有人送来,太子妃娘娘先歇着吧。"说完,两人便转身离去,连基本的礼数都不顾了。
红袖气得脸色发白:"这些奴才竟敢如此无礼!"
云曦摇摇头,示意她噤声。等确认太监们走远后,她才低声道:"初来乍到,不必计较这些。"她环顾四周,目光在殿内几处不起眼的角落停留片刻:"先收拾一下,晚上阿古拉会带消息来。"
红袖点点头,开始指挥随行的侍女整理行李。云曦则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户。从这个角度,她能看到东宫大半的布局——正殿在最中心,周围环绕着几座附属建筑,而她所在的偏殿几乎被隔绝在外。更令人在意的是,她注意到有几条小路明显经常有人走动,却通向一些看似荒废的院落。
"有意思..."云曦轻声自语。这种布局绝非偶然,东宫表面上的衰败下,必定隐藏着更多秘密。
午膳时分,果然只有一个小太监送来几样简单的菜肴,态度也十分敷衍。云曦却丝毫不恼,反而借机与小太监攀谈,得知了不少东宫的情况——太子确实常年卧病,但每月总有几天会秘密召见一些朝臣;高皇后派来的眼线遍布东宫各处;而皇帝对太子的态度则十分微妙,既保持着储君的体面,又不给任何实权。
傍晚时分,阿古拉终于得以进入内院。他借着送水的名义,悄悄向云曦汇报:"老胡已经安排好了,在西市有个铺面,随时可以接应。"
云曦点点头,从妆奁底层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绢布,上面用炭笔勾勒着东宫的简易布局图:"把这些标记的地方都记下来,特别是这几条隐蔽的小路。"
阿古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平静:"公主已经发现什么了?"
"还不确定。"云曦的声音几不可闻,"但这座东宫,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李湛的病,太监的态度,还有那些看似荒废却有人频繁进出的院落..."她收起绢布,"我们得先摸清这里的规矩,才能找到突破口。"
夜幕完全降临时,东宫更显寂静。云曦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正殿隐约的灯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也在暗处观察着她——或许是李湛,或许是其他什么人。但无论如何,她已经确定了一件事:这场和亲,绝不会如华朝人预期的那样发展。
"红袖,"云曦突然开口,"明天开始,你要特别注意那些来送饭的太监宫女,看看他们都和谁接触。"
"公主是怀疑..."
"不是怀疑,是确定。"云曦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棂,"这座东宫,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棋局。而我们,刚刚成为棋盘上的新棋子。"她转身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不过,下棋的人是谁,还未可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