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七日的经营让"朔方小筑"的名声传遍了半个神都。云曦站在柜台后，看着满堂食客，心中盘算着今日的收益。烤肉和奶茶的利润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但更让她在意的是那些隐藏在普通食客中的特殊人物——比如角落里那个连续三天都来喝茶的瘦削中年人。
"公主，那人又来了。"红袖小声提醒，"还是只要一壶奶茶，坐一整天。"
云曦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个中年男子。他约莫四十岁上下，穿着半旧的绸缎长衫，手指上戴着个铜扳指，面前摊着一本账册，时不时抬头观察店内的经营情况，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阿古拉，"云曦轻声吩咐，"去打听下这人什么来路。"
阿古拉点点头，装作收拾桌椅的样子靠近那人。云曦则继续为其他客人服务，但余光始终留意着那边的动静。不一会儿，阿古拉回来了。
"姓钱，是个商人，以前做布匹生意，现在落魄了。"阿古拉低声道，"街坊说他精于算计，但时运不济。"
云曦眼中闪过一丝兴趣："请他到雅室一叙，就说老板娘有新茶请他品尝。"
当红袖将邀请传达给钱掌柜时，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合上账册，整了整衣冠跟着上了二楼。雅室里，云曦已经准备好了一壶特制奶茶和几样精致点心。
"钱掌柜，久仰。"云曦行了个平礼，"听说您对本店的奶茶情有独钟？"
钱掌柜回了一礼，眼中带着审视："云姑娘的奶茶确实别具一格，在下走南闯北，从未尝过这般滋味。"
云曦亲自为他斟茶："钱掌柜见多识广，不知对本店有何指教？"
钱掌柜啜了一口茶，突然笑了："姑娘不必试探。在下连来三日，确实有所图谋。"他放下茶杯，"直说吧，姑娘这店日进斗金，但经营方式粗放，浪费了不少银钱。"
"哦？"云曦挑眉，"愿闻其详。"
钱掌柜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本子，翻开其中一页："以昨日为例，姑娘共卖出奶茶四十三壶，烤肉两百二十串。但据在下观察，羊肉采购过量，至少浪费了五斤；炭火使用不当，多耗了三成；更不用说伙计们无谓的走动，徒增劳累..."
云曦越听越惊讶。钱掌柜不仅记下了每项数据，还精确指出了经营中的每个浪费环节。这人不简单。
"钱掌柜好眼力，"云曦真诚地说，"不知可有何良策？"
钱掌柜合上本子："良策谈不上，但若姑娘信得过，在下可帮忙理顺账目，优化流程。"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当然，若姑娘觉得唐突..."
"钱掌柜可有兴趣入股？"云曦突然问道。
"入股？"钱掌柜愣住了。
云曦微微一笑："我出本钱和手艺，钱掌柜出管理和才智，利润三七分账。"
钱掌柜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显然在快速计算利弊。云曦也不催促，只是为他续了一杯茶。
"姑娘为何选我？"钱掌柜终于开口，"神都精于商道者不在少数。"
云曦直视他的眼睛："因为他们只看到眼前的利，而钱掌柜看到了浪费的五斤羊肉和三成炭火。"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钱掌柜。他沉默良久，突然起身深深一揖："承蒙姑娘看得起，钱某愿效犬马之劳。"
云曦扶他起来："不必多礼。从今日起，钱掌柜就是朔方小筑的掌柜了，月钱二两，另加分红。"
钱掌柜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恢复了精明的神色："既如此，在下斗胆建议——立即调整采购渠道。姑娘现在买的羊肉价格偏高，在下认识城外的牧民，可直接从他们手中收购，省去中间差价。"
云曦赞许地点头："全凭钱掌柜安排。"她顿了顿，"还有一事，二楼最里间的雅室，今后不对外开放，我有特殊用途。"
钱掌柜心领神会："姑娘放心，在下只管经营，不问其他。"
正说话间，红袖匆匆上楼："公主...不，老板娘，郑国公府的管事来了，说要见您。"
云曦和钱掌柜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立刻进入角色："在下先去招呼其他客人，姑娘请便。"
楼下，郑国公府的周管事正不耐烦地敲着柜台。见到云曦，他倨傲地抬了抬下巴："我家老爷尝了你那奶茶，还算入口。这是十两银子，把配方卖给我们。"
云曦不卑不亢："周管事见谅，配方是祖传的，不卖。但郑国公若喜欢，每日可派人来取，小店免费供应。"
周管事眯起眼睛："小娘子，在神都做生意，没个靠山可不行啊。"
"周管事说得是，"云曦顺着他的话道，"所以小店更不敢藏私，愿将最好的奶茶献给郑国公品尝。"她从柜台下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这是特制的茶砖，加了雪山蜂蜜和朔方野玫瑰，专程为郑国公准备的。"
周管事接过锦盒，脸色稍霁："算你识相。"他转身要走，又停下脚步，"对了，明日送两壶到府上，老爷宴客要用。"
云曦恭敬地送走周管事，转身看到钱掌柜若有所思地站在一旁。
"姑娘高明，"钱掌柜低声道，"郑国公府的招牌，可比十两银子值钱多了。"
云曦笑而不语。她需要的不是银子，而是一张庞大的关系网。钱掌柜的出现，让这个目标更近了一步。
傍晚打烊后，钱掌柜已经拟好了新的采购清单和经营方案。云曦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条理分明的建议，心中暗喜——她果然没看错人。
"钱掌柜，明日开始，你全权负责店铺经营。"云曦将钥匙交给他，"我和红袖不能日日在此，一切就拜托了。"
钱掌柜郑重地接过钥匙："姑娘放心，在下必不负所托。"
回宫的路上，云曦的心情格外轻松。钱掌柜的加入，让她的商业计划有了专业支撑。接下来，她可以腾出手来，专心经营另一项事业——情报网络。
马车驶过神都繁华的街道，云曦望着远处的宫墙，嘴角微微上扬。那里是牢笼，但也是最好的掩护。谁会想到，一个被冷落的和亲公主，正在编织一张覆盖神都的商业与情报大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