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无法卸载的APP
周凡,这份报表今天下班前必须交上来,甲方那边催了八百遍了！
尖锐的声音像一枚钢针,刺破了办公室里压抑的沉默。周凡一个激灵,猛地从几乎要和键盘亲吻的姿势中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向声音的来源——部门主管王莉。
王莉双臂环抱,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居高临下地站在他的格子间旁,脸上那层厚厚的粉底也遮不住她刻薄的表情。
好的,王姐,马上就好。周凡点头哈腰,脸上挤出职业性的微笑,心里却把她骂了一万遍。
他已经连续加了三个晚上的班,眼球上布满了血丝,大脑像一团被塞满了劣质棉花的浆糊,转动一下都觉得费劲。桌上的咖啡杯里,廉价速溶咖啡的残渣已经结成了块,散发着一股酸腐的气味,就像他此刻的人生。
周凡,二十六岁,一个标准的社畜。毕业三年,激情被无休止的996消磨殆尽,梦想被沉重的房租和账单压得粉碎。他蜗居在城市边缘一个二十平米的出租屋里,每天挤一小时四十分钟的地铁,像沙丁鱼罐头里的一条,被人群推搡着,涌向这座钢铁森林的心脏,然后贡献出自己所有的精力,换取那一点微薄的薪水。
他有时候会想,自己就像一颗被拧得过紧的螺丝钉,随时都可能嘣的一声,彻底崩断。
打发走王莉,周凡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无意识地落在手机屏幕上。就在这时,他愣住了。
手机屏幕的主页上,多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APP。
那是一个设计极简的图标,深邃的黑色背景上,只有一个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沙漏图案。沙漏下方,是四个同样泛着蓝光的汉字——【未来商城】。
什么鬼东西周凡皱起了眉。
他敢肯定,自己绝对没有下载过这个APP。难道是哪个流氓软件捆绑安装的他熟练地长按住图标,准备将它拖到右上角的垃圾箱里卸载。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当他的手指按在图标上时,屏幕顶端并没有出现卸载的选项。整个手机像是被锁死了一样,只有那个蓝色的沙漏图标,仿佛在嘲笑他的徒劳。
靠,卸载不了周凡不信邪,又试了几次,结果都一样。他重启手机,那个APP依然顽固地盘踞在主屏幕上,像一颗长在上面的电子肿瘤。
一种莫名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察的寒意涌上心头。在这个信息透明的时代,一个无法卸载的未知应用,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巨大的风险。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点开了那个图标。
屏幕瞬间变暗,接着,幽蓝色的沙漏开始流动,细沙无声地滑落。一行充满科技感的文字浮现出来：
【欢迎来到未来商城。在这里,时间即是货币,未来皆可购买。】
周凡嗤笑一声,果然是某个无聊公司的噱头。他倒想看看,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沙漏动画结束,APP的主界面呈现在眼前。整个界面异常简洁,甚至可以说简陋。顶部是他的名字周凡,名字下方有一行小字,让他瞳孔骤然一缩。
【剩余生命时长：51年3个月12天7小时24分钟16秒】
那个秒数,还在像秒表一样,一秒一秒地减少。
周凡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串数字太过精确,精确到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恶作剧……绝对是恶作剧！他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怎么可能有人知道他的生命还剩多久这一定是读取了什么资料后胡乱生成的数据。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视线继续下移。
界面的主体部分,是几个可以滚动的商品栏,商品的名字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商品类别：一分钟的未来】
一分钟后,你楼下的便利店会迎来一位穿红色连衣裙的女士。
价格：生命时长10秒。
一分钟后,你电脑屏幕上会弹出一个广告。
价格：生命时长5秒。
一分钟后,你将打出一个哈欠。
价格：生命时长1秒。
【商品类别：十分钟的未来】
十分钟后,最新一期‘超级乐透’的开奖号码。
价格：生命时长1分钟。
十分钟后,王莉会因为咖啡洒在文件上而尖叫。
价格：生命时长30秒。
【商品类别：一小时的未来】
一小时后,你暗恋的同事林晓晓会发一条朋友圈。
价格：生命时长10分钟。
一小时后,股市‘科创A股’的K线图走势。
价格：生命时长30分钟。
……
商品琳琅满目,从鸡毛蒜皮的小事,到关乎个人命运的彩票、股市,应有尽有。唯一的共同点是,它们都需要用生命时长来购买。
周凡的大脑一片混乱。这个APP的逻辑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用生命购买未来信息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那条关于超级乐tou的信息。
十分钟后,最新一期‘超级乐透’的开奖号码。
价格：生命时长1分钟。
超级乐透是市面上最火的彩票,头奖奖金池常年累积在五千万以上。周凡偶尔也会买上一注,幻想着一夜暴富,从此告别这该死的社畜生活。
但,这可能吗
用一分钟的生命,去赌一个五千万的可能
周凡的心跳开始加速。他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距离超级乐透的开奖时间,确实只剩下不到十分钟了。
一分钟的生命……
他想起了自己每天在地铁里被挤成相片的一个多小时,想起了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发呆的无数个瞬间,想起了那些被无意义的会议和报告偷走的时光。相比之下,一分钟,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这是真的呢
这个念头一旦萌生,就如同疯长的野草,再也无法遏制。
一个疯狂的决定在他心中形成。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颤抖着,点向了那个商品。
【确认购买十分钟后,最新一期‘超级乐透’的开奖号码】
【本次交易将消耗您1分钟生命时长。】
【是/否】
周凡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闭上眼,像是进行一场豪赌的赌徒,狠狠地点下了【是】。
屏幕上蓝光一闪。
【交易成功。】
他立刻看向顶部的生命时长,那个数字变了。
【剩余生命时长：51年3个月12天7小时23分钟15秒】
真的……少了一分钟。
与此同时,一条信息弹了出来,内容只有一串简单的数字：
【07,13,18,22,29
+
04,11】
周凡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他慌忙抓起桌上的便签纸和笔,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串数字抄了下来。字迹因为激动而显得歪歪扭扭。
他死死地攥着那张纸条,手心全是汗。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开奖,等待审判。
这十分钟,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十分钟。他一会儿觉得这APP荒谬绝伦,自己一定是加班加昏了头,才会相信这种鬼话；一会儿又控制不住地幻想,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他打开了彩票的官方网站,盯着那个倒计时,感觉自己的心跳和秒数达成了同步。
三、二、一！
倒计时结束,开奖直播开始。穿着正装的主持人面带微笑地按下了摇奖机的按钮。彩球在透明的容器里翻滚、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每一声都像敲在周凡的心上。
第一个号码球落下。
07！
周凡的呼吸一滞,他低头看了一眼纸条,第一个数字,赫然就是07！
巧合,一定是巧合。他对自己说。
第二个号码球落下。
13！
周凡的眼睛瞪大了,纸条上的第二个数字,正是13！
他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第三个……18！
第四个……22！
第五个……29！
当五个前区号码与他纸条上的数字一一对应时,周凡感觉自己仿佛被雷电击中,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听到自己如鼓点般的心跳。
这还没完。
后区号码开始摇奖。
第一个后区号码是……04！
第二个后区号码是……11！
【07,13,18,22,29
+
04,11】
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周凡瘫坐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他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忘了周围还有同事,忘了桌上还有没完成的报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串神奇的数字,和那个静静躺在手机里的,名为未来商城的APP。
它……是真的。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一个可以用生命购买未来的地方。
而他,周凡,一个平平无奇的社畜,刚刚用一分钟的生命,撬动了一个价值五千万的未来。
第二章：金钱的滋味
确认中奖号码的那一刻,周凡的世界是失声的。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潜水过深的人,周围的一切声音都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变得模糊而不真切。同事的键盘敲击声、王莉的电话咆哮声、窗外的车流声……都离他远去。
他唯一能听到的,是自己血管里血液奔流的轰鸣。
过了足足五分钟,他才像一个生锈的机器人一样,僵硬地转动脖子,环顾四周。
办公室还是那个压抑的办公室,同事们依旧是那一张张麻木而疲惫的脸。一切都没有变。
但周凡知道,一切都已经变了。
他低头,再次看向那张写着中奖号码的便签纸。那已经不是一张普通的纸,而是通往一个全新世界的大门。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周围同事都惊掉下巴的举动。
他站了起来,走到自己的电脑前,按下了关机键。
正在他旁边埋头苦干的同事小张探过头来,惊讶地问：凡哥,你干嘛报表做完了
周凡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解脱与快意的笑容。他拍了拍小张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道：做不完了。
说完,他拿起自己的外套和手机,在整个部门惊愕的目光中,径直走向王莉的办公室。
王莉正在打电话,看到周凡连门都不敲就闯了进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她捂住话筒,压低声音怒斥道：周凡！你懂不懂规矩报表呢
周凡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看着她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看着她眼角的细纹和嘴边的法令纹,忽然觉得这个曾经让他畏惧如虎的女人,是那么的可笑和渺小。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告诉你,今天报表交不上来,你这个月的奖金就别想了！王莉威胁道。
周凡笑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轻轻地放在王莉的桌上。
这张卡里有十万,算是我的辞职信。
王莉愣住了,电话那头喂喂的声音她也顾不上了。她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周凡：你……你说什么
我说,周凡的聲音不大,但异常清晰,我不干了。从现在开始,你,还有这个破公司,都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
他转身,潇洒地挥了挥手,留下一屋子的错愕,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公司大门。
当他走出写字楼,站在午后的阳光下时,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混合着汽车尾气和尘土的空气,却觉得前所未有的香甜。
自由。
这就是自由的滋味。
接下来的几天,周凡体验了什么叫人生如戏。他先去彩票中心兑了奖,扣除税款后,三千多万的巨款打入了他的账户。当银行的客户经理用最谦卑的姿态向他介绍各种理财产品时,周凡第一次尝到了金钱带来的权力和尊重。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那个阴暗潮湿的出租屋,将自己所有的东西打包,扔掉了一大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承载了他三年辛酸的地方。
他在市中心最高档的楼盘,全款买下了一套一百八十平的江景大平层。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川流不息的城市,他感觉自己像是世界之王。
他去最高档的商场,把过去所有舍不得买的东西都买了下来。名牌服装、限量款球鞋、最新款的电子产品……他不再看价格标签,只凭喜好。那种刷卡时干脆利落的滴声,成了他耳中最美妙的音乐。
他甚至去了一趟自己曾经梦寐以求的4S店,订下了一辆价值数百万的跑车。
金钱像潮水一样涌来,冲刷着他过去二十多年贫瘠的人生。
然而,当最初的狂喜和兴奋褪去,一种巨大的空虚感开始将他包围。
一个深夜,他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眠。他看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耳边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忽然发现,除了钱,他一无所有。没有朋友可以分享喜悦,没有亲人可以倾诉。他辞掉了工作,也切断了过去所有的社交联系。在这个巨大的城市里,他成了一个富有的孤魂野鬼。
这时,他再次想起了那个APP——【未来商城】。
他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蓝色的沙alah图标。
【剩余生命时长：51年3个月11天2小时10分钟05秒】
看着这个数字,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滋味。他用一分钟的生命,换来了这一切。这笔交易,无疑是血赚。
但是,然后呢
难道就一直这样挥霍下去,直到生命终结
不。
他想要更多。
金钱只是第一步。这个APP的真正价值,绝不仅仅是中一次彩票那么简单。
他的目光,投向了那些更昂贵的商品。
【商品类别：一天后的未来】
一天后,纳斯达克指数的详细波动图。
价格：生命时长24小时。
一天后,一场商业谈判的关键信息。
价格：生命时长12小时。
【商品类别：一周后的未来】
一周后,某项未公开的科技专利细节。
价格：生命时长7天。
一周后,一场小型地震的精确预警。
价格：生命时长5天。
周凡的心脏再次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彩票,只是小打小闹。股市、科技、商业情报……这些才是真正能够撬动世界的力量！
他不再满足于做一个普通的富翁。他要做一个能掌控自己命运,甚至影响他人命运的强者。
他将目标锁定在了股市上。相比于其他虚无缥缈的东西,股市的涨跌是最直接、最能让财富增值的途径。
他选择了一个名为蓝海科技的股票。这是一家新兴的科技公司,股价一直不温不火。他打开【未来商城】,搜索了相关的商品。
【商品：蓝海科技未来一周的股价走势及重大利好消息。】
【价格：生命时长7天。】
七天。
用自己生命的七天,去换取一次财富爆炸的机会。
周凡有过一丝犹豫。一分钟,他可以毫不眨眼。但七天,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时间概念。他会失去未来生命中的整整一个星期。
但这个念头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就被更大的贪婪和野心所取代。
如果我有用不完的钱,我可以享受全世界最好的医疗,最好的生活,说不定还能活得更久。这七天,是投资！
他这样说服自己,然后毅然决然地点下了购买。
【交易成功。】
他的生命时长,瞬间减少了七天。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他的脑海。那是一张无比清晰的K线图,以及一条关键信息：五天后,蓝海科技将宣布一项与人工智能相关的革命性技术突破,届时将获得一笔来自海外巨头的巨额投资。
周凡眼中精光爆射。
他立刻行动起来,将自己卡里能动用的两千多万资金,全部投入了进去,在低位大量买入了蓝海科技的股票。
接下来的几天,他每天都盯着大盘。前四天,股价如APP预示的一样,在一个小范围内平稳波动。他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这毕竟是他用生命换来的信息,是他全部的身家。
直到第五天。
开盘后,蓝海科技的股价突然像坐上了火箭一样,直线拉升！很快,公司发布了停牌公告,宣布有重大事项公布。
下午,消息传来——蓝海科技成功研发出新一代AI芯片,并获得国际科技巨头矩阵集团十亿美元的战略投资！
消息一出,市场彻底沸腾！
复牌后,蓝海科技的股价连续拉了十个涨停板！
周凡的资产,如同滚雪球一般,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膨胀。当他将手中的股票全部抛售时,他的账户余额,已经变成了一个他过去想都不敢想的数字——三亿！
从三千万到三亿,他只用了一周的时间。
他做到了。他用七天的生命,换来了普通人几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财富。
他站在自己的江景豪宅里,手里端着一杯价值不菲的红酒,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和满足感油然而生。
他觉得自己就是神。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这种无边的快感中时,手机APP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滴声。
他打开一看,发现【未来商城】推送了一条新的信息。
这条信息不在任何商品列表里,而是直接以弹窗的形式出现,带着一圈醒目的红色边框。
【灾难预警：您所在的滨江一号小区A栋,将于24小时后,因地下燃气管道老化泄露,发生小规模爆炸。】
【预估影响：轻度火灾,3-5人受伤。】
【购买详细信息（泄露具体位置、爆炸精确时间）,价格：生命时长1天。】
周凡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第三章：英雄的代价
冰冷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攥住了周凡的心脏。
爆炸
就在自己住的这栋楼里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楼下是美丽的花园和璀璨的灯光,一片祥和安宁。他无法想象,24小时后,这里会变成一片火海。
3-5人受伤……
这不再是屏幕上一串冰冷的数字,而是活生生的人。是他的邻居,是每天和他乘同一部电梯的陌生人,甚至可能……是他自己。
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这个APP所连接的未来,是真实存在的,是会流血、会伤亡的残酷现实。
他的第一反应是逃离。
以他现在的财力,可以立刻买一张机票飞到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远离这场灾难。
可是……然后呢
任由爆炸发生任由那些无辜的人受伤
他脑海中浮现出电梯里遇到的那个抱着泰迪犬的白发老奶奶,那个总是对他微笑的年轻妈妈和她可爱的女儿……她们,会是那3-5个受伤者之一吗
一种前所未ed有的挣扎和矛盾在他心中激烈交战。
一边是自己的安危和生命,另一边是素不相识的邻居的安危。
他看向了那个购买选项。
【价格：生命时长1天。】
一天。24小时。
用自己一天的生命,去换取一个避免灾难的机会。
这和他之前所有的交易都不同。之前的交易,无论是彩票还是股票,都是为了利己。而这一次,是为了救人。
他想起了自己暴富后的空虚。他拥有了巨额的财富,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快乐和价值。他像一个漂浮在金钱海洋上的孤岛,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或许……这才是这个APP存在的真正意义
它给予你预知未来的能力,不仅仅是为了让你满足私欲,更是让你在关键时刻,做出选择。
周凡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想起了电影里的超级英雄。他们获得超能力,担负起的,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宿命。
他不是超级英雄。他只是一个侥幸获得了外挂的普通人。
但是,当他知道了这一切,他还能心安理得地选择袖手旁观吗
他做不到。
妈的！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像是在骂自己的多管闲事,也像是在给自己鼓劲。
他伸出手指,狠狠地点向了购买按钮。
【交易成功。】
生命时长再次减少。
【剩余生命时长：51年3月3天……】
一条精确到极点的信息浮现在他眼前：
【灾难详情：A栋地下停车场负二层,B17号停车位后方燃气主管道连接处,因螺丝锈蚀松动,将于明天下午3点15分开始发生微量泄露。泄露的燃气将在通风不畅的管道井内积聚,于下午4点整,被管道井内老化的电路产生的电火花引爆。】
信息详细到令人发指。
周凡不敢有丝毫耽搁。他立刻行动起来。
他不能直接报警,说自己预知了未来。那样只会被当成疯子。他必须用一种合情合理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他想了想,拨通了小区物业经理的电话。
喂,是张经理吗我是A栋2801的业主周凡。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
哦哦,周先生您好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物业经理的态度十分殷勤。毕竟,像周凡这样全款买下顶层豪宅的业主,是他们最重要的服务对象。
是这样,周凡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些,我今天在地下车库停车的时候,好像闻到了一股煤气的味道。就在负二层B区那边,味道不是很浓,但我对这个比较敏感,有点不放心,所以想跟你们反映一下。
他特意模糊了具体位置,只说了一个大概的区域。
有这回事张经理的语气立刻严肃起来,好的好的,周先生,谢谢您的提醒！我们马上派人过去检查！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挂了电话,周凡的心依然悬着。他不知道物业的人会不会足够重视,会不会真的仔细排查。
他坐立不安,在巨大的客厅里来回踱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下午两点,他再次拨通了物业的电话,假装不经意地询问检查结果。
周先生您放心,我们派了工程部的师傅过去,拿着专业的设备把负二层B区都查遍了,没有发现任何泄露。可能是您闻错了,或者是哪家车里飘出来的味道。张经理的语气轻松了不少。
周凡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没有发现怎么可能！
是APP的信息错了还是物业的人根本就是在敷衍了事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三点了。距离APP预言的泄露时间越来越近。
他不能再等了！
周凡冲出家门,直接跑向了地下车库。
他要亲自去确认！
他冲进电梯,按下了-2的按钮。电梯门打开,一股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他根据APP的提示,迅速找到了B17号停车位。
那是一个角落里的车位,光线昏暗。他绕到车位后方,那里果然有一扇通往管道井的铁门。
他把耳朵贴在冰冷的铁门上,仔细倾听。
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又凑近门缝,用力地嗅了嗅。
也闻不到任何煤气的味道。
难道……真的是自己搞错了是那个APP出错了
他看了一眼手表,下午3点14分。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从门缝里,飘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嘶嘶声。
紧接着,一股淡淡的、熟悉的臭鸡蛋味（燃气中添加的警示气味）钻入了他的鼻腔。
泄露……开始了！
和APP预言的时间,分毫不差！
周凡的头皮瞬间炸开！他知道,如果现在不阻止,四十分钟后,这里将化为一片火海！
他用尽全身力气去拉那扇铁门,但门被锁得死死的。
怎么办怎么办！
他急得满头大汗,大脑飞速运转。
报警！必须立刻报警！
他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地按下了119。
喂！消防队吗我要报警！滨江一号小区,地下车库负二层,有燃气泄露！非常严重！随时可能爆炸！他对着电话用尽全力嘶吼着。
接线员显然被他的语气吓到了,立刻记录下地址,并告诉他消防车会马上出动。
挂了电话,周凡并没有松一口气。
消防车赶到需要时间。而引爆的电火花,随时可能出现！
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了墙边的消防栓上。
他冲过去,用尽全力砸开了消防栓的玻璃门,抓起里面的消防斧,然后转身冲回管道井的铁门前。
给老子开！
他怒吼一声,抡起消防斧,狠狠地劈向了门锁！
哐当！一声巨响在空旷的地下车库里回荡。
一下,两下,三下……
他像一个疯子一样,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次又一次地劈砍着。虎口被震裂了,鲜血直流,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终于,砰的一声,门锁被他硬生生给劈开了！
他一把推开铁门,一股浓烈的燃气味扑面而来,呛得他一阵头晕目眩。
他强忍着不适,冲了进去。管道井里一片漆黑,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光线所及之处,能看到管道上一个接口处,正发出嘶嘶的漏气声。而在管道上方,一截老化的电线,正不时地闪烁出微弱的电火花！
危险！一触即发！
周凡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已经先于思想做出了反应。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冲到管道前,用湿透的布料死死地捂住了那个泄露口！
就在他捂住泄露口的瞬间,头顶的电线啪地一声,爆出了一团耀眼的火花！
周凡的心跳几乎停止了。
然而,预想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因为最关键的燃料——泄露的燃气,被他用最原始的方式给按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从外面传来。
里面有人吗！
消防队！不要怕！
周凡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他知道,自己和这栋楼里所有的人,都安全了。
当他被消防员搀扶着走出地下车库时,他看到了外面围满了惊魂未定的居民。他们看着他这个英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敬畏。
物业的张经理更是冲上来,紧紧握住他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周先生！太感谢您了！您是我们整个小区的救命恩人啊！
周凡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了一个比中了三亿彩票时还要灿烂的笑容。
这,才是他想要的。
这用一天生命换来的价值感和成就感,是再多金钱也无法比拟的。
他躺在救护车上,虽然浑身是伤,疲惫不堪,但内心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满足。
他再次打开了【未来商城】。
他发现,在APP的个人信息栏里,除了生命时长外,多了一个新的条目。
【世界贡献值：1点】
【备注：每拯救一场灾难,或对世界做出正面推动,可获得贡献值。贡献值可用于兑换特殊商品。】
周凡愣住了。
他好奇地点开特殊商品一栏,里面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商品。
【商品：生命时长（1天）】
【价格：贡献值1点。】
周凡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他颤抖着手,点下了兑换。
【交易成功。】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顶部的生命时长,那个因为拯救灾难而消耗掉的一天,又重新加了回来！
【剩余生命时长：51年3月4天……】
周凡的眼睛湿润了。
原来……是这样。
这个APP,不是一个简单的、冷冰冰的交易平台。它在用一种独特的方式,引导着使用者。
它让你看到,生命不仅仅可以用来换取自私的欲望,更可以用来创造更大的价值。而当你选择善良和责任时,它也会给予你应得的回报。
周凡躺在病床上,心中百感交集。
他从一个普通的社畜,到一夜暴富的富翁,再到拯救邻居的平民英雄,这短短的时间里,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幽蓝色的沙漏,第一次对未来这两个字,有了如此深刻的理解。
未来,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幻想。
未来,就在他的手中。
他可以预购财富,可以预购名望,甚至可以预购他人的生死。
他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前方是无尽的诱惑,和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隐隐感觉到,那个所谓的管理员组织,那场以未来为赌注的豪赌,离自己已经不远了。
而他,周凡,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玩家。
他,已经成为了棋盘上,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
第四章：代价的涟漪
滨江一号小区英雄业主,徒手勇斗燃气泄露,挽救数百家庭！
第二天,周凡的名字就登上了本地新闻的头条。他躺在医院的高级病房里,看着手机上铺天盖地的新闻,感觉像在看别人的故事。
他成了名人。媒体的采访请求、政府部门的表彰、小区邻居送来的鲜花和果篮,堆满了整个房间。他过去二十六年里受到的关注,加起来都没有这两天多。
他享受着这一切,享受着那种被需要、被尊敬的感觉。这比单纯拥有金钱,更能填补他内心的空虚。
出院后,他开始有意识地利用未来商城和世界贡献值这个规则。他不再将目光局限于股市和财富,而是开始浏览那些关乎他人命运的商品。
【商品：明天上午8点15分,解放路与中山路交叉口,一辆失控的货车将撞向公交站台。】
【预估影响：2人重伤,4人轻伤。】
【购买详细信息（车牌号,失控原因）,价格：生命时长12小时。】
周凡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他提前匿名报警,谎称看到一辆形迹可疑的货车。警方将信将疑地加强了巡逻,最终在事故发生前,因为超载拦下了那辆货车,发现其刹车系统确实存在严重问题。
一场车祸消弭于无形。
【世界贡献值+0.5,您已成功兑换生命时长12小时。】
【商品：三天后,城西金店将遭遇持枪抢劫。】
【预估影响：一名保安中弹身亡。】
【购买详细信息（劫匪特征,作案时间）,价格：生命时长3天。】
周凡再次购买,并将详细信息匿名发送给了警方。警方布下天罗地网,在劫匪行动的瞬间将其一举抓获,缴获了枪支。
【世界贡献值+1,您已成功兑换生命时长3天。】
……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周凡就像一个生活在都市里的幽灵骑士。他用生命时长作为本金,一次次地购买灾难信息,又一次次地通过匿名的手段将其化解,然后再通过世界贡献值将消耗的生命赚回来。
他的生命总时长没有减少,甚至因为一些高价值的救援行动,还略有增加。他沉浸在这种扮演救世主的角色中,乐此不疲。他觉得自己找到了比赚钱更有意义的事情。
他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控了这种力量,可以像神一样,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修补着这个世界的裂痕。
直到蝴蝶扇动了它的翅膀。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在APP上发现了一条信息。
【商品：一小时后,宏远大厦17楼,一男子将因情感问题跳楼自杀。】
【价格：生命时长2小时。】
周凡立刻买下信息,得知了该男子的身份和联系方式。他没有报警,因为这种事情警方也很难介入。他决定亲自去劝说。
他找到了那个名叫李明远的男人。在天台的寒风中,周凡花了半个小时,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口才,讲述自己的人生经历（当然是编的）,终于将这个万念俱灰的男人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李明远对他感恩戴德,发誓要重新开始生活。周凡也获得了2小时的生命时长回报,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他以为这又是一次完美的善举。
然而,一周后,他无意中在新闻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警方近日破获一起恶性诈骗案,主犯李明远利用虚假投资项目,骗取数十位老人养老金,涉案金额高达上千万……
新闻配图里,那个戴着手铐,垂头丧气的人,正是被他从天台上救下来的李明远！
周凡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他立刻打开【未来商城】,花费了整整一天的生命时长,购买了关于这件事的因果链。
信息显示,李明远本该在那天跳楼身亡,他的死会让他参与的那个诈骗团伙因为内部分赃不均而曝光,那几十位老人的养老金虽然无法追回,但不会有更多的人上当。
而周凡的介入,改变了这一切。李明远活了下来,为了偿还因失恋而欠下的赌债,他变本加厉,在诈骗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最终导致了更多家庭的悲剧。
周凡看着APP上的信息,手脚冰凉。
他救了一个人,却害了更多的人。
他第一次意识到,改变未来,不是一件简单的是非题。它像多米诺骨牌,你推倒了第一块,后面会发生什么,你根本无法预料。
那一天,APP没有奖励他世界贡献值,反而弹出了一条冰冷的提示。
【警告：您的行为对世界造成了负面影响。扣除世界贡献值2点。】
周凡的贡献值,变成了负数。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负罪感将他淹没。他觉得自己不是什么英雄,而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一个搅乱了命运之线的罪人。
从那天起,他变得畏首畏尾。他不敢再轻易干涉任何事情,生怕自己的善举再次酿成恶果。他把自己关在豪宅里,重新回到了那种空虚而迷茫的状态。
这个APP,到底是什么那个所谓的管理员组织,又是什么目的他们抛出这个拥有无穷力量的工具,难道就是为了看使用者在人性的泥潭里挣扎吗
他试图在商城里搜索关于管理员或者APP本身的信息,但所有相关的搜索结果都是一片空白,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给隔开了。
这个神秘的APP,就像一个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敬畏,又让他恐惧。
第五章：另一个先知
在自我怀疑中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月,让周凡重新振作起来的,还是金钱。
或者说,是金钱世界里的异常。
自从他不再干预股市后,他就将大部分资金投入了一些稳健的蓝筹股里。然而最近,他发现自己持有的几支股票,走势非常诡异。它们总是在一些关键的节点,出现与大盘完全相悖的、不合逻辑的波动。
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精确地狙击他。
起初他以为是巧合,但同样的事情发生了三四次之后,他立刻警觉起来。
这绝不是正常的市场行为。这种操作手法,精准、狠辣,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傲慢。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当初操纵蓝海科技时的感觉。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难道,还有第二个他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决定主动出击。他再次打开了【未来商城】,将目光投向了金融市场。
他选择了一家名为环宇能源的公司,这是一家老牌能源企业,股价常年稳定,鲜有波澜。
【商品：环宇能源未来三天的股价走势及内幕消息。】
【价格：生命时长3天。】
他买下了信息。信息显示,三天后,环宇能源将因为一份海外油田的开采合同出现重大利好,股价会迎来一波上涨。
周凡没有像以前一样立刻全仓买入。他反其道而行之。
他在第二天,利用自己庞大的资金,开始悄悄做空环宇能源。他通过复杂的金融衍生品,建立了一个巨大的空头头寸。
他的行为,立刻在市场上引起了涟漪。许多不明真相的散户和机构以为出了什么利空消息,也开始跟风抛售。环宇能源的股价,应声下跌。
周凡死死地盯着屏幕,他知道,如果那个对手真的存在,就绝不会放过这个由未来信息支撑的赚钱机会。
果然,在他做空后不到半小时,一股同样庞大的资金洪流从天而降,开始疯狂地扫货,硬生生地将下跌的股价托住,并开始缓慢推高。
来了！
周凡的瞳孔骤然收缩。
对方的资金量,丝毫不亚于他。而且操作手法,和他一样,完全无视短期的技术指标,只认准最终的结果,充满了预知未来的自信。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K线图上爆发了。
周凡不断地抛售,打压股价。而那个神秘的对手,则不断地买入,拉升股价。双方的资金在市场上激烈碰撞,K线图上蹿下跳,状若疯魔。
整个证券交易所的交易员都看傻了,没人知道这支万年不动的股票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凡的心在滴血。他打出去的每一颗子弹,都是真金白银。但他毫不在乎,他只想把那个藏在幕后的对手给逼出来。
僵持到第三天,也就是利好消息公布的前一天。
周凡已经将自己大部分流动资金都砸了进去,但股价依然被对方死死地顶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他知道,自己快要输了。一旦明天利好消息公布,股价暴涨,他的空头头寸将会瞬间爆仓,损失将超过十亿。
但他笑了。
因为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打开【未来商城】,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输入了搜索指令。
【商品：正在与我对赌环宇能源的神秘资金背后,是哪一位未来商城使用者】
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普通的信息范畴,涉及到了APP本身。周凡不确定能否买到。
屏幕上蓝光闪烁,似乎在进行某种复杂的运算。几秒钟后,商品信息弹了出来。
【价格：生命时长1个月。】
一个月！
周凡倒吸一口凉气。但只是犹豫了一秒,他就点了下去。
【交易成功。】
一条简单的信息浮现在他眼前。
【使用者ID：007】
【代号：先知】
【现实身份：萧磊,28岁,前顶级对冲基金经理。】
【备注：该使用者倾向于绝对利己,风险偏好极高。】
萧磊！
周凡默念着这个名字,眼中寒光四射。
原来,他真的不是唯一的幸运儿。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拿着剧本的玩家。
一个代号先知,比他更专业、更冷酷、更熟悉资本游戏的对手。
周凡输了。在金融战场上,他输得一败涂地。明天一早,他就要平掉所有仓位,承受巨大的损失。
但他心里没有丝毫的沮丧,反而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因为他知道,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六章：管理员的游戏
亏掉十几个亿,对现在的周凡来说,虽然肉痛,但还远没到伤筋动骨的地G步。
他真正忌惮的,是那个叫萧磊的先知。
这个人就像是他的影子,一个完全黑暗、毫无顾忌的影子。他可以预见,在未来的日子里,只要他想通过未来商城谋取任何利益,都可能会遭到先知的狙击。
这是一个死局。他们就像两头被关在同一个斗兽场里的猛兽,除了相互厮杀,别无选择。
周凡消沉了几天,他想不通,这个APP的管理员到底想干什么挑选两个人,让他们拥有同样的能力,然后看着他们斗得你死我活,很有趣吗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个沉寂已久的APP,再次发出了滴的一声。
但这一次,弹出来的不是灾难预警,也不是系统提示。
而是一条好友申请。
【观察者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周凡愣住了。这个APP还有社交功能
他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同意。
一个对话框弹了出来。
【观察者：你好,周凡。或者,我应该叫你,使用者ID：013】
周凡的心脏猛地一跳。对方直接叫出了他的内部ID！
【周凡：你是谁】
【观察者：你可以把我理解为……GM,或者,管理员之一。】
管理员！
周凡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他苦苦追寻的幕后黑手,竟然以这种方式,主动联系了他！
【周凡：你找我做什么那个萧磊,也是你们选的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一连串地发问,心中的愤怒和疑惑如同火山般喷发。
【观察者：冷静点,年轻人。你以为你得到的是一个许愿机不,你只是获得了一张门票,一张参与我们游戏的门票。】
【周凡：游戏什么游戏拿别人的生命当游戏吗！】
【观察者：生命对我们而言,那只是一个数字,一种能源。我们观察的,是选择。比如你,ID：013,在获得力量后,先是满足私欲,然后转向拯救他人,最后又因为李明远事件陷入迷茫。你的行为模式,很有趣。】
对方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一只实验鼠的反应。
周凡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自己的一举一动,原来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他所谓的自由意志,所谓的英雄壮举,在对方看来,不过是一场有趣的表演。
【观察者：而你的对手,ID：007,先知,他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最纯粹的道路——绝对的利己主义。他利用未来的信息,在短短半年内,已经建立起一个价值千亿的金融帝国。他从不浪费任何生命时长去做好事,在他看来,那是最愚蠢的行为。】
【周凡：所以,你们就把我们两个放在一起,看我们厮杀】
【观察者：可以这么理解。我们想看看,是你的天真能笑到最后,还是他的理智更胜一筹。这是我们这一季游戏最重要的看点之一。】
季
周凡捕捉到了这个词。
【周凡：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观察者：我们是观察者,是记录者,是更高维度的存在。你们的世界,对我们来说,就像是你们看的一部电影,一本小说。而你们这些拥有未来商城的人,就是这部作品的主角。我们给你们剧本,然后欣赏你们的表演。】
周（凡）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真相,比他想象的任何一种可能,都更加残酷,更加令人绝望。
他所珍视的一切,生命、情感、道德、奋斗……在这些管理员眼中,都毫无意义。他们只是冷漠的观众,而他,是一个供人取乐的小丑。
【观察者：好了,闲聊时间结束。我这次联系你,是想给你一个剧透。】
【周凡：……】
【观察者：一场真正的大戏,马上就要开演了。我们称之为主线事件。你和先知,都将是这场大戏的关键角色。你们的选择,将直接决定这座城市的命运,也将决定你们自己……是成为英雄,还是成为尘埃。】
说完这句话,观察者的头像就变灰了,无论周凡再发什么信息,都石沉大海。
周凡瘫坐在沙发上,久久无法平静。
他终于明白了。
未来商城不是机遇,而是一个诅咒。
管理员不是神,而是一群以玩弄凡人命运为乐的恶魔。
而他,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第七章：十年的代价
主线事件。
观察者留下的这句话,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周凡的心头。
他有种预感,这将是他面临过的,最严峻的考验。
他开始疯狂地在【未来商城】里搜索,试图找到关于这个主线事件的蛛丝马迹。他搜索的关键词包括重大灾难、城市危机、大规模伤亡等等。
大部分信息都被屏蔽了。但最终,他还是通过一个极其昂贵的模糊搜索,找到了那个让他遍体生寒的商品。
【灾难预警：东海市地铁三号线,因信号系统串联失灵及隧道支撑结构疲劳性断裂双重因素叠加,将于72小时后,在滨江公园至金融中心下行区间,发生双向列车高速对撞及大规模隧道坍塌事故。】
周凡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每一个字。
地铁！对撞！坍塌！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就是一场人间炼狱。
他继续往下看。
【预估伤亡：死亡人数500人以上,受伤及被困人数超过1000人。】
【备注：此事件为主线剧情节点,信息权限受到限制。】
周凡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五百多条人命！这已经不是一个数字,而是一座城市的巨大伤疤。
他想起了那个观察者轻描淡写的语气。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大戏吗用上千人的性命,来作为他们游戏的舞台
愤怒,前所未有的愤怒,在他胸中燃烧。
他一定要阻止这一切！
他看向了购买选项。
【购买地铁灾难完整规避方案（包含精准故障点、具体发生时间、可操作的紧急干预流程及关键人物信息）】
当他看到价格时,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价格：生命时长10年。】
十年！
整整十年的生命！
周凡呆住了。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生命余额。
【剩余生命时长：50年8个月21天……】
如果买下这个信息,他的生命将瞬间只剩下四十年。他将从一个二十六岁的年轻人,直接步入生命的中后期。
这个代价,太过沉重。
沉重到让他无法呼吸。
他想起了自己奢华的豪宅,昂贵的跑车,银行里数以亿计的存款……如果生命只剩下四十年,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呐喊：放弃吧！这不是你的责任！这是那些管理员的错！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你没有义务用十年的生命去拯救一群陌生人！
但另一个声音,却更加清晰：那你和那个冷血的萧磊,又有什么区别你之前救下的那些人,难道就白救了吗你内心的那份坚守,难道就要在这里崩塌吗
他陷入了天人交战的痛苦境地。
就在这时,他鬼使神差地,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想看看,他的对手,那个先知萧磊,会如何选择。
他打开商城,输入了搜索指令。
【商品：使用者ID：007先知,针对地铁灾难事件的主要购买行为是什么】
【价格：生命时长7天。】
周凡咬了咬牙,点了购买。
屏幕上浮现出的答案,让他如坠冰窟。
【先知已于1小时前,花费生命时长1年,购买了地铁灾难事件发生后,全球相关产业链（重型机械、医疗、保险、殡葬行业）的股价波动信息,并已开始布局做多。】
没有丝毫的犹豫。
没有一丝的怜悯。
在先知萧磊的眼中,这场即将到来的、吞噬上千人生命的灾难,不是悲剧,而是一场千载难逢的饕餮盛宴。他要的,是踩着那五百多具尸体,将自己的财富帝国,推向一个新的高峰。
畜生！
周凡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坚硬的红木桌面被他砸出了一个浅坑。
他终于明白了观察者所说的游戏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一个选择题。
一道用十年的生命和五百条人命作为选项的,血淋淋的选择题。
一边,是像萧磊一样,放弃人性,拥抱利益,在恶魔的道路上狂奔。
另一边,是燃烧自己的生命,去守护那些素不相识的无辜者,去对抗这残酷而不公的游戏规则。
周凡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了那个在天台上被他救下的李明远,那件事让他懂得了代价。
他又想起了那个在地下车库被他阻止的火花,那件事让他懂得了价值。
现在,代价和价值,以一种最极端的方式,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灯火辉煌的城市。
地铁,就在这片璀璨的灯火之下,如同城市的血脉,奔流不息。三天后,其中一条血脉,将会断裂、崩坏,将无数幸福的家庭拖入深渊。
而他,是唯一能阻止这一切的人。
他再次打开了【未来商城】的界面,看着那个标价10年的商品。
他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去他妈的管理员！去他妈的游戏！
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如果我注定要成为棋盘上的棋子,那我也要当一颗,能掀翻整个棋盘的棋子！
他伸出颤抖但决绝的手指,用尽全身的力气,点向了那个足以改变一切的按钮。
【确认购买】
【本次交易将消耗您10年生命时长。】
是。
周凡轻声说道,仿佛在宣读一句誓言。
【交易成功。】
第八章：十年之重
当周凡点下交易成功的那个瞬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抽离了身体,然后又被硬生生地塞了回去。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庞大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宇宙星河,冲垮了他大脑的防线,野蛮地灌入每一个脑细胞。
那不是简单的文字或图像。
是东海市地铁三号线从设计到施工的全部工程图纸,每一颗螺丝的规格,每一寸钢筋的配比；是过去五年所有线路的运营数据,精确到毫秒的列车时刻表,和数以万计的信号日志；是整套信号调度系统的底层代码,密密麻麻,如同蠕动的蚁群；是沿线地质结构的勘探报告,是隧道支撑体上每一道细微裂缝的3D模型；是数千名地铁系统员工的个人档案,他们的排班表、工作习惯,甚至……贪婪与懈怠。
这股信息流,承载着一个城市地下血脉的全部秘密。
而这一切的代价,是十年生命。
当他从信息的漩涡中挣扎出来,重新掌握身体的控制权时,他踉跄着冲向了洗手间的镜子。
镜子里的人,让他感到陌生。
原本只是夹杂着几根银丝的黑发,此刻鬓角已经染上了一片触目惊心的霜白。眼角的鱼尾纹深刻得如同刀刻,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二十六岁年轻人的神采,取而代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重与疲惫。他的皮肤松弛了些许,仿佛身体里的水分和胶原蛋白,都在刚才那一瞬间被蒸发了十年。
他伸出手,颤抖地抚摸着自己的脸。这,就是十年的重量。
他没有时间去哀悼逝去的青春。他回到客厅,强忍着大脑被信息撑爆的剧痛,像一台超级计算机一样,开始疯狂地梳理和分析那份规避方案。
方案的核心,指出了两个致命的故障点：
信号失灵：位于滨江公园站前的一个关键信号中继器,其内部的一块芯片存在设计缺陷,在长时间高负荷运转后,会发生偶发性的数据溢出,导致向下游站台发送错误的绿灯信号。这个故障将在71小时48分钟后发生。
隧道坍塌：在滨江公园至金融中心下行区间,编号为T7-33B的隧道顶部支撑结构,因为负责该区段的维护主管王建国收受贿赂,在三年前的维护中使用了不合规的廉价材料,并伪造了安全报告。经过三年的压力侵蚀,该结构已经达到了疲劳极限,将在信号失灵导致列车对撞的瞬间,因为剧烈的冲击波而发生毁灭性的连锁坍塌。
周凡的后背渗出了冷汗。
这是一个完美的死亡闭环。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事件,将在一个精确的时间点上,汇集成一场吞噬数百人的灾难。
他不能简单地报警说地铁要出事。没人会相信一个毫无根据的警告。他必须拿出铁证,而且要赶在那个叫萧磊的先知察觉并出手阻挠之前。
他知道,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已经打响了。他只有72小时。
第九章：无形之战
周凡的第一步,是验证。
他利用自己的财力,通过海外渠道,雇佣了一个由顶级黑客和前情报人员组成的团队。他将需要验证的信息加密后分发出去,任务只有一个：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拿到地铁维护主管王建国的银行流水,以及那个信号中继器芯片的原始设计图和供应商信息。
他自己则开始行动。他知道,他最大的敌人,是那个同样能预知未来的萧磊。
萧磊为了保护他那建立在灾难之上的利益,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自己。他会购买关于自己行动的未来,然后先一步进行反制。
如果你能看到我的未来,那我就创造一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未来。周凡喃喃自语。
他放弃了所有电子设备,换上了一身最普通的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像一滴水一样汇入了城市的人海。他不再制定详细的计划,而是凭借着脑中庞大的数据和临时起意的直觉行动。
他知道,他需要一个能将证据递交上去,并且绝对可靠的人。
在他的规避方案信息包里,有一个关键人物的信息——东海市交通系统的纪律检查组组长,李文海。一个以铁面无私、油盐不进著称的男人。
但周凡不能直接去找他。他相信,萧磊肯定也购买了李文海的信息,此刻李文海的身边,一定布满了萧磊的眼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48小时后,黑客团队传来了第一批成果。王建国的海外账户里,果然有一笔与三年前维护时间点相符的巨额不明收入。同时,他们也证实了,那个批次的信号芯片,确实被其生产商内部召回过,原因正是极端情况下的数据溢出风险。
证据链,开始形成了。
但新的问题也来了。他雇佣的一名私家侦探,在试图接近王建国时,发生了意外车祸,正在医院抢救。
周凡知道,这是萧磊的警告。
先知在用他雄厚的资本和冷酷的手段,封锁着周凡的每一步。周凡的匿名举报邮件,石沉大海；他试图联系的媒体记者,被上级以新闻纪律为由禁言。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和一个幽灵搏斗,处处受制。
距离灾难发生,只剩下最后24小时。
周凡的焦虑达到了顶点。他躲在一家廉价的旅馆里,看着窗外城市的夜景,感受着生命倒计时的压迫。他知道,常规的手段已经不可能成功了。
他必须兵行险着。
他再次打开了【未来商城】。他没有去搜索如何解决问题,而是做了一件完全相反的事情。
他开始疯狂地购买各种和自己无关的、鸡毛蒜皮的未来信息。
【商品：楼下那只流浪猫,十分钟后会抓到一只老鼠。价格：5秒生命。】
【商品：隔壁房间的男人,一小时后会因为看球赛而大喊。价格：10秒生命。】
他不断地进行着这种毫无意义的交易。他在用这种方式,向那个监视着他的先知和管理员,释放一个错误的信号：他已经放弃了,他在自暴自弃地浪费生命。
而在这种疯狂的掩护下,他将自己真正的目标,隐藏在了最后一次购买中。
【商品：铁面组长李文海,未来24小时内,除了工作和家庭外,唯一会私下去的一个,没有任何记录的地点是哪里】
【价格：生命时长6小时。】
【交易成功。】
一个地址浮现在他眼前：城郊,一家不起眼的棋牌室。
信息显示,李文海每周都会来这里,和他的一位老战友下棋,这是他唯一能完全放松的私人时间。
周凡眼中精光一闪。他将所有证据刻录在一张光盘里,然后,他出发了。
第十章：最后一搏
棋牌室里烟雾缭绕,充满了麻将的碰撞声和嘈杂的说话声。
周凡在角落里找到了李文海。他正在和一个老人下着象棋,神情专注。
周凡没有立刻上前。他知道,萧磊可能也预知到了这个场景。他必须等待一个绝对的、无法被预知的变数。
他静静地坐在不远处,像一个耐心的猎人。
一个小时后,棋局结束。李文海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走向门口的瞬间,棋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几个醉醺醺的壮汉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和李文海撞了个满怀。
你他妈不长眼啊！为首的壮汉一把推在李文海的胸口。
冲突,瞬间爆发。
周凡知道,这不是意外。这是萧磊的手段。他要用一场混乱,阻止自己和李文海接触。
然而,萧磊算错了一件事。
他算到了周凡会来,算到了他会等待时机,甚至制造了这场冲突。但他没有算到,周凡在这场游戏里,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玩家。
在醉汉推向李文海的那一刻,周凡动了。
他没有冲上去打架,而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将手中的一个硬币,弹向了墙上的消防警报器。
叮——！
硬币精准地击中了警报器的手动按钮。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棋牌室！
着火啦！不知谁喊了一句。
整个棋牌室瞬间大乱,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地向外涌去。那几个壮汉也愣住了,他们制造的小冲突,被这场更大的混乱彻底淹没。
这就是周凡创造的变数！一个连他自己在一分钟前都未曾想到的举动！
在混乱的人群中,周凡像一条游鱼,逆流而上,精准地挤到了李文海的身边,将那张光盘,不着痕迹地塞进了他大衣的口袋。
地铁三号线,T7-33B,王建国。
他只在李文海耳边,用最快的速度说了这几个字,然后转身消失在了人流中。
李文海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当周凡走出棋牌室,回头望去时,他看到几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街角,几个西装革履的人正懊恼地打着电话。
他知道,那是萧磊的人。
他赢了第一回合。
但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手机APP就再次震动起来。
是观察者发来的消息。
【观察者：精彩！真是精彩的即兴表演！你开始学会利用信息扰动来创造观测盲区了。作为奖励,我再免费送你一个剧透。】
【观察者：你的对手,先知,刚刚花费了5年的生命时长,购买了一份保险。一份确保地铁灾难一定会发生的保险。】
周凡的瞳孔猛地缩紧。
【观察者：他启动了备用方案。一个小时后,一个因投资失败而破产的疯子,会带着高爆炸药,冲进地铁三号线的中央调度室。就算李文海阻止了故障,这个疯子,也会用最原始的方式,完成这场大戏。】
【观察者：现在,你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你,要怎么选呢是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还是……再燃烧一次生命】
周凡看着手机屏幕,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管理员,这个恶魔,他根本不在乎谁输谁赢,他只想看更惨烈、更曲折的剧情！
萧磊的冷酷和管理员的无情,像两座大山,压得他几乎窒息。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靠在墙上,大口地喘着气。他再次审视这个APP,审视这场荒谬的游戏。
生命、金钱、贡献值……这些都是管理员设定的规则。他们高高在上,用这些规则操纵着棋子。
但规则,就一定不能被打破吗
他想起了自己购买十年信息时,那股涌入脑海的,几乎撑爆他思维的庞大信息流。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触摸到了这个世界的底层代码。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形成。
如果生命时长是货币,那么货币的发行方是谁是管理员。
如果未来信息是商品,那么商品的定价权在谁手里还是管理员。
这是一个完全垄断的,封闭的市场。
但任何市场,都有漏洞。
他开始在APP里进行一种前所未有的搜索。他搜索的不是信息,而是规则本身。
【搜索：未来商城底层交易协议。】
【搜索：世界贡献值与生命时长的兑换算法。】
【搜索：管理员权限的边界。】
这些搜索,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但在他进行第无数次尝试,将自己脑中那股庞大的世界代码与APP的功能进行碰撞时,他发现了一个被隐藏得极深的,从未出现过的功能。
它不叫商城,不叫个人中心。
它叫【对赌协议】。
这是一个允许使用者,向管理员发起挑战的终极功能。
使用者可以提出一个全新的未来,并赌上自己全部的剩余生命。如果他能让这个自己设定的未来实现,管理员就必须按照协议,支付给他无法想象的奖励。
但如果失败,他将瞬间被抹去全部生命,彻底消失。
这是APP的漏洞,也是它留给棋子的,唯一一次掀翻棋盘的机会。
周凡的眼中,燃起了最后的火焰。
第十一章：逆转未来
周凡没有丝毫犹豫,点开了那个血红色的【对赌协议】。
一行冰冷的文字浮现：
【请阐述你的新未来,并投入你的赌注（全部剩余生命）。】
周凡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将决定他的生死,以及这座城市的命运。
他开始输入。
【我的新未来】：
地铁灾难被完美阻止,零伤亡。
幕后黑手先知萧磊,其所有通过灾难牟利的行为和计划,都将被公之于众,身败名裂。
最重要的一条：【未来商城】APP的存在,以及管理员视生命为游戏的真相,将以一种无法被抹去的方式,作为概念,植入到这个世界上每一个智慧生命的认知中。你们的游戏,将不再有观众,因为所有人,都将知道你们的存在。
【我的赌注】：我剩余的全部生命,40年8个月3天。
当周凡写下最后一行字时,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他这是在向神,宣战。
他要做的,不是赢得这场游戏,而是砸掉整个游戏场子！
几秒钟后,APP给出了回应。这一次,不再是观察者,而是一个更加古老、威严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有趣的赌局。一个棋子,试图让整个棋盘拥有自我意识……】
【赌局……成立。】
【如果你失败,你的存在将被彻底抹除。如果你成功,你将获得规则本身作为奖励。】
【去吧,让我们看看,你的新未来,是否比我们的剧本更有趣。】
协议成立的瞬间,周凡感觉自己和这个APP之间,建立了一种全新的连接。他仿佛拥有了临时的、一部分的GM权限。
他立刻打开商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反向操作。
【出售未来信息：一个小时后,一个名叫张伟的破产者,将携带炸药冲进地铁调度室,但被提前埋伏的警察当场制服,人赃并获。】
他不再是购买未来,而是在定义未来！
而这个定义的价格是什么
APP显示：【价格：从使用者ID：007先知的生命时长中,扣除5年。】
周凡笑了。
原来这才是漏洞的核心！当发起对赌协议后,他可以强行定义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小规模的未来,而实现这个未来的成本,将由与这个未来冲突最大的利益相关方来支付！
萧磊不是想用5年生命买一份灾难保险吗那好,我就用你这5年生命,来阻止这场灾难！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立刻确认了出售。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萧磊正坐在他金融帝国的顶层办公室里,惬意地品着红酒,等待着灾难发生后,他旗下股票一飞冲天的消息。
突然,他手里的酒杯毫无征兆地滑落,摔得粉碎。一股莫名的心悸和虚弱感涌上心头。他打开APP,惊骇地发现,自己的生命时长,平白无故地少了整整五年！
怎么回事！他惊怒交加。
而他购买的那条关于疯子引爆调度室的未来信息,已经变成了一片灰色,标注着【此未来已被覆盖】。
他立刻意识到,出事了！周凡,用了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在攻击他！
他想再次购买信息,却发现商城里所有关于周凡和地铁的信息,都变成了一片乱码。
周凡,已经跳出了他的观测范围。
第十二章：最后的英雄
解决了最大的定时炸弹,周凡立刻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最终的计划中。
他利用自己临时的GM权限,将那份关于地铁灾难的、包含所有证据的光盘内容,匿名地、无法追溯地,同时发送到了东海市所有高层领导、所有新闻媒体、甚至一些知名的网络大V的加密邮箱中。
他不再寄希望于某一个清官,而是要让真相,在阳光下全面引爆！
做完这一切,距离APP预言的事故发生时间,只剩下最后十分钟。
周凡扔掉了手机,走上街头,混入人群。他抬头看着这个他付出巨大代价去拯救的城市,心中一片平静。
他已经做完了他能做的一切。剩下的,就交给这个世界自己的选择。
晚上7点整。
东海市所有正在行驶的地铁三号线列车,突然同时接到了最紧急的指令：立刻停车！全线封锁！
无数乘客怨声载道,却不知道自己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
半小时后,所有人的手机上,都开始疯狂地弹出同一条新闻。
《惊天黑幕！东海地铁三号线存在重大安全隐患,数千人险些遭遇灭顶之灾！》
新闻里,王建国伪造报告的证据,信号芯片的设计缺陷,隧道支撑体的裂缝照片……一切都被公之于众。
整个城市,彻底沸腾了！
而在风暴的中心,周凡却像个局外人。
他感觉到,自己与APP的连接正在减弱。那个【对赌协议】即将进入最终的结算。
他赢了前两项。灾难被阻止,萧磊的阴谋也随着他做多灾难财的股票信息被一并曝光,他的金融帝国正在土崩瓦解,等待他的是法律的制裁。
但最关键的第三项,还没有结果。
让所有人知道‘管理员’的存在,这要如何实现
就在这时,全世界的夜空,突然被点亮了。
无论是繁华的都市,还是偏僻的乡村,每一个能看到天空的人,都惊骇地发现,天幕之上,出现了一行由星光组成的,他们能用各自母语理解的文字：
【你们的世界,是一场游戏。】
【而现在,游戏结束了。】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紧接着,周凡感觉一股温暖而磅礴的力量,从虚空中涌入他的身体。他那因为消耗而变得苍老的面容,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年轻。失去的十年,下注的四十年……所有的生命时长,都化为最纯粹的生命能量,回到了他的体内。
他脑海中,响起了那个古老声音的最后余音。
【……你赢了。这个未来,确实……更有趣。】
【作为奖励,规则归你。】
他手机上的【未来商城】APP,那个幽蓝色的沙漏图标,开始变得透明,最终化为点点星光,彻底消失了。
但周凡知道,能力没有消失。
它不再是一个需要交易的外部工具,而是彻底融入了他的感知。他不再能看到精确的商品,但他能感觉到未来的脉搏。他能隐约地感知到,哪里将有不幸发生,哪里需要援手。
他不再是玩家,也不再是GM。
他成了这个世界的守护者。
一年后。
世界已经从神迹日的震撼中逐渐恢复。无数的科学家和哲学家在争论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但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而那个曾经搅动风云的周凡,则彻底消失在了公众视野中。他卖掉了豪宅和跑车,将大部分钱捐赠给了慈善机构。
他像一个普通的旅人,行走在世界的各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