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病房里的陌生镜子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时,陈默以为自己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却摸到一片柔软的丝绸——不是他住院时穿的蓝白条纹病号服。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粉色的天花板,挂着串水晶风铃,阳光透过蕾丝窗帘,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这不是他的病房。
陈默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按回枕头上。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瞬间僵住——那是一双白皙纤细的手,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身上穿着件浅紫色的吊带睡裙,肌肤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这不是他的身体。
他的手应该是布满针孔和薄茧的,因为车祸后常年输液；他的腿应该是毫无知觉的,因为那场事故让他永远失去了行走的能力；他的身上应该有狰狞的疤痕,那是钢筋划过皮肉的证明。
林溪,你醒了门外传来温柔的女声,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女人端着托盘走进来,头还晕吗医生说你只是轻微脑震荡,休息两天就好了。
林溪
陈默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那是种清亮悦耳的女声,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和他原本低沉的嗓音判若两人。
女人把托盘放在床头,拿起一个剥好的苹果：昨天在十字路口,要不是那个男生突然冲出来……还好你们都只是受了点轻伤。对了,撞你的那个男生叫陈默是吧妈已经去看过他了,听说腿伤有点重,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陈默的心脏像被重锤砸中。
陈默就是他自己。
昨天下午,他坐着轮椅去医院复查,过马路时被一辆闯红灯的电动车撞翻。混乱中,他好像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为了扶他,也被电动车带倒,额头磕在了路沿上——那个女生,是他们班的班花,林溪。
全校男生心中的白月光,成绩好,长得漂亮,会弹钢琴,永远像朵不食人间烟火的栀子花。而他陈默,不过是个坐在轮椅上的差生,寡言少语,是人群里最容易被忽略的存在。
可现在……
陈默颤抖着伸出那只属于林溪的手,掀开被子下床。双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传来清晰的触感——温热的,踏实的,带着地面的纹路。他试探着迈开一步,膝盖微微弯曲,身体虽然有些摇晃,却真真切切地站稳了。
他能走路了。
以一种他从未想过的方式。
对了林溪,妈妈把苹果递过来,你的手机昨晚摔坏了,妈给你买了个新的,通讯录都导进去了。今天周一,要不要请个假
手机屏幕亮起时,陈默看到了锁屏壁纸——那是林溪的自拍,扎着高马尾,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嘴角有个小小的梨涡。
这张脸,他在教室前排看过无数次,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通过镜子,从自己身上看到。
他接过手机,指尖划过屏幕,点开微信。置顶的是班级群,里面正聊得热火朝天。
听说了吗林溪昨天被车撞了！
真的假的严重吗
好像不严重,刚才看到她妈妈给班主任请假了。
那陈默呢就是那个坐轮椅的,他好像也被撞了,有人知道他怎么样了吗
不清楚哎……估计还在医院吧。
陈默的手指停在屏幕上。原来在别人眼里,他的存在是这么微不足道。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弹出一条短信,发件人备注是医院：
林溪家属您好,患者陈默（男,17岁）于今日凌晨出现意识障碍,目前生命体征平稳,但呼唤无反应。请您尽快来医院一趟。
陈默的呼吸骤然停止。
林溪在他的身体里。
那个骄傲、耀眼、像阳光一样明媚的班花,此刻正困在他这具残废的、布满伤痕的躯壳里,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无法动弹,无法说话。
他猛地冲进卫生间,镜子里的女孩脸色苍白,额头上贴着块纱布,眼神里却充满了惊恐和茫然。
林溪……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用那把陌生的女声喃喃道,对不起。
窗外的麻雀落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陈默看着镜子里那双属于林溪的、此刻却盛满了他的恐惧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这场荒诞的错位,或许不只是一场意外。
而他和她的人生,从这一刻起,被彻底打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轨道了。
第二章
课桌前的秘密
周二早上,陈默站在学校门口,手心全是汗。
他穿着林溪的校服裙,白色衬衫的领口系着蝴蝶结,背着粉色的双肩包。路过的男生偷偷看他,眼神里带着惊艳和好奇,他却只想把头埋进胸口——这感觉太诡异了,就像穿着别人的皮肤在走钢丝。
走进教室时,所有目光唰地一下集中过来。
林溪,你没事啦同桌张萌萌立刻凑过来,拉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吓死我了！昨天听说是你和陈默被撞了,他怎么样了
陈默的心跳漏了一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我……我没事。他……他还在医院。
那就好。张萌萌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说真的,陈默也挺可怜的,自从腿坏了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整天不说话。不过他人好像不坏,上次我掉了饭卡,还是他捡到还给我的。
陈默愣了愣。他从没想过,自己这种透明人,居然也会被人记住。
他在林溪的座位坐下——第三排正中间,视野最好的位置。桌面上摆着整齐的课本,笔记写得工工整整,字迹娟秀,
margins里还画着小小的笑脸符号。和他那本卷了边、写满公式的数学课本截然不同。
上课铃响时,班主任拿着教案走进来,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了一下：林溪,身体好点了吗
嗯,谢谢老师。他低着头回答。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老师在黑板上写着复杂的函数题,陈默听得昏昏欲睡——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比天书还难。可他看到林溪的笔记本上,老师刚写完题目,答案的思路已经列出来了。
原来成绩好的人,脑子是这样转的。
课间操时,陈默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林溪。当广播响起原地踏步走时,他下意识地想去找轮椅,却被张萌萌一把拉住：发什么呆呢快走啊！
站在队伍里,跟着音乐抬起腿、摆动手臂,这种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却让陈默眼眶发热。他已经三年没做过课间操了,三年来,他只能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看着同学们在操场上奔跑跳跃,像一群自由的鸟。
而现在,他也成了其中一只。
林溪,你看那边！张萌萌突然指着操场角落。
陈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缩紧——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着一张病床,正从教学楼后面经过。病床上躺着的人盖着被子,但陈默一眼就认出,那露在外面的手,是他自己的。
他看到自己的手指动了一下,似乎在挣扎。
是林溪。她一定醒了,她一定在害怕。
那不是陈默吗怎么被推到这儿来了
好像是要去做检查吧。
他看起来好虚弱啊……
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陈默的耳朵。他想冲过去,想告诉她自己在这里,想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他不能。
如果被人发现他们交换了身体,会怎么样被当成怪物被送去研究
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那张病床慢慢消失在拐角,直到再也看不见。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陈默拿出林溪的英语笔记本,上面贴着好多便利贴,记着易错的语法点。他突然发现,在最后一页的角落里,用很小的字写着一行拼音：Chen
Mo
de
lun
yi
you
dian
huaile.（陈默的轮椅有点坏了。）
下面还有一行：xiamian
de
luolun
gai
huan
le.（下面的滚轮该换了。）
陈默愣住了。
他的轮椅确实有个滚轮不太灵活,走起来总是吱呀响,他自己都没太在意,林溪怎么会知道
他抬起头,看向自己原来的座位——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空着。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那张课桌上,上面落了层薄薄的灰尘。
这三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独自活在阴影里,却没想过,有人会偷偷注意到他轮椅上的小毛病。
放学铃声响起时,陈默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我在医院302病房。我知道是你。
是林溪。她一定是用护士的手机发的。
陈默抓起书包就往教室外跑,裙摆被风吹得扬起。路过操场时,他又想起早上看到的那张病床,想起自己挣扎的手指。
他跑得更快了。他有太多话想问,有太多恐惧想分担。
当他气喘吁吁地冲进302病房时,看到自己正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神却锐利得像刀,直直地盯着他。
四目相对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你来了。病床上的陈默开口,声音是他熟悉的、属于自己的低沉嗓音,却带着林溪独有的清冷。
陈默走到床边,看着那张属于自己的脸,喉咙发紧：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陈默别过头,看向窗外,你知道吗我试着动了一下午,那条腿一点感觉都没有。护士来换药的时候,我看到你肚子上那道疤,像条蜈蚣……
她的声音开始发颤：我不想待在这具身体里,我想回去。我明天还要钢琴比赛,我下周还要月考,我……
我也想回去。陈默打断她,用着她的声音,我不想每天穿着裙子,不想被男生盯着看,不想做那些我根本不会的数学题。我想我的轮椅,想我妈做的红烧肉,想……
想做回那个虽然残废、却至少属于自己的陈默。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把病房分成两半。他站在光里,她坐在阴影里,用着彼此的身体,说着同样的绝望。
我们该怎么办林溪问,声音里带着哭腔。
陈默看着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里涌出泪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但他知道,从现在起,他们不再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这场荒诞的错位,把他们牢牢捆在了一起,无论愿意与否,都必须一起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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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钢琴键上的伤痕
陈默在林溪的钢琴比赛报名表上签了字。
当他用林溪的手握着笔,在参赛者那一栏写下林溪两个字时,指尖都在发抖。他连简谱都认不全,更别说弹肖邦的《夜曲》了——那是林溪为比赛准备的曲子。
你必须去。病床上的林溪语气坚定,如果我突然弃权,别人会怀疑的。而且,钢琴老师说我的手指条件很好,你只要记住指法……
我连钢琴都没碰过！陈默打断她,声音拔高了些,引来护士的侧目。他赶紧压低声音,上周音乐课摸了一下电子琴,都差点把琴键按塌了。
林溪看着他——看着自己的脸皱成一团,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是陈默第一次见她笑,用着他的脸,却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又奇异地让人觉得安心。
我教你。林溪说,每天放学后你来医院,我告诉你指法。我的钢琴谱在书桌最左边的抽屉里,你先照着练。
接下来的几天,陈默过着分裂的生活。
白天,他是林溪。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听着他听不懂的课,假装会做那些复杂的习题,还要应付男生们或明或暗的示好。张萌萌每天都跟他分享八卦,说隔壁班的校草又在打听林溪的情况,他只能尴尬地笑笑,心里把那个校草骂了八百遍。
晚上,他带着林溪的钢琴谱去医院。林溪会坐在病床上,用陈默的手指在空中比划,耐心地教他哪个音对应哪个键,哪里该轻,哪里该重。
这里,手腕要放松,像托着一碗水。她一边说,一边抬起陈默那只布满薄茧的手,做出示范。
陈默看着自己的手在她的控制下做出优美的弧度,突然觉得很奇妙。这双手,曾经只能用来转动轮椅、握紧笔杆,此刻却仿佛有了魔力。
你以前……是不是经常观察我弹琴陈默忍不住问。
林溪愣了一下,别过头：音乐课上看到过几次。
陈默想起笔记本上那句关于轮椅的话,没再追问。
周五晚上,陈默第一次坐在林溪家的钢琴前。那是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擦得一尘不染,琴键泛着温润的光。他深吸一口气,翻开琴谱。
手指落在琴键上的瞬间,他就慌了。明明记得林溪教的指法,可指尖像是不听使唤,弹出的音符断断续续,还错了好几个音。
不对,这里应该用无名指。他脑海里响起林溪的声音。
他调整了手指,重新弹奏。还是不对。
急躁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他猛地捶了一下琴键,刺耳的噪音吓得他自己都跳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
陈默回头,看到林溪的妈妈站在门口,脸色不太好看：钢琴是溪溪的宝贝,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
对不起阿姨,我……
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妈妈走过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其实妈妈知道,你不太喜欢弹琴,是为了让我们高兴才学的。要是太累了,比赛不参加也没关系。
陈默愣住了。
他一直以为,像林溪这样的女孩,做什么都得心应手,原来她也有不喜欢却不得不做的事。
我会好好练的。陈默低下头,不会让您失望的。
妈妈走后,陈默重新坐在钢琴前。他想起林溪教他时认真的样子,想起她用陈默的手比划指法时的耐心,深吸一口气,慢慢抬起手指。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弹完整首曲子,而是一个音一个音地练。指尖酸了,就停下来揉揉；记错了指法,就翻开林溪的笔记看看。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琴键上,也照在他身上。他穿着林溪的睡衣,坐在属于她的钢琴前,用着她的手指,弹奏着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曲子。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是林溪发来的短信：
别太勉强自己。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比赛。
陈默看着短信,突然笑了。他回复：
放心,你老公……哦不,你身体的天赋,还是有的。
发完他就后悔了,脸颊发烫。还好林溪看不到他现在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短信回过来了,只有两个字：笨蛋。
陈默看着那两个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软的,暖暖的。他重新把手放在琴键上,这一次,弹出的音符流畅了许多。
也许,这场错位并不全是坏事。
他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林溪能把钢琴弹得那么好。不是因为天赋,而是因为她把那些说不出的情绪,都藏在了琴键里。
而他,也在这陌生的旋律里,慢慢触摸到了一个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林溪。
第四章
轮椅上的阳光
林溪第一次坐着轮椅去教室时,手心全是汗。
陈默的轮椅比她想象中重得多,转向也不灵活,穿过走廊时,好几次差点撞到墙上。路过的同学投来异样的目光,有人小声议论,有人假装没看见,那种被围观的感觉,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陈默总是低着头,为什么他很少走出教室。
陈默,你来了同桌的男生拍了拍她的肩膀,听说你好多了,真不容易。
林溪点点头,没敢说话。她怕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不是陈默的秘密。
她把轮椅停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放下桌板,拿出陈默的课本。翻开数学书,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有些解题思路比老师讲的还巧妙。
原来你数学这么好啊。林溪小声嘀咕。她一直以为陈默成绩不好,是因为笨,现在才知道,他只是不爱说话,不代表不用功。
上课时,老师提问,林溪下意识地想举手——这是她多年的习惯。可手刚抬到一半,就想起自己现在是陈默,赶紧又缩了回去。
她看到前排的自己正低着头,手指在笔记本上胡乱画着什么——不用想也知道,陈默肯定又在走神。她突然有点生气,又有点好笑。
课间,林溪想去厕所,却不知道轮椅该停在哪里。她笨拙地转动轮椅,不小心撞到了课桌腿,发出哐当一声。
几个男生闻声看过来,眼神里带着戏谑：陈默,你这轮椅技术不行啊。
林溪的脸瞬间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在这时,一个女生走过来,帮她稳住轮椅：别理他们,我帮你推到走廊吧。
是张萌萌。
林溪愣了一下,说了声谢谢。
张萌萌推着轮椅,小声说：其实陈默你人挺好的,就是太闷了。以前林溪总说你数学好,让我多向你请教呢。
林溪的心猛地一跳：她……她真这么说过
是啊。张萌萌点点头,她说你解题思路特别清晰,就是不爱表现。
林溪看着窗外,心里五味杂陈。她一直以为自己和陈默是两个世界的人,却没想到,他在自己心里,竟是这样的形象。
下午的体育课,林溪只能坐在操场边的树荫下。看着同学们在操场上奔跑、跳跃,她突然觉得,能自由活动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她看到自己正和几个女生玩跳绳,动作笨拙得像只企鹅,好几次被绳子绊倒,引来一阵笑声。林溪忍不住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眶却湿了。
她突然明白,陈默每天看着同学们在操场上玩耍时,心里是什么滋味。
放学时,林溪正准备收拾东西,却看到校草拿着一瓶水走到自己面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自己红着脸跑开了。
林溪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太奇怪了。
回到医院,林溪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陈默。
张萌萌人挺好的。林溪说。
嗯。陈默点点头,她一直挺热心的。
还有,你的数学真的很好。林溪看着他,为什么不表现出来呢
陈默愣了一下,低下头：没什么好表现的。
林溪叹了口气：你就是太闷了。对了,校草今天找你了。
陈默的脸瞬间红了：他……他找我干嘛
不知道。林溪故意逗他,可能是想追你吧。
陈默的脸更红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林溪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男生,其实还挺可爱的。
第五章
错位的心动
钢琴比赛那天,陈默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他穿着林溪的白色连衣裙,坐在后台的椅子上,看着前面的选手一个个上台、表演、下台。他的心跳得飞快,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别紧张,就像平时练习那样就好。林溪发来短信。
陈默深吸一口气,回复：知道了。
轮到他上台时,聚光灯一下子打在他身上,晃得他睁不开眼。他看到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人,林溪的爸爸妈妈坐在第一排,眼神里满是期待。
他走到钢琴前,坐下,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指。
指尖落在琴键上的瞬间,他突然不紧张了。他想起林溪教他指法时认真的样子,想起她用陈默的手比划时的耐心,想起她短信里的鼓励。
悠扬的旋律从琴键上流淌出来,是肖邦的《夜曲》。他弹得不算完美,甚至有些地方还很生疏,但他弹得很投入,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融入了进去。
他仿佛看到了林溪坐在钢琴前的样子,看到了她脸上的专注和温柔。
一曲终了,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陈默站起身,鞠躬,走下台。
林溪的妈妈跑过来,抱住他：溪溪,你弹得太好了！
陈默的脸红了,说了声谢谢阿姨。
回到后台,他收到林溪的短信：我听到了,弹得不错。
陈默笑了,回复：那是因为老师教得好。
比赛结果出来了,林溪获得了二等奖。虽然不是第一名,但对陈默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了。
晚上,陈默去医院看林溪。
恭喜你啊,二等奖。林溪笑着说。
是恭喜我们。陈默纠正她。
林溪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对,恭喜我们。
他们聊了很多,聊学校的事,聊家里的事,聊彼此的爱好和梦想。陈默发现,林溪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高冷,她也有自己的烦恼和不开心。林溪也发现,陈默并不像他看起来那么闷,他其实很聪明,也很有趣。
聊着聊着,陈默突然说：林溪,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林溪愣住了,脸瞬间红了：你……你胡说什么呢
我没胡说。陈默看着她,眼神认真,和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女孩。
林溪的心跳得飞快,她别过头,不敢看他：我们……我们现在这样,说这些不合适。
陈默叹了口气：我知道。但我还是想告诉你。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林溪小声说：陈默,我……我好像也有点喜欢你。
陈默的眼睛亮了：真的
林溪点点头,脸红得像苹果。
就在这时,陈默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林溪也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陈默问。
我不知道,头好晕。林溪说。
他们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都失去了知觉。
第六章
回到原点
当陈默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他动了动手指,是他自己的手,布满了针孔和薄茧。他摸了摸自己的腿,还是毫无知觉。
他回来了。
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激动。
这时,病房门开了,林溪走了进来。她穿着自己的白色连衣裙,额头上的纱布已经拆掉了,脸上带着笑容。
你醒了林溪问。
嗯。陈默点点头,看着她,你也回来了。
嗯。林溪点点头,走到病床前,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陈默说,就是有点想你。
林溪的脸红了,低下头：我也是。
他们相视一笑,所有的话都在不言中。
出院后,陈默回到了学校。他还是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默寡言了。他会主动和同学打招呼,会积极回答老师的问题,会和林溪一起去图书馆学习。
林溪也变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高冷,变得更爱笑了,也更关心身边的人了。
他们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好。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陈默坐在轮椅上,林溪推着他,在学校的林荫道上散步。
陈默,林溪突然说,我们要不要试试
陈默愣了一下,看着她：试什么
试试谈恋爱啊。林溪笑着说。
陈默的脸瞬间红了,他点点头：好啊。
林溪笑了,推着手轮椅,继续往前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美好。
陈默知道,那场错位的经历,让他们都变成了更好的人,也让他们找到了彼此。虽然他的腿还是没有知觉,但他的心里,却充满了阳光。他相信,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