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宛心中没来由的发憷,有些毛毛的。
不过她没当回事,继续趾高气扬道,“不跪下?还端着你那可笑的安国公世子夫人的架子呢,或许说是还在等江大人来救你啊?”
沈宛觉得可笑至极,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的笑容。
“需要我好心提醒你一下,江大人被你这个害人精连累下了牢狱吗,你谋害陛下,如今就是个人人喊打的落水狗,谁踩你一脚,都会得到为民除害的夸赞呢。”
谢大都督的心中只有云医女,压根就不会去管姜遇棠这个罪妇。
她就抱着那可怜的世子夫人头衔守上一辈子吧。
沈宛沾沾自喜的想着。
却未成想下一瞬,姜遇棠突然狠地撕扯住了她的头发,抬手对着她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清脆的耳光声在小屋内响彻。
“啊!”
沈宛表情凝固,惊呼一声。
她下意识挣扎,可抵不过姜遇棠的力气,头皮还被扯的更疼了,她的脸颊是火辣辣的肿痛感,震惊地瞪圆了双目。
“姜遇棠,你干什么,快点放开我,否则我舅舅他们知道你还敢行凶,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可沈宛的威胁,对此刻的姜遇棠来说是最无用的。
姜遇棠面无表情,撕扯着她的头发,动作干脆利落,又是接连两三个巴掌直接扇了过去。
沈宛的嘴角都被打破了,脸颊高肿成了馒头,疼得已经不再像自己了,突然,头皮再次一痛。
姜遇棠抓着沈宛的长发,迫使她仰头看着自己,眸光相撞,视线交汇在了一块。
“走到如今的地步,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姜遇棠的声线异常的冷漠。
沈宛听到后顿时一愣,这才想起,是啊……
姜遇棠已经是一无所有了。
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连皇帝都敢暗害,她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思及此,沈宛的后脖子一凉,头皮都快要炸开,双目浮现出惊恐。
而面前的姜遇棠,却在这时冷笑了一声,冰凉的指腹停在了她的脖颈,轻轻地划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
“我就算是在这里杀了你,也不过是让名声再臭点罢了。”
沈宛被吓的差点儿魂飞天外,她是真的知道怕了,泪水控制不住的溢出,颤声道,“我错了,遇棠,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来趁火打劫欺负你了,求你放过我吧……”
姜遇棠的眼眸一暗,轻呵了一声。
“放过你可以,但今后我的屋子,小银狐狸再出现意外,我就将这些账全都算到你一个人的头上。”
“可是遇棠……松风宫内不止住着我一个人啊……”沈宛是真哭了。
姜遇棠没有说话,只是凉凉地盯着她。
沈宛的身子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知道这是没得商量。
“我明白了,今后我会看好这里的。”
姜遇棠达到目的,将人松开,和沈宛在地面上拉开了距离。
沈宛当下就捂着发痛的双颊哭着跑了出去,小屋内重新只剩下了一人一狐。
还躲在床下的小银狐狸,傻乎乎地眨巴了两下眼睛,在得到了姜遇棠的呼喊之后,这才钻出来到了她的脚边。
“方才做得不错,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
小银狐狸仰头嗷呜一声,似是在回应姜遇棠的话。
姜遇棠无奈,抱着小银狐狸烧水沐浴之后,就直接去松风宫的厨房里拿了东西果腹,安置好一切之后,就拿上药往上林苑地牢内的方向走去。
她想要去看看江淮安……
也不知道他的伤势如何了?
姜遇棠虽然知道皇帝一定会醒,但牵连到了江淮安,还害他被打了三十大板,她光是想想,心中就是一阵隐痛。
一路上,有许多憎恶的目光和声音,朝着上林苑宫道上的姜遇棠投来,犹如万千锋利的箭矢,只恨不得将她给射成筛子。
“你们快看,就是她,就是她害了陛下,还胁迫了江大人,她做了那么多的丑事,居然还有脸出来……”
他们停住脚步,站定在了原地,毫不避讳的指着姜遇棠议论,声音尖锐而又刺耳。
“她这般的愚蠢恶毒,难怪谢大都督会那么的讨厌她,会那般宠着另一个女人了,我先前还觉得这位安国公世子夫人有点可怜,现下瞧来她就是活该。”
“我要是她,早就服罪一脖子吊死了,还真是厚颜无耻!”
“……”
白光刺目,姜遇棠走在碎石子铺就的小路上,脚底是凹凸不平的触感,好似被人扒光了般在赤裸游街,令她不舒服到了极点。
可她要是被这样打倒了,那无错也就变成了真的有错了,那便辜负了江淮安对她的信任。
姜遇棠垂目,抿紧了唇,努力佯装没有听到那些声音,一路行至来到了上林苑的地牢。
灰黑色的城墙在岁月的侵蚀下,留下了深浅不一的裂痕,暗色的青苔爬满了墙缝,厚重的由乌木和铁板镶嵌的大门紧紧锁着,透露着一股不可冒犯的威严。
禁军站在两侧守着,抬手一把阻拦住了姜遇棠。
“没有谢大都督的手谕,闲杂人等一律禁止探视。”
姜遇棠早就料到会有如此情况,拿出了包好的银两,递了过去。
“这位大哥,可否通融一下?”
鼓鼓囊囊的荷包,份量十足,看起来极其让人心动。
这罪妇还挺会来事的……
要是换了旁人,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可是姜遇棠不行。
许泽公子下了令,说谁敢帮姜遇棠,那就是和他们这群京圈的世家公子哥们作对,谁敢去找死?
对方一口回绝,义正言辞道,“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拿走!”
姜遇棠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她扯了扯唇角,还是挤出了一抹笑来追问,“那能否透露一下,江大人如今的情况如何?”
对方本想讽刺,可看着地牢门口姜遇棠那苍白的脸色,额角夺目的疤痕,诚挚的双目,冷不丁地想到了她昨日被围攻的场景,稍微动了一下恻隐之心。
“不太好。”
他如实回答,又低声道,“上头没吩咐给江大人治伤,所以他的伤口一直都没有人处理,都有些发脓了,人直到现在还昏迷着。”
姜遇棠闻言,心好似突然间被人拧成了毛巾般难受。
对方的声音还在继续响着。
“你要是真为了江大人好,就想办法打点一下上面的关系吧,不然他这伤口再耽误下去,保不齐会影响到性命……”
“多谢。”
姜遇棠到底还是将那包银子塞给了对方。
她也从方才的对话中,得知了是上头有人在故意为难江淮安,故而一直拖着他的伤口不肯让人医治。
是谢翊和,亦或者又是他所谓的那些友人们?
姜遇棠又是焦急,又是愠怒,破天荒的升出了一股想要找谢翊和理论的冲动,就算要取江淮安的性命,那也得要等陛下醒来。
他们凭什么要在暗地里搞这些小动作?
事关江淮安,她无法不去追究。
怀着这样的心情,姜遇棠无视其他人异样的目光,一路行至来到了西江阁楼,这是谢翊和在上林苑行宫内的住所。
“少夫人,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楚歌候在楼阁的庭院内,见到姜遇棠突然从月洞门走进来,面色惊讶,随即,他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般,赶忙去阻拦。
但,还是晚来一步,姜遇棠疾步踏上石阶,从中推开了那扇雕花木门,柔色的光晕洒入在了里面。
宽敞的厅堂内,坐着衣裳微皱的云浅浅,她的脸色潮红,眼中泛着潋滟的水光,犹如受惊的小鸟般,滕然间慌乱的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