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重新坐回石床,指了指许知远的肩膀:“他今天学了新的格斗术,你帮他松松筋骨。”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用你那双手——毕竟,只有巫医的手,最懂怎么让伤口既疼又不会裂开。”
伊芙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浮起一层水汽。她看着许知远后颈渗血的伤口,又看向艾拉嘴角那抹病态的笑意,最终还是缓缓走过去,指尖落在他的肩膀上。她的力道很轻,却精准地按在最酸痛的穴位上,像是在无声地道歉。
许知远能感觉到她的指尖在发抖,比他自已还要抖得厉害。就在这时,艾拉的骨笛突然在石桌上发出一声轻响,第三个音节划破空气。伊芙的动作猛地变重,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她用精灵语急促地说:“主母,他的伤不能用力——”
“我让你用力。”艾拉的声音冷得像冰,“还是说,你想替他受罚?”
笛声的余韵还在空气中飘荡,许知远忽然明白伊芙傍晚那句话的意思——第三声笛响,不是让黑熊发疯,是让听笛人不得不服从。他看着伊芙眼里的挣扎,看着她的指甲深深掐进自已的肩膀,血珠顺着皮肤往下流,突然用尽全力挣开她的手,对艾拉吼道:“别逼她!”
他的精灵语说得依旧生涩,却带着豁出去的决绝。艾拉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好,很好。看来我的‘软脚虾’,不仅想变硬,还想护着别人了?”她猛地抽出腰间的短刀,扔在许知远面前,“既然你这么有骨气,就用这把刀,划开她的手腕。只要见血,我就饶了你今晚的顶撞。”
短刀的寒光映在许知远的瞳孔里,他看着地上的刀,又看向伊芙惨白的脸。女医官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艾拉用眼神制止了。
“不敢?”艾拉捡起刀,走到他面前,捏住他的手腕,将刀尖抵在伊芙的胳膊上,“还是舍不得?”
刀锋划破皮肤的瞬间,许知远猛地偏过头,却看见伊芙闭上眼,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泪珠。那滴泪落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心脏抽搐。他突然用力甩开艾拉的手,短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我选……”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选自已受罚。”
艾拉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她弯腰捡起刀,却不是刺向许知远,而是划向他身后的石墙。火星溅起的瞬间,她用精灵语对卡嘉的方向喊了一声:“把他拖去囚笼,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给一滴水。”
卡嘉应声从阴影里走出来,像拖死狗一样拽起许知远。他被拽出卧房时,听见艾拉对伊芙说:“看好他的伤口,别让他死了。毕竟,亲手打碎一件倔强的东西,才最有趣,不是吗?”
囚笼是用飞船残骸的合金条让的,冰冷的金属硌得他浑身发疼。月光透过合金条的缝隙照进来,他看见伊芙的身影出现在笼外,手里拿着药膏和水囊。
“卡嘉在外面守着,我只能留这个。”她把水囊和药膏从缝隙里塞进来,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触电般缩了回去,“主母她……只是一时生气。”
许知远没有接,只是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帮我?”他问的还是那句话,声音里带着濒死的疲惫。
伊芙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重复了那个答案:“我是巫医。”可她转身离开时,他分明看见她用精灵语在墙上写了一行字——“第三声笛响前,我会来救你”。
囚笼外的风越来越冷,许知远蜷缩在角落,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第三声笛响。他知道,艾拉的病娇和占有欲,卡嘉的粗暴和敌意,伊芙那藏在职责下的隐秘温柔,都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在这个陌生的部落里。而他所谓的“不弱”,在这场以力气和权力为尊的游戏里,不过是让她们更感兴趣的诱饵罢了。
第二天清晨,卡嘉来送食物时,看见许知远正用带血的手指,在合金条上一遍遍地刻着“不弱”两个字。阳光照在他苍白却倔强的脸上,像一朵在刀尖上挣扎的花。红发女精灵突然嗤笑一声,把一块干硬的饼扔进去:“等主母玩腻了,我会亲手折断你的骨头。”
许知远抬起头,眼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燃得更旺的火。他知道,在这里,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