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红烛高照的喜房内,太医刚为穆笙歌包扎好伤口退下。
白靖轩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捧着她受伤的肩膀,眼底满是心疼。
还疼吗他声音沙哑,指腹轻轻摩挲着纱布边缘。
穆笙歌摇摇头,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不过是皮外伤,养几日就好。
白靖轩突然俯身将她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若那一剑再偏几分……
他的声音哽在喉间,带着后怕的颤抖。
穆笙歌靠在他肩头,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松木气息,轻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窗外传来更鼓声,已是三更。
白靖轩忽然起身,从案上取来合卺酒:差点忘了这个。
酒盏相碰,琥珀色的液体映着烛光。
穆笙歌刚要饮下,却被他拦住。
等等。白靖轩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轻轻放入她的酒盏中,边关习俗,新人饮下含铜钱的合卺酒,便能铜心铜意,永不分离。
铜钱沉在盏底,发出清脆的声响。
穆笙歌眼眶微热,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白靖轩接过空盏,忽然单膝跪地,从靴中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双手奉上。
这是
他抬头看她,目光灼灼,边关儿郎成婚时,都会将贴身兵器交给妻子,从今往后,我的生死,由你定夺。
烛光下,匕首锋刃泛着寒光,刀柄上缠着的红绳已经泛旧,显然是他随身多年的物件。
穆笙歌接过匕首,指尖轻抚过刀柄上刻着的白字,忽然倾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我要你活着,长命百岁地陪着我。
白靖轩眸色转深,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
红帐缓缓落下,烛火摇曳,映出一双交叠的身影。
……
与此同时,东宫偏殿内酒气熏天。
裴翎瘫坐在满地酒坛中间,长发散乱,衣襟大敞,哪里还有半分太子威仪。
笙歌……我的笙歌……
他醉眼朦胧地对着空气伸手,仿佛那里站着什么人。
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地靠近:殿下,您不能再喝了……
滚!裴翎猛地将酒坛砸过去,瓷片在小太监脚边炸开,谁准你管孤!
小太监连滚带爬地退下,裴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抓起案上的画像。
画中女子一袭嫁衣,巧笑嫣然,正是大婚时的穆笙歌。
你怎么能嫁给他……
他指尖抚过画中人的脸庞,突然发狠地将画像撕得粉碎,你是孤的!只能是孤的!
纸片如雪纷扬落下,裴翎踉跄着扑向殿门:备马!孤要去镇北侯府!
侍卫们慌忙拦住:殿下!皇上下了严旨,您不能出东宫啊!
裴翎暴怒,抽出佩剑乱挥:谁敢拦孤!
一片混乱中,老总管跪地哭求:殿下!您若强行出宫,穆小姐会更恨您的!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下。
裴翎手中的剑当啷落地,他颓然跪倒,双手抱头。
那孤该怎么办……怎么办……
无人应答。
只有夜风穿过空荡的大殿,卷起一地的碎纸与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