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金秋十月,镇北侯府内忙成一团。
用力！夫人再加把劲！产婆的声音从内室传出。
白靖轩在门外来回踱步,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
将军,您坐下歇会儿……张武劝道。
我怎么能坐得住！白靖轩一拳砸在柱子上,都两个时辰了！
忽然,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长空。
生了！夫人生了！是个小公子！丫鬟欢喜地跑出来报喜。
白靖轩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他跌跌撞撞冲进产房,无视产婆的阻拦,直奔床前。
穆笙歌虚弱地躺在那里,发丝被汗水浸透,脸色苍白如纸。
看看我们的孩子……她轻声道。
白靖轩小心翼翼地抱起那个皱巴巴的小家伙。
穆笙歌微笑着闭上眼睛：给他起个名字吧。
白靖轩凝视着妻儿,轻声道：就叫白念笙,小字长安,愿他一生平安喜乐。
……
五年后,又是一年花灯节。
朱雀大街上人潮涌动,灯火如昼。
白念笙穿着一身红色小袄,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
他生得玉雪可爱,眉眼像极了穆笙歌,笑起来时却又带着白靖轩的英气。
娘亲！爹爹！你们快看！
他兴奋地指着远处高悬的龙灯,一不留神,松开了牵着穆笙歌的手,钻进了人群里。
念笙！
穆笙歌心头一紧,连忙拨开人群追去,可孩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熙攘的人流中。
白靖轩面色骤变,立刻吩咐随行的侍卫：分头找！一定要把小公子找到！
街角处,白念笙站在原地,茫然地看着陌生的面孔,眼眶渐渐泛红。
他咬着嘴唇,强忍着没哭出声,只是小声嘟囔着：爹爹,娘亲……
小娃娃,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一道温柔的女声从头顶传来。
白念笙抬头,看见一位身着素色衣裙的女子正蹲下身,温柔地看着他。
她约莫二十出头,眉目清秀,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显得格外温婉。
我、我和爹娘走散了……他小声说道。
女子笑了笑,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
别怕,姐姐带你去找他们,好不好
白念笙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女子牵起他的手,柔声道：饿不饿姐姐给你买糖葫芦。
他眼睛一亮,乖乖跟着她走到糖葫芦摊前。
女子付了钱,将糖葫芦递给他,又用手帕替他擦了擦嘴角的糖渍。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白念笙。他咬了一口糖葫芦,含糊不清地回答。
女子微微一怔,随即笑道：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另一边,穆笙歌和白靖轩几乎找遍了整条街,却始终不见孩子的踪影。
穆笙歌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袖,指尖泛白。
别急,念笙很聪明,不会乱跑的。
就在这时,侍卫匆匆跑来：将军！夫人！前面有人说见到一个小公子,被一位姑娘带着！
两人立刻朝侍卫所指的方向奔去。
转过街角,穆笙歌一眼就看到了白念笙。
他正坐在一处石阶上,晃着小腿,手里还拿着半串糖葫芦,而那位素衣女子则坐在他身旁,温柔地替他整理衣领。
念笙！穆笙歌快步上前,一把将孩子搂进怀里。
白念笙见到爹娘,眼睛一亮,立刻扑进穆笙歌怀里：娘亲！
白靖轩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看向那位女子,郑重地拱手：多谢姑娘照顾犬子。
女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白靖轩正欲再说些什么,目光却突然落在她的手腕上。
那里有一块小小的蝴蝶状胎记。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你……他的声音微微发颤,你的手腕……
女子有些疑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胎记,笑道：这个吗从小就有,家里人说这是福气。
白靖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而克制：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怔了怔,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但还是轻声答道：我叫白芷。
——白芷,他失散多年的妹妹的小名。
白靖轩的眼眶瞬间红了。
穆笙歌察觉到他的异样,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靖轩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阿芷,你还记得哥哥吗
白芷愣住了。
夜风拂过,花灯的暖光映在她的脸上。
她怔怔地看着白靖轩,记忆深处的碎片一点点拼凑起来——
哥哥
阿芷,我找了你好久他的声音哽咽,手臂微微发抖。
白芷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哥哥,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穆笙歌站在一旁,眼眶微热。
她轻轻拍了拍白念笙的背,低声道：念笙,这是你姑姑。
白念笙眨了眨眼,乖巧地喊了一声：姑姑！
白芷破涕为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原来你是哥哥的孩子,难怪这么可爱。
……
自那以后,白芷便住进了镇北侯府。
她性子温婉,又极有耐心,白念笙格外喜欢黏着她。
她教他认字、陪他玩耍,甚至亲手给他缝制小衣裳。
穆笙歌和白靖轩见她与孩子相处融洽,也渐渐放下心来。
几日后,穆笙歌和白靖轩在书房商议事情。
靖轩,阿芷如今回来了,府里的事交给她照看,我们也该出去走走了。
白靖轩挑眉：哦夫人想去哪儿
她眨了眨眼,狡黠一笑：南湖湾如何听说这个时节,南湖的荷花正盛。
白靖轩起身走到她身旁,轻轻揽住她的腰,低笑道：夫人想去,为夫自然奉陪。
穆笙歌靠在他怀里,轻声道：念笙有阿芷照顾,我们也能放心。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好,都听你的。
南湖湾,烟雨朦胧。
穆笙歌和白靖轩泛舟湖上,船桨划过碧波,荡起一圈圈涟漪。
这里真美。穆笙歌靠在白靖轩肩头,轻声感叹。
他低笑：喜欢的话,我们多住几日。
她仰头看他,眼中带着笑意：好啊,反正现在无拘无束,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白靖轩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声音温柔：嗯,正好念笙有阿芷照顾,我可以陪你游山玩水。
微风拂过,荷香阵阵。
从此,这世间,又多了一对神仙眷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