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阳光比想象中更暖,虞欣站在翻新后的公园门口,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景象,有点恍惚。
小时侯的泥巴路变成了青石板,歪歪扭扭的秋千换成了崭新的木质款,连那棵她摔下来过的老槐树,都被围上了一圈雕花栏杆。
“变化挺大的吧?”易玉白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他手里拎着个塑料袋,装着两盒绿豆冰棍,包装袋上的水珠浸得袋子有点透。
虞欣转头看他。他今天没穿校服,白T恤配牛仔裤,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那点“妖孽”的长相被阳光衬得愈发明显,偏偏笑起来还是软乎乎的:“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熟门熟路地领着她往公园深处走,绕过新修的喷泉,停在一片爬记爬山虎的墙前。墙根下有块不起眼的石头,易玉白蹲下身,轻轻挪开石头,露出底下一个小小的树洞。
“你看这个。”他从树洞里掏出个铁皮盒子,锈迹斑斑的,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虞欣挑眉:“你藏的?”
“嗯,”易玉白点点头,眼里带着点怀念,“小时侯我们总把宝贝藏在这里。”他打开盒子,里面躺着几颗玻璃弹珠,一张泛黄的贴纸,还有半块用保鲜膜包着的、早就化了又硬掉的巧克力。
最底下压着张画,还是用蜡笔画的——两个小人手拉手站在槐树下,一个扎着羊角辫,一个留着寸头,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小白和欣欣”。
虞欣看着那张画,心脏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那些模糊的碎片又开始翻涌,她好像能听见小时侯的笑声,能看见两个小不点蹲在这棵树下,小心翼翼地把“宝贝”放进盒子里。
“这巧克力……”她指着那半块硬掉的东西,“不会是我当年没吃完的吧?”
易玉白笑了,眼尾弯成月牙:“是你说要留给我吃的,结果第二天就忘了。”他顿了顿,声音放轻,“我一直没舍得扔。”
虞欣的喉咙有点发紧。她拿起那颗最大的玻璃弹珠,阳光透过弹珠,在地上投出一圈彩色的光斑,像小时侯见过的彩虹。
“对不起啊,小白。”她忽然开口,声音有点哑,“我忘了这么多事。”忘了他们的秘密基地,忘了没吃完的巧克力,忘了站在树下等她的小不点。
易玉白抬头看她,眼底没有丝毫责怪,只有记记的温柔:“没关系啊。”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她手里的弹珠,“你现在记起来一点,就很好了。”
风穿过爬山虎的叶子,沙沙作响。虞欣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发现这张脸和记忆里那个小不点的轮廓慢慢重合了——原来他一直都在,只是她把他弄丢了好多年。
“走吧,”她把弹珠放回盒子里,“不是要请我吃冰棍吗?再不去就化了。”
易玉白笑着应好,把铁皮盒子放回树洞,又仔细地用石头盖好,像是在守护一个珍贵的约定。
两人坐在新修的秋千上,手里举着绿豆冰棍。冰丝丝的甜味在舌尖散开,驱散了午后的燥热。
“你小时侯总抢我的冰棍吃,”易玉白看着她,眼里带着点笑意,“每次都说‘姐姐替你尝尝甜不甜’,结果一尝就没我的份了。”
虞欣咬着冰棍,含糊地说:“那是你傻,不知道躲。”
“因为是你抢的啊。”易玉白的声音很轻,像怕被风吹走似的,“你想要的,我都想给你。”
虞欣的动作顿住了。她转头看他,阳光落在他眼尾,那点上挑的弧度此刻显得格外认真。他的眼神清澈,像盛着一汪泉水,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
她的心跳忽然乱了节拍,脸颊有点发烫,赶紧别过脸,假装看远处的小孩放风筝:“少骗人了,小时侯你还跟我抢弹珠呢。”
易玉白没反驳,只是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清清爽爽的,像风铃在响。
夕阳西下时,两人并肩往公园门口走。影子被拉得很长,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一起。
走到门口那棵老槐树下,虞欣忽然停下脚步。树干上还留着两道浅浅的刻痕,是小时侯她和易玉白比身高时划的,现在看来,只到他们膝盖的位置。
“你看,”她指着刻痕,嘴角忍不住上扬,“那时侯你才到我这儿。”
易玉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他的指尖有点凉,触到她发梢的瞬间,虞欣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脖子。
“现在我比你高了。”他低头看着她,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眼底却软得像棉花糖,“以后可以换我护着你了。”
虞欣的心跳得飞快,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抬头,撞进他温柔的目光里,忽然觉得,那些被遗忘的时光好像真的不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现在——是他手里还带着余温的冰棍纸,是他眼里清晰的自已,是晚风吹过脸颊时,那份藏不住的、悄悄发芽的心动。
“知道了,”她别过脸,声音有点小,却带着点连自已都没察觉的纵容,“那以后就拜托你了,小白。”
易玉白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忽然笑了,眼尾的弧度亮得像天边的晚霞。
老槐树的叶子在晚风中轻轻摇晃,像在为这迟到了许多年的“重逢”,低声祝福。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变得热闹起来。